标题 | 沙玉(16) |
正文 | 十六、红袖翻飞舞流萤 幽暗的石室内六道鞭影无声的烧着,镜壁碎裂一地,原本热闹的石室此刻再次归于平静,却已是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鬼影先生裹着被燎去一角的黑袍隐入他无尽的沉默之中。 呼延干答却是由越沙狼扶着向那光亮处而来。 “镜宫十门相连,回环不绝,除了那十门之外别无出路,此次我等一行六人,尚有四门未闭,这是我自那入口处所得镜宫地图,可按图所指离开此地。”呼延虽有伤在身但还是将此次探得一切交由国师方可安心。 国师接过呼延递来一卷地图,缓缓点头。 呼延所带火把熄于那石壁一角,此刻由凌天仇执于手中,三人看过那镜宫地图。 一一核对之后,尚有甲、已、丙、丁、癸五门属未闭之门,而红影娘会自哪门而入,现下身在何方亦是不明。 一路所带物资也留在门外,呼延干答身受有伤,须得有人照看,国师便安置越沙狼同鬼影先生留于这石室之内,鬼影先生尚可查看这石室中心火把处那扇大门当做何打算。 而国师确是与凌天仇二人向着那癸门通道而去,有图在手也并不当心,若是红影娘自那癸门而入,不过是返回这中心石室之内,再取道回返那石壁之外罢了。 且说那红影娘自众人没身石壁之后并无进入这幽冥大阵的打算,想她行走江湖多年,看惯了江湖险恶,如今这般不过是她一介女流得以生存于这江湖之中的小小手段罢了。 红影娘离开那癸门铜镜,这便回返于越沙狼留下的物资处。 自越沙狼得大刀处至此,一路不见一具枯骨,要说这里没有古怪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只是想来这镜门之外到底还是目所能及处,比之那镜门之后的未可知的存在红影娘更愿意留守此地,等到国师一行破阵凯旋。 红影娘不与众人一同入阵,却不是代表她手段不够,只是不愿为那呼延干答身涉险境,不料那四人却是老诚的紧,直接是钻进了这大阵之内。 四壁的灯笼是这里唯一的照明之物,三支一组,小巧精致,若是罩以红色灯罩,必会是一派喜气,红影娘漫步轻摇,向着那石壁上灯笼行去。 她步履轻盈,除了裙裾在地上脱出的沙沙声响,再听不到一丝响动,为何这满室的灯笼却是听不到半点烛火响动,这等细微处恐怕只有红影娘这般细心的女子方能觉察到。 三支灯笼已是呈品字列于红影娘面前,如此于近前观看,这灯笼之外的灯罩却是由透明事物雕刻而成,晶莹如玛瑙,而那中心闪亮处亦非普通烛火,此刻只是静静发着光亮,分明不是火焰所出。 虽是怪异,却是十分好看,红影娘不由得心下一喜,不曾想这诡秘的地方竟能看到这等新奇之物。 原本只为查看这怪异灯笼而来,即无危险,红影娘也不欲在这阴暗石壁处多留,这便转身欲要离开。 突兀之中却是听闻一声脆响,在这静谧的地下空间之中显得诡异而神秘。 红影娘却是嘴角挂笑,美眸轻转,凝视着甬道入口处的一抹人影。 “可算是出来了。”红影娘依旧声娇意懒,媚意十足。 来人并不理会,抬手将手中玉珏交击如奏,洞室之内便想起了叮咚之声,回环缭绕,不绝于耳。 玉珏声声,交织缠绵,四壁灯火竟是随着珏乐起伏,明暗交替。 红影娘眉黛轻启,粉靥含嗔,竟似在责怪来人由自行乐,全不顾她所想一般。 “珏乐曼妙,奈何曲高和寡,无人欣赏,影娘不才,愿随乐而舞,以领公子盛情。”语罢便柔身舒展,和着那叮咚脆响于这洞室之中翩然起舞。 石壁之上灯笼处,琉璃碎响是流萤。 却见那石壁之上灯火由红转绿,琥珀灯罩尽皆碎裂,原本的一点灯火,此刻化为道道流萤,循着珏声起伏荡漾于这洞室之中。 流萤缭绕,满室莹辉,红影翻飞,一舞尽华裳。 珏玉声声,脆响满堂,绕梁不尽,一曲盖三皇。 二人此刻一舞一奏,全不似敌对二人,却也不知于这洞室之内灌注了多少内力,那壁灯上消解而下的流萤实为一种毒虫,原本由秘法困于那琥珀灯罩之内,平静祥和如软玉,此刻受那玉珏之声控制,突破禁制,化身为这流萤毒烟,可消肌蚀骨,好不厉害。 红影娘虽不曾识得此物,但也知晓对方大费周章的控制这道道流萤朝自己围拢而来必定是来者不善,在这鬼地任谁也不敢大意。 红裳卷舞,劲力喷吐,那流萤每每近身便是被远远推开,竟是近不得她身前二尺。 若是有那文人观得此景却又哪里知晓其中凶险,多半怕只是会吟上一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红影娘一舞罢了,那对面之人似意犹未尽,珏声转急,周遭流萤亦是不再如丝带飘舞、缨络翻飞,确是急旋而起,隐有龙卷之形。 “公子若是有意,那影娘便再陪公子同奏一曲,如何?”娇声阵阵,伴着那铿锵胡音便自那流萤中心四散开来。 这流萤是活物,且受对方控制,红影娘早已看出其中端倪,只是她不知如何以音律控制其行动,是以方才只能借舞相探,却是感受到那道道流萤之上裹带着丝丝缕缕的内力,缠绵纠结,不可断绝,眼下对方见流萤缠绕不果,便欲强取。 红影娘知对方意在以那绵柔而宏大的内力将她网罗,以她之性情,有岂可轻易受制于人。 琵琶在手,内息鼓荡,阵阵琴音环旋而开,铿锵之中又带着一股冲突之力,将那疯狂旋转紧缩的流萤光罩不仅挡在三尺之外,更是多处被震散,那甬道来人离此处尚有二丈距离,自然是在距离上吃了亏。 红影娘却是抓住这等时机,手下琵琶行云流水,轻拢慢捻抹复挑,直是将那浑圆一体的流萤光罩突刺的行将溃散。 玉珏少年见流萤将破,足下一点,已然逼近一丈,而手中玉珏更是脆响玲珑,与那胡琴不遑多让。 红影娘等的就是他靠将过来,此刻之琴音却是充满了肃杀之意,正所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道道凌厉杀气随着琴音而起,虽是灭不了这细小如尘的飞萤,却是直朝那玉珏少年而去,少年不曾想到这红影娘一介女流却也是功夫了得,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中玉珏竟是被一道劲气削去一角。 顿时珏声一滞,流萤漫天,而红影娘已然坐地而起,朝那甬道之外而去,此时的石室内光亮全无,只有那远处枯骨错落的甬道之中尚有火光,对方能御使这流萤而战,在这里实在是有害无益。 玉珏少年却是摩挲着手中玉珏,脸上现出淡淡哀愁。 珏者,绝也。 又是何人将这玉珏交予他手,又有多少情缘断于此珏,此刻的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坠入了愁怨,一如方才的珏乐只是为伊人而奏,那满天的流萤只为伊人舞。 红影娘此刻手持火把,便不再怕那漫天的流萤。 玉珏少年向着火把处而来,不急不缓,每踏出一步便带动那四散的流萤向着红影娘立身处而来。 此时的他不再奏乐,却是定定的看着红影娘,感觉不到他周身有丝毫的气息外放,而那些流萤飞虫却是自行朝着甬道而来,红影娘气息护于周身,火把翻飞,凡触及火把者,皆焦而毙命,有些更是朝着那大刀主人的枯骨而去,附于那枯骨之上,那流萤便再次由绿转红,四周的飞虫被这红光所引,皆是朝那枯骨而去,顷刻之间那枯骨便消融殆尽,连身上衣物也是化为一抹灰尘。 红影娘看得一阵惊心,原本只是觉得这流萤飞虫是厉害的毒物,万万近不得身,却是不想着看似柔弱的小小飞虫尽是这等可怕,那洞室之中不剩一具枯骨,并非无人死去,而是死去之人除了他们的冤魂,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们这些狂妄的人,竟然想要来夺取玉儿的灵蛊,可知这飞萤便是玉儿当初为与灵蛊沟通而甘愿以身纳之,却也只是得到这些许异化的飞萤而已,与其贴身的玉珏建立起了联系。你们这些人妄图夺取灵蛊,得先看看你们能否过得了这异化邪蛊这一关。”玉珏少年此刻不再摩挲那被削去一角的玉珏,而是将其紧紧撰在手中,语气森寒,似欲搏人而嗜。 红影娘听闻其间由来却是一阵黯然,那玉儿便是他心中的整个世界,如今却成了他心中的魔障,曾经的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一段往事,令如今的他守护于此,不可自拔。 那邪蛊嗜尽大刀主人的枯骨,红光敛去,却是数量比之方才多了不止一倍,依旧摇摇晃晃的在整个甬道逡巡,此刻的玉珏少年似乎并无心控制这群恶魔,任由它们于这甬道漂浮,似要嗜尽这世间一切。 红影娘心知不妙,却是苦于没有对策,若是再朝那出口退去,只会遭致这邪蛊吞噬更多的枯骨,那时邪蛊数量却不知当何计,到那时是否还能挡得住它们疯狂的围攻可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一想,红影娘便手持火把,背负杨琴朝那宽敞石室处而去,而那玉珏少年却并不阻拦,反而嘴角还挂着一抹邪意的笑,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游戏一般,从来没有人能进入这里还能从容离开,玉儿留下的异化灵蛊便是这甬道最有力的保障。 红影娘此刻立身于众人补给处,不知众人于那十门阵中是何境遇,若是遇上这邪蛊,恐怕早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了吧,红影娘面对这邪异的少年心下竟是有一丝的悲悯,更多的是厌恶和恐惧,不知何时这少年便会将那些邪蛊尽数招来,那时纵使她内力充沛也定有枯竭之时,而这些飞虫却是无穷无尽,若是被围住,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好在此时那少年并无相逼之意,只是静静的看着红影娘,似乎还在回味方才她那媚意横生,舞相天成的舞姿,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过客,一个玩偶,一粒尘埃。 眼前少年虽与红影娘为敌,红影娘却并怎么痛恨此人,或许只是曾经的她也有过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陷入感情的泥泽之中,那时的人不能以常理相对,说是疯子也并无不可,红影娘此刻看着那落落少年,眼中是一抹深深的无奈。 身后便是那十门大阵,尚有五门未闭,若是被眼前少年逼于无奈,也只能进入那十门大阵中寻国师一行,但此刻却是不必太过心急,红影娘心里盘算着,看着身前的少年和他身后的甬道,甬道之中依旧火光摇曳,而此刻那里正有一群恶魔在不断的壮大,那甬道此刻变成了连通死亡的大道,无声的召唤着这世间无辜的灵魂。 而那玉珏少年此刻却是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方。 “玉儿,你永远都不会孤单,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有这些不请自来的狂妄之徒们,我会让他们为你上演一幕幕精彩,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孤单,会有很多人陪着我们一起玩各种有趣的游戏,今天我为你演舞,你看到了吗,玉儿?” 少年脸上此刻有着柔情的笑意,仿佛他眼前便是他口口声声呼唤的玉儿,而红影娘方才随珏而舞似乎早已在他的计划之中。 红影娘脸上不由的闪现出丝丝怒意,可就在此刻,黑洞洞的石室内有了另一抹光亮,癸门入口处的铜镜竟是发处阵阵火光,红影娘一手提起那越沙狼留下的大刀担子,奋力朝那癸门前跃去,却也是不敢太过靠近,直是看到那门内国师与凌天愁的身影,这才安心。 这铜镜石门只能由一人而入,众人早就知晓,遂国师与凌天仇只是在石门内等着红影娘进入。 红影娘正待将物资抛入后离开这邪异的石室,对面天仇剑却是飞射而来,红影娘惊异无比,难道他们发现她一直未曾有意救那呼延干答,此刻便要除去她吗?红影娘顺着那手中重担伏身在地,此刻的她已是半身入得石门之内,而那天仇剑却是去势不减,直朝外飞射而去,国师却是上前扶起了红隐娘,隐隐一股气息向外探去,红影娘感到那股杀意并不是冲着她而来。 而此时随着天仇剑夹带劲气飞射而回,一蓬光点裹带着一道人影瞬间出现在石门之外,不是那玉珏少年却又是谁,而国师外放的气息将他与那些光点尽皆阻挡在外,随着红影娘进入铜镜石门缓缓闭上,在那石门闭合之间,玉珏少年默立石门之外,注视着门内三人,脸上满是残忍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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