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海边随想 |
正文 | 一.关于跑步 连日的阴雨绵绵,总让我觉得,海口不再是海口了,心也跟着天气变得潮潮的。那些住在我心里的蓝天、白云、阳光,怎么一下子都隐匿到乌云背后去了呢?今早起来,难得地发现外面没有下雨,便想起前天跟师傅说过的话:“哪天跑步到海边去,看看需要多长时间。”这“哪天”二字,原是不定期的意思,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外面还下着雨,我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会停。看着外面的天气,虽不晴朗,空气倒还清新,我若不抓住机会去把自己说的话实践了,要是再下起雨来,指不定要等到哪天了。 按照我的性格,到了海边是不可能立即往回跑的,我一定会在海边待上少则半小时,多则两小时的时间,这样才不枉我跑这一趟嘛。考虑到海边风大,我出门前还特地带了件比较厚的外套。 在跑向海边的途中,我忽然记起我还是第一次在早上来海边呢。以前和同学大都是傍晚才会来海边吹吹风、聊聊天、听听浪声、看看渔火,待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就往回撤。所以,我印象里的海边总是模糊的、热闹的,海风中飘散着木炭和烤肉的味道,有时会出现几个孔明灯摇摇晃晃地从沙滩上升起,载着忽明忽暗的灯火,轻轻地飞向远方…… 不知道早上的大海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期待,天空虽然依旧阴沉,可我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点阳光普照的感觉了。 中途停下来等了三次红绿灯,分辨了两次岔路口,虽然花的时间不多,可等得我心里焦急呀!不知道那些赶去上班的人是不是跟我一样着急呢?在等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旁边一位男子在讲电话,讲的什么没注意听,不过他说的是四川话呢。真好!真亲切!自从我来到海南,除了普通话,听得最多的就是四川话,比海南话还多呢。这大抵也是当年我能迅速爱上海南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吧。 到达海边之前,会穿过一个公园。我曾在这个公园里迷过路,不过那是晚上,现在是白天,我想我应该不会迷路吧。对自己笑笑,继续跑步进入公园。公园里晨练的人还真不少,都是大叔阿姨级的人物,哈,我不会是这些锻炼的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吧?公园的路边种了很多三角梅,三角梅似乎是冬天里开得最热闹的花,无论是长在枝头的,还是掉在地上的,都是红艳艳一大片,特招人眼。怎地想起那个梅妻鹤子的古人来?忽然间觉得这个叫林逋的人有点可爱,不,是非常可爱! 穿过公园,大海终于向我敞开了怀抱,清凉的海风迎面扑来,心和眼都瞬间变得敞亮无比。看看时间,差不多跑了半小时,刚好和我平时在田径场绕圈的时间相同。不过在学校外面跑跟在学校里面跑感觉真不一样,这外面的世界呀,连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自由的味道(这也许只在早上才感受得到吧)。 跑步结束,又想起师傅的话了。师傅说:“一件事情做久了,如果不能爱上,多半都会厌倦。”我跑步也有段时间了,可我始终觉得自己既没有爱上跑步,也没有厌倦跑步。我能感受到跑步的过程给我带来的快乐和美好,但如果没有师傅监督,我觉得我极有可能会说放弃就放弃掉。 二.关于海子 迎着海风,踩着沙滩,不紧不慢地走向大海,早上的海边和晚上的海边真的很不一样。此时,这里除了风声和浪声,再无别的声音传入耳际,一种平静安宁的感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跟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一朵名为微笑的花开始在心里游走,最后绽放在我的脸上。这个笑容,是给大海的,给早上的大海。 再距离海水三米左右的地方,我停止了脚步。尽管我在学游泳的时候已经克服了对水的恐惧,可这是大海,让人心生敬畏的大海!看着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刷着海岸,我在心里计算着起浪的频率,正入迷间,一股小浪打过来,冲湿了我的鞋面,很奇怪,我竟然不觉得害怕。我怎么觉得这些海浪像调皮的小朋友在跟我闹着玩儿呢。一种莫名的心动在心里轻轻荡漾着。这时,脚尖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我想我还是应该离海水远一点,于是我又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一个人静静地凝望海面,总是会想起那首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起那个写下如此安暖的文字最后却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的海子。他的文字像一盏摇曳在寒夜里的小桔灯,帮多少迷失的人找回了方向,帮多少寒冷的心寻到了温暖,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能帮帮自己呢? 我曾和清清讨论过一个问题:海子的心里究竟装着更多的温暖还是寒冷?清清说:“能够写下这么温暖明媚诗歌的人,他的心里一定也是温暖明媚的,至少在写下这首诗歌的时候是温暖的。”而我坚持认为,海子心里更多的是寒冷,他之所以能写下如此暖心的文字,是因为他渴望这样的温暖。不然为什么要“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而不是现在,此时此刻?他在为自己的明天造梦,而最后,他的梦碎了,也许他还在用一颗善良的心祝福着别人,但他自身或许已经对祝福失去了信心。 从海子的遗作《春天,十个海子》里,我读到的也是一种纠结,海子在跟自己较劲。他的心里可能远不止十个海子,可能有千百个,甚至更多。每一个海子可能都承载着他的一个梦想和信念,有好的,也有坏的,他们在战斗,在厮杀,最后,那个“野蛮而复仇的海子”赢了,“黑夜的儿子”带着他奔向了永久的黑夜。 有人说,海子的死启动了一个诗人死亡的多米诺骨牌,谁知道呢?顾城,戈麦,海子,他们同是诗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不见得就是谁影响了谁。也许,诗人的思想本就异于常人。 海子的死因一直都是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许,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海子最后为自己选择的归宿不是铁轨,而是大海,他有没有可能活下来?他会不会在最后一刻想起自己写下的温暖诗篇而对这世界产生留恋?他的内心会不会因为海风的吹拂和海浪的洗涤而变得豁然开朗? 海子是我们心里的谜团,也是我们心里的遗憾,他的世界已然成为不可改变的历史,我们能做的,唯有接受他的祝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关于刺 他像一根刺,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刺得我的眼睛微疼,但我却没办法转移视线。 他很年轻,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他在不断地重复着弯腰、捡拾、装袋、再弯腰的动作。因为他,那些泡沫、拖鞋、酒瓶、塑料袋、烧了一半的木块,全都变成了一根根刺,入了我的眼。而在这之前,所有的这些,我都是可以自动过滤掉的,沙滩就只是沙滩,干干净净的,上面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我走近他,问他:“全部都要捡起来吗?”他说:“木头先不用捡,等会儿用别的袋子装。”于是,我也开始弯腰、捡拾、装袋、再弯腰。 我想起了黑夜里的海边,黑夜里,海边没有刺。原来,黑夜虽然会遮住一些美好,但它也会隐藏一些丑陋。 我问他:“为什么他们自己制造的垃圾不自己带走呢?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他说:“来这里的人都只顾玩儿了,谁还想得到这些?谢谢你!” 我是喜欢听别人对我说谢谢的,可我并不想听他对我说谢谢。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我眼里的美好被破坏了,我想要它变回原来美好的样子,这样我才能像之前那样开心自在。 沙滩不是很大,我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将其清理了一遍。那个像刺一样闯入我视野的人,再次向我道谢后,提着整整两个蛇皮袋的刺,又走出了我的视线。我独自蹲在海边,等着海浪打过来,好让我洗洗手。 海浪倒是起了几波,但都是还没到我跟前就退回去了,我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上次在田径场跑步时发生的一件事。只要是天气晴朗的夜晚,每晚都会有人在学校田径场聊天喝酒看星星,第二早上田径场的草地上一定是一片狼藉。原本我也是可以像今天看沙滩这样,自动过滤掉那些杂质的,可是有一天早上,跑道上出现了碎玻璃渣子。 我一边捡拾那些玻璃渣子,一边在想:“喝酒就喝酒嘛,为什么一定要把酒瓶子砸碎呢?万一有些喜欢光脚跑步的人踩在上面怎么办呢?(春瑜就喜欢光脚跑步)万一有小朋友跟着大人来田径场玩耍时摔在上面怎么办呢?”后来,一个老大叔也来和我一起捡玻璃渣子,大叔一边捡一边对我说:“小妹,玻璃太碎,小心扎手。”那些玻璃渣子被老大叔用一个一次性盒子装走了,我知道,大叔是怕玻璃渣子扔进垃圾箱里扎了别人的手。 一个并不急促的小浪头涌过来,在我的手上冲一下又退了回去,我从田径场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见湿润的沙滩上留下层层白色的泡沫。我想:还是回去再洗吧,这样洗不知道要等几个浪才能把手洗干净呢。 走到路边,回头再看这片沙滩,看不出它和我刚来时看到的有什么不同。可是我知道,有根刺,它扎进了我心里,至少今天,它会一直在我心里。 文/凌江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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