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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谁动了我的竹子
正文

听说,紫荆公寓旁边的空地要用来修一座紫荆2号,于是,某天早晨醒来,我惊讶地发现:围在那块空地边上的一排竹子不翼而飞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我脑海里飞速旋转:谁动了我的竹子?

三年前,我刚刚住进紫荆的时候,紫荆下面还是一片空地,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树,放眼望去,真的是满目荒凉。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在这片空地上种上竹子该多好,以后长成一片竹林,住在这里真就跟回家一样。后来,这里真的种了竹子,虽然只是在空地边缘上种了一排来充当围墙,但是对我来说,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些年,我喜欢过的植物有不少,能让我产生依赖心理的应该只有竹子,因为,竹林深处是吾乡。

在重庆的很多小地方,竹子都是房前屋后必不可少的植物,基本是有竹林的地方就有人家,有人家的地方就有竹林。从高高的山顶望去,山脚下的竹林在山风的吹拂下碧波荡漾,细碎的竹叶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这倒给那些掩映在竹林深处的房屋平添了几分娇俏的感觉。“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花虽不是家家门前都有,这竹却是名不虚传的。

自古以来,竹就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如苏东坡所说:“庇者竹瓦,载者竹纸,戴者竹冠,衣者竹皮,履者竹鞋,食者竹笋,燃者竹薪,真所谓一日不可无此君。”所以咱们的东坡居士才会“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若说爱竹,我自然没法跟苏东坡比,只因那竹的形象在我心中太根深蒂固了,所以走到哪儿心里都带着它,尤其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那里有竹,会让我感觉亲切很多。

小时爱竹,并不懂它的高风亮节,其实,就算现在懂了,我也对它所谓的高洁品质也没多少概念,因为那些品质不是我赋予它的,跟我关系不大。我寄托在它身上的不是品质,而是童年。

【竹叶船里的梦】

“竹叶青,水中游,七弯八拐过山丘,一追追到天尽头。”早已忘记从哪儿听来的这句话,总之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我小小的脑袋中扎了根。很多年后,它还会偶尔跳出来在脑海中蹦跶两下,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自己当年在池塘边放竹叶船时自由自在的情形,还有为此吃过的那点苦头。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痴迷于在水中放船这件事情,有时候是放纸船,更多的时候是放竹叶船。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喜欢,喜欢就想要去做。

摘一片小小的竹叶 ,折成一枚简单的竹叶船,船上撒上两瓣野花野草,把船放到水中,随它任意漂流。有时候,竹叶船在水中散了,翻了,我也懒得去搭理它,因为我可以折更多的竹叶船,装更多的花花草草,让它们源源不断地去接替之前那些竹叶船,继续走之前的竹叶船没能走完的路。

一次吃过午饭去上学,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路边的丝瓜花吸引。金黄的丝瓜花娇滴滴地挂在丝瓜架上,几只小蜜蜂嗡嗡嗡地在花间飞来飞去,我只觉得那鲜艳的颜色里有一种生命的张力,鲜活的,跳动的,那股力量牢牢地抓着我的视线,使我根本移不开眼。当时我的脑袋里就一个念头,我应该把这些花放在竹叶船里,它漂在水面上一定很好看。

折了竹叶船,摘了丝瓜花,找个小池塘,静静地蹲在池塘边捣鼓我的花船。竹叶船根本承受不起丝瓜花的重量,我一遍遍地尝试,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竹叶船侧身躺在水中,丝瓜花独自漂在水面,当我糟蹋完丝瓜花站起身时,眼前全是黄黄绿绿的一大片,没有一个看得过眼的花船。

独自在水边郁闷了半天,才想起我还要去上课。匆匆忙忙赶到教室,还是迟了,老师已经在讲课了。我站在教室门口,不敢喊报告,也不敢直接走进去,只是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着老师。可是老师只顾讲她的课,看也不看我一眼。

当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转移到我身上时,老师才停止讲课,转头对我说:“进来。”我走到讲台边,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老师。

“干什么去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老师威严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

“放花船去了。”我小声回答。

“哪只手放的?”老师开始去拿讲桌上的竹条。

我依然低着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用那只手放的。

“哪只手放的?伸出来。”老师的竹条已经扬在我面前。

我知道这顿“竹片炒肉”是躲不过了,便顺从地伸出右手。啪地一声,我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感觉手上已经是火辣辣地疼。

“以后还去放吗?”老师的语气依旧那么严厉。

“不去了。”因为害怕,这句话说得很没底气,其实我心里还是想去的。

“回座位吧。”老师把竹条放回讲桌,朝我挥了一下手。

回到座位,我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板儿,一条红红的印子赫然出现在掌心。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挨打。不过自那以后到初中毕业,几乎每次期末考试前,我都会象征性地挨上一竹条,虽然后来的老师下手不如那次那么重,可还是有一点点疼的。用老师的话说:“帮你长长记性,免得错一些不该错的题目。”好吧,看着自己还不错的考试成绩,我也认了,不过就一竹条嘛,值得!

【笋塔里的世界】

春雷过后,春笋开始破土而出。春笋的生长速度相当惊人,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往往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纪录片Wild china里有一个竹笋生长过程的特写镜头,看着泥土一点一点地松动,心跳也会跟着漏一拍,直到锋利的笋尖刺破泥土露出好奇的小脑袋,才会让人感觉松了口气。然后是那脆嫩的竹笋一节一节迅速拔高,一路疯长,一直到让人不得不抬头仰视时也不肯停歇。

重庆的竹大多是慈竹,竹笋没什么食用价值,都是任它随意生长,又因为其数量多,就算被小孩子拿来糟蹋一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慈竹的笋壳上满是毛毛,这种毛毛钻进衣服里扎得人又痒又疼,有点像被冷蚂蚁咬了的感觉。

掰下一根竹笋,撕掉一层一层的笋壳,洁白鲜嫩的幼笋便呈现在眼前。水灵灵、嫩生生的幼笋是天然的工艺品,不用雕琢修饰就已经是一座玲珑宝塔了。可是那时我们同龄的几个孩子正处于好奇心和动手能力都特别强的阶段,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瞪着眼睛欣赏而不动手去改造一翻?就算是被我们改造残了,我们心里一样颇具成就感,因为所有的瑕疵都可以通过我们的想象力来弥补,只要我们心里认为它是好的,那就怎么看都是美的。

既然是塔,就得有门,于是,我们拿出小刀在每个竹节雕出一扇门,从下到上,竹节越来越小,雕出的门也越来越袖珍,到最后实在不好下刀时,只能用刀尖在那里钻一个小孔权宜一下。制作完成后,我们把各自做好的宝塔摆在一起,由大家共同投票评出最好的那一个。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做的就是最好的,而且都能列出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好和别人的不好,所以最终每个宝塔都只收到一票,评比结果无效。

我把自己的笋塔拿回家后,总觉得不过瘾,想要继续倒腾一翻,这时画画用的颜料便派上了用场。毫无审美观的我只管把各种颜色都分别涂在笋塔的各层,然后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想:现在我的宝塔一定是最好的了。我还把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动画人物和神话人物都请进了那个宝塔里,最可爱的小甜甜住第一层,最厉害的孙大圣住第二层,最聪明的一休哥住第三层,最善良的观音姐姐住第四层,最懂事的大头儿子住第五层……

之后,我一直把住满能人异士的笋塔摆在我的床头,直到好几天后笋塔出现了异味才拿去扔掉。扔掉笋塔的同时,我在自己的心里造了一座小小的笋塔,塔内装满童话,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竹林里的蘑菇】

小时候常听人说,只有有缘人才能采到一大堆的野蘑菇,而我从小就非常乐意去当那个有缘人。遇到别人想遇到而遇不到的事物,我把这叫做惊喜。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季节了,我只记得只要晚上有雨水悄悄来过,而我毫无知觉,那么第二天早上我便极有可能在竹林里找到一大堆白生生的野蘑菇。野蘑菇的生命周期很短,晚上或清晨出土,到中午就会开始长虫子,所以最好是一大早便去采摘,这样既能保持野蘑菇味道的鲜美又能给自己带来好心情。

每次遇到适合野蘑菇生长的天气,我早上起来都会对爸爸臭美:“爸,你信不信,我今天一定能找到鸡肉菌?”爸爸一开始不信,后来见我找到了好几次,便也跟着我去竹林里寻找,只是爸爸仍然极少找到,而我几乎每次都能满载而归,于是,我和爸爸都深信了我才是和野蘑菇有缘的人。

那时候的我还不喜欢蘑菇的味道,虽然别人都说那味道很鲜美,可是我总觉得那味道很怪异。但我很喜欢找到野蘑菇时的那份惊喜。穿梭在竹林丛中,夜里落在竹叶上的雨水或者露水还未干,有时一忘情,不经意地握住竹竿一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水便噼里啪啦地打下来,我每次都如梦初醒似的逃得飞快。最大的惊喜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于某棵大树底下瞥见一抹雪白,然后满怀希望地走过去,尽情地采摘。

后来,学了生物,我知道野蘑菇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有腐殖物的地方,那个“有缘人”的说法就此破解。竹林里终年比较阴暗,下雨时肯定潮湿,而好些竹子和大树底下都会被人们用来堆积野草和桔干,尤以麦桔干和玉米杆腐烂过的地方生长野生菌类的几率大。

当野蘑菇生长得少的时候,寻找野蘑菇不仅要细心,还要有耐心。爸爸之所以找不到,大概是因为他总是在路边走马观花地看看,根本没用心去寻找。而我不会放过任何一笼竹林,尤其是竹林边沿的大树根部。因此,能采到野蘑菇的不是有缘人,而是有心人。由于我无意间用心去留意了野蘑菇生长的条件,并且用心去寻找了,所以我才会成为那个“有缘人”。

后记:关于竹林里的知识和故事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它们会在遇到某些引子的时候忽地被牵引出来,在我的脑海里盘桓不去,直到我终于忍不住将其定格在文字间。紫荆公寓旁边丢失的这排竹子虽然和我小时生长的竹林不同,可作为引子,用来牵出一段记忆,这排小小的竹子足矣!

文:凌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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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3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