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喝汤的人 |
正文 | 喝汤的人 汤,是万物对这个世界诠释自己最好的一种方式。譬如歌手用歌声、舞者用舞蹈、画家用画作一样,对待世界,每个生物都用着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来诠释着自己的生命。 汤的魅力,不言而喻。一个人饱受痛苦挣扎的事儿莫过于此:并非是潦倒得无餐可食,而是明明有着食之不尽的美食搁摆桌头,却毫无举杯提箸之食味。没及此处,汤便恰到好处地散发出了叫人不可抗拒的魅力——不论厌食与否,不管胃口好坏,一碗到位的汤水,总是可以激发人体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激情。我只想通过三种汤来表达我对汤的理解,这也是唯有汤才有的天赋异禀之处:无需罗列满汉全席的汤水,单是从几个个体的例证便极具说服力。不像那些非得靠浓妆脂粉来掩饰丑态,靠高跟鞋来虚顶身高,靠长发来弥补短浅目光的妓女一样,汤的清白,无需复加佐证。 当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母亲的奶水不甚充足,于是,在那个牛奶似乎只有在养奶牛的人家才可以肆意消费的年代,米汤,这种素食类清汤,便成为了我人生的第一汤。 米汤说来奇怪的很,清淡却浓郁,乳白而无大味,乍一看几乎什么都没有,却承载着稻米一身的营养。母亲说清淡的米汤才是最养人的,它不像荤腥之汤或带有荤腥之汤那般有着动物的元素在里面,动物熬的汤,必须得趁热喝,冷却下来,便无以下口,这便是动物素来的本质:其珍贵之处,在于生命,在于运动中散发着热量,一旦动物趋于死亡,停止散发热量,其美味自然就大打折扣。而前身为植物的米汤恰好不谙此理,冷热皆宜,也就是说,米汤作为一种汤,它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不间断保持美味的一种汤。 不过说实在的,不间断归不间断,其味儿保持的时间却还是相当有限的,以我如此的年纪来看,昔日母亲喂我米汤的味道,我丝毫无有一丝儿记忆留存。唯有母亲天天在我眼下絮叨着的陈年往事,倒让我亦幻亦真地勾起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婴孩时期的我,只有两种生活方式——大哭和大笑。母亲为我熬米汤而起身离开的时候,我便有着会被她抛弃掉的预感,只好放声大哭,直到母亲步履蹒跚地端着吹凉的米汤来到了我的跟前,我才倏然破涕为笑。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控制我生活方式的女人,每及被她揽入怀中,我才发现,她亦是唯一一个可以这般包容下我的女人。我渐渐开始感觉到,我就像一节迅速耗电的电池一样,无论大哭抑或是大笑,都会迅速消耗掉我身体的能量,直到我与母亲两两指尖相触的那一刹那,我身体中便会因她而迅速充满能量,这种精神上的饱满,并不是充饥的米汤可以做到的。 除了米汤之外,母亲厨下给我人生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二汤,便是以纯荤腥作为元素的鸡汤。我素来喝鸡汤,都是用喝的,我的意思是,鸡汤远远不止于在我的口中,更会随着我的口进入到我的身体内。而如今喝鸡汤的人,似乎大多是用以漱口的:真正有才学之人,才懂得如何用肚子品一碗甘之若饴的鸡汤,只有那些酷爱卖弄才学的迂阔之辈,才会于大厅之下故弄玄虚,这鸡汤到了他们的口中,还未来得及品味吸收,便被他们大口喷出,在旁人看来,实在是恶心得不行! 或许真的是鸡汤喝得太多了,在浓郁的荤腥之汤的促使下,我男儿生性的气血方刚全被其催化而出,对于那些用鸡汤漱口之人,我素以白眼视之。这就是我为何多年来都不愿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了,每每于同学聚会上,相熟的和陌生的面孔之下,言及之处,从来都与学生时代的生活无甚干系,倒是工资、车房、婚姻成为了大家谈及的话题,而就是这类话题,恰好又是用来吹牛皮最好的话题。我讨厌这一大类人,但大家不可能为了顾及我一人而阻拦这一大类人来参加聚会的脚步,最后,也只好由我主动放弃了。 记得近十年前,也就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的同学聚会上,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那是在一次极为被动的情况下,我被他们拉入了同学聚会的行列,聚会刚刚进行,我便受不了一位女同学带来的几位陌生男友的肆意吹嘘之态,起身便要离席,只听身后便紧跟着一阵唏嘘之声:哪里来的龟孙子,装什么清高啊!或许真的是鸡汤喝多了罢!我继而挥拳以对,在随后的一阵扭打之中,我受尽了他们几人轮流的拳打脚踢,欲哭无泪的自己,终还是离了席,只是离席的方式,似乎大过寒颤。 回到家中,见我身负多出淤伤,母亲急忙闲下端着鸡汤的手,于我的背上一阵抚摸,说实在的,这种情况之下,只有哭笑不得,才算得上是我的最好处事态度了。 而我人生的第三汤,便是传于千万家的荤素搭配汤——莲藕排骨汤。这种汤最讲究时间和火候了,若是熬的时间过长或者火候过大,莲藕便极易生糊;若是熬的时间过短或者火候不到位,排骨的精髓便不易为出,其汤的整体鲜味便大打折扣。 母亲的莲藕排骨汤喝得多了,我似乎喝出了这汤的门道。在为人处事方面,我深谙此道。人跟人相处,得十分恰当地把握好时间和火候,时间一长,相互的认识加透,你得十分注意控制好火候,你既不可与他们保持过疏亦不可保持过密的关系,恰到好处的距离,才有不可言喻的美感。 为了进一步拉近与同事们的关系,工作后的头一个月,我便邀着办公室的几位同事一同上自家做客,想让母亲下厨大施一番手艺。平日里莲藕排骨汤是母亲的拿手菜,我想此下拿来做客,便无丝毫的问题,哪里知道,这天下的母亲都是这般“自私”且“小心眼”的:她们只会把天底下最好的美食留给自己的子女,对待他人,手艺便变得十分漫不经心;其小心眼之处,益发明显,若你在尝过母亲的厨艺过后,不相继奉承几句公允的话,她们定是不为展颜的。所以我的这几个同事便注定是无福消受人家母亲的拿手好菜了,前般时候还在洋洋得意的我,在这尴尬的饭桌上,哭,抑或是笑,都显得不由自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和我一样,一直在如汤一般沉淀、酝酿,期待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显赫于世,于是就一直这般沉淀、酝酿、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毕竟,不是每罐汤都可以摆上满汉全席之列的,大多数汤,因其诸多方面的疲敝,都将沦为次品之列,无登大雅之堂!但这并不影响汤的美味啊!毕竟如我先前所言,汤的可贵便在于:无需以满汉全席为背景,其美味自然不言而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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