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野天鹅(ThreeDaughtersofChina)(16) |
正文 | (承上) jingchang作品 归田园居翻译 所以她留下来了。但是,她盼望着能够行动。她找到于五,于五是她唯一认识的留在城里为共产党工作的人。于五不知道和我母亲联系的其他联络人。他们属于不同的地下党组织系统。每个系统都完全单独行动,所以,要是那个人被抓,不能忍受酷刑,他只能暴漏非常有限的几个名字 锦州是国民党军队在东北的重要的供应和物流中心。国民党军队超过五十万,分布在脆弱的铁路沿线,集中在几个主要城市周围,控制的区域日渐缩小。到1948年夏天,锦州有国民党军队二十万人,。军队处在几个不同的指挥系统之下,没有统一的指挥。蒋介石一直在和很多他的顶级将军争吵,瞎指挥,这使军队士气极度低迷。不同的部队之间协作很差,经常彼此互不信任。很多战略家,包括他的美国高级顾问,认为蒋应该彻底放弃满洲里。撤出的关键是保住锦州,甭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撤,甭管是从海上还是从铁路撤。锦州城南距长城仅仅一百英里,离关内相当近。在关内,国民党的地位似乎还相当安全。锦州还可以轻松地从海上得到增援,-----葫芦岛就在南面三十英里的地方,而且有铁路连接。 1948年春天,国民党开始在锦州周围构筑防御工事,防御工事由水泥建成,水泥里面是钢筋框架,共产党,他们认为,没有坦克,大炮也很破,也没有进攻牢固防御工事的经验。城市被一个又一个的堡垒围起来,每个堡垒都是一个独立的单位,即使它被包围。这些堡垒被一条壕沟连接起来,壕沟宽六英尺,深六英尺,壕沟外面还有一条带刺的铁丝网保护着。满洲里的最高指挥官,卫立煌将军前来视察,他声称,这是一个牢不可破的防御系统。 但是,这项工程从来就没有完工。部分是由于缺乏建筑材料和糟糕的预算,但是,主要是因为腐败,负责建筑工作的人贪污建材,并把它们卖到黑市上,拖欠工人工资,以至于他们吃不饱饭。到九月份,当共产党军队开始攻城时,防御系统刚有三分之一完工,而且,大部分都是很小,互不衔接的水泥堡垒。其他地方的堡垒,都是从古城墙上扒泥砖匆忙搭建的。 对于共产党来说,了解敌人的防御系统,了解国民党的排兵布阵是至关重要的。共产党正在缔造强大的军队-----大约二十五万人-----将参加这一决定性战役。共产党军队的总司令朱德拍电报给在前线的林彪,“拿下锦州-------全中国的局面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于五的组织被要求在总攻之前提供最新信息。他急切需要更多人手。当我母亲来到他身边,要求工作时,他和他的上级都非常高兴。 共产党已经派了一些官员化装进城侦查。但是,一个大男人在城郊一个人溜达会立马儿引起人们的注意。一对恋爱中的情人就没那么扎眼了,到这时,国民党的法规准许年轻男人和女人在公众场合呆在一起。因为侦查官员是男性,我母亲也就成为理想的女友。 于五告诉我母亲在一个指定的时间,去一个指定的地点,她得穿一件浅蓝色长袍,头发上得戴一朵丝质的花朵。共产党官员手里将拿着一张国民党报纸,中央日报,报纸将被折成三角形。为了证明是他,他得在左边脸上擦三下汗,然后,再在右边脸上擦三下。 在约好的那天,我母亲来到一座小庙跟前,小庙正好在北面老城墙的外面,在防御工事的附近。一个男的,手里拿着折叠的报纸,并且给出了正确的手势。我母亲用右手拍了三下右脸颊,又用左手拍了三下左脸颊。然后,我母亲牵了他的胳膊,他们一起走开了。 我母亲不太明白他在做什么,她也不想问。大部分时间,他们沉默着步行,只是在碰到什么人时,才做出谈话的样子。任务平安无事的完成。 还有更重要的,城郊和铁路的结合部,是至关重要的交通干线。 获取情报是一回事,把情报送出城外是另外一回事。到七月底的时候,检查点牢牢的关闭。任何想进出的人都得通过彻底的搜查。于五向我母亲咨询,因为我母亲的能力和勇气,他越来越信任我母亲。高官的车子在不被搜查的情况下可以自由进出,我母亲想起一层关系,这层关系也许她可以利用。她的一个同学是当地一个军队司令纪将军的孙女,女孩的哥哥是她爷爷部队里的一名上校。 纪家祖辈都是锦州人,在当地有很大的影响。他家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别称“纪街”在这条街上,他们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照看得非常好的花园。我母亲经常和她的朋友一起在花园里散步。我母亲和她的哥哥辉哥也很友好。 辉哥是个漂亮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岁,大学毕业,是学工程的。他不像很多来自有钱有势家庭的年轻人,他不是公子哥儿。我母亲挺喜欢他,而且,双方都有这样的感觉。他开始拜访夏家,并且邀请我母亲参加茶会。我姥姥非常喜欢他,他特有礼貌,我姥姥认为他最有资格成为夏家的女婿。 不久,辉哥开始专门邀请我母亲出去。开始还有他妹妹陪伴他,假装是他的监护人,但是,不久她就以不是借口的借口而消失了,她跟我母亲表扬他的哥哥,并且说,她爷爷最喜欢她的哥哥,她一定也对她的哥哥说过我母亲,因为我母亲发现他对她很了解,包括她参加激进活动而被捕。他们发现,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在谈到国民党时,辉哥很坦率,有一两次,他拽着自己的上校制服慨叹说,他希望战争尽早结束,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他的工程专业上。他对我母亲说,他认为,国民党的气数已尽。我母亲有这样的感觉,他在向她坦露他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她敢肯定他喜欢她,但是,她又想,在他的行动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政治图谋。她推断,他一定想通过她向共产党透露出一些信息,这个信息就是,我不喜欢国民党,我愿意帮助你们。 他们成为心照不宣的共谋者,一天,我母亲建议他,他可以带着军队投降共产党(这是相当普遍发生的事情)他说,他只是个参谋,不指挥军队,我母亲让她努力说服他爷爷投诚。但是,他悲伤地回答,老人很可能会让人把他毙了,要是他敢这样建议他。 我母亲不断地向于五汇报情况,他告诉她要培养辉哥。不久,于五告诉她让辉哥开吉普带着她在城外兜风,他们进行了三、四次这样的兜风。每次,当他们来到一个很原始的厕所旁,她都说,她要用厕所,她走出来前,在厕所墙上的小洞里藏了信息。而同时,他等在吉普车上。他从不问问题,他的谈话越来愈多地集中在对他的家庭、对他自己的担心上。用迂回的方式,他暗示,共产党将把他正法,“我担心,不久,我就会成为西门外的孤魂野鬼”(西天被认为是死者的目的地,因为那是永恒的和平之所,所以,锦州的执行死刑的场地,也像中国的其他地方,在西门的外面。)他说这个的时候,他以问询的眼神看着我母亲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明显渴望得到反对他的回答。 我母亲肯定,因为他为他们做了事,共产党不会杀他。尽管每件事都不言而明,她会很自信地说,“别有这些阴郁的想法”,或者,“我敢肯定那种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国民党的地位在夏末的时候进一步恶化,------- 不光是军事行动。腐败搅得天下大乱。到1947年底,在国统区,通货膨胀上升到天文数字,达到百分之十万,到1948年底,更是达到百分之贰佰捌拾柒万。在锦州,高粱,作为可以买到的主要粮食作物,它的价格一夜之间涨了七十倍。对于老百姓来说,形势变得一天比一天坏。随着越来越多的食品进入军队,当地的部队司令把大部分食品都卖到了黑市。 国民党的最高统帅在战略上存在分歧。蒋介石主张放弃沈阳(沈阳是满洲里最大的城市),集中力量固守锦州。但是他却不能以清晰的战略思想影响他的高级将领。他似乎把希望寄托在美国更大规模的干涉上,失败主义的烟云在高级将领中弥漫着。 到九月份,国民党在满洲里仅仅控制着三个堡垒,沈阳、长春 (曾经是满洲国的首都)、锦州和连接这三个城市的300英里的铁路线。共产党同时包围了这三个城市。国民党不知道共产党要主攻哪座城市。实际上应该是锦州,三座城市中最南面的那座,也是战略要冲。因为,一旦锦州陷落,其他两座城市的供应即被切断。共产党则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大规模地移动部队。但是,国民党得依赖铁路线,而铁路线在不断遭到攻击,他们还在一定程度上依赖空运。 进攻锦州开始于1948年9月12号,一位美国外交家,John F.Melby飞到沈阳,他在9月23号的日记中写道,“向北,沿着走廊到满洲里,共产党发起炮火攻击,金州(锦州)机场瓦砾横飞。”第二天,9月24号,共产党军队进一步移动,离锦州城更近了,二十四小时之后,蒋介石命令卫立煌分十五只纵队从沈阳突围,救援锦州。卫将军犹豫不决,到9月26号,共产党实际上已经将锦州孤立起来。 到10月1号,对锦州的包围已经完成。义县,在锦州北面二十五英里,在那天被占领。蒋介石飞到沈阳,亲自指挥,他命令另外七只纵队投入到锦州战役,但是,直到10月9号,他才使卫立煌从沈阳出动,突围是在命令发出两周之后,即使在这时,突围出来的有十一只纵队,而不是十五只。10月6号,蒋介石飞到葫芦岛,命令哪里的军队出动,救援锦州。一些军队执行了命令,但是各自为战,他们很快被分割包围,各个歼灭。 共产党准备将进攻锦州的策略改为包围封锁。于五来到我母亲跟前,他让我母亲去干一件大事,把雷管运进一个弹药库,这个弹药库供给辉哥那个纵队。弹药储存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的墙上装了带刺的铁丝网,据说,铁丝网是通电的。每个进出的人都要被搜身,生活在这里的士兵,把大部分时光都打发在赌博和喝酒上。有时,妓女被带进来,官员们将在临时俱乐部举办舞会,我母亲对辉哥说,她想去那看看舞会,他没做任何疑问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第二天,一个我母亲从未见过的人把雷管交给她,她把雷管塞进包儿里,就和辉哥一起驾车去了火药库。他们没被搜身,当他们走进院子,她要求辉哥带她四处转转,她按照事先的指令把包儿放在车里,一旦他们走出视线之外,地下党就会把雷管拿走,我母亲散步时刻意地闲庭信步,给拿雷管的人留出更多时间。辉哥非常乐意陪我母亲散步。 那天晚上,巨大的爆炸把城市摇晃起来。雷管爆炸引起连锁反应,炸药和炸弹的爆炸点亮了天空,就像蔚为壮观的焰火展示,弹药库所在的那条街着起了大火。方圆五十码内的房屋玻璃都被震碎。第二天上午,辉哥邀请我母亲来到纪府。他的眼神空唠唠的,他也没有刮胡子,很明显,他一夜都没有合眼。他招待她时明显比以往多了一点戒心。 沉默了一阵之后,他问她是否听到了消息,她的表情一定是肯定了他最可怕的猜测,-----他帮忙摧毁自己的纵队。他说,一定会有调查的。“我在想,爆炸是把我的头从我的肩膀上掀下来,”他叹息道“还是吹给我一个大奖”我母亲感觉对不住他,再三安慰他说,“我确信,你不会被怀疑的,我敢肯定你会得到奖励的”,听她这么说,辉哥站起来,向她行了正式的军礼。“感谢你的承诺”,他说。(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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