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恋曲1990 |
| 正文 | 04 深冬季节，呼啸的北风阵阵吹过，校园里的树木早掉光了叶子，赤裸着肌肉对抗着严寒，几只小鸟缩着脖子蜷着身挤在摇晃的树枝上闭目养神。江南的气候真是四季分明：春天来了就雨水绵绵，漫山花开；夏天到了就赤日炎炎，瓜果遍地；秋天降临则天高气爽，风扫落叶；冬天走过则满目萧条，地冻雪飘。人们的感受也四季分明：过着春天-潮、烦；度着夏天-闷、热；迎着秋天-清、爽；守着冬天-干、冷。 刘祥望着灰蒙蒙的窗外，坐着的两只脚早已冻的麻木。也是，为了方便踢球，穿双球袜套双球鞋的保暖效果显然难尽人意。刘祥想，怎么上午才上第一节课，就在经历漫长四十五分钟的煎熬。为了取暖，刘祥下意识的轻轻顿着脚，水泥地面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同桌吴楠看来是经不住诱惑，紧随其后也顿起了脚，不一会儿，其他学生像得了传染病似的跟着，教室里以星火燎原之势像响起了有节奏的啪啪顿脚声。 化学老师王豆腐正对着黑板指点江山：讲有机化合物的反应，一看把学生们讲起了反应，马上制止：“想造反呀，停下。” 王豆腐是外号，他本名叫王厚福，因‘厚福’和‘豆腐’近音，学生们背地里都这么叫。 豆腐老师烟瘾特大，一天抽二包烟属于正常发挥。前一阵子喉咙咳的厉害，实在扛不住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戒烟吧，再抽的话你就去那呆着，医生指了指手术室。 豆腐老师害怕了，想想自己四十岁不到，毕竟命还是比烟重要。于是痛下决心要与这二十几年的老伙伴分手。 豆腐老师改嚼戒烟糖。 豆腐老师一本正经地说：“同学们，老师在戒烟，所以上课要嚼东西，希望同学们体谅。” 这下可把刘祥害苦了，豆腐老师一边讲课一边不停的砸吧砸吧嚼嘴巴，一节课下来，听的刘祥满嘴口水。 教室里的顿脚声在豆腐老师的严密监控下渐渐偃旗息鼓。既然运动制造热能的行动被禁止，刘祥只能另辟途径，采用摩擦生热的原理，改成双手不停地从大腿搓到小腿。 肖琳扭过头来关心地问：“是不是脚很冷呀？” 刘祥说：“寒从脚生，再不活动活动两条腿都跟江美霞姓啦。” “你脚冷扯到我头上干什么？”江美霞颇不解风情。 肖琳笑了，解释道：“刘祥的意思是说他的腿快要冻僵（江）了。刘祥，你有那么冷吗？要不你试试我的鞋，挺暖和的，我俩换一下穿吧。”肖琳说完先脱了一只鞋踢到刘祥的桌下。 刘祥有点受宠若惊，他真的很想试一下，享受穿穿大家闺秀的鞋的滋味。可他又很不好意思换，自己脚上穿的这双球鞋都记不清楚多少天没刷过，他怕脱下鞋子气味太臭，影响周边同学的呼吸质量，这点公德心还是有的。 刘祥用脚尖把鞋捅了回去，说：“谢谢，不用了，你的鞋太小，穿不上去”。 江美霞抱打不平：“好心当做驴肝肺。” 吴楠用课本顶了顶江美霞的背，说：“要不你把鞋脱下来我俩换穿试试”。 “白日做梦，”江美霞白了吴楠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不一会儿下起了密密的雪籽，打在楼顶的水泥板上噼啪噼啪的响。 “快看，下雪啦。”靠窗而坐的江美霞欢快的声音，把全班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窗外。 这就是江美霞，上课时喜欢关注窗外的一切风吹草动。借用班主任齐湘的话说，好生和差生的区别在于心是在课堂内还是在课堂外。 “太好了，快看呀，下雪了”，同学们七嘴八舌，教室里一阵骚动。 雪籽里果然夹杂着一些小棉花雪，上下翻飘，一副慢慢悠悠的样子翩翩下落。不一阵子雪籽全不见了，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雪花，小雪花越下越缓，越变越大，顷刻间变成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漫天飞舞，不一会儿地面全白了，天色也渐渐放亮了。 这里的冬天差不多每年只下一场雪，算是稀罕。雪大雪小，还得指望老天的心情。古话不是说：瑞雪兆丰年吗？所以，下雪也当是过年了。 “下雪狗快活”，王豆腐打趣道，少了往日的严肃。学生们都笑了，个个笑的那么开心，那么舒畅，显然此时的老师已经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课间休息时，班主任齐湘把学生们集中到教室里宣布：“同学们，第三节物理课和第四节语文课取消，我们班去爬山，有需要回家的同学留意时间，大家注意保暖，千万别干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情啊！半小时后在楼下集合出发。”话刚说完，学生们高兴的拍掌欢呼雀跃。 刘祥快速地收拾起课桌上的书本，直接塞进了抽屉，生怕连放入书包的动作都会耽误时间。窜出教室的刘祥毫不犹豫地钻进茫茫的风雪之中，顶风冒雪往家跑。路上的雪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脚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积雪欢蹦乱跳不停地往球鞋里面挤，不一会儿变成水，扑哧扑哧的，由于运动制造的热量使脚开始由僵冷变得热乎起来。回到家的刘祥急忙换掉就像是从水里捞起的袜子，穿了双防水鞋又匆匆地赶回学校。吴楠家离学校稍远，懒得回去。再看看江美霞，回来后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一头搭在肩后，另一头挂在胸前。肖琳戴副墨镜，背个背包像个旅行者。 此时的风停了，雪住了，太阳也挺给面子，配合着登场亮相了。 高二（1）班的同学们在班主任齐湘的带领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向小山进发。 齐湘穿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竖着衣领，脖子上挂着一台照相机，很显眼地夹在队伍的中间。刘祥和吴楠、顾小康三人一路之上你追我逐，打雪仗，抓冰柳，始终冲在大队人马的前面。 走出校园，穿过板栗林，爬上小山丘，翻过几处连绵起伏的山脊，再登上附近的最高峰，极目四望，真的就像课文《瑞雪图》里描写的一样：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成粉妆玉砌的世界…… 抢先爬上山顶的刘祥、吴楠和顾小康顿生‘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迈，他们兴奋地对着山谷大声呐喊：“嗨…嗨…嗨，大山，我来啦。”山风拂过脸面，凉丝丝的，头顶上冒着如袅袅炊烟的热气，喊完之后一个个筋疲力尽，直挺挺地倒在雪地里。 肖琳和江美霞也不甘落后地爬了上来。江美霞热的赶紧解下围巾，蹲下身子不停的喘气；肖琳一手叉腰一手摁着肚子弯腰站着，歇了一会儿，卸下肩上的背包从包里掏出几小包杨梅，递了一包给江美霞，剩下的扔向刘祥他们，说：“累死人了，来，你们吃些杨梅补充补充能量。” 吴楠一个侧身扑球的动作，敏捷地抓了一包杨梅翻身坐起来，笑道：“肖琳，要不要戴副墨镜扮酷呀” 江美霞说：“有吃还塞不住你的嘴呀，带墨镜是为了防雪盲，弱智！” 顾小康打着哈哈奉承道：“哟，今天不光锻炼了身体，还学到了文化知识，一举两得啊。” 这时，班主任齐湘带着大队人马陆陆续续地爬了上来。班主任齐湘嘱咐大家不要跑散，原地休息后要照张集体像，以示留念。大家有坐有躺的休息了好一阵子，才开始排队照相。肖琳和江美霞蹲在第一排的中间，刘祥和吴楠、邢小康挤到肖琳的后面站着。当班主任齐湘发出“一二三，茄子”的拍照口令时，刘祥双手抱胸，目视着前方，一副很有内涵的样子。 回来后的刘祥内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满脑子都是肖琳的影子，想抹都抹不掉。刘祥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首诗，诗里面的几句倒是能体现自己目前的心境： 倘或在夏季之初 秋季之末 写过一两个 隐晦的字 影射出偶然像是偶然的落雨 也是记得 刘祥顿生一种该写点什么来表达一下内心感受的冲动，这种感受朦胧而模糊不清。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一个人悄悄地在意上另一个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真实厚重的情感，总是那样的魂身附体，挥之不去。他写道： 天高云洁 晴方好 皑皑无垠冬雪 冰柳含枝日耀光 茫茫乳中世界 旷野沉寂 迷及四野 起伏千峰雪 江南北国 身处寒中不觉 几多情趣善感 兴在风光领略 好景神游 意在同往 悠悠相思月 抬眼望 未见伊人 心愁未断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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