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的路 |
正文 | 父亲的路 又是元旦,早晨,我驱车回家看望父母。 家门口的路上,我看到了父亲熟悉的身影。他佝偻着背,手里拿着锄头,不停忙活着。正想停车,父亲却像交警一般,微笑着,打着手势,指挥着我把车开回家去。 上次回来,门前这条路不宽,我差点把车开进了旁边的田里,父亲看到了,很是担心。他知道我元旦又要回家,前一段把家门口的沙石路,改成了水泥大路。早几天下雪,为了防止路面冻坏,便铺上了厚厚一层稻草。此时,他远远地看见我回来了,担心稻草卡入我的车轮里,便急急忙忙跑来清理。 我是一个不太喜欢表达内心情感的人。当我踏着这条新修的平整大路,望着父亲脸上那被岁月侵蚀的皱纹,两鬓苍苍的白发,日渐弯曲的脊背,还有那历经风霜而变得粗糙的双手,被深深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情感,如打开的闸门,从心底涌出…… 在这个小山村里,父亲生于斯,长于斯,勤劳善良。因家境贫寒,没读过几年书,但是父亲为人活络勤快,成家后不久,便新修了房子。在那个大集体年代,或许父母是想偷偷搞些副业,把新房建在偏僻的大山脚下。房子背靠青山,一条小路蜿蜒伸向村子里。 这条小路,承载着父亲母亲对生活的希望,他们每天早晨从小路上出去,每天晚上又从小路上回来,为了我们,把小路都踩烂了。每逢阴雨天气,小路上就会出现大小不等的水坑。 有年春耕季节,阴雨霏霏,我背着弟弟去村子里玩。刚出门,一不小心,脚踩空了,滚到路旁的水田里。田里的水冰凉凉的,我和弟弟冷得直哆嗦。父亲很是心疼,飞奔过来,把我们抱回家,让母亲赶紧给我们生火换衣。自己冒着雨,拿起锄头和簸箕,挑来碎石泥土,把小路填平。印象中,父亲沉默寡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绷着一副沧桑的脸,很少有笑容,也很少与我们亲近。那天,我爬在门槛上,望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似乎感觉自己被一股热浪团团包围,心里暖暖的。至今想起,犹在眼前。 从此,修路成了父亲生活里的一部分,他常扛着锄头或铁锨,默默地填着小路上的那些坑坑洼洼。 上初中后,父亲给我买了一部单车。我兴奋地骑上后,惊奇地发现,门前的这条路竟然变得很宽了,从家里出发,可以一直顺溜地骑去学校。每每这时,父亲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他常叮嘱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时候,读书是农村女孩跳出农门的唯一机会。父亲那笑容里,包含了多少期盼和希望啊!而这份期望,虽然沉甸甸的,却成了我努力前行的动力。 其实,父亲做的不过是所有农民父亲常做的平常事,他一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吃穿不愁,儿女有出息,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后来,我和弟弟妹妹相继踏着门前这条渐渐变宽的路,走出了父亲的小山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父母亲曾是全村的万元户,但他们不放心我们姐弟,便跟随着来到了城市,离开了熟悉的农村生活。后来,还扶持我开店创业。父亲在体力上相对来说没以前辛苦了,我却时常感觉他没有了往日那种简单的快乐。每次,只要提到回老家或听到讲老家的人和事,他眼神里总流露出异常的兴奋。也许,父亲是思念生他养他的小山村,那里才是他真正的乐园吧。 父亲六十岁那年,和母亲毅然决定,回到了他无法割舍的老屋。父母亲在老家新修了房子,两老相濡以沫,作田作土,又过起了安逸清闲的农家生活。 站在父亲的路上,看着父亲整理路面,父亲的神情满足而平静,跟以前不同的是,以前修路,是为了把我姐弟送出农门;而今修路,是为了迎接我们顺利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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