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怀念路遥 |
正文 | 在网上读到旧文友白描谈路遥的文章,很有一些感慨。路遥的名字如今还常常挂在人们的嘴上,可他本人却已逝去好多年了。白骨都已化为泥土,或泥土也随风飘散,但英名还被世人记起。这不知算是幸运还是悲哀? 提起路遥这个人,让我会想起对他在世时的一些印象。 初识路遥时,就觉得他给人的印象很是凝重,无论从他的容貌还是他的谈吐。他当时还只是三十岁的年纪,但身体已经开始臃肿,不是胖也不是富态,满脸的菜色,黝黑的皮肤,怎么看都不是健康的。如果你要从他的精神上看,会发现他又是一个意志强悍的人,是那种尼采所欣赏的超意志力的汉子。他的眼睛里永远都含有一种忧郁的深沉,一种想随时都要去征服世界的野心和狂妄。白描先生说的很准确,他原本是有政治家的抱负,因为时世的原因,不能让他如愿,因此他才想用文学来表现他的政治理想。 我记得有一次,陕西作协要在延安开一个会议,路遥负责安排会务。他委托延安的朋友具体操办,去了以后,可能在住宿上出了一点问题,他就大为光火,把那些朋友当着与会人员的面骂了个狗头喷血。他不是因为个人的脾气,而是在他的眼里认为这是一种失职,是一种对他的命令的怠慢,所以不可饶恕。我当时在想,如果这要放在战争年代,他会因为某些原因去杀人,例如对待逃兵或战败者。 同时他又是对他在陕北的父老乡亲,从内心里有一种深切的感情,无论是当着他们的面,还是在平时的言谈中,都会表现的十分强烈。他对那里的土地和人民都有一种天生的责任,一种随时都会为他们牺牲的精神。但是,他又会在一种特定的时候想成为他们的救世主。他的身上充满了一种超凡脱俗的英雄气概,一种霸王思想,一种天降大任,唯我独尊的精神。他总是有一种人民儿子的使命感,为此他一生都活得很累很苦很沉重。 在平时,对像我们这些和他不过是普通的朋友,他就显得很客气,有时还有些谦卑自嘲,从不放出狂妄,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在一个读书会上,他和我有过一次交谈。他很想知道我在读什么书,对文学的见解,现在正在写作什么,有没有写大部头的打算。他甚至还鼓励我应该着手写大题材的作品。他还对我当时正在感兴趣的“新感觉派”的小说,流露出一些不满。我记得他当时说道:“你知道吗?如今在农村还有多少人在饿肚子,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证,文明对他们还是遥远的事情。文学应该先去关注这些东西,至于吃饱肚子以后才能考虑人内心的东西,还需要很多年以后再去关怀吧!” 这种对普通民众生活的关注,是陕西从农村走出来的一批作家普遍的文学命题。这和他们从小生活在中国农村最底层有很大的关系,他们都是农民的儿子,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同时他们又渴望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成为出人头地的人物。文学,就是他们通向这个道路最好也是最容易见效的方式。也只有文学创作不需要金钱和势力的付出,只要有生活有才华就行,恰恰这两种他们都不缺少,而且擅长。 记得当时,路遥说了那些话以后,我的内心顿时对他产生了一种新奇。我断言他以后的作品一定能主宰后来的中国文坛。果然不多年他就拿出了《平凡的世界》。 我一贯自认是一个散淡的人,对那些以英雄自居的野心家很是反感,因为我在很多地方看见过很多这样的人物,所以有一种厌恶之感。但是对路遥这样的有使命感的“野心者”,多少却有着一些敬佩。因为他在自己一生的活动中,为这个目标而付出了很多的牺牲,更重要的他有着与众不同的真挚感,诚心诚意。 路遥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了,如今的中国再想找出几个如当年的路遥者,几乎已经很难了。现在充斥着文学界里还有多少真诚的东西,谁也不敢说了。也因此才觉得那时的路遥精神,如果放在今日之中国,又是多么难能可贵呀! 为此,我怀念路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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