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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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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1

上面派来的石成刚他当集体食堂的事务长,据说是很有背景的。老本钱是他哥哥用命铺垫的。大跃进时期,30多岁还没有对象的哥哥毅然参加县伐木场建设,在修林区公路中担任放炮手时,冲锋陷阵被砸身亡,没有英雄的称号,也是光荣的“积极分子”。他本人身强力壮也有过人的表现,搬运仓库粮食,别人两人抬一袋,顶多一人扛一袋,他却能一人扛两袋。被公社某副书记瞧上,称他是为社会主义建设不遗余力的骨干。因此,组建他们合作社集体食堂,社员们有的推荐张山,有的要选李四,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担任工作组组长的那副书记最后一锤定音:“就他了”,大家也就默不作声了。

虽说食堂工作轻松但到底也繁琐,可是凭他的精明能干着实料理得井井有条。

那是一个物资极其匮乏的时代。而人们理解的社会主义公有制是容不得一点私心杂念的。自留地可以种点菜,但所有的蔬菜必须上交食堂;利用潲水也可以喂一两头猪,但一根猪毛都是集体所有。平常社员全部的劳动绩效通通化为一个数字:工分!这个数字的多寡既不能充饥也不能蔽体,却能体现一个社员的觉悟高低和对社会主义贡献的大小。所以拼命多挣工分确也成了每个社员的共同目标,“勒紧裤腰带干革命”便是集体共识与荣耀。起初人们凭着对社会主义这个新生事物的满腔热情坚持着,坚持着。渐渐地人们发现,长期的坚持是困难的,长久的坚守是要命的。毕竟“民以食为天”,后来的情形就不同了。

也不能怪食堂供应的标准太低,一个满劳力社员三餐定量2:3:3(简称“二三三”)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几乎没有人能仅凭食堂的饭菜填饱肚子。于是有了偷鸡摸狗的,但一旦抓住,就成了阶级敌人,必定遭受残酷打击,无情摧残,名誉扫地,永世不得翻身。哪怕为了生存,只要不是胆大亡名之徒也不会轻易选择走这不归路。这里的山大得很,山上的野菜可挖,山里的野果可摘,在这山里真正饿死的人,还不是很多。

吃不饱,力不足,干活的人少,结婚的人少,结婚能生下孩子的就更少。在这少之又少的既结婚又生孩子的人中,19岁的任梨花是其中的一个。

2

梨花一家四口,房子背后是村中一块巨大的方石,东边便是穿村而过的山沟。她和大她五岁的姐姐的住房紧靠沟边,常常电闪雷鸣过后,易长易复的溪水隆隆而来,梨花吓得睡不着就从后屋跑前屋和姐姐挤一块。溪水平静,她便听着哗哗流水进入梦乡。

梨花出生贫农,祖宗三代清清白白,在这十里八乡都知道他家是淳朴善良之人。老实巴交的父母不用为她姊妹的婚事操心,两姊妹都勤劳能干,人也长得好,十五六岁提亲的就牵索不断。姐姐嫁到邻村一年多,梨花就和本村河坎上的张勇结了婚。婚后两月,丈夫就抽调县伐木场伐木。因为她的能干和做事麻利,被社员大会推举进了集体食堂,已经当了8个月炊事员,还给集体养了一头小猪,也还挣点工分。

秋风飒爽,梨树挂满了果实。从山里回来的人给她捎信:在林场伐木的丈夫过几天就要回来了。想到三两月才回家一趟的丈夫,面容是越来越清瘦,腰杆上磨起的包越来越鼓,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正在食堂里切肉的她趁别人不注意,将巴掌大的一块肉放到潲水桶里。想给辛苦劳累的丈夫加点油荤。她在左顾右盼同时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烫,她从来没有干过这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她不止一次发现有炊事员干过,但仍然为这不光彩的行为感到羞耻。无限踌躇之后,终于在“别人做了都没事”的安慰下,提着潲水回家。路上她总躲让着熟人,把头埋得很低。

“梨花呀,快出来了——”她吓一大条。

“提那么满做啥?快荡出来了,慢点啊。”沟边二伯叮嘱说。

“嗯,猪今天饿,给它多吃点!”换了只手提着继续走。回到家里,她捞出那块肉反复清洗,再热水烫过,转身壁头上取菜刀来切,却见一黑乎乎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灶房门口,来不及揉揉发花的眼睛,“哐当”一声,切刀掉落地上。

“事—务长..….你?”“别怕!就我,没人看见。”还是平常那个浑厚平和而威严的语气。她止不住双腿的颤抖,七上八下的心里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半响,她没去地上捡切刀,去菜板上拿起那巴掌大的肉,“我马――马上-还回食堂去......”语无伦次,脸色苍白。

“还还?拿回来,就把它吃了,别再让人看见!”还是浑厚平和,若无其事的声调,说完走了。

梨花彻夜不眠。菜板上那块肉就那样摆着,像颗定时炸弹,她连碰都不敢再碰一下。

第二天一早,一个炊事员报告事务长“梨花没来”,“病了”,事务长轻描淡写地说“做你们的!”。下午,梨花还是硬着头皮来食堂,她无法预测将要发生的一切,整个人的确好像病得不轻,没有言语,无精打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一切都如平常,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是年长的炊事员边忙活边对她说“这个我们来”,“那个你放着”,事务长呢,进进出出,也不见有异样的脸色,只是偶尔对视的目光中让她感到心底发憷。

在这个饥不果腹的年代,炊事员是最实惠最让人羡慕而求之不得的工作。梨花知道,许多辈分高,年龄长的亲戚都对她毕恭毕敬,笑脸相迎,为的就是打饭时多那么一点点,舀菜时汤瓢伸深点。事务长更是一个谁也不敢得罪的实权人物。食堂里的任何人只有惟命是从,谁也不敢对他不恭。何况事务长为人也不是凶巴巴的,相反还比较好说话。她也听说一些食堂里,有两三个有点姿色的妇女,为了捞点好处,主动巴结,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的整出来的风言风语。

梨花自己也切身感到,进了食堂就是不一样。原本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焦黄的头发也乌黑发亮,发育不全的胸鼓胀起来像两只雪白的小兔,匀称丰满的身材,哪怕穿的只是洗得发白的衣服,朴素精神而充满活力。青春是真正美好的。

3

秋天。收割的稻田露着光秃秃的谷桩,跳动着欢快的蚂蚱。稻草都被农民收回盖房或作床上的铺垫。一个黄昏,太阳刚沉到西山,梨花背了冒尖一背篓猪草,从河沟里爬上来。着急回家的她心里清楚,她在这山岗上歇一间气,转过山弯那大岩腔还得再歇一间气才到得了家。

看见大岩腔了,还看见一个人影在那儿晃动。她喘着气前进,没心思顾及人影,到了歇气台就把背篓靠上去。

“哟,是梨花呀!”

梨花摸了把汗,抬眼一看,“事务长是你?”不知为什么,见到领导梨花就脸上发烫,心里直打鼓。

“开会才回来。我帮你背!”说是说,事务长靠近梨花,那和着汗水散发出的女人味顿时让他呆住了。朦胧的夜色,诱人的气息,梨花任由事务长解去肩上背索,任由他用手给自己擦满头的汗水,本能地挥手阻拦,可阻拦的手是那样软弱乏力。当事务长的有力双手将她拦腰抱住时,她更是浑身瘫软。梨花的潜意识里,似乎早就预感到她和面前的这个人迟早要发生什么。自从那次“偷肉”事件后她反倒觉得什么也不发生才不正常。有时不堪的情景竟出现在青春的梦幻里。她脸红,她恨自己不害臊,可就是停止不了内心那隐隐的憧憬的幻想。她很累,想到自己的男人她还是不自觉地挣扎,就像小鸡在老鹰的爪下,所有的努力都是无力一样。当她劳累的身体被放到强大的胸怀里,在不断的亲吻、抚摸的刺激下,本能的需求突然变成强烈的欲望!虽然紧张的心理不能完全接受,身体却变得松软。天全黑定了,除了村中的几声狗叫,就只听见两人的呼吸与喘息。梨花都急不可耐了,这男人才脱下身上的中山装,铺在大岩腔里的干谷草上。这时的梨花,忘了所有的一切,享受着,配合着,任其摆布。干谷草窸窸窣窣地响,好像一群老鼠钻进钻出,时紧时慢,那呻吟,那声音就是整个世界魅力的天籁。

4

在食堂里,梨花忙上忙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和事务长照面,梨花尽量避免和他目光交锋,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她有意拒绝了事务长的所有照顾,只是自己的男人回来,她才悄悄从食堂带些肉犒劳犒劳。自己的男人辛苦,老实又本分。夫妻的那点事,梨花因为总觉得是亏欠,也就努力温存,反倒让自己男人不习惯。男人总是直截了当,三下两下完事,然后呼呼大睡。所以梨花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后来在事务长的软磨硬泡下,梨花半推半就有过几次。却不料在后山树下的那次被沟边割猪草的琴妹发现,从此梨花的事再也纸里包不住火,不久就传遍全村。

不久,随着那个时代的结束集体食堂也垮了。事务长离开时梨花的儿子快满两岁了。只是人们觉得,孩子长得也来越不像自家的爹。

小小的山村飘荡的缕缕炊烟弥散在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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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20:5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