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城市里的“茨冈” |
正文 | 车站附近的旅馆有教魔术的江湖班子,城里都打了广告。程东去看了,回来说:“30元学七套 ,神。” 只要神,我就愿去领教。去时,我们又邀了老王老丁。 到了车站,旅馆在旁边一小巷里,是五十年代的建筑,又乱又脏,到处都贴满广告。我们问准了房间,推开门。房里一团糟糕,光线很暗,烟雾腾腾的。屋子本不大,十平方左右,却安了六张床。屋里五个人,两个青年女子半倚在床上织毛线,另外三个男子在闲聊。见我们进来,三个男子都起身让座。 我们都坐在床边。 “你们教魔术?” “教,诸位先生先坐下,请抽烟。”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站起来,掏出一盒红盒的香烟,向我们展示着。这种方式敬烟本就是客套,我们都谢绝了。他独自拿出一根,抽起来。我细细打量他:上身着一件烟色夹克衫,陈旧了,V字形毛衣,扎着领带,衬衣领口有些黑了,蓝色裤子,裤子上有小点窟窿眼,估计是烟灰烫的。长者面色黝黑,灰色的头发向后上方怒射,指甲足有半寸长,被烟熏得焦黄,一举一动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习气,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在他面前,便自然生出戒备心。 “河南来的吧?”老丁问。 “河北。其实我们这样的人,四海为家,无所谓哪里人。” “你是哪里人?”他转向程东问。 “我呀?”程东有些不情愿告诉他,他本想挨个地问,见此,也就作罢。 “我们学魔术吧。”我们说。 “那好。”他转身对其中一个女子说:“你来教他们。” 女子看样子二十岁出头,烫发,脸上胭脂稍重,过来时带来一股很浓的香水味儿,模样还凑合。她掠掠额前的卷发,对我们笑了笑,说:“魔术这东西,都是假的,你们想学,一会儿我就教会你们,你们想先看看也好,我来给你们表演几个小魔术。”这是开场白,像是在背台词。 她拿起一小叠扑克牌,用指头弹得嘣嘣响:“你们看,这里有十张牌,这是正面,这是反面,瞧好了,1.2.3.4.5.6.7.8.9.10,十张,简单洗一洗,握在右手里,我用左手煽风,里面有两张牌就会自动冒出来。你们看,煽,煽,煽,出来一节,又出来一节。不单能煽出来,我咳嗽还能咳出来呢。”于是,她把两张牌又插回去,一咳,两张牌果真“呼”的蹦出来了。 我把那两张牌讨来看了看,是普通的扑克牌。我把牌还给她。“不会错,一辈子也错不了。你们说,这个好吗?其实啊,这个不好,还有更好的呢。”她又拿出一整副扑克牌:“这个叫做打电话。这是一副扑克牌,现在你们在里面随便抽出一张,我就知道你抽的那张是什么。好,谁来抽?来,你抽,你抽去藏好,不要让我看见。” 老丁从里抽了一张,向后仰着身用手遮住匆匆看了一眼,放在两掌中藏好。女子说:“好了,现在让我来打个电话,问问你手里的扑克牌。” 她把牌放在耳边,喂喂了几声:“哦,它说了,是一张红桃,哪么,是红桃几呢?让我再问问。”便又喂喂几声,说:“哦,它说了,是红桃二。打开看看,是不是红桃二?”老丁把牌亮开,果真是红桃二。“错不了,一辈子也错不了。你们说,这个好不好?其实这个并不好,我再玩个更好的。这个魔术叫做心理学,我可以知道你们心里咋想的,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明白。你们看,还是这张红桃二,我把它插进去,现在,我让这摞扑克一张张慢慢往下掉,你喊停,我就停,那张牌一定就是红桃二。好,现在开始,你来喊。”她对我说。 当扑克牌哗哗往下掉的时候,我喊声“停!”扑克牌停住。她说:“你揭开上面那张牌,看看是不是红桃二?是吧!这错不了,一辈子也错不了。我就知道你要在这时喊停,早喊一张就错过了,晚喊一张也错过了,你看,我手上的这张不是,它下面的这张也不是,唯独中间这张是。这个好不好?这个不好,再给你们表演个更好的。” 女子把扑克牌正面朝上,放在右手掌上,伸出左手“扑”地将牌朝臂弯方向一抹,牌就从手掌一直摊到臂弯,齐唰唰的,更奇的是牌的点数全是红桃二,没有一张杂牌。女子说:“看好了,我再让它们都变回去。”说罢,她朝扑克牌吹了一口气,叫声“变”,把扑克牌收回,再抹开,果然是杂色了。她说:“这叫‘同花还原’。这个好不好?这个好。我把这套教会你们,今后同别人打牌,斗地主,刁青,你想要什么牌,就有什么牌,没有不赢的时候,不会错,一辈子也不会错。你们真的想学么?” 我们全都看傻了,争抢着回答:“学!学!” “那好,我们现在就来学。不过,我们实话实说,我们出门在外,也是靠它吃饭的,俗话说,敲锣卖糖,各搞一行,要想学的同志,请先交三十元,不好意思了。” 我们各自解囊,纷纷掏钱,于是收钱的,找钱的,一阵忙乎。 “好,我们现在开始学。第一个魔术叫‘跳牌’,这里一共十张牌,实际是不是十张呢?不是,是十一张,最后两张牌当作一张数过去了。为甚么要当作一张牌数过去呢?诀窍就在这里。” 她亮出那两张牌,哦,原来它们中间连着一截橡皮筋,捏在手里,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她接着说:“牌能蹦出来吗?不能,没有这截橡皮筋,你坐在这里煽上一辈子,它也蹦不出来,你们看,煽,煽,煽,出不来,它能出来吗?咳嗽也咳不出来,你就是得了伤风感冒,成天咳嗽,它也不会自动蹦出来。来,你试试。” 老丁接过牌,照着她的样子,捏住一端,把一张牌插入连着橡皮筋的两牌之间。 “你咳嗽,松手。” “吭嗤。”老丁果然咳嗽,那张插入的牌就歪歪着懒洋洋地冒出来。我们全都笑了。 “第二个魔术叫做‘空盒变钱’。”她拿出一只绿色的小木盒,打开,什么也没有,然后‘彭’地扣上,煞有介事地把小拳头一拽,往盒里一扔,表示钱已经钻进去了,打开来,里面果真有二百元钱。 其实她这个魔术只能哄一哄傻儿,她正表演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了,盒子里一定有夹层。 “第三个魔术叫做‘茶水变色’。你们都有亲戚朋友,比如吧,你到你哥哥家去做客,你嫂子一定给你端上一杯茶,说:‘弟弟,请喝茶。’你接过茶,这么一晃。”她随即把装满茶水的茶杯一荡,茶水就变黑了。“你说:‘嫂子,我不常到你家来,怎么拿这个来招待我呀?’嫂子一看,说:‘对不起,一定是小孩把墨水倒在里面了,我去给你换一杯。’你说:‘不用了,嫂子,我会变魔术,我把它变成茶水。’嫂子说:‘别逗了,你要是能变成茶水,嫂子我输给你一条中华香烟。’你说:‘嫂子,我不要你一条,你就给我买两盒吧。’嫂子答应了。你把手捂住茶杯口,对嫂子说:‘嫂子,你往里面吹口气。’嫂子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气,马上,黑水变成茶水了,你不用吹灰之力就赢了嫂子两盒香烟。” 我们都像在听故事。 “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我的手心事先抹了两种药,一种药能使茶水变黑,另一种药能使茶水变回来。你们看,就是这种药,用红纸包着的是变黑的药,用白纸包着的是还原的药。有的同志问了,它抹在手掌心,会不会掉了失效呢?不会!只要你不洗手,就不会掉。一天不洗一天不掉,两天不洗两天不掉;有的同志问,这药有没有毒?茶水还能不能喝呢?我告诉大家,这种药没有毒,茶水照样能喝,你们要不相信,我可以喝给你们看。”说完,她真的喝了一口。“大家又要问了,这种药哪里有卖的呢?这种药是我们的秘方,在药厂订做的,外面没有卖。怎么办呢?这样吧,我们这里还有一点,可以分一点给大家。为甚么叫做分呢?我们也是花钱买的,要送的话,你一包我一包,送不起。想要这种药的同志,请准备好钱,三十元两包,六十元四包,八十元六包,一百元八包。这种药可以用来洗脚,去脚气,除脚汗,一包可以洗两次,两次就能治好,剩下一包,你用来变魔术。谁要的话准备好钱,三十元两包。”说着她拿出一个大纸包,包着分成小包的药。 我们都相互看着。 “你要么?”程东问老王。 “要啊,要八包。” “我不要。”程东说。 “我也不要。”我说。 老丁想想说:“我要两包吧。” 药卖过了,继续下一个节目。 “这一个叫做打电话,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只要我点明,你三分钟就会。我们这副牌不是一副普通的牌,而是特制的,这一副牌里就有二十多张红桃二,都隔着一张牌插放着,你们可以看看。” 她‘哗’地将扑克牌一溜摊在床上,我们都伸长了脖子往拢瞅,发现每张红桃二都比其他牌短一点,短的不多,就半粒米的样子,粗看不容易发现,当她揭牌的时候,短牌自然揭不走,所以我们每次拿的牌自然都是红桃二。 “看懂了吧?不用教,明眼人一看就懂。‘心理学’同样是这个理,我拿着牌的两端往下落牌,你叫停,我就停,落下的牌自然是红桃二。” 那‘同花还原’也不用解释了,一样的道理。 女子又说:“同志们要问了,这钟牌哪里有卖的呢?这钟牌商店里没有卖,我们这儿也卖完了,不过我们去人到天津进货去了,明天就回来,想要买的同志明天可以来买,五十元一副。这种牌的质量很好,上等铜版纸印的,就是我们国家用来印钞票的纸,不容易折断。同志们问了,这牌自己也能做出来呀?是的,这种牌自己能做出来,但是要二十七副,要花一百多块钱,这样就不划算了。你们要的话,我们就给你们留着,每副交十元定金,明天来,后天来都行。” 我们又互相看看。 女子说:“同志们信不过我们。这样吧,不交定金也行,给你们破个例。” 我们商量了一下:“给我们留四副吧。” “要什么样的呢?” “什么样的都有吗?” “都有,连大王小王的都有。” 我们要了一副大王的,一副红桃尖的,两副黑桃K的。 这么快就学完了,前前后后加上做买卖不过二十分钟。 我们都坐在那里,觉着不过瘾。看着十分神秘的东西,一露了底,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二百五十元,加上已经成交的四副扑克二百元,就稳稳当当装进了他们的腰包。 女子的事儿完了,坐在一边继续织毛线。我们正准备告辞,这时,长者站起来了:“诸位是抽空来的,都很忙,要是诸位有事的话,那就不留了,如果不忙,我可以再给诸位表演几套。” 我们一听,高兴了,都说没事。 长者叫人从屋角端来长条桌,放在床前,他坐在长桌后:“你们刚才学的,是几套小魔术,我们有几百套呢。但是那就不是三十元就能学到的,那得几百元钱。我是这里的常客,去年就来过,住了三个月。我是杂技团业务团长,叫白云飞。你们到河北去打听,很多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扫了我们一眼,拿出香烟:“你们真的不抽?”我瞟了一下烟盒,看不出什么牌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烟。我们都谢绝了。白云飞拿出一支抽起来。我计算了一下,我们到这不到半小时,这已是第四支烟了。他抽烟的姿势很猛,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部分,肘部抬得很平,抽的劲很足,一支烟几口就没了。 白云飞问:“几位先生尊姓?”他转向程东,程东戏笑着:“姓丁。” “哦,丁先生。您呢?”他转向老丁。 老丁说:“姓于。” “干勾于,于先生。您呢?”他朝我问。 我说:“姓汪。” “是汪还是王,唔,是王字旁加上滴水。” “不是王字旁,也不是一滴水。” 我们都笑了,白云飞也笑了。 “那您呢?”他问老王 “王。”老王毫不含糊的说。 “唔,丁于汪王四位先生,我们今天可以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丁先生,愿意么?” 程东嗯了一声,咧咧嘴,觉得挺有意思的。白云飞明知我们的笑中有意,他也全不在乎,开始天南地北的吹他们的辉煌。他讲话时眉飞色舞,时不时用手指往后撸他那蓬勃的桀骜不训的灰白色长发,时而探身,时而瞠目,时而开颜,时而屏息。说话间,他拿出一根一米多长的线绳和一把剪刀,把线绳的两头结在一起,成一个大套,然后他把这个大套绕成两个小套,让程东和老丁一人拽住一端,说:“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拽。好,一.二.三!”喊到三,他把剪刀伸进套中,把两个套拦腰剪断,这样,形成四个断头。他把其中的两个断头又结到一起,仍叫程东和老丁拽住两端,再喊一.二.三,三字刚落,他的手在结头上一抹,结头全无,仍是一根完好的线绳。 我们全都看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明明看见他把线绳剪断成四个头,怎么却完好无损。 白云飞十分得意,说:“这算不得什么,雕虫小计,可是派得上大用场。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他的随从盗走了故宫的国宝九龙杯。那九龙杯在中国就两只,一只在台湾,一只放在故宫,现在被美国人偷走了,哪能不着急。但是明知是他们偷走了,没办法,只能干着急,为什么?因为那九龙杯就放在尼克松随从的手提包里,随从护着手提包,行不离身,想把它偷回来,就是没机会下手,又不能来硬的,你总不能拉着人家,说:‘你偷了我们的九龙杯,就放在你包里,快给我交出来。’那算甚么,两国相交,让人家美国总统下不了台,气走了,不给你建交了,国际影响不好,没法向毛主席交代啊。这事报到周总理那里,周总理想了一个办法,打个电话找天津杂技团,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晚,由天津杂技团给尼克松表演魔术,演的是什么?演的是‘飞物觅踪’。怎么叫‘飞物觅踪’?另外做了一只九龙杯的模型,表演时用布盖着,吹口气,说声‘飞!’那杯子就不翼而飞了。魔术师站在台上说,‘诸位,这九龙杯是我们中国的国宝,是价值连城啊,它能飞到哪里去?放心,它飞不出这表演厅。’伸出手指东西南北地指点着,忽然,手指点着尼克松的随从就停住了。‘诸位,现在我知道在哪里了,就在那只包里’。说完,走下台去,打开手提包,果然就在里面。这样,九龙杯轻而易举找回来,美国人还有苦说不出。这个节目,我们这次就带来了,诸位想看,可以,慢慢来。” 说完,他拿出四个茶碗,一字摆在桌上,敲一敲,当当作响,表示是普通的茶碗,然后发给我们看看。果然是一般的茶碗,其中有一个敲破了点杯口,露出白白的瓷。他把茶碗统统倒扣在桌上,便在那里不着边际乱吹一通,好大一阵,又才转入正题,把其中一只茶碗拿在手中,碗口朝上,盖上一张皱巴巴的手绢,声称要让茶碗变满茶水。我们都不相信,茶水是液体,比不得别的东西,那不是藏得住掖得住的东西,不好做假,就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的手。他右手拿着茶碗,左手上下游走,说话间,他揭开手绢,果真是满碗茶水。这一招真是震惊满座,我们都情不自禁喝起彩来。 白云飞踌躇满志,连声问好不好,将满碗茶水端在手里,在我们鼻子下来回展示,再将手绢在空中飞出一个弧形,手绢飘然盖在茶碗上,呼隆一阵子,揭开手绢,一看,碗底空空,茶水全不知哪里去了。这时,我们的情绪到了高潮,对他肃然起敬,果然长者,身手不凡。 “好不好?” “好!” “诸位说好,那是看得上我白云飞,我可以教给大家。丁.于.汪.王四位先生,我白云飞第一次和你们打交道,大家交个朋友。于先生,你谋什么职业?” “在公司上班。”老丁打了埋伏。 “丁先生呢?”问程东。 “我们都是一起的。”这话不假。 “一群白领,挺不错啊。想学这些节目么?” 我们都不知下面有什么陷阱,都没吱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存戒备。 “想不想,嗯?丁先生?” 程东看着我们笑,勉强点点头。 “想学,不过不坚决,害怕,怕我白云飞套你们,哎呀。您呢?王先生,我看您挺爽快。” 老王慷慨地说:“学。“ “好,大家都想学,我这就教给你们,好学得很,聪明的两分钟就会,笨点的五分钟,我看诸位没有一个是笨的,啊,学会了,大家在一起玩儿,丁先生变一盘饺子,于先生变一瓶酒,汪先生变一盘鱼,王先生再变一盘鸭,大家热热闹闹海吃一顿,多好玩,同事们多羡慕。不过,在学之前,我有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答应了,我们再学。“ 我想,好了,这家伙在把我们一步步往里引,三个条件,个个都是圈套。 “这第一个条件,就是品德要好,不能有邪念头。我在成都表演这个魔术,一个人就找到我,好说歹说要跟我学这一手,我问他学来做什么,他说这个节目多好啊,要什么就变什么,学会了就不愁吃不愁喝了,要多少钱我也学。(这不,说到钱上了。)我说,老弟,你要想喝酒,那好,先到商场买一瓶,我这魔术,凭空变不出酒来,我变的酒都是先到商店买的。他不信,硬说我保守。所以说,第一个条件,思想要纯。这第二个条件——”他说到这里停住了,我想,来了,该说钱的事了。只要不狮子大张口就行。他接着说:“这第二个条件,学会了,要保密。为什么?我们都是靠这个行道吃饭的,诸位学会了,也得为我们着想,是吧?最后一个条件嘛——”他又停住了。不用问,最后的条件必然谈钱。“第三个条件就是不要给我们同行拆台,见到表演魔术的,请诸位都捧捧场,不要一见到我们同行玩这个节目,就说,这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怎么怎么,其实我都会。妥了,把人家饭碗砸了。” 这个老狐狸,他这时早猜透我们的心理,他知道我们在防备他,故意说一些无边无际的话,耍弄我们,又渐渐解除我们的戒备心。 “在学之前,我就提这三个条件。于先生,您同意么?” 老丁漠然地点点头。 “汪先生呢?”我在考虑该怎样回答他,他说:“哎呀,这汪先生顾虑多点,他心里在犯嘀咕:这白老师究竟想做什么呢?”我寻思如果我不表态,他就会穷追下去,便说答应。 轮到程东了,他摸摸程东的肩膀:“看起来丁先生对魔术很爱好?”程东抿着嘴笑笑,点点头。“愿意交个朋友吗?”程东觉得很有意思,说:“愿意。”他拉着程东的手:“那我们到街上去,请我吃顿饭,愿意吗?”程东应付地嗯了一声。“好,够朋友!” 继而转向我们:“今天跟诸位交个朋友,请诸位帮帮忙,就算帮我白云飞的忙,解解我们现时的困难,多少出点钱,钱多的多出,钱少的少出,我们不论,经济宽容的,千把块钱不算多,经济困难些,三五百块钱不算少,大家都帮衬帮衬,当初我们学这套魔术得好几年,做学徒,打杂活,吃了不少苦头,诸位出几百块钱,几分钟时间,就教会你们,一点也不亏。” 我们都闷着不说话。看见交易可能放黄,他急了,眼睛咕碌碌地看着我们,防止我们相互递眼色。老丁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我们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白云飞更急了,说:“要不,连上那个小节目也教给你们,怎么样?两套魔术一起?”他指的小节目是剪绳套。 我们说:“今天不早了,明天再来吧。”说完,拔腿就逃。白云飞到底是白云飞,他说:“那明天来取扑克,扑克还给你们留着。”坐在门边的一个男子想来阻止我们,白云飞恶狠狠地朝他摆摆手,恰巧被程东转身看见,他马上改口说了声“再见”!声音火爆爆的。 走上大街,心情才轻松舒展,坐上出租车一溜风。 程东说:“这些人就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和我们的生活一点也不合拍,陌生得很。” 老丁说:“我真怕他们急了不放我们走,那家伙讲了整整半个小时,眼看就要入套了,费了那么大的劲,却让跑了。” 我说:“这就是茨冈吗?姑且是吧,但他们又缺少茨冈的豪迈.奔放和质朴。” 老王说:“他们是异变的茨冈吧,是人进了城就会异变,就叫城市的茨冈。” 我们全都赞同这种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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