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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条路,两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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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路,两扇门

“你给我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滚,滚!”还未及我动身,妻就给我“收拾”好了满箱的行囊,连并我的人一起,给打包了出去。

这次的争吵是我们夫妻俩并及这几月来最为坚催的一次,所谓七年之痒,想必也是不过与此了。我亦不俯首授受于这般无理的争议漩涡之中,遂起身以逃离佳境而去。

而我又该去往何处呢?我该作以何等的抉择才好呢?我蓦地意识到,我所希冀之地,并非出于何地的风景,而全属内心的呼唤。平日里人儿都不是为了简单的善或恶之事而趋之若鹜的,一副用来赌博的扑克牌,当以作邪恶的化身,却还有数之不尽的世人为之神迷而往,一旦这副扑克牌遗落了一张而不得,大家便立刻弃之而不顾,这神往与抛弃的缘由,其根本与扑克牌的善恶无大干系,都是出于人类的自身利益为始的。

矣!我想去哪里,从根本上说明不了我对善恶有如何的认知,也说明不清我内心的清澈程度,我实在没有必要以一个圣地的名义来诠释自身的怡然自得,我去哪儿,只能说明我这刻到底是缺少什么。

受尽了家中的戾气喧嚣,我缺少的,当属一份宁静,执过手中的地图,我点指而立于省内的恩施建始,那儿与武汉属同省,想必消磨不了一日的时间便能抵达,这也便是对我这颗趋之若鹜之心最好的慰藉了。

动身于步,移身于汽车,实在不曾想过一日的汽车颠沛究竟是如何的流离,这约莫七、八小时的颠沛流离之中,我这颗隐约不安的心也不易安稳得下来。只是叫人顿觉这汽车之遭也不甚百无聊赖的,是抵始宜昌而并的,沿途一路的青木碧水,云山雾缭,颇有人间仙境的错觉。而车一并而到了建始之地,来到了我神往的深山之中,那山外之中的青木碧水,却也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我的目的地是一片洼地,地势之低,望眼欲穿,眼见汽车围绕着山路十八弯,好不容易颠簸而入目的地,头顶方才而过的一片云雾仙境幡然隐隐而约,为何我当时身处这般佳境之时却不曾见过它的这番美丽动人?

我步履着下了车,一阵寒颤——莫非只有等到身处低落之地,心为失落之感的时候,那些分外美丽的佳境才会片如我眼?这儿很安静,没有人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是的,安静得我的这颗心都无处搁置,唯有到了这孑然一身的时候,这些喧嚣之中不见得的自省才会崛地而起,如若这周遭的群山一幕,诸多思绪,把人包裹得与世隔绝,且美不胜数。

片刻的欢愉之后,我择了一户人家投了宿,这是一家仅有一母一女的人家,其住宿也是奇怪,仅有一家,与别家的很多住所一般,伫立在群山青木之中,云层缭烟之中,原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便再此呀!

可要从山底的这所人家上到我的住宿去,也不大是个容易的事儿,眼见这台阶高不见影,细看不下十几楼楼层之高,我本无意攀爬这般高立的大山,却是眼前这些台阶上的许多树苗引起了我的兴趣:这是些长在水泥台阶之中的青木,几步台阶之下,毫无征兆地便映入了你的眼帘,引眼而看,这些树木也非神物,绝无冲破水泥地的本事,倒是有人刻意栽培之的,我就这般身随眼动,一不注意,便已上到了几百步台阶之上,回首看了看眼下的这些树和路,树是树,路是路,修路归修路,种树归种树,两不误!我便益发对这修路之人的古朴敬佩了起来!

待我走到了山顶,来到了只此一家的住宿之地,推开了宿地之门,这儿竟然还有网络覆盖!房内布置简单婉约,极为复古,却从不刻意隐瞒抵触些什么,比如说这台式电脑,这家房东该是何等的大情之人呀!身处深山,却丝毫不怀布公复古的狡黠之心,为什么深山之中便不可有网络,为何非得刻意地抵触网络呢?

这一番思忖之下,便益发激起了我去拜访这母女房东二人的决心。

也不知是到了多少时间,山中的天在我下山的途中渐次地全了黑,我只得趁着最后一星白昼微光加快脚步下了山,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我却踌躇了起来,我记不得方才的母女房东是住在哪一所房子里面了!眼前伫立着两所房门紧闭的大门,相隔仅有数十米,两房之内皆有微光攒动,我试探性地敲响了离自己更近的一所大门,手指与大门的碰击之声却比寻常响得更加透亮,在这个不刻意追求什么的大山里,我这人为刻意的敲门声,在这不为刻意作响的山谷里回响得分外刺耳,未及我的第二声敲响,门内的母女二人便热情地出了门相待。

“先生,这般晚了,你怎么下山来呀,晚上路黑,又无灯火,很危险的!”为母之人对我关怀道。

“我也无大事,还生怕打搅了二位的休息!只是对这房间颇为满意,前来上交这几天的住宿费,再者,还有些迫于相问的疑惑......”我蹲下身子,坐在了那位女孩端来的小板凳之上。

“你是对这上山之路很有兴趣对吧?每个来这儿的人对这山路都很感兴趣,我听人说,这山路大概有一千三百一十四步的台阶,象征着‘一生一世’,可谁能证明它真的是一千三百一十四步呢?不过还是有很多情侣或新婚夫妻慕名前来,所以为了方便投宿人独处,我们便只在山顶修了一间房子!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倒是你,我看你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这儿投宿的呀?这种情况可不常见啊!”

面对那位年长的女人的反问,我却只有沉默以对。

“我看你的这般年纪,应该也到了而立之年啊!家中也有成家立业的根本了吧?”她复问道。

我复无言。

“那你的妻子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呢?”她引过头来狐疑相问。

我只好一顾地垂下头而沉至脖颈之间,默默不言。

此刻便陷入到了十分尴尬的境地之中,我们三人似乎早已心照不宣,唯有沉默。

在这两位女人面前,只有我先来大方地打破这尴尬的话境为好:

“对了!我看这山上修路之人修路之时也是分外的留心啊!这倒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真的有人一边修路一边种树的呀!这一千多步台阶之上,也有不少三两百棵树,在城里面,这是不可能为人所见的!身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啊!此等闲情逸志,实在是我辈......”还未及我话说完,这一大一小的两女人眼中,同时溢出了不为常人所有的坚毅与愤懑,末了,这不为我知的坚毅与愤懑,顿化作了四行泪水,分流二人的眼中。

这位四十来岁的妇人,与这二十来岁的少女,为何她们的眼中会留着同出一撤的泪水?是不是我说的话语之中,触及了某些她们眼中的忌讳?

“请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提到‘酒’这个字,我们这个家就是被这个字给毁了!”妇人拭干自己脸颊的两行泪,又伸手帮女儿抹掉痛楚。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她们依偎了很久,我也不知趣地久久不肯离去,终不久,她们道出了自家的这扇门与隔壁那扇门之间的缘始。

“本来我们这儿就只有这一扇门的!那年我们的女儿还很小,孩子她爸的脾气却愈来愈大!隔三差五地酗酒!他说他会改!我说我会信的;他又说他一定会改的!我说我一定相信他;他最后什么都不说了!我也什么都不说了!他就这么一直什么事儿都不做了,只顾喝酒,他或许什么都不会做了!不会和我说话了,不会种地顾家了,不会关心女儿了!我们结婚后的第八年,他便搬离了你所看见的那扇门内独自烟火,这都十年了!他还在喝酒,就只会喝酒!”紧接着便又是这对母女的一阵抽泣声,打破了这看似沉寂的山谷的寂静。

慌乱之中,我亦无其他好劝阻的言语,只好起身告别。

出门之际,心中一种莫名的思绪牵引着我前去敲响隔壁的那扇大门。为了不惊道那对母女,我谨小慎微地踱步到了隔壁的那扇大门,虽然相隔数十米,可我却还是丝毫不敢过分使力地敲动那扇亦紧闭着的大门。

“你是今天的房客吧!我刚才听见你去隔壁了!进来吧!”从屋内走了一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在这个健壮如牛的农村大汉面前,我完全想像不到他竟然就是那对母女口中嗜酒成性的浪荡男子。

还有他那异于常人的听觉,他竟然不是看见我,而是听见我进了隔壁的门!在这个听力分外卓越的男人面前,我的每句糠着之言,都得趋于言之凿凿了!倘若有半句违心的话,怕是他都能听得出一二的细处啊!

“我只是好奇这上山之路罢了!没有别的事儿前来询问!”

“上山的路?她们母女二人没告诉你这条一千三百一十四步的山路是我修的吗?哼,估计她们也不会说,她们就只会说我的坏话!”言罢,他挽起了怀中的大葫芦,醍醐灌酒。

“是你修的?她们不是说你......”

“她们说我只会喝酒,从来不做事对吧?对!她们这十年来就是这么一直说的!十年前,我觉得我在这深山之中早就看透了生死!你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或早或晚地死吗?既然如此,我还不如醉生梦死地活着!喝酒有何不可?她们说我喝酒误事,失去了工作的能力!那好,这十年来,我哪一天不是只身前往村外挑来水泥修路的!十年了!十年啊!整整十年了!这条路被我给修好了!她们却还是说我不做事!我修了这象征‘一生一世’的路,不就是为了证明我对她们母女二人的感情吗?莫非我就非得每日每夜,没日没夜地耕地,才算得上是做事?你说她们二人也是迂腐得很,我在一旁修路,她们便在一旁为那些小树苗开地,我也不是说她们做得不对,可她们何必事事与我作对呢?”大汉继续灌着酒,我这个连自家琐事都无暇顾及的“烦人”,哪里还有心思开导其他一二?

夜罢,山里的路黑了许多,我凭依着那几百颗小树才勉强走到了住宿,站在山顶的住宿门前,我在看这些越走越少的路,愈来愈突兀的树,心中不由得一惊: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日子越过越少,矛盾却愈来愈多!我猛吸一口山中清醒的空气,在倏然吐纳出肺腔中的一口戾气,我与这深山,就在此刻交融相知,相濡以沫在了一起,我分外沉醉于着山中的一切:我还未及问那三口之家,这山顶的房间又是谁建造的,可这也不大重要了!建造这所屋子的,如今也不曾住在这里;住所里传来张国荣的歌声,唱歌的人,此刻也听不到自己的歌声了;我此刻的诸多思绪,不管前人是否有人如我一般伫立在这高山之巅按捺不住这忧郁的种种,可我深知,后世如此这般漫长,总有后人会在这儿忖度——那些在深山中与我一般郁郁寡欢的人儿,也都不在了!

婚姻就像这看似美满的“一生一世”的路,面对着“这山路倘真有整整一千三百一十四步”这种极为复杂的问题,没有人会有耐心去验证,只有勉强相信与猜疑,才是诸多婚姻的常态。

在这眼中鸟兽俱啼的深山,我诘问自己:为何身处此处,还是不得宁静?我伊始来寻找的心灵宁静在哪里——在那里,在目下的深山之中,可谁说纳有万物的深山就安静得下来啊?这世间看似最为宁静的深山竟也是这般的抑郁待发,那我的那点家庭琐事又算得上什么喧嚣不喧嚣的呢?

我提起被妻子丢在门外的满箱行囊,与自己一并打包了起来,准备明个儿一并再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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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4:0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