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说月 |
| 正文 | 说 月 ------月下李说 （一） 如果月亮能够说话，那该有多好！ 常常，在那月如玉盘的夜晚，我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突发奇想。 那如荫的桂树，不知长过了多少万年，还是孩提的时候，它就这般模样地绣在那里。如今，我已年过花甲，它怎么还是如此的样子，斑斑驳驳地透着光影，不见风动，不曾凋零，四季如春似的覆盖着半个月亮。 我怎么就看不到玉兔！它是最会藏匿的小东西，是躲在桂树遮掩了的草丛里，还是在嫦娥温暖的怀抱中。总是听说有一个漂亮的捣药玉兔，可我怎么就没有看到过呢。 我在桂树的缝隙里寻找，在如玉般的草丛间观望，玉兔的踪迹全无。我真想见到嫦娥，拿这种疑问与她说话，可我未曾如愿。因为那枚月亮永远是冰冷的，是天宫中最冷的冷宫了。那儿没有温暖，没有光明，也没有声音，更没有桂树、嫦娥和玉兔。 那里保存着一种东西，便是人类的智慧，是人类上百万年文化的一种结晶，它在那里闪闪发光，折射出了许许多多的传说故事，这些故事永世不灭，常常会在人的幼小心灵中播下美丽的种子，去生根发芽，世代相传。 尽管我已步入暮年，头脑却异常的清晰，明白了月亮到底是什么，也懂的人类文化中的月亮比实际美丽的多。人是在现实和想象中生存的智慧物种，现实常常会给他带来冷酷，而想象却使他愉悦和感动。 永远不要忘记孩提时的月亮，因为那里有着桂树、嫦娥和玉兔。就是近了你的黄昏之年，也要记住月亮是会说话的，玉兔就在桂树下捣药呢。记住了，月亮就会给你带来温暖，心中便有了快乐。 （二） 清晨的月亮，总是让人很心软。 薄薄的，半透明的，有着窗花纸样的感觉，也有着薄玉似的感觉。它悬在西边的天空上，没有光，只有乳白色的云气。已经椭圆了，薄的地方就透出后面的蓝天，似乎用手指蘸上唾液就能够捅破似的。 只有到了夜里，才是月亮的世界，光亮照人，像个玉盘。大地银光光一片，人的身影都是漆黑的。月亮的光明来自太阳，可站在了太阳面前，它又那般的软弱无力，自愧弗如似的。 其实，阳光下的月亮才是真正美貌的月亮，它不炫目夺人，也不炫耀自己，它自重、含蓄、内敛，将美丽藏在心里，羞答答地望着大地。它像美丽的少女，总是让人看不够，看着心里就甜甜的，很温软。 （三） 夜的月，光明一片，大地如雪。 我们还小，有十二三岁，就坐在农场场畔的麦垛上。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唱着儿时的歌，望着浩淼夜空中那轮美丽的圆月，心中荡起月儿的情思。 总是听老人们讲，月亮上有个嫦娥，嫦娥是天上最美的女子。于是，小伙伴们便戏说起心中的嫦娥了。 有说：嫦娥一定是个圆圆的脸，大大的眼，弯弯的眉，就像月亮。 有说：嫦娥的眉细如柳叶，口若樱桃。 有说：嫦娥是个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翘翘的鼻子。 小伙伴各说各自心中的那个嫦娥，也因此而产生了争执，互不相让。 突然的，一个伙伴说：我看咱们班的班长就像嫦娥。 大伙儿一下静了下来，都望着那枚圆月思索。 真的，大伙儿谁都没有想起，整天撕守一起的她，真有些像嫦娥啊。 她脸儿圆圆，下巴尖尖，眉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小小的嘴，翘翘的鼻，怎么看，五官都很端庄秀丽。说话慢慢，语音细细，总是有许多男生愿意和她来往、逗趣。她却从不偏重，对大家都好。老师器重她，同学们尊重她。在大家的心目中，她永远是一个美女，就像嫦娥。 伙伴们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 有人就说：我要是玉兔多好，天天卧在嫦娥的怀里。 有人却说：看把你美的，我要做吴刚，天天和嫦娥喝桂花酒呢。 于是，大伙儿又开始争论不休。争的月亮由中天偏到了天西，西面天空上就有了云，月儿被遮了去，大伙儿很扫兴。可有一个主题被确立了，那便是班长就是大伙儿心目中的嫦娥，嫦娥从此来到了大伙儿身边。 （四） 那晚的月亮有些昏黄，它从河那边的原峁峁上升起来，便立在空中不动。 我们吃罢晚饭，聚在院门前那棵老槐树下，听学友在吹口琴。琴音悠扬，飘逸动听。 天空里慢慢就多了星星，闪闪烁烁的。我们仰望星空，望着那轮圆月，奇怪那昏黄的月里，就没有了桂树，朦朦胧胧的晕起一团黄光。听当地人讲，月无光，必有风。那这就是风前的月夜了。 一曲《秋水伊人》，让大家想起了故乡和家园，想起了妈妈的慈颜，唱起“只有你留下的女儿哟，来安慰我这破碎的心。”这曲儿有，词却慢慢地停了，开始有了哽咽声，抽泣声和低低的流泪声。 月很昏，星很静，风真的就来了。这风吹来了河水的声音，有着哗啦哗啦的轻波感。大家望着那轮黄月，心沉情伤，这是下乡后的第一年，思亲之心在这月光下一丝丝地流露着，又一丝丝地随着《秋水伊人》的曲词哭泣了出来。 就在这昏月之下，一阵一阵的秋风里，我们突然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一个母亲的哭泣声，撕心裂肺的，震动着大家。 我们镇静了下来，按住悲伤的心，轻轻地去听那种哭声。那是一位老人，她在唤着孩儿的名字，唤的那般悠长，那么的悲凄。伤痛了这夜的山川，这滚动的河流和那枚天上的黄月。怨不得这月儿今夜无光，朦胧着眼，因为那是蒙着泪水的月啊！ 这哭声整整悲恸了一夜，悲恸了这一带山川，也悲恸着方圆几十里的人们，更悲恸着我们这些知青。因为泾河发水，冲断了河川的公路，甘陕运粮的通道中断。政府急忙组织抢修汇战，也就有知青参加拉运土方，一位知青的土车出了险情，车和人在往河道里滑，眼看那知青拉不住车了，一位社员急跑上去，让知青放了手，自己硬是往上挺。谁料脚下的土是虚的，那车和人就被卷入湍湍急流之中。 政府数次派人打捞，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知青被救了，社员的生命却被人们称为了英雄，英雄的母亲就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由此而产生的悲恸就在这一带山乡里持续了数年，那位母亲悲恸的哭声，每每到了月夜就在河川里响起。 特别是在这黄昏的月夜里，在人思念亲人的时刻，那哭声凄迷，悲催的令人泪下。 （五） 小时看月，月都很美。 那么碧蓝的夜空里，独独挂着一轮又圆又大的光盘，它有时明镜般的耀眼，有时如玉似的透着莹莹的光亮，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慢慢，那月就愈变愈小，少去了一边，小到了一半，最后就成了一道细细的弯月，银亮亮的像手中的镰刀，再往后就成一弯细眉了。这种变化让我好奇，不知那是什么原因，又为什么做如此的变化，为什么它不成方，不是长，不是椭圆的，偏偏要是圆呢！ 我去问过母亲，她笑了，说：月如水，性情柔软，似个女子，所以就造就出圆润的外形啊。从此，我就想着那月亮是水做的，是圆润如水的美丽女子。 夏夜的星空，如碧蓝的深潭，星星就浮在水面上，闪闪烁烁，唯有美丽的月亮让这潭水变得异常透亮。我静静的躺在花园中那张夏凉席上，望着那水样的明月，心想：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如月一般美丽的女子。 果然，在我以后几十年的人生路上，就找到了一位水样的女子为妻，她是一位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美丽如月一样的女子。她有水一般柔软的性情，如月一 样纯洁的心灵。我的心从此落定，就守着这枚月亮，不在远去。 还时常去看那枚圆月，美的感觉从没有淡弱。月亮还是圆的好，圆润如水呀。我也常常望着妻，是像月，如月般的美丽。 我幸福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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