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泪眼 |
正文 | 女儿盯着我,我盯着女儿,仇人似的。她的眼,红红地,泪光盈盈。就这么相互盯着,时间是晚上十点过一刻。 “等一哈,”我吼叫起来,“你对爸爸检查写字有意见说!”前一分钟,我终于失控了,大为光火。 孩子正念高二,书写有点差,其实不叫差,只是写得不够工整,连笔多,看上去不够清晰,说好听点是飘洒有余,说难听点像乱鸡窝。要知道,字写得乱,不方便识认,对考试来说是灾难性问题。我就要求她每天练一练字,用作文纸抄写初中要求背诵的一首诗词或一个文言语段,完了交给爸妈检查。这是第一次检查。 约十点十分,我正要去洗漱,女儿拦住了我,高兴地。要检查写字,我反应过来了。回到书桌前,拿过女儿练的字一看,我的脸就垮下来了,水都要滴下来了,写的是高中学过的一首诗,写了两遍,不是我要求写的内容。再一看,字写得不够工整,只能说比平时好那么一丁点儿,火星子在心间忽闪忽闪的。仔细一看,第二遍写得比第一遍差,一股邪火在心里腾起。深呼吸,压压火,一个念头占据了我的大脑。 “今天,我不做评价,明天的就以今天的为参照,好则过,否则重来。” “嗯——”声音很生涩。 压住的火不住地往上冲,喉咙都冒烟了。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理智和邪火在较量。 “女娃子,洗漱去。快点!完了妈要洗衣服。要不,哈喽(我的绰号),你去!”我妻子在催促。我头脑里乱极了,就像自己无聊时随笔画的线团。检查写字前孩子边看电视边刨手机的画面,她给写字时的笑脸,妻子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交织在脑海。 “女娃子,洗漱去!”女儿要转身,我吼叫声响起,屋子都抖了抖。我扭过头,盯着女儿,看到了一双泪眼。 “没有——没有意见!”女儿盯着我说,眼泪沁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淌。 “那你自己看,你的写字怎么样?工整不?第二遍有第一遍好不?”一连串的问,声音小了些。 女儿看向字,我思绪飘回从前。 “讲过好多道了,‘3’不能写来趴起,让它立起来!”啪——我的手背转来一阵刺痛,父亲瞪着我。我也瞪着父亲,当着同院子小伙伴和哥哥姐姐的面,当着伯伯叔叔婶娘阿姨的面,当着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刘老师的面,当着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早已记不清旁的人说了些什么,是什么表情,但永远记得父亲说的话,“不能趴着,要立起来”,永远记得父亲怒气冲天的神情,永远记得那时我已将近九岁,但还没上小学,写“3”是老师叫写的。我还记得,后来我一个人躲在屋后竹林放声大哭的情景。 “写得不好,哪里有问题,你给我讲呀!不讲清楚,只晓得冒火!”女儿的话撞进我的故事。 “是我没讲清楚吗?是你没听清楚!”火又要来了,“你知道有些学生为什么上课的学习效率低了吗?就是因为连老师的话都没听清楚。”把要求又说了一遍,我稳了稳情绪。“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没按要求做。” “不是。” 我相到了《孩子,我为什么打你》中的一句话,我则要你接受人类社会公认的法则……为了让你记住并终生遵守它们,在所有的苦口婆心都宣告失效,在所有的夸奖、批评、恐吓以及奖赏都无以建树之后,我被迫拿出最后一件武器——这就是殴打。于是我说:“孩子,我生气发火,不是让你有肌肤之痛,而是使你有灵魂触动,让你记住一些事,懂得一些理,改掉一些坏习惯。发火是爸爸一件武器。” 我在适当地使用严厉的批评,甚至训诫,因为陋习难除,就如同酗酒好赌的人,非触及灵魂,不足以促其戒除恶习。 孩子被叫去洗漱了,我在灯下,任思绪涓涓。 对于写字,我心底是有一份虚荣心的。常听别人说,我的字写得多么的好,在我们片区要算No.1,甚至有位先生对我女儿说:“以后写的字有你爸爸的好,你就是女状元了。”我有些飘了,以为女儿写字天然地就该好,想象很丰满,结果很骨感,所以心里有疙瘩。太自以为是了,得认错,自己酿的苦酒得自己咽。 事情天天发生,有的是好事,有的是坏事,关键在于当事者怎样对待,恰当,事情便朝着好的一面发展而成为好事,不恰当,它就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可能变得不可收拾。我还要跟孩子沟通,给她多讲讲爸爸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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