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词典首页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文章:

 

标题 野天鹅(threedaughtersofchina)(63)
正文

(承上)

to my grandmother and my father who did not live to see this book---jungchang

jungchang作品 归田园居翻译

有一年多的时间,直到1968年底,我父亲和省政府前主要领导人一起反复进出拘留所。我们的公寓不断地被抄家,被翻个底朝天。拘留现在被叫做“毛泽东思想学习课程。”这些课程的压力是这样的,很多人向婷夫妇卑躬屈膝了;一些人自杀了。但是,我父亲决不让步,他拒绝了婷夫妇要他与他们一起工作的要求。后来,他说,有一个可爱的家庭对他该有多么大的帮助。那些自杀的人,大多数都是在他们的家庭抛弃他们之后就自行了断了。我们,无论什么时候一被允许,就到拘留所去看望我父亲。但是,被允许的时候非常少。无论什么时候他回到家里作短暂停留,围绕在他身边的就都是我们对他的钟爱。

婷夫妇知道我父亲非常爱我母亲。他们企图通过她将他打倒。他们对她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让她揭发他。她有很多理由来恨我父亲。他没有邀请她的母亲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他让她走了那么多痛苦的路程,她身处危机的时候,他没有对她表示多少同情。在宜宾,他拒绝让她去更好的医院生产,难产令她处于危险境地。他总是把党放在胜过她的优先位置上。但是,我母亲理解并且敬重我父亲---最主要的是她从没有停止爱我父亲。现在,他遇到麻烦了,她特别要站在他一边,不管遭受过多少苦难都不能令她去揭发他。

我母亲自己的部对婷夫妇让他们折磨她的命令装作没有听见,但是邵夫人那伙人愿意服从命令,与我母亲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些组织也愿意服从命令。统共起来,她去了大约一百多个批斗会。有一次,她被带到一个有一万人参加的批斗会上挨批斗,批斗会在成都市中心的人民公园举行。大多数参加批斗会的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她还没有重要到那个程度,以至于到那么重大的群众集会上去挨批斗。

我母亲被指控干了所有坏事,特别是她曾经有一个军阀将军的父亲。事实是,薛将军去世时她刚两岁,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那些日子里,每一个走资派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工作队在对他或她进行调查,调查他们

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因为,毛泽东要求对每一个为他工作的人的历史都要彻底调查清楚。在不同的时期,我母亲经历了四个不同的工作队对她进行调查,最后一支工作队包含大约十五个人。他们被派到中国不同的地方。就是通过这样的调查,我母亲逐渐知道了她多年失去联系的老朋友和亲戚的下落。大多数调查者只是出去观光,回来的时候没有带来任何显示有罪的证据。但是,有一组回来时带来了一条“最新消息。”

回溯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在锦州,夏医生把一间房给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于五住,于五是我母亲的上司,负责收集军事情报,并把情报密送出城。于五的上线一直假装为国民党工作,当时,我母亲认识这个人。在文化革命期间,他被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让他承认他是国民党间谍,他被施以残酷的刑罚。最终,他“承认”了,编出了一个间谍圈子,这个间谍圈子里就包括于五。

于五也被残酷用刑。为了避免牵连其他的人,他割腕自杀了。他没有提到我母亲。但是调查工作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声称她是“间谍圈子”的一名成员。

她十几岁时与国民党的那点联系也被拽了出来。1955年冒出来的所有那些问题现在又重来一遍,现在,调查的人不再提问这些问题让她回答。我母亲就是被简单的命令承认她是国民党间谍。她据理力争说,在1955年的调查中,她已经得到了澄清,但是,她被告知,当时搞调查的人的头目,邝先生自己,就是一个“叛徒和国民党间谍。”

年轻的时候,邝先生曾经被国民党监禁。国民党曾经承诺,要是他们在一个放弃信仰的声明上签字,声明将在当地的报纸上发表,他们就会释放这些地下共产党员。起初,他和他的同志都拒绝了。但是,党指示他们接受国民党的条件。他们被告知,党需要他们,不在意他们的假的“反共产党声明。”邝先生执行党的命令,他被适时地释放了。

许多其他人也都这样做了。在1936年的一个著名的案例中,六十一个被监禁的共产党员都是这样被释放的。“宣布放弃信仰”的命令是党的中央委员会发出的,传达这个命令的是刘少奇。这六十一人之中的一些人后来成为共产党政府的高级官员,包括副总理,部长,和一些省份的第一书记。在文化革命期间,毛夫人和康生宣布说,他们是“六十一个大叛徒,大间谍。”这个裁定得到了毛泽东个人的支持。这些人都遭受了最残酷的刑罚。即使是那些与他们有一点遥远关系的人也都被卷入致命的麻烦当中。

遵循这个先例,成千上万的地下工作者和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一些为共产主义中国而战斗的最勇敢的男人和女人,被指控是“叛徒和间谍,”并遭受监禁,遭受野蛮的批斗会,遭受刑罚。按照后来的一个官方陈述说,在四川的近邻,云南省,有多人死亡。在北京的周围,河北省,有人被监禁和用刑,几千人死亡。很多年之后,我母亲得知,她的第一个男朋友,表兄胡,就在他们当中。她曾经认为,他已经被国民党正法了。但是,实际上,他父亲用金条把他从监狱中买了出来。还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母亲他是怎样死的。

邝先生在同样的指控下倒台了,在酷刑的折磨下,他企图自杀,但自杀未遂。1956年他对我母亲所做的澄清这个事实本身就被断言证明她有“罪。”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从1967年末到1969年十月,她进过各式各样的拘留所,有时进去,有时又出来。她情况的好坏主要依赖于她的看守。一些看守对她相当好---当她们独自看守她的时候。她们当中的一个人,是一位军官的妻子,给我母亲买治子宫出血的药,他还请求她丈夫帮忙,丈夫享受特权食品供应的供应证,她每周都带给我母亲牛奶,鸡蛋,和鸡肉。

由于有她那样的好心的看守,有那么几次,我母亲被允许回家呆上几天。婷夫妇了解到了这个情况,那个好心的看守被一个苦着脸的女人取代,我母亲不认识这个女人,她以折磨我母亲来取乐。当她心血来潮的时候,他就会强迫我母亲在院子里撅着站上几个小时。冬天的时候,她会强迫她跪在冷水里直到她失去知觉。有两次,我母亲被放在了被叫做“老虎凳”的刑具上。我母亲被逼迫坐在一个狭窄的板凳上,双腿伸直在身前。她的躯干被拴在一根柱子上,大腿被拴在板凳上,这样她就不能动弹,也不能弯腿了。砖块被塞在她的脚跟下。这种刑罚就是要毁掉你的膝盖或你的髋骨。二十年前,在锦州,在国民党的刑讯室,她曾经被威胁对她使用这种刑具。老虎凳的使用不得不停下来,因为那个看守需要男人帮助她往里塞砖;他们很不情愿地帮了她几次,但是,然后,他们就拒绝再粘老虎凳的边儿了。很多年之后,那个女人被诊断为精神病人,直到今天,她还在一所精神病院里。

我母亲在很多“供状”上签了字,她承认她对“资本主义道路”持同情态度。但是她拒绝揭发我父亲,并且,她否认任何对她的“间谍”的指控,这项指控,她知道,不可避免地,会导致牵连到其他人。

在她被拘留期间,经常地,我们不被允许去看她,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在她可能在的地方的外面的大街上转悠,希望能够看到她。

有一段时间,她被拘禁在一个被废弃的电影院里,电影院在一条购物街上。偶尔地,我们会被允许把送给她的包裹交给看守,或者能看看她,看上几分钟。尽管见面都不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当凶狠的看守执勤的时候,我们就得在冰冷的眼神下坐着呆着。1968年秋的一天,我去那儿送一个食物包裹,我被告知,包裹不能被接受。没有说原因,我被告知,不能再送任何东西了。当我姥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失去了知觉。她认为,我母亲一定是死了。

不知道我母亲出了什么事,这让我们难以忍受。我领着我六岁大的弟弟小方去那座电影院。我们在电影院门口的大街上走来走去,我们用眼睛搜索二楼成排的窗户。我们顶破嗓门急切地呼叫“母亲!母亲!”路过的人盯着我们看,但是,我根本不理会他们。我就是想见到她。我弟弟哭了,但是,我母亲却没有出现。

很多年之后,她告诉我,实际上。她的那个精神病看守把窗户稍稍地打开了一点儿,这样,我们的声音就可以大一点儿。她对她说,要是她答应揭发我父亲,承认自己是国民党间谍,她可以立马儿见到我们。“要不然的话,”那位看守说,“你可能永远不能从这座楼里活着出去。”我母亲对此说不。我们叫她的全过程中,她用她的手指甲抠她的手掌心,以阻止她的眼泪落下来。(待续)

随便看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

 

Copyright © 2000-2024 sijig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4/12/25 14:2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