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永不丢失的真情 |
正文 | 记得上学时,曾经写过一首抒发“乡情”的小诗,被文选老师拿到班上点评,并给予“雏凤当枝鸣,远胜老鸦声”的极高赞誉。当时颇为得意,其实那个年纪是并不曾真正体会“乡思”“乡愁”的滋味的。 一直到远离家乡,来到北京,每逢家假日,才会幽幽地忆起家乡,念起父母,想起儿时的伙伴,心里真的就生出了几分乡愁。但也不过是片刻之间,一切又归于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小乡村的宁静与沉寂实在是太遥远的记忆。 有人说:现代生活节奏太快,工作太忙,哪有闲暇进行情感消遣?愣了半天,心里的自责与愧疚好像倒也减轻了不少。 转眼就要放暑假,本打算假期出去痛痛快快玩几天的我,突然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说好长时间没我的消息了,知道我忙但是还是惦念。并且说,已经摘下了地里最大的西瓜给我留着呢。拿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鼻子一阵一阵地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旋。没有告诉他们,放下电话,我便毫不犹豫地订了回家的火车票。 迈进小院,急急地呼唤,父母惊喜地迎了出来。一边接过我手里的大包小包一边不住地埋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回来了,要知道就去车站接你们啊。看看出了多少汗?还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看看累成什么样?” 上小学的女儿迫不及待地从东屋窜到西屋,看着外公外婆的新房恨不得在宽敞的客厅里打个滚才尽兴。父母乐得合不拢嘴。父亲帮我倒水,母亲为我拿毛巾,然后又忙不迭地切开大西瓜:“看看这瓤儿有多红,快吃吧!” 晚上洗漱完毕,站在小院里,感觉异常凉爽。在北京,即使洗完澡又开着空调也不如这里舒服。搬过一条小板凳让女儿坐在我的身边,抬头仰望深邃的夜空,感觉是如此的纯净和安宁。女儿惊叹:“妈妈,你看,月亮好大好圆啊,怎么会是金黄色的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颜色!” 父母大笑起来,我也笑了,想起鲁迅的小说《故乡》,那个淳朴的农村孩子闰土正是站在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的西瓜地里,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是多美的一幅画面: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圆月,碧绿的西瓜地,也只有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才会有深刻的体会吧! 农村的夜晚比城市的夜晚显得漫长,因为农民们会早早地入睡,当然,他们也会早早地起床。已经深夜了,父母却一直陪着我和女儿说东道西,似乎没有一丝困意。联想到平日小院里的冷清,忽然眼睛就涩涩的了。 睡觉前,父母再三嘱咐我说明天要好好睡个懒觉,可我几乎一夜未眠。脑海里一会是父母布满皱纹的笑脸,一会是他们斑边的白发,泪水悄悄打湿了枕边。而当睡意渐渐来袭的时候,却听到院里传来的声音,那一定是父亲在打扫院子,一边还要兼顾自来水管下的水桶。厨房里也有了动静,我想,那一定是母亲开始为她的女儿和外孙女准备好吃的早餐了。 怕惊动睡梦中的的女儿,悄悄地起身。母亲看见我连声地埋怨:“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没叫你好好睡个懒觉吗?”走到院子里,看父亲正在接水,便抄起了躺在院中的扫把。父亲急了,说:“放着,放着,一会儿我扫!”我没听,固执地一下一下扫起来,不争气的眼泪随着扫把一滴一滴地滚落到地上。 吃早饭的时候,我再一次感觉父母老了许多。我想,他们脸上新添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应该刻着对女儿的疼爱和牵挂吧? 于是,深深的自责与内疚。早已是成年人了,在父母的眼里却依然是那个需要关心和呵护的小女儿,他们总舍不得让她干脏活累活,总怕累着她,伤者她。而父母在自己的心中呢,我是否给予了他们同等的牵挂和惦念?想到这里,心口一阵阵隐痛。 这天,阳光藏起了笑脸,乌云遮蔽了天空,雷鸣电闪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和女儿站在门口,看到院中父亲栽种的小花在雨中摇摆着,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檐上落下条条的雨帘,忽然女儿大叫了一声:“妈妈快看,有只小鸟儿!” 循声望去,确见一只小鸟在院中一瘸一拐,一蹦一跳。女儿竟然跑了出去,要把那只可怜的小鸟救进屋中。父亲一见着了急,找了把大伞便冲进雨中,好不容易为女儿撑开了伞。顿时,曾经的一幕在脑海中复苏:儿时,任性的我喜欢在雨中嬉戏,每次都是父亲为我举一把大伞,在雨里陪我从南窜到北,又从东跑到西……两幅画面就在我的眼前交叠着,晃动着。 那只小鸟终于被带进了屋里,父亲淋成了落汤鸡,母亲却忙不迭地替外孙女擦着身上的雨水。 我的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父亲是一把大伞,总在有雨的天里撑着。”又曾到了另外一句话:“母爱是一滴甘露,亲吻干涸的泥土。” 是啊,如果说世上真有一种最无私最伟大的爱,那当之无愧的自然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了啊! 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父母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到村口的公路边。父亲不说一句话,母亲却不停地叮咛。孩子抬头问了一句:“妈妈,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回外公外婆家呢?”我笑了笑说:“很快的,等着吧!” 车子慢慢开动了,离村口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父母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变成了两个小黑点,眼泪也终于像泄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就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是“乡思”和“乡愁”。我的心里涌上扯不断挥不去的惦念和牵挂。我知道,在这个小村庄里,有我挚爱的父母双亲,有我生命的根。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任凭世事沧海桑田,我再也不会丢失最最宝贵的人间真情。 亲爱的父母,等着女儿吧,她很快就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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