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绞架下的幽默 |
正文 | 我走在弯弯曲曲的巷道上。天空里有大朵大朵暗红色的云,我伸出双手,就要抓住一朵,可是黑夜就快到了,除非我加快脚步。巷道两边的房屋颓残而有趣,墙体青褐,就像我画册上老妇人的鞋那样好看。外屋屋檐如此低矮,我就要够到那参差不齐的瓦片了。 我一直往前走,看到地面的渐变色,担心走进时间的裂缝里,又那么好奇。 爸爸总是追问我:“你的船是哪里来的?” “管他呢。”我在乎的是,我只要划着这条船,我就可以去未知的地方,我就可以看着月光。 对了,你一定看不出我的性别,因为我就是“奇迹般的存在”。真吊诡,怎么可以使用这么恶心的词语?但是,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想认识我。 妈妈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走在路上,每个人都不禁看她一眼。我有时候很想打她一下,显示我一点都不崇拜她。可是,我不能,因为这太罪过了。 那天,我走在人流拥挤的城市街道上。有好多人,给我好多传单。我同情垃圾桶,因为我只想扔掉它们。不过,我还是有看的。其中有一张写着,它们的雨是绿色的,这真有趣,只是已然忘记地址,否则就是一个好去处了。 突然,下起大雨。喇叭声好响,但我听力还是很好。我坐进一辆出租车,司机却认识我,她说:“你不应该来这里。”我就问她:“你要去哪里?”她不回答我,我也沉默了。看着窗外,我突然明白,我想去一趟酒吧,告诉酒吧里的人,出来淋雨吧,这才是顶有趣的。 爸爸板着脸孔,抽着烟。他想跟我聊天,我想是的,否则他就不会盯着墙上的挂历。 对了,你一定看不出我的性别,这才是顶有趣的。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妹妹,她真是天真,她真是美丽,我如此爱她。更多时候,我觉得我就在妨碍她的存在,我像空气一样浑浊,让人厌恶。 有一天,在课堂上,老师说,人最缺的就是一双翅膀。我也觉得,如果有了翅膀,我就可以拍打双翼、掀起飓风。这真是诗意啊,可惜诗人都死光了。 操场上,我看到一个男孩在哭,我十分热心地走上前去。我亲切地问道:“有什么心事啊?说出来听听吧!” “滚开,你懂个屁!”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棕黄色的稻麦长在一起,虫子肆无忌惮地田埂上爬来爬去。山脚下有一棵棵不知名的树,黑红色的叶子纷纷扬扬,敲打在溪河水面,就像快要燃尽的冥币。 家门前有一条石头桥,桥下是臭水沟,我最喜欢一个人走这里,如果我掉下去了,我就知道什么是肮脏了,太有趣了。 对面的阁楼上,有一盆鲜花,鲜花上面是一台大笨木钟,正点时分,轰轰作响。从钟声里,我听到良人的微笑。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苦笑与欢笑,而是微笑。就像暗箭穿心,没有知觉。 早上我总是在梦中醒来,可是,我忘记了梦的内容。不合意的事都是虚妄的,这就是本能的认识,还有遗忘。我就从来不哭,哭就像一只狗戴着人的眼镜,抑或一个人长着狗脸,不可说。 我总是坐在路边,看着街边的橱窗,我看到花样百出的婚纱。有白色的,就像幸福的颜色;有红色的,就像死亡。对了,死亡就是最亲切的,也是最热烈的,不知道谁说的。死亡太伟大了,它竟然主宰着人类的情感,无论爱,还是恨,而没有可惜、可怜、可爱。不过,我可不想死,我要坐在一旁,观看别人的死,这才是有趣的。 巷道两边的房子,门上有大大的环,门神面目狰狞,很想对付我。我也凶神恶煞。我拿下一块瓦,竟是扇形的,这容易引发联想。比如,一段温婉美妙的爱情,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真是煽情。但是,我真的担心,你不想认识我。 妈妈说,吻是最动人心魄的。所以,我听到,爸爸吻她过后,她的怪叫。可是,吻一定是顶有趣的,因为心中一定有肉的味道。可不是嘛,人都是可耻的,说可惜时心中惜着吗,说可怜时心中可怜着吗,说可爱时心中爱着吗,还以为在滥情。苏格拉底说,行恶者就是不知善着,心中无善这种无知的状态就是可耻的,正是大多数人。或许,因为无心。 我有时候很想揍他们,这群只会奔跑的混蛋。他们以为自己爬得过那座山,欠了太多债,还以为人情都不要钱,想过那座山谷,又不知道“欲”字怎么写。 我总是看到自己映在时间的裂缝里。我明白了,不管你是多么平凡的存在,你都会成为艺术的全部。因为,艺术,就是历史的艺术。于是,我终于不灰心了。 尽头,有人绑在绞架上,而我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真有趣。 你看得出我的性别吗?你看得出我是谁吗? 不要望向我,不要望向我,虽然这太有趣,因为我在——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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