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逃避者的最后理想 |
正文 |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古人是很看重文章的,立言被看成三不朽之一,但我没有这样的理想,读书写文字,不过是自我愉悦、自我抒发罢了,没想过要在人类的文明上添砖加瓦。这或许与我的有些悲观的认识有关,自人类蒙昧开始,到今天互联网时代,够得上是文明世界了,铺天盖地的文化让人目眩。如果文明的发展能让人变得更高尚,更有人情味,文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纵观人类的历史,不要说杀人、强奸、抢劫、盗窃,这些典型的罪恶人类未见减少,即是人们写文章极力鞭挞的世俗、虚伪,也丝毫不逊古代,现代社会的道德显然较古代没见什么起色,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也难言幸福。 我无意于抬高古人的道德,但就凭着我小时在农村的生活经历,倒是那些生活简单,原始,看上去无知无识的农民,父老乡亲,做人总还保有一份厚实,纯朴的人情味还保留着。见面问候一声,有事互相帮助,听闻他人有三灾八难唏嘘同情,就其没有染上文明人的世俗和虚伪的毛病而言,他们的生活状态,是更接近古人的。 人类道德的症结究竟在哪里? 老子向往小国寡民的社会。所谓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显然,在老子看来,人心经不得浮华,霓虹歌舞之间,人心蠢蠢而动。庄子把文明看成是对人的来缚,如同伯乐治马一样,是对人性的戕害。提出绝圣弃智,甚至喊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卢梭更是直言,科学与艺术为伤风败俗之源。你说他们无为避世也好,说他们消极落后也罢,但他们无疑道出了真相,科学、文明带给人类的只能是物质层面的进步。对精神层面而言,反倒成为一种戕害。文明,无论怎样华美,对人的精神世界终是无能为力,不能像提高物质水平一样提升道德。科学、文明在砸烂了人们心中神像的同时,带给人一种唯物主义的高傲和自大。人心失去畏惧的一刻,滋生出人性的奢侈和张狂。历史上看,那些积极用世者设想的社会乌托邦终不过是幻想,从来没有在人类社会实现过,近代各种主义的大实验,因为太激进,反倒给人类带来了许多灾难。 遗憾的是人类的童年已经过去,我们无法再像古人那样悠游于树枝间简单地捡拾草果,饱食而遨游。原始人的生活是今天的我们无法回去的梦想,我们只有踩着文明的脚印往前走。 我是个有些逃避社会倾向的人。但逃避社会,未必逃避人生。悠然于南山中,心中自有桃花源,人生还是要过的,而且是自沉自醉,悠闲自娱地慢慢度过。我深知我的文字改变不了这世界什么,也不作此想。读书对我而言只是因为性喜读书而已,悠游于文字里,获得身心释放和满足,文学的最高价值娱乐而已。 因为不喜欢太多的人和事,读书正可以让我于自己的世界里过日子,渐渐成了我逃避社会的一种生活方式,如今,我上网写文字,也是阅读多了,弄弄笔墨,实际是更深层次的逃避。据我看来,社会上那些不太关注名利,自甘寂寞的人都有某种逃避社会的倾向。准确说,也不算逃避社会,而是逃避官场,逃避名缰利锁罢了,毕竟谁都得社会中生活。只不过不想在社会中翻江倒海的人,总会自主不自主地选择远离红尘。 我深知我是落后的,也是自私的。对那些有担当的社会精英、公知大腕一向深为敬佩。但如果那些精英本质上缺乏宽容的精神,举世狂欢的时候,不允许一人向隅而泣,习惯于唯我独尊,把自己看成是救世主,高调一个种族要消灭另一个种族,一个阶级一定要消灭另一个阶级,无论他如何担当,也不过是一个专制的幽灵罢了。其实一个人逃避社会逃避时代又有何妨,他不会好伤害到任何人,也不会浪费纳税人一分钱,社会应该允许有人拥有那份不惊不扰的自甘淡泊。 一个文明社会,它也许道德上不值一提,但他至少也应该有对人对事宽容的自由,允许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如果这也做不到,那这个社会和国家可真是没有什么是处,我们不要也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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