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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黑白三重奏
正文

黑中白——性

我并非画行中人,素来也是不大在意画之艺术行当,无奈好友的再三催促,遂坐机连夜来到了他次日的画展之上。

初来乍到,便顿觉这被世人称之为“中国性都”的广东某一城市不大尽然,街上白日里并不见人言灯红酒绿之芸芸,反而是亲昵依偎着的情侣遍地,都无伤大雅之作为,依我看来,这“中国性都”实为迂阔之言。

风尘余下,友人接我入客画展中。满屋的画作,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惊余之下,就连我这个不曾涉猎画作的外行都看得啧啧称赞,便无需赘言其他观客。

数十余画作之中,最叫我为之动容的,便是挂在南边角落的一幅黑白相间的画作,说是“黑白相间”,又实在是抬举了白色于画作的篇幅!纵观这横竖皆达一米有余的画作之上,铺天盖地而呈现出现的,便是全图的黑色背景,没有人物,没有风景,甚至没有一个非生命体而立之上,唯独是黑色背景竖中的那一条白色线条,把这幅画作一分为二,成为画作最为醒目的一部分。

那黑幕之下赫然生出的一条白色线条,既不是愈来愈紧闭的大门中间最后残余的一条光线,亦不是渐次开启的大门中生之希冀般的渐行曙光,反倒这“门”像是从中生割出了一条倘佯进一方阳光的脉搏——生动、鲜活且源源不灭!

友人这幅角落中叫人不禁数落的单调次画,是否真的如他所言般的“画画皆珍品”呢?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初来客地,这画叫我联想及处,便是方才门前街头热吻着的数对青春靓丽之少男少女,可以在这个谈性变色的国家,倘佯在水泊梁山与桃花源般的城市之内,丝毫不受时代的黑幕之影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回归到大自然最本真的秉性中去,做一个新时代的主人,享受爱情与性真正的乐趣,岂不快哉?

正叫我大约想得大酣之时,一只沛然而伸出来的大手麻利地撕下了画作上的那一条“白色线条”。

“你...你...你怎么可以私自毁该画作?是谁叫你撕下这白色线条的?”言出于口不足三五秒,我便倏然意识到了自己落到了两言不一的尴尬境地——既然是线条,为何徒手一撕,便如同画皮般的离画而去?

“先生你有所不知,这幅画作本来就是一幅全黑的背景,也无风雨也无晴,是我们家老爷画给有缘人的!不知道这谁家的孩子不懂事,把一条双面胶带粘上去了!这下可好了,这画作也该作废了!不过好在我们老爷说过,画便是画给有缘人的,有缘之人看过了,毁了也是值得的!如今画作已毁,想必有缘之人都已观毕!”这友人的管家面容敛肃,丝毫无大惊之色、惶馁之态,面如平湖般的收拾好了画作的残骸,转身离去。

呜呼!这叫我沛然莫之能御的白色线条,竟然是幼稚孩童的无作之为,我竟被这小儿骗倒得天昏地暗了!可不叫作可笑?

这幅黑色画作,原来伊始便只是全盘皆黑的啊!

天黑时我在睡觉,有人却做着偷鸡摸狗,肉欲纵横的勾当,睡眼朦胧的我,昏睡得竟不知有黑夜之色,只得到我白日看人,人人便都是清新白皙的!我原是被这黑中之白欺骗了的呀!诚然,这街头激吻的男女,形色之上,与我在巴黎、甚至是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罗马之中所见的街头男女,该是有根本的区别啊!当肉欲变为廉价的金钱交易,这周遭哪里还有清白可言?这些多数满身污垢的少年男女,只尝到了这个城市施舍给他们廉价“美味”的肉色,却丝毫不顾屠夫昔日之血腥!无知之肉欲享欢,只会把他们拖入时代的黑洞之内,日夜身受鞭打之苦,鞭打之后便是脱身于黑洞?噫,微斯人!这些单只穿着内裤的无知之徒,自以为穿着裤子的地方更耐打,便都一齐撅起了屁股任由疾鞭鞭打!这幅景象,才是这座城市夜间的真实之悲哀吧?

我竟无知到了为这一缕虚假的白线而漠视这幅画作之黑幕,可以被一个孩子欺骗到这步田地,我也真算是老糊涂了!

怔怔地望着管家手中卷起的黑幕,真是叫人又哭又笑呀!

白中黑——教育

十多年前的我们,都在思想上崇尚自由,十多年后的我们,都向往着有朝一日可以被禁锢在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之内。

都十几年了,而今叫我再谈起这个时代的教育,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不合年龄段的忧郁无助的少年侧脸,和十几年前那个被禁锢在教室中无助仰望世界的自己颇为相似。

我的学生时代,记忆最为深刻的人,是那位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中年班主任,身材健壮,肌白如雪的他,于左旁脸上,偏偏长出了一颗颇为夺目的黑痣,叫人至今每每念及他时,记住的偏不是那健壮的身材、雪白的脸颊,而是那颗左脸上的黑痣。

那是我思想稍受启蒙的年纪,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最是崇尚自由的思想了!于是我们举班同呼——我们要做个有思想的人!我们需要自由!而结果呢?结果我们和龙应台女士那把“野火”中的主角群众们遭受到了一般的命运——我们向天呼喊,老天除了漫天的瓢泼哭泣外,也无他法!于是我们向着教育界呼喊——学生需要自由!不应该被禁锢在学校之中!我们要做有思想的人!而结果呢?我们当然摆脱不了教学楼的桎梏,却做了有同样“思想”的人——我们要做有思想的人,于是就有人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本书,发了一本同样的书!——我们要以......为中心,坚持马克思思想......这样才可以解放全人类的身体,甚至是思想......

翌日,那个左脸黑痣的班主任越洋去了欧美出差,一个公立高中的班主任可以越洋出差,无疑是让倒转过来的沙漏有了倾泻的极大余地——他自由了!从身体上开始的自由,所到之处,遍是空白、无限可能!这个身体自由过的中年男人,成了那三年高中生涯中我们全班羡艳不已的对象!

可一个人出生伊始,最先开始学会的是走路,继而才是支吾学语。对于语言上的教唆,人们更容易倾向于对行为的追求。

高中的那些同学们,没有谁记住马克思说过什么东西!倒是毕业之后,半数同学大约都是出国留学了!他们的身体终于也自由了!——这算是对那个被禁锢在教室里对窗问天的少年,最大的安慰了吧?

而今的人儿,好似退化了一般,只学会了茹毛饮血的活儿——没人再去谈论崇尚自由的重要性!相之于自由的思想,倒不如给我一所安稳的房子住着来得实在些!

大小之事,都是不预则废的!在没有事先慷慨领导衣囊的情况下,我便向我的顶头上司——那个洁白脸颊上满是黑色麻子的中年男子,申请了福利房的名额。结果又是那位马克思“开口”教育起我来了——小喻同志,要相信我!你和你的妻女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种小房子里面的!你就不是那种池中之物!这次公司开会时领导就有指示了,要围绕马克思思想......要让你们员工感觉到自由的力量!要让你们好好发挥自身的特长,房子的事不要着急!你且先放开了身板工作,自由无忧地工作!

次日,满脸黑色麻子的中年领导和受贿的几位同事,都得到了极影响其自由发展的那所大房子!妻子和丈母娘相对于马克思的思想教育、领导口中的自由,更是倾向于房子的归咎之处,余下便掀起了家族的一场利益风波——姓喻的,你真没用,结婚时说得好好的,结婚后就换大房子!我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大房子啊?别跟我提什么自由!我还就要一个约束自身自由的房子了,你给得了我吗?

被房子禁锢的年代有人向我宣扬着马克思思想,真正想被房子禁锢的年代,依旧有人向我宣扬着马克思思想。

我不过是想好好读个书,安稳住个房,不料这生却和马克思先生结下了莫大的梁子!

且看大道之行于我的有生之年不易行道大光了!我竟斗胆架起了天文望远镜,望之人类的未来——世界一幅雪白如砥的景象,白云、白雪,就连每个人的脸都是洁白如砥的!只是近了些再看,每个步入中年之人脸上,不论男女,都赫然出现了大小不一的黑痣、排列不当的麻子!身处之时,愈是感甚明显!

莫非这人生来便是喜欢在大白天都躲进漆黑的屋子里治愈病入膏肓的身体?治了一辈子,被针扎了一辈子,却都没有扎进过静脉中一次,反倒是把自己折腾得体无完肤了!

可怜我这望远镜究竟还是望不穿黑尽之处!

白中有黑,黑中有白——棺材

大白天里,“真理”死了!被放进了漆黑的棺材之内,永阔地瞑目了!

前来吊唁之人接踵而至,大伙儿都想见见真理最后一面,却被一伙儿黑衣人挡遮在了方寸之外。

“我们是‘权力’!你们这些市井小民给我们听好了,真理死后的安葬程序,由我们代为他的家属来完成,你们大可安稳些!且听我们来宣读真理的悼念词!”说话的是黑衣人领导——“权力”,身边的一位跟班代表,代表权力的跟班!

周遭的小民都瞪大了眼睛看这伙人目下的举为,凑近了听他们手上白纸黑字的悼念词,进出有序地用鼻子均匀地呼吸着空气,唯独没有人张嘴吭出一声。

末了,那位跟班代表开始吱呀吱呀地念道:

“这位棺材里面的真理老先生已经死了,我们自该节哀顺变,自该由权利代表真理来统治世界!真理的这一生过得是相对值得的——他生来便有高大的身材,强健的体魄,他的身段之高,甚至胜于权利之大!他的身材之健壮,皆是平日刮取民脂民膏而来......”还未等到跟班代表言毕,台下就溅起了口沫:

“你们不要乱说!什么叫做身材高大?体魄强健?你们纯属胡扯!真理生前明明就是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子!我现在还深刻地记着他与人海中宣扬自身之时,是何以无辜地被人潮所淹没,每每直等到我困惑之下低头沉思,才引他入我的注意!他分明是矮小得常被无视,何来的高大?我们之所以以他为‘高大’,全属他的思想之弥高!而你们言语之中的体魄强健更是迂阔之言!这般形若刀削,瘦骨嶙峋的老头子,怎么在你们口中就变成体魄强健了呢?你们以为人死了,你们就可以胡说了吗?那个后山之上夙夜忧叹,长嘘其声,随风倾倒的老头子,每日每夜思忖的,皆是如何才可以使其自身真如你们所言这般‘高大强健’起来!这瘦弱之人,哪里又有戾气去收刮什么民脂民膏啊!这刻,你们趁着真理死了,没人与你们辩论是非了,就起性颠倒黑白了?大伙倒是说说,真理生前究竟是一个怎样身材的人!”人头攒动的市井之下,一位身材亦然矮小不堪的少年理直气壮地向着权力集中营叫嚷道!身材之疲敝并不少却他的一番激昂之魄!

就在这大白日里,被永久地禁锢在黑暗中的真理不力露面,只由得棺材之外的人群辩论着是非!

人群之中,大伙儿依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着,耳朵猫听着先前一刻生出的动静,屏气凝神地小心呼吸着周遭充斥着紧张的空气,只是他们的嘴巴依旧是无言。

“你这个臭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我们是谁你还不知道?敢冒犯我们?找死啊你!给老子滚回去!你再是插嘴一句,老子一巴掌扇死你!滚滚滚!”个头不大的小伙子义愤填膺地紧握着小于权力跟班的小拳头,盯凝着眼前这权力的跟班呲牙而吱吱然!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除了身材高大和体魄强健外,真理生前便是个苍老多时的男人!一个苍老许久的人,想必活的时间也是不短!加之他肆意传播有敝于权力的狗屁理念,这般蛮横无理的人,竟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到这么老,所以我们说他这一辈子算是很值的了!......”正在权力的跟班“的了”二字余音未散,那个小个头的小伙子再次跳起阵前,大力挥甩着方才紧握着的拳头,向着权力集中营中的权力本人大声斥责道:

“你这个伪君子!真理在世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响!如今在真理尸骨还未寒之刻就把憋了一肚子的屁一次性全放了是不是?大伙儿可别听他的!大伙儿难道不记得吗?真理才不老呢!他的一辈子都奔波在我们这些小民之间!他用一生的时间大声呼吁着——我们不要保持沉默啊!真理必须在广义的呐喊声中才可以得到永生的呀!真理不论男女,大伙儿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帮助过男人,就没帮过女人吗?说真理是男人,就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了吗?大伙儿听我的!我们这刻不论男女,便都大声的呼喊吧——不要沉默,相信真理!”小个子可能真不大想过,叫众人将心比心,换位于自己甚至真理的思想,实在是妄为之举!“将心比心”本还是四字,却只有两颗心可见,往往为之,却总是一人的事罢了!

人群之中,人头攒动得似乎厉害了些!大伙儿都睁着章鱼眼睛窥探这小个子的命运,耳朵继续猫听着权力的发话,鼻子急促紧张,极不规律地呼吸着,而那一张张本该张得老大的嘴,却是一刻也不曾开翕过。

“小混蛋!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且言语间,那跟班代表的一记巴掌便打在了小个子的脸上,小个子应声而倒,本就不大魁梧的他倒在地上,显得愈加渺小极了,不知是久经龇牙,还是那一记巴掌实在是太过出力,小个子那嘴角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不是白日的白,也非棺材内的漆黑,只是鲜红!

而小个子方才一番在调的激昂歌唱,也不知是在这一记巴掌的威慑之下,还是那声震山林的权力“威...武...”走调之声的淹没之下,戛然而止!

“他叫什么名字?”权力终于开口了,那个打人的跟班代表趋炎附势道:

“这个小王八蛋叫做‘勇气’,天生的硬骨头,不怕打!您看我们是怎么处置他?”

“我管你是小王八蛋还是勇气!”权力横步于身边的跟班之下,以惊天人觉的高大身势站立在勇气的面前说道:

“你不是说真理叫你们学会呐喊吗?你再叫他喊一声啊!”权力狡黠地笑着,脸部极度抽动的肌肉像一圈圈螺丝的尖锐螺纹,那一声声奸笑,深深钻进勇气的皮头之内。

而禁锢于黑暗之中的真理,竟在这刻也是以沉默以对。

“混蛋!真理虽然在大白天里身处漆黑的棺材!可是他的心却是白净圣洁的!他一直教导我们追求民主,我们是不会屈服你们的!大伙儿振作一点,我们要民主!不要沉默!”

勇气歇斯底里地扯尽嗓子呐喊道。

“来人啊!给我把勇气的嘴堵上,再用黑头布把他的头蒙上!我不仅要他不能言语其他,更不要叫人群看到他这张叛逆的面孔!”

言毕,勇气便被堵上了残留血迹的嘴巴,蒙上了黑色的黑布。

人群皆以震惊却是意料之中的惊恐眼神望着黑色头布下的勇气,耳畔还在肆意传销着自身意淫来的白色恐怖,呼吸变得分外急促起来了,那张紧闭的嘴反正一张开便会被塞进一块堵嘴布,终归和勇气一般再无言,想想也罢,还不若继续沉默!

嘴巴被堵,眼睛被蒙的勇气依旧睁着眼睛活着,这并不足为惧;而棺材内的真理闭着眼睛死了,这也不大可怕。最是可怖的,还是那半死不活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沉默小民!

末了,权力跟班代表继续在白纸上念着黑字:

“真理这一辈子一边肆意地享受性的肉欲,却一边妄想在思想之上传销自身,实在是可笑!这个在身体上便不纯洁的人,思想上也圣洁不到哪里!但他的一生终归是值得的——让我们庆幸他归于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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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