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青葱岁月 |
| 正文 | （一） “考中了！” “考中了！” “考中了！” 当陈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学校时，只见校大门口教学楼内厅内一张红纸张贴着他们这一界初中学生中上省重点高中的名单和分数。 光荣榜下面有好多人，都是来看消息的学生和家长，陈勇是一个人来的。由于他个子不高，要把光荣榜内的信息看清楚，只能挤进人群往最前面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喜一跳。 这次中考，语文、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九科总分960分，他考了899.5分，在全校82名上省重点高中的学生当中（学校有1280名应界初中毕业生），他的名次位列第三。 陈勇是那种性格直爽外向的人，他高兴起来有点手舞足蹈，满面的笑容喜形于色。 省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870分，他的中考成绩超出了录取分数线近30分。这次中考冲刺是他历次考试以来发挥得最好的一次，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考试分数离900分还差0.5分。 “要是某一个选择题不出差错的话，这点遗憾就不会有了。”陈勇嘟嚷道。 陈勇又注意了一下班上其他同学的考试情况，他发现班上上光荣榜的同学只有三人，除了他以外，一个是陈刚，九科总分892分，排名23位；一个是郭建军，九科总分882分，排名45位。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班上还有一个叫林玉芳的女同学，是同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各科成绩都比较好，特别是作文写得好，居然落选了。 “女生在关键的时候到底还是不如男生，只知道死记呆背。”陈勇相信理科老师的判断。 后来，他到招生处一打听，才知道林玉芬考了869分，离省重点高中线就只差那么1分。 “太可惜了！”学校招生处处长惋惜地对陈勇说。 陈勇感觉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陈刚、郭建军、林玉芳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四个学生，又走得比较近，在班上号称小“四人帮”。 他们在学习上互相帮助，在生活上互相照顾，在考试时又互相攀比。在学校组织的每轮竞赛考试中，这四个人都是轮流着争夺班上前三名，是老师心目中的“爱学生”。如今，三个男生都上了省重点高中，倒把这个女生扔下了。 上省重点高中对于全省参加中考的学生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渴望和荣誉。省重点高中招收的学生都是全市应届初中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在这里毕业班高考上一本线的学生达到了全校学生人数的65%以上，学校毕业班每年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有上十个。学校每年招收的1300多名学生，只要能挤进年级前50名，都有可能考上全国一流的名牌大学。 那个时候，象陈勇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在参加完中考以后，并没有轻松的好事。当时适值家里农忙季节，他们在家里一边做农活，一边等消息。在没有得到中考消息时，一个个心急如焚的。 陈勇从学校回到家里时，母亲得知他的中考成绩后十分欢喜，特意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菜，要他作好准备好好去上学，家里的事就不要他做了。母亲由于没有多少文化，在这山沟沟里生活了半辈子，知道生活的艰辛，只指望着儿子考个好大学到城里参加工作有点出息，自己晚年也有个依靠。 然而，在上学前的这一段空闲时间内，陈勇尽管心里在盘算着上高中读书的事，整天还是闷闷不乐的，只是呆呆地望着四周。 只见火辣辣的太阳把大地烤得一片枯焦，成片成片的金黄色的稻穗成熟后匍伏在田野里，从沟渠边的水杉树、白杨树、乌桕树上不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蝉音。 “勇伢子，你整天不作声，心事沉沉的，是不是这次中考还考得不理想？”母亲关切地对陈勇说。 “不是，我是舍不得我的同学。这三年说完就完了。”他静静地说。 母亲总以为陈勇是在为中考的事愁闷，她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已经暗恋上了林玉芳，他想和她上同一所高中，最好还是同一个班。这样，他就能天天看见她了。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这时候的陈勇还不满十四岁。 （二） 过不了多久，陈勇就收到了邮政所寄来的学校录取通知书，通知书的扉页上显示着盖有红章的“涟源市第一中学”的字样。 陈勇在母亲的精心料理下准备好了寄宿用的衣裤、被褥、鞋子、书籍、纸笔等一切生活和学习用品，母亲破例买了一个手推式的大皮箱把一应生活物件放了进去，还买了一个崭新的书包方便陈勇装学习用品。 开学的那一天，在母亲的亲自陪同下，陈勇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校园。 当他第一次来到这所气势恢宏的名校的时候，他陶醉了。 走进校园一看，只见正门口矗立着一尊巨幅的毛主席雕像，一栋栋房舍鳞此及彼，校园内各类花草树木争奇斗艳，沿马路两边安放着用大理石块雕琢成的诸多世界文化名人的铜像牌位（如爱迪生、孔子、爱因斯坦、祖冲之、莎士比亚等），头像牌位下面镂刻着他们的经典名句。 陈勇背着书包，母亲为他推着大皮箱，他们边走边四处张望，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是一些学生和家长，大家都径直往前走，满面的春风盈溢整个校园，时不时还能听到别人的谈话声： “到底是名校，这里的环境氛围大不一样。” “涟源市一中的学生素质和老师教学水平在全市都是一流的。” “我娃哪里也不去，就想着到涟源市一中来。当地的学校还同意免费收留他，对他作重点培养，他就是不去。” …… 陈勇把别人的议论装在耳朵里，对自己通过中考能来到这里读书感到无比颀慰。 当他兴冲冲地往主教学楼走时，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短裙的女孩子正站在学校正大门口宣传橱窗前徘徊。 “对，就是林玉芳。” 陈勇三步并着二步走，赶紧走了过去，大声喊道： “林玉芳，我是陈勇。” 林玉芳侧转身，也看见了陈勇。她马上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把他引到了墙角边，轻声对他说： “你怎么开学来得这么晚？” “搭公共汽车误了一班车。” “你也是来一中上学的。” “嗯。” “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一个秘密，我不想告诉你。” “我和你同分在139班。陈刚分在138班，郭建军分在140班。” “不是说要分重点班么。” “高一肯定不会分，要是分的话老师与老师之间会产生矛盾，他们都想教重点班。” “这样也好。” 陈勇讲这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只要林玉芳同我分在同一个班就行了，上不上重点班都没有关系。如果分重点班的话，按照他的中考成绩肯定会排进去的。 陈勇根本就没有想到林玉芳会对学校里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原来她的父亲同涟源市一中的校长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三） 能够在学校里意外地遇见林玉芳是陈勇最高兴的事儿，从此他不会感到孤独了。 在林玉芳的导引下，陈勇和母亲来到了139班教室，在这里办理报到入学手续。 陈勇走进教室一看，只见教室内外来来往往拥着好多的学生和家长，有和老师办入学手续的、有清理书籍和生活用品的、有四处张望的，一个个脸上填满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教室，先浏览了一下前面黑板上面的“入学通知”，后又把整个教室的环境扫视了一遍，趁着一个同学把报到手续办理完迅速走到了老师的身边。 负责办理入校手续的是一位女老师，姓夏，叫夏文娟，看上去30多岁，蓄着风车头，表情严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她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来学校执教已经五年了。 “她是我们139班的班主任老师。”林玉芳悄悄地对陈勇说。 当听到陈勇上报名字时，夏老师眼晴一亮，把陈勇的面孔扫视了一下，缓缓地说： “你就是陈勇，中考成绩不错嘛。” “只是在考场上发挥得好一点而已，我们学校比我成绩还好的学生多着呢。”这一回陈勇学会了谦虚。 “你的中考成绩进入了学校前50名，在我们班上是分数最高的。”夏老师实话实说。 听夏老师这么说，陈勇心里窃喜。 “但初中是初中，高中是高中，只要进入了市一中这个门槛，所有的学生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重新开始。”窥探到了陈勇心思的夏老师不忘记提醒一下他，又接着说： “你同林玉芳是一个学校的。” “我们不仅是一个学校的，还是一个班的。” “以后在学习上你们要互相照顾。” 夏老师说的这一句话正中陈勇的下怀，他听到后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陈勇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夏老师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一是他的中考成绩全班第一，二是早就有人给她介诉过他的学习情况。 后来，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是林玉芳的父亲把他的学习情况告诉了校长，校长把这个情况同夏老师说了。陈勇同林玉芳分在同一个班又是校长圈定的。 报到完了以后，陈勇就在母亲的陪同下带着新发的书籍去整理寝室。林玉芳就在教室里帮夏老师打点杂。 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按照“入学通知”的要求，陈勇在母亲的帮衬下把所有的事务打理好了之后，准时来到了教室。 几分钟后，只见班主任夏老师手中拿着一本册子悠然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站到了讲台上。她对着林玉芳轻声说道： “人都到齐了没有？” “我又数了一遍，正好是60人。” 讲台下鸦雀无声。 只见夏老师扫视了一下教室，轻轻地舒展了一下眉角，双手按住讲台，侃侃而谈： “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的头一天，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很高兴。你们大都是来自涟源市的少年才俊，能够来市一中学习是你们的骄傲和荣誉，在此我代表学校全体教职员工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 “但是荣誉只能代表过去，未来仍然需要我们去努力和拚搏。高中三年是为人生奠基的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你们将在书本上学到许多的自然知识和社会知识，这些知识对于你们将来走出社会和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会打下坚实的基础……” “139班是一个整体，作为班主任，我希望你们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共同提高，为了这个集体的美誉共同努力……” “我衷心地希望，我们139班的同学经过三年的努力学习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将来成为社会有用之材。” 夏文娟老师的讲话十分精要，陈勇听得很入神。 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同学们，发现一个个都凝神定气的，连讲小话的声音都没有。 后来，夏老师又宣布了139班学生干部名单和科代表。陈勇为学习委员兼数学科代表，林玉芳为语文科代表。至于座位排定会在明天上第一节课前公布。 这天，陈勇吃完晚饭后哪里也不去，一个人悄悄溜回了寝室。 他想家了。 他仔细地回忆起了母亲为他来学校读书所付出的点点滴滴。 母亲已经38岁了，30岁因父亲车祸而守寡，为了儿子她选择了终身不嫁。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养育大就为着老年有所依靠。繁重的体力劳动已经把她过早地折磨成了一个老太婆。为了给他筹积学费，母亲大清早就起床把家里的一头大肥猪赶上集市给卖了，又同左邻右舍借了一点钱才把一期的费用凑齐，并承诺等稻子收回卖出去来还。由于穿着比较土气，她总是站在门外不露面，生怕城市里的同学瞧不起她的孩子。离开学校时，母亲只留下车费钱，把其它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儿子作生活费。 透过母亲那凝滞的目光，陈勇的眼角涌出了汪汪的泪水。 来学校的第一个夜晚，他怎么也睡不着。 （四） 到第二天早上6点50分钟，寝室里突然响起了电铃声。 “要起床了，今天正式开始上课了。” 听到同学们的吆喝声，陈勇张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骨碌着连忙坐了起来，很快地穿衣起了床，忙完了洗洗涮涮，吃了早餐。 他心里揣摩着：今天上第一节课前要排座位，我得提早回教室。 陈勇来到教室时，还只有7点30分。也许由于个子不高的缘故，他被安排在靠进门口一排内侧，林玉芳被安排在靠进门口二排内侧。他又看了一下上课表，第一节正好是数学课，就缓缓走到课桌椅上坐了下来。 过了上十分钟，只见林玉芳信步走了过来，拿中还携带着一本小人书，正准备去看座次表。 陈勇见此情形，大声地喊道： “林玉芳，你的座位就在我的后面，第二排内侧。” “原来我们是邻居。” 听陈勇这么一说，林玉芳漫步走了过来，满面笑容地说。 “第一节上什么课。” “数学。” “你这个数学科代表可以履行工作职责了。” “数学老师还没有来，还不知道是个丑八怪不？” 陈勇看着林玉芳来落座，就把头掉转了过来，扮着鬼脸，凑着林玉芳的耳朵小声说，两个人的头就只差一点贴在了一起。 林玉芳把头一偏，蹙紧眉角，用小嘴“嘘”了一下，目光对视着陈勇。 “你在看什么小人书？”陈勇又接着说。 “台湾女作家三毛写的爱情游记。” “借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想得美！” 过了几分钟，学校的电铃又响了，到正式上课的时候了。 这时候，只见数学老师严建军走过来了，他带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一叠书，腋下还夹着一块小黑板，进来一阵风似的。 当他把书和小黑板放下后，厉声说道： “上课。” “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坐下。” 接着，严老师从盒子中拿出一支粉笔，在讲台上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 “这堂课你们要学的内容是代数中的求解三元一次方程。在初中，你们已经学习了求解一元一次、一元二次方程。它们的原理是一样的，但公式和方法不一样……” 严老师治学严谨，在涟源市是名气大得很的王牌教师，他教出的班级在历次数学考试中是要争第一的。他讲课的声音洪亮又滴水不漏，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要是有学生在课堂上做小动作，他不直接批评，只是走过来“咳”一下，学生们也就自动收敛。 陈勇听课听得很认真，举手发言也比较积极。 到临近下课的时候，严老师突然走到了陈勇的身边，轻声说道： “你就是陈勇。” “嗯。” “严老师好。” “记得把同学们的课堂作业本收上来。” 从此，严老师注意到了陈勇。 其实，从老师们隐约的谈话声中，陈勇的名字早已经进入了严老师的印象中。 开学的头一天就上了六节课，把同学们的弦绷得紧紧的。 然而，陈勇一点也不感觉到疲劳，求知的欲望让他坦然面对。 “劝君莫惜金镂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是他时时蓄在脑海里的金玉良言。 他还信奉马克思的一句名言： “在科学的大道上没有平坦的道路，只有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能达到光辉的顶点。” （五） 经过了近二个月的学习和生活之后，陈勇对学校的情况大致熟悉了（包括学校的历史、教职员工的情况、历界高考情况、各任课老师的教学特点和成果、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等）。 他看上去不讲多话，但性情豪爽，为人豁达、内心脆弱，对周围的事物有着独特的敏感性和判断力。 由于学习比较勤奋，几次小考成绩出色，加上原来的中考成绩优秀，许多老师和同学都注意到了他，老师们准备把他作为年级尖子生重点培养。当然，最看好他的是班主任和数学老师。 为了提高全校学生的学习进取心，按照学校的统一布置，班上立了一块励志匾，挂在了进校门的路边上，上面有全班同学的合影和班级情况介绍，还有班主任夏老师的青春寄语。 班主任夏老师的青春寄语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川终属楚；天不负，有心人，卧薪尝胆，三千铁甲可吞吴。” 当陈勇看到这幅匾的时候，心潮起伏，浮想联篇。 涟源市一中位于风景秀丽的郦江湖畔，它是由涟源市爱国华侨陶成之老先生首先创立的。民国初期，陶先生迫于生计，历尽千辛万苦去南洋谋生，后经营橡胶制品发达成富豪。回到老家时，正值解放初期，已年介花甲。因自己读书少在外地吃尽了苦头，他最羡慕的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看到家乡的孩子们因上学不方便纷纷辍学，他不禁心生痛楚，遂捐资在郦江湖畔兴建了一所小学。学校建成以后，他经常来这里观光。他最喜欢听的就是从教室里传出来的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现在，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还陈列着陶老先生的灰白色照片。 后几经变故，小学改为了初中、高中。到二十一世纪初，学校因地理位置显要、师资力量雄厚、人才辈出，被省教育厅授予省重点中学，后又进入“全国百强中学”行列，是全省仅有的四所可以实名推荐学生上北大、清华的中学之一，高考成绩已经连续五年位居全市榜首。 经过近五年的重点建设，学校一应教学设施、设备齐全，优美的环境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了这块励志匾后，走在校园宽阔的柏油路上，陈勇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三年，又是一个三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呢？ 老师说：“高中三年是为人生终身发展奠基的三年。” 父老乡亲们说：“高中三年是关系到将来你是‘穿草鞋’还是‘穿皮鞋’的三年。” 但陈勇想得更多的是，他要在这里好好地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大作为的人。他还要去报好心人的恩，特别是母亲的恩。 他的春心已经萌动，爱情的种子已经悄悄地播下了。 “要是我不把学习成绩搞好，林玉芳还会亲近我么？她可是一个柔和而美丽的有着城里人质地的女孩子。” 打从上初中时起，陈勇就喜欢上了林玉芳。他的考试成绩越好，林玉芳同他套近乎的次数越多。 为了能把林玉芳拴在身边，他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 想着想着，陈勇竟然没有注意路的方向了，一不小心跌到了绿化带的灌木丛中…… （六） 读初中时，陈刚是班长还兼过初三的团支部书记，是初中老师心目中的大红人。他不仅学习成绩最好，还有组织能力，讲起话来严肃而果断。要是班主任不在，他就在班上维持秩序，大家都说他是“小班主任”。中考时，他比陈勇少了几分，有点不服气。来涟源市一中，他当上了138班的班长。 郭建军是一个典型的理科生，读初中时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成绩特别好，且特别善于钻研难题，四门功课都是学校奥数班的尖子，他和陈勇都曾经多次获得过地区级的奖项。由于语文和英语成绩不好，他在班上的总分排位总是靠后点。他为人随和、不苟言笑，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感觉。现在，他是140班的物理科代表。相对来说，他与陈勇走得还要近一点。 共同的学习爱好，让这三个小男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读初三时，在陈刚的提议下，三个人仿效《三国演义》中刘、关、张桃源结义的模式，在一座石拱桥下搞了个拜把兄弟的小仪式，就是三个人都跪下来对着渠道磕三个头了事。陈刚年龄最大，陈勇叫他大哥；郭建军次之，陈勇叫他二哥。 在磕头时，他们都口里念叨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但在要念到这个“死”字，都没有发声了。 本来嘛，小小年纪的孩子，怎么就能够说“死”呢！ 在来学校读书的前一段时间里，陈勇知道陈刚和郭建军都在市一中上学，也曾有过谋面的机会，但由于不在同一个班上课，又不熟悉学校的情况，见了面只是打个招呼了事，相互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上学二个多月以后，陈勇感觉到学校的一切学习和生活秩序走向了正规法。这时候，他想邀请林玉芳、陈刚、郭建军三个初中班的同学小聚一次，一来联络一下感情，二来交流一下学习体会。 终于有一天，在下午快上完最后一节课时，陈勇回转身对林玉芳小声说道： “明天不上课，我们去找一下陈刚、郭建军好么？” “最好是找一个地方去玩。” “游郦山嘛，上面有两个亭子，听说里面还有和尚呢!” “下课我们就去约， 一人约一个。” “好的。” 一下课，陈勇就往140班教室走去，林玉芳就往138班教室走去。 当陈勇来到140班教室时，只见郭建军正在清理书本，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他的身后，张开双手一把蒙住了他的眼睛。 “谁呀！” 郭建军愣了。 “我是陈勇。” 当陈勇把手伸开，郭建军回过头轻声地说： “你今天怎么溜到我教室里来了？” “明天不上课，我们几个初中同学一起到郦山去玩，好不好？” “谁出的鬼主意？” “我和林玉芳商量的。” “好的，得把刚哥也叫着。” 当林玉芳来到138班教室时，陈刚正好从教室里面走出来，与林玉芳撞了一个正着。 当他看清是林玉芳的面孔时，莞尔一笑，后轻声地说： “原来是我们的林妹妹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林玉芳扯着陈刚的衣角，把他拖到一边，对着正在朝他们走过来的陈勇和郭建军说： “明天我们几个初中同学商量好了要到郦山去玩，你去不？” “那还用说。” 陈勇和郭建军一走过来，大喊“刚哥”、“刚哥”，把个陈刚逗乐了。 四方约定：明天上午9点钟在校门口集合。 （七） 郦山在郦江湖的北面，由于山峰怪异险状，形似美女投江，又名“秀女峰”，离市一中只有三里路远，站在教学楼的顶层就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凤凰二亭。由于这里山林植被丰富，又有凤凰两个亭子，涟源市政府准备把它规划建设成为一个生态公园——郦江公园。 第二天上午8点40分，陈勇早早就来到了校门口。5分钟后，林玉芳也来了。她对着陈勇浅笑了一下，后紧挨着他站着。 陈刚是和郭建军一起来的。 过来时，9点差一点。 “你们这两个人简直就象是一对‘龙凤胎’，一天形影不离的，怪不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陈刚人未到，笑声先到。 “那还不是老师们特意安排的‘天仙配’。”郭建军边说边笑。 陈勇听到陈刚奚落他，走过来抡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林玉芳脸色绯红，禁不住捂住嘴偷着笑。 沿着一条路径，跨过一座大桥，四个人径直往郦山方向走去。 为了防止老班长又开腔数落她和陈勇的关系，她有意和陈勇拉开一断距离后和郭建军一起聊天，把话题引到了学习上： “我们的数学老师课讲得真好，他好注重逻辑思维和灵活运用。” “我们的政治老师一上课就开始抽烟。我数了一下，他一堂课要抽五支烟。烟抽完了，课也讲完了。” 听林玉芳和郭建军一聊天，大伙儿都把话题引到了评价老师的教学特点上： “我们的化学老师讲课幽默风趣，特别喜欢讲笑话，他把做化学试验用的试管比作男人的命根子。” “听说我们的生物老师考试会猜题目，有次教毕业班，几个占大分的题目都让他猜中了，结果他教的班级生物考得最好。” …… 四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郦山脚下。 往山顶方向走，还要爬坡。有的地方由于坡比较陡，陈刚就先上去，后一个拉着一个往上牵。 达到凤凰二亭的时候，已经上午10点了。 站在亭子边，登高一望，只见美丽的郦江湖波浪滔滔，来来往往的船只穿梭不已，可爱的校园就在一簇簇浓绿的环抱之中。 “江山如此多姣，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陈勇心里思忖道： “怪不得我们的陶成之老先生晚年要荣归故里，捐资建校办学，是郦江湖畔的山山水水萌动了他‘教育兴乡’的夙愿。” （八） 凤凰二亭联在一起，一个亭子是古迹遗址，一个亭子是烧香拜佛的地方。在凤亭内浏览古迹时，他们读到了关于“秀女峰”的来历。古代在郦山脚下，有一位美丽多情的女子看上了一位贫苦人家的孩子，因不屈就父母“指腹为婚”，偷偷地与自己的心上人偷吃了人生“禁果”后被族人发觉。因无颜见人，又担心被族长囚于竹笼后沉入郦江，遂于傍晚投入郦江自尽。后来，她的尸骨化作了石块垒成了“秀女峰”。 “这简直是作孽！”在他们看到“秀女峰”的实物形象时，陈勇对着大家说。 “古代人没有文化知识，社会愚昧、落后，女性地位低下，人性遭受摧残和迫害，所以社会才要变革和发展。” “但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太开放了，一些人有老公老婆还要找情夫情妇。” “现在的孩子读初中就知道谈恋爱了。好多的同学成绩直线下降，就是谈恋爱去了。” 林玉芳听到几个男生聊起这些事，不好意思走开了。 “听说读初中时隔壁班有个女生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连普通高中都没有考上，有人从她的书包里发现了黄色小说。” “现在我就发现班上男女生上课时在相互递纸条子，会不会是在写情书？” …… 这三个男生聊起这些话题来，一个个口若悬河的，好象有讲不完的故事。 在陈刚的提议下，他们在凰亭内参拜了菩萨，烧了香，抽了签，陈勇抽到的是个“富”字、陈刚抽到的是个“贵”字，郭建军抽到的是个“平”字，林玉芳抽到的是个“安”字，连起来是“富贵平安”。 “太好了！” “真是绝配！” 四个人高兴起来就在亭子外面雀跃着。 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林玉芳就在临近凤亭的小餐厅点了一顿饭。她心眼细，多带了一些钱，怕同学们抢着来买单，提前就把费用支付了。四个同学当中，她的家庭条件最好，陈勇的家庭条件很不好。 陈勇把这些细节记在心里，对林玉芳的爱慕加深了。 吃了中饭后，四个人就一起下山。 下山比上山要好一点，一些陡坡只要一跳就能下去。 当他们一起走到一个较陡的下坡时，林玉芳一跳没跳得好，整个人跌倒在地，口里连连喊“哎哟”、“哎哟”…… 陈勇急中生智，迅速跳下去，一把抱住她，又把她扶起来试探性地让她走路，林玉芳象个瘸子，走路踉跄着。 “肯定是有一脚足了气。”陈刚对着林玉芳说。 “刚刚还在和尚庙里抽了签，她还抽了一个‘安’字，真是瞎鸡巴毛的蛋！”郭建军是不信佛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只能说我们的林妹妹出了事可以逢凶化吉。回去后，随便敷点药就会好。”陈勇是个菩萨心场，安慰着林玉芳。 三个人就只好轮流着把林玉芳背出了山，后搭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学校医务室。 （九） 同学们把林玉芳送到医务室后，林玉芳在陈勇的搀扶下，医生给她照了X片。结果一看，原来是右脚上下两块肱骨错了位但并没有折断。 为了让上下两块肱骨契合对接，医生要她把脚伸直，让陈勇按住她的右大腿，然后使劲活动做拉伸动作，痛得林玉芳“嗷”、“ 嗷”地叫。等到契合得差不多了，医生给她敷了药，还打了缚带。 “明天我能走路不？”为了怕影响学习，林玉芳问医生。 “走近路可以，走远路不行。不过，今天我还会给你吊点水，争取早一点恢复。完全恢复要半个月以上，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呆着。” 到吃晚饭时，陈勇带来了林玉芳最爱吃的荔子和苹果，还给她带来了盒饭。 结果医务室的护士早就把饭菜给她准备好了。 陈勇象个罪人一样，当着林玉芳的面连连培不是，说是不应该把她带到郦山去玩，闯下这么一个祸来，会影响到她的学习。同时表示，他会想办法弥补损失的。 后来，陈刚和郭建军都来看了她。 透过老同学那关切的目光，林玉芳感觉到了温暖。 按照医生的嘱咐，林玉芳有二天没有来上课。看到自己还能勉强挪动，在病床上她实在呆不住了，就坚决要求出来听课。 第四天，陈勇一大早就来看她，林玉芳就同他提起了这件事。陈勇同意把她背到学校去上课。 为了能赶上课，陈勇早一点就把林玉芳牵出来，后背上了路。为躲避别人的目光，陈勇还绕了一个大弯子，背着林玉芳从宿舍楼后面穿插过去，直送到教学楼侧边才放下来，后由陈玉芳一个人颠波着走进教室。 由于他个子不高，力气小，累得满头大汗的。 下午上完课以后，等同学们都走了，林玉芳又颠波着走到了教学楼侧边。陈勇就在这里等着，后背着她沿原路返回医务室。 中午林玉芳就在教室里温习功课。要吃中饭，她就请其它女同学给她送来。陈勇有意呆在教室里，他想帮林玉芳补习遗漏的功课。 这样一天二趟，林玉芳定时在医务室和教学楼侧边等，陈勇准时来接送，轮回了四、五天。 现以诗《愿作一棵开花的树》为证： 愿作一棵开花的树 静静地守望着 等待你的归来 鲜艳的花朵是我的笑容 / 愿作一棵开花的树 张开我稠蔓的枝叶 用我花的妩媚 扮靓纯情的你 / 愿作一棵开花的树 吐尽我一世的芬芳 鲜艳的花朵里 有我永世也倾诉不尽的花语 / 我愿以丰腴的胴体 满开的花絮 与你缠绵在一起 演绎曼舞倾城的美丽 （十） 一想到只有几天脚就会好起来，林玉芳就没有打电话把这次小事故告诉父母亲，免得他们担心。她反而打电话告诉父母，说是学校准备搞期中考试了，要搞段落总复习，这个半月假就不休了（学校每半个月休一次假）。 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林玉芳感觉到了寂寞和不安。上高中以来的生活情形不知不觉历历在目。 参加中考时，因为粗心大意，她把最后一页政治试卷反面上占十分的问答题漏做了，加上自己写的作文没有扣紧主题，语文成绩不象往常一样突出，结果中考失误了。 母亲和她去看“光荣榜”的那一天，她发现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羞得声都不做悄悄溜回了家，一个人躲在闺房里哭泣。 看到这个情形，母亲就来开导她： “不就是少了那么一分么。少一分和多一分有什么区别呢？” “但那是最关键性的一分，这一分可以抵十分、五十分！”倔强的林玉芳边说边哭。 母亲不明白林玉芳的心思，这一分几乎让她在以前的老师、同学和熟人面前无颜以对。父亲是县水利局的局长，母亲是小学教师，父母亲爱女心切，读小学、初中时总是在别人面前夸赞自己的爱女是如何如何的优秀，让别人对她的期望值很高。 好在父亲同涟源市一中的校长是高中同班同学，很不容易才把自己搞到这里来。 当她得知父亲通过关系把她搞到市一中后，为了“报仇雪耻”，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与同来的三个男生比比学习成绩，做不了第一，绝不做第四。 听说读高中就有人开始谈恋爱了，她暗暗发誓：不考个理想的大学，把面子争回来，绝不谈感情问题。 读初中时，陈勇对她最好。要是自己遇到疑难问题，她向三个男生去讨教，陈刚和郭建军还有点不大乐意，陈勇总是不厌其烦地细心为她解答，这让林玉芳对陈勇更有好感。 父亲得知这一情况后，看到陈勇中考成绩突出，就与校长同学讲了这个情况，校长特意把他们两个人放到了一班。 一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林玉芳就有点自责，总感觉自己是生活的累赘品一样，不是给父母就是给同学添麻烦。 “我不能让别人为我而活着，要做生活的强者！”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回到医务室后，她不是看教科书，就是伏在桌头柜上做课外作业，争取不把学习耽误了。有时，也会看一看小人书。 她特别喜欢看台湾女作家三毛的小说，对三毛的善良、浪漫和对感情的坚贞由衷地敬佩。 “将来等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我也要象三毛一样，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去周游世界。” 有时，在病床上呆得闷久了，她会颠波着一个人走出来看看月色。 她喜欢嫦娥奔月的故事，听说月亮里面有樟古佬砍树的故事。樟古佬是一个大媒人，他专门凑合天上的仙女与地下的凡人成亲，牛郎和织女的婚事就是他牵的线。 她喜欢数天上的星星。听大人们说，天上群星闪烁，其中有一颗就是自己。 （十一） 时间过得好快的，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快完了。 经过几天的总复习后，学校举行了期未考试。 考试成绩是对学生上高中半年以来学习能力和效果的一次综合测试。 这个时候，时令进入了仲冬，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好几天了，大雪块把校园内的大树枝压得往下舒展开来，房檩上白茫茫地一片，来来来往往的行人大都把双手插在棉衣口袋里，校园内显得平静下来。 陈勇穿着母亲为他买的皮夹克感觉到还有一点冷。 在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陈勇走出教室正准备外去办点事，只见林玉芳正从教学楼门外走了过来。她穿着花格子新棉衣、蓄着长发，颈项上围着纱巾。 一看见陈勇来了，林玉芳悄悄地对他说： “这次考试你又考了班上第一名，九科总分892分，年级12名呢。” 陈勇平时对她最好，她想给他来一个惊喜。 “你怎么晓得的。” “是我和班长帮夏老师统的分，后又送到教务科去汇的总。” “你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行，班上才二十五名，全校到500名上下去了。” “那次事故让你耽误了不少功课，不然你的班级排名还要往前靠一点。” “那也不能怪你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过影响也不大。” “只要每次考试都稳定在这个名次，那也有可能考上一本。” 陈勇讲到这里，不觉触到了林玉芳的痛处。 她低着头，面色泛白，生怕陈勇提起她的事。 每次关键性考试，她似乎都是边缘人物。这让她有点局促不安。她的文科成绩确实比三个男生还要稍胜一些，但理科成绩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后来，学校把考试成绩一公布，陈勇是年级12名，林玉芳是年级450名，陈刚是年级115名（班上第3名），郭建军是年级180名（班上第8名）。 陈勇不仅各科成绩平衡且门门功课冒尖。 期未考试成绩公布后，陈勇一下子成为了学校师生心目中的“风云人物”，师生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 看到这种情况，林玉芳喜在心里，也急在心里。喜的是同自己玩得最好的朋友在班上几乎次次考试成绩夺魁；急的是在来市一中读书的四个初中同学当中，她又落伍了。 到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决定组建高中奥数班，并举行了一次题目难度较大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竞赛考试，规定考入前100名的学生全部入选。结果，陈勇和郭建军入选，陈刚和林玉芳落选。 “难道女生真的不如男生？” “可其它班级也有好多女生期未考试进入了年级前100名，也考进了奥数班。” 林玉芳在羡慕其她女生的同时，又多了一份自责。 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地向陈勇学习，争取每次考试把名次向前赶。 （十二）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走了过来。 在潋艳的春色映照下，美丽的校园显得更加可爱。 陈勇陶醉在这红光圆润的春色里。 只见次第开放的群花—粉红的紫玉兰花、斑白洁美的桃花、各色争奇斗艳的樱花、金黄的星罗棋布似的迎春花等—她们涂紫抹粉似的把校园装扮得分外妖娆。 芽苞们象赶集似的，挤破了嫩枝来看春天的热闹；小草们伸出了嫩头来吮吸春天的雨露。 第一学期期未考试成绩就排入了年级前15名，第二学期开学就考入了奥数班，让陈勇的信心更大了。 从女同学（特别是林玉芳）那频频向他抛来的媚眼中，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快乐。 特别让他高兴的是，林玉芳越来越喜欢同他套近乎了，在学习上向他讨教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陈勇喜欢林玉芳，那是一种沁入心骨的真爱。 在他的眼里，林玉芳很美很美，她圆圆的脸儿,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浓黑的大眼睛散发出灼灼逼人的光芒。而他最喜看她的笑，满面的春风，象一阵风似的来来去去。 他好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两个小酒窝，浅浅的，真好看。她一点也没有城市女孩的娇气，也从不讲别人的不是。 两个人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按出生的时辰陈勇还大一点。两个人性情接近、气味相投，个子也差不多。但由于林玉芳是女孩，看起来显得并不矮。 在共同学习的几年当中，林玉芳只是把陈勇当学习的榜样和“小哥哥”看待，陈勇就把林玉芳当“小妹妹”一样看待。 至于感情问题，双方连想都没有想过。 特别是陈勇，为了防止林玉芳心生悬念，从而影响两个人的关系，曾经在单独交往中暗示过她： “你就做我的亲妹妹吧！”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哥。” “我是说一辈子呢！” 听陈勇这么说，林玉芳没有在意，忍不住憨笑了一声。 陈勇有他的考量，他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林玉芳。 “人家是局长的女儿，大家闺秀，而我只是一个农家的孩子。” “人家丰衣足食，而自己的家庭一贫如洗。” “人家是校园内的一支花，而我只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八的‘三等残废’。” 让陈勇感到吃惊的是，一个有着优裕的家庭条件的女孩，不仅从来不会瞧不起农村来的同学，还曾经积极捐款资助班上贫困的学生，并在学习上如此要求进步。 陈勇对林玉芳的爱一半来自于她的外表，一半来自于她的心灵，她可是一个外貌和内心都美丽的女孩子。 去打这么一个女孩的主意那还不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再说，他还小，要好好地读书成长，根本就不能想这方面的事。 为了防止林玉芳窥探到他内心的秘密，陈勇有时还要装出不理她的样子。 他曾经反复地用19世纪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作家普希金写的《我曾经默默地爱过你》这首诗来表达这种复杂的情感： 我曾经默默地爱过你 爱情也许还没有完全在我的心灵里消亡 但愿它不再烦扰你 / 我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既忍受着煎熬 也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 愿上帝保佑你 给你另外一个人 象我爱你一样地爱你。 （十三） 在陈勇的心里，校园的春天很美，但最美的不是春天的景致，而是来自老师和同学们对他的关心、表扬和鼓励，还有林玉芳那永远迷人的笑容 。 由于学习成绩好，第一学期期未他被评为年级“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并获得了学校面向优秀贫困学生的奖学金。 当他寒假回到家里时，母亲心痛地搂着他，亲吻着他的面颊。 开学时，母亲从柜子里取出钱包，拿出了早已为他准备好了的下学期费用，陈勇发现里面还有十元、二十元一张的零票。 好在儿子得了奖学金，要不然家里连生活费用都没有了。 陈勇根本就不知道，母亲为了给他筹积上学费用，节衣缩食，没有给自己添过一件象样的新衣服，没有吃过几顿晕菜。 开学后，陈勇又以全校第3名的理科高分竞赛成绩打入了奥数班，更让全校师生对他高眼相看。 班主任夏老师很希望自己班上的学生会有考上北大、清华的，她把目标锁定在陈勇的身上。 她一看见陈勇就笑，那是填满殷殷期望的怜笑啊！ 陈勇一参加考试，夏老师就会悄悄走到他的面前，观察他答题。要是有笔误，还会轻轻敲打着课桌来提醒他。她还会有意安排他做这样那样，为的就是要让陈勇主动接近她。 陈勇是解答数学疑难问题的高手，教数学的严老师把他比作小陈景润，总是表扬他“一看就会、一点就通。” 其它任课老师都把注意的目光投向了陈勇，希望他能为139班打出一张上好牌。 在老师们的心目中，陈勇还是那么天真活泼和烂漫。他喜欢讲一些笑话逗同学们取乐，也会玩一些滑稽的小游戏。老师们总是在表扬中夹带着批评，在批评中夹带着表扬。 陈勇最喜欢看的就是林玉芳的笑，她的笑里蕴着平静、温柔和甜美 。 林玉芳会经常来找他解答理科疑难问题，解答完了之后，会送给他满意的微笑。 他还会经常帮林玉芳挪动课桌、带书、帮东帮西，林玉芳会送给他充满感激的浅笑。 另外，他还会“创造”一些机会让林玉芳笑起来。 一次，在学校张贴的优秀作文传光栏下，陈勇看见了她，揶揄道：“嘿！你写的这些狗屁文章还能送来传光。”林玉芳莞尔一笑，把手举得高高的，做着要打他的架势，后手落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又一次，陈勇买了一些瓜子在吃，招手要林玉芳过来。她一过来，他忙不迭地抓起一大把往她手里放。她去接，他把手赶快缩回来。林玉芳走，他又把她撵回来。 从外面进教学楼有两张门可以进出，一张是东门，要窄一点；一张是西门，要宽一点。林玉芳总是喜欢从东门进去，陈勇也就经常从东门进出。有一次，两个人都要从门里进出，撞了个正着，因林玉芳进得早一点，把陈勇撞倒在地，她笑弯了腰。 去年，陈勇不喜欢看林玉芳蓄着的那个羊角辫，说她扎着这样的辫子象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就去提醒她。林玉芳就把头发重新烫染了一次，改成了现在的披肩长发。 林玉芳有两块手表，其中一块电子表放着不用，也被陈勇找借口“抢”走了。林玉芳也不责怪他，说是“你上学没有表也不方便，就送给你算了。” 林玉芳还喜欢哼着小调走路，陶醉在那一抹绿荫中，陶醉在那一抹阳光下。陈勇也陶醉在她那红光满面的笑颜中。 爱情的种子在悄悄地生根、发芽…… （十四） 校园的春天美丽如画，这里有散发出温馨的鲜艳的花朵，有老师和同学们送给陈勇的赞美声，还有林玉芳馈赠给他的时时挂在脸上的笑容。 从自己走进学校以来，陈勇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 在学校的每一天，他仿佛感觉到时时都被幸福包围着。 他梦想自己是那高傲的海燕，不怕雷、不怕雨、不怕风，可以凌空高飞；是那勇敢的骑士，可以冲破层层险阻，一往无前。 然而，春天也有刮风下雨的时候，它可以把一颗成长的幼苗吹倒。 陈勇在老师和同学中受宠，加上他天性的耿直、诙谐和善良受到了一部分同学的排挤，特别是他和林玉芳的亲密关系让好多的同学嫉妒。 “不就是学习成绩好一点么，我看在其它方面他并不见得优秀。” “在学校成绩好，走出社会不一定吃得香。” “人家是乡里人，不好好读书怎么能跳出‘农门’。” “还想和林玉芳谈恋爱，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些话通过各方面的渠道传入了陈勇的口中，刺得他心痛。 那些对陈勇有反感的人，总想找机会给他来个下马威。 有一天，有个女同学在林玉芳的屉子里发现了陈勇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请你等我一下”的字样，不禁心喜若狂，心想这回总算抓到了陈勇和林玉芳相好的“证据”。于是，她就在班上到处宣扬开来了，羞得林玉芳满脸通红。 原来林玉芳每次到银行刷卡去取钱，为了不出现意外，总是把陈勇叫着陪同当“保膘”。有一次双方约定好了时间，陈勇因临时有急事去不了，要办完了事才能一起去，要她还等他一下。于是，他就写了一张便条放到了林玉芳的屉子里面，正好被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发现了。 “你们看，这就是‘证据’。”这位女同学趁着林玉芳不在，拿起纸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扬了一下。她学习成绩不好，经常受到老师的批评，想借这件事整一下老师心目中的“爱学生”陈勇。 “他们两个人早就好上了，每天眉来眼去的。” “听说上学期林玉芳摔了脚，陈勇天天背着林玉芳来上课。” “怪不得，人家是郎才女貌的绝配。” 几个同学都跟着来帮腔，有的在特意搜索花边桃色新闻，有的怕两个人真的好上了。 林玉芳一回到教室，同学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从同学们隐约的谈话声中，她探听到了玄机。 老师上课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总感觉到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这个该死的陈勇，你又玩了一个什么花招，让同学们都来奚落我！” 回到寝室，她感觉到不安和烦恼。 （十五） 要说林玉芳喜欢陈勇，那也是真的，不然她不会主动同他走得这么近。 林玉芳从来不会瞧不起来自农村的同学，也不会瞧不起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她有很好的同情心和包容感。反而，她对那些家庭条件好而不务正业、霸道、不求上进的同学嗤之以鼻。 她很注重一个男孩子的才华和品德，她觉得这是男孩子最重要的禀性。至于家庭出身和外貌都是沿袭的、次要的、可以改变的。 林玉芳喜欢陈勇就是看中了这两点。陈勇是她自读初中以来同她接触得最多、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男孩子。陈勇不仅很会读书，心地也纯洁善良，他总是处处替别人作想，这两点就象磁铁一样吸引着她。 她也感觉到了陈勇好喜欢自己，但陈勇并没有对她作过哪怕一点点亲怩的举动，并尽量回避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这让林玉芳对陈勇更加放心和崇拜。 只要陈勇对她不做出轨的事情，林玉芳可以让他大胆地去“想”和“爱”，这是一个男孩子的权力和念想，也是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她曾经对女同学们说过悄悄话：“一个没有男孩子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个有缺陷的女孩子。” 只要陈勇相念她，凭他们两个人的交往和关系，她还会主动同她见面，让他看个够。 这就是林玉芳的念想，她的内心就象金子一般纯洁和美丽。 但在情感这个敏感问题上，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她还不到十五岁，还不到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现在只能好好地念书，争取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将来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她不想靠父母的荫芘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女孩子，要让自己的人生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她心目中未来的男孩子一定要各方面比她强、事业有成，而且一生一世对她好。 她也不可能不考虑家庭环境条件存在的“代沟”和“落差”，这一点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也是一个最主要的因素。 她时时记住了母亲对她旁敲侧击影射说过的话： “玉芳啊，高中三年是长知识、长见识的最重要的三年，你可千万不能有其它的私心杂念，那样会影响学习的。” “妈妈，你不讲这些好不好，你的意思我知道。”机敏的林玉芳不好意思马上堵住了母亲的口。 所以，林玉芳在与众多男同学的交往中，她严格地守住这根红线：只谈同学感情关系。 这一回，陈勇递给她的那一张纸条确实让她丈二摸不着头脑。 面对同学们那异样的目光，她决定暂时不理会陈勇了。 （十六） 一回到教室，陈勇感觉到林玉芳的面孔冷峻而苍白，她只是用心去做她的事，就当没有看见他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他小心翼翼地侧转身，对林玉芳说： “你今天怎么啦！” “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林玉芳当着陈勇的面吼出声来，陈勇猝不及防挨了一闷棒，惊得上身颤抖起来。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阵势，忍不信咯咯地笑。 当陈勇感觉到一团雾水的时候，有的同学暗示他，你放到林玉芳抽屉里的那张纸条被同学们当作“求爱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天呀，那只是一张相约办事的便笺呢。” 陈勇想到这里，他说不出口，也无心为自己辩解，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老师上课时，他无心听课，把整个身子伏在桌子上，满腹狐疑委屈羞得无地自容。 他联想到了同学们对纸条内容的多种猜测： “等着与林玉芳定时在某地约会。” “等我考上名牌大学后，再来找林玉芳谈情说爱。” …… 他不敢往下想了，怪不得林玉芳会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原来同学们的流言蜚语早已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了。 林玉芳不好受，陈勇心里更痛苦。 自己被人误解顶多背负起一个恬不知耻的骂名，可人家还是一个小闺女呢！ 一想到这一点，陈勇慌了手脚，时刻坐立不安。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他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就悄悄往郦山方面走，迎着从断岩处吹来的清风狂命地爬上了“秀女峰”。 “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难道爱一个人还有罪么！”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也在不停地埋怨自己，眼泪止不住籁籁地倾泻下来。 在“秀女峰”上，看着林玉芳曾经摔倒过的地方，陈勇不禁心生感触： “原来林玉芳就象是那个投入郦江自尽的秀女，为了追求真正的爱情，自愿玩火自焚。” “可我要是那个农家孩子，怎么也不会与她好！” “林玉芳家庭条件太好了，为什么不同我一样是一个农家的孩子呢！” 在陈勇的心里，林玉芳还是那么圣洁、纯贞和完美。 此时此刻，陈勇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愚蠢。 他想到过死！ （十七） 友谊和爱情这两条小路，本来就挨得很近。稍一疏忽，越过去几步，只要缩回双脚，仍可以并肩行走。既没有过格的亲密，又没有隐蔽的许诺。 别了，但不必，大可不必，互相记恨，互相怨忧。 为了洗脱自己“想与林玉芳谈恋爱”的罪名，抚平林玉芳心灵的创伤，经过了一、两天痛苦的感情折磨后，陈勇作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以后林玉芳不再搭理他了可以，但他一定要尽快把那张纸条的意思同林玉芳解释清楚，让她好面对同学们的诘查和盘问。 第二天吃完晚饭后，他把陈刚特意约到了校园内散步，提到了这一“纸条子”事件，并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老班长交了底，要她同林玉芳解释好。 “喜欢就喜欢嘛，这又不丑。”陈刚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好笑。 “可林玉芳对这件事很敏感，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她会不好意思的。你把我的意思去同她讲清楚好不好？”陈勇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陈刚说。 在陈勇的再三恳求下，陈刚总算答应了。 陈刚也不想四个伙计的关系搞僵。不然的话，四个人聚起会来会显得尴尬。 很快地，陈刚找到了林玉芳，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同她说清楚了。他对林玉芳诱导道： “陈勇是如此聪明的人，他要找女孩子谈恋爱还用得着采取这种不高明的办法。再说，如果你同陈勇真的有了那么一层关系，同学们还会来取笑你。这件事恰恰从相反方面说明你们的关系是正常的。” 林玉芳认同了老班长的推理。 她回忆起了那次去银行取钱的事，确实是自己同陈勇早上就约好了准备吃完中饭后一起去的。因她一直没有看见陈勇的影子，就只好一个人去了。 下午上第一节课前，就发生了“纸条子”事件。她自己也感觉到这纸条子可能事出有因，但她怎么也找不出确凿的理由来反击同学们的猜测。她嗔怪陈勇：“为什么不把纸条子的内容写详细一点呢？” 从林玉芳的话语里，她对写纸条子的作法露出了厌烦情绪。有什么事可以当面说嘛，非得要作出这么个下三烂的举动来。 要知道，在同学们的心目中，男女同学之间互相写纸条子是传递情感的信号啊！ 当林玉芳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思想情绪好多了。她也曾经多次就此事向同学们委婉地进行解释，为的是替陈勇说情。 但林玉芳还是不准备马上理陈勇，一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二是她要刺激陈勇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一直僵持了十来天，林玉芳看见了陈勇还是不理不踩的，就当他是不认识的过路人一样。 陈勇看见了林玉芳也不好意思，总是躲避着。 后来，林玉芳心里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看见了陈勇还是主动喊了他一声。 陈勇回答得好勉强。 （十八） 处理好了“纸条子”事件后，学校马上就要进行第二期期未考试了。这次期未考试显得尤为重要，它是对高中一年级全年所学知识的综合测试，考试成绩不仅是分文理科的依据，也是分普通班和重点班的依据。 经过二周的总复习后，学校举行了期未考试。 考试成绩一公布，四个人在全校的名次排位都靠前了一些。陈勇是年级第5名，林玉芳是年级220名（班上第8名），陈刚是年级110名（班上第3名），郭建军是年级150名（班上第5名）。 按照教学安排，从高中二年级开始，学校对全校1300名高一学生重新划分了班级。理科设19个教学班，其中16个普通班、3个重点班，重点班又设2个普通重点班、1个特优班；文科设4个班，其中3个普通班、1个重点班。 按照期未考试成绩，综合平时考试成绩和奥数考试成绩，陈勇以压倒性优势进入了理科特优班；陈刚和郭建军进入了理科普通重点班，且分在同一个班；陈玉芳进入了文科重点班。 四个来自同一个初中班的同学全部进入了学校重点班，个个笑逐颜开。 最高兴的是林玉芳，她最担心自己不能进入文科重点班（读文科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在文科分班时，她的期未考试成绩只超出重点班的分数线2分，又是属于危险分子。加上她的平时成绩还不是很好，已经被老师们列入了“基动名额”中。但由于她在班上人缘好，语文和英语成绩突出，班主任夏老师多次主动来帮她讲话，总算过关了。 林玉芳心里最清楚，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陈勇。在进行考试时，陈勇坐在她前面，他答题又快又好，二个小时的试卷，他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在进行校对时，他有意把试卷抬得高高的，为的就是能让林玉芳看得清他做的试卷。尤其是那些难度比较大的理科题，陈勇特意露给她看。 在陈刚的提议下，四个同学相约在一个小茶餐吧举行了一次小型的“庆功会”。 四个人聚在一起时，陈刚笑着说： “这次我们都能进入重点班，幸亏我们四个人一起去郦山凰亭抽了个好签签，说明我们的好运是有灵验的。” “‘苟宝贵，勿相忘’。陈勇将来肯定是个大贵人，每次考试都是顶尖尖，要是将来成了大名人，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呀。”郭建军对陈勇能够分到理科特优班羡慕不已。 要知道，能够长期占据年级前10名的排位，不仅完全有可能考上清华、北大，还有可能问鼎全校乃至全市的高考状元。 “我们的林妹妹能够分到文科重点班，说不定还是菩萨保佑呢，难怪她抽的是个‘安’字。”郭建军接着说。 陈勇不大作声了，她和林玉芳有了一层小隔阂，生怕讲话不注意会惊动心仪的圣女。 林玉芳总是目不转睛地瞧着陈勇，在感激他的同时又多了一份内疚和爱慕。她有意避开陈勇，站在郭建军身边说： “你们都去学理科，就我一个人学文科，我们还是要互相交流啊！文理不分家嘛。”她生怕陈勇对她有成见，不搭理她了。 由于陈勇班分得最好，陈刚和郭建军就鼓嚷他作东请客。 吃完饭后，陈勇去买单，发觉林玉芳已经代替他付了钱。 （十九） 陈勇作为特优班尖子打入了年级前10名，为班主任夏文娟老师挣足了面子，在她及全体高一任课老师的保荐下，他作为保清华、北大一线重点大学的头号种子正式进入校领导的视线。 考虑到陈勇家庭生活困难，在老师们的关心下，学校免除了他的一切学杂费用。同时，还为他申请了针对特优贫困学生的生活补助。到第二年第一学期的时候，陈勇基本上不要家里的钱就可以完成学业了。母亲只要给他少量的零用钱就足够了。 作为奥数班的尖子生，学校还动员他参加清华、北大这两所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他曾经多次获得地区级的数学奥 数一等奖，由于数学成绩超常拔尖，他还准备参加省里面组织的数学奥数竞赛。 郭建军是一个理科特优生，按照他的理科成绩完全可以进入理科特优班。由于语文和英语成绩不太好，总是拖了总分的后退。他的父母花了好多钱搞“一对二”补习这两门功课，效果还是不大。基于这种情况，他决定在奥数班主攻物理，参加次一类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如浙江大学、南开大学、武汉大学）。他曾经多次获得地区级的物理奥数竞赛一等奖，由于物理成绩超常拔尖，他还准备参加省里面组织的物理奥数竞赛。 陈刚门门功课都比较好，但就是没有一门冒尖的，连奥数班也进不了，他也就只好靠总分抢名次排位。读初中时，他是班长，学习成绩总是班上第一名的次数居多。但老师们还是比较看好陈勇和郭建军，认为他们两个人答题思路清晰、反应灵敏、逻辑推理能力超强，特别善于钻研难度较大的理科题目，是难得的奥数尖子。尤其是陈勇，门门功课都平衡。那次中考他输给了陈勇，来市一中就更不是陈勇的对手了。他感觉到有点自卑。 林玉芳进入了文科重点班，抛掉了三门（物理、化学、生物）令她头痛的理科，感觉到可以轻装上阵了。她语文和英语成绩冒尖，两科又共占了300分，学习上进的信心更大了。但由于数学这门功课不是很好，还要占150分，在高兴之余还有一点忧虑。 能够进入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实际上就表明四个人的学习成绩相对于初中的水准又上了一个大台阶。 这四个好伙伴卯足了劲，都想把自己的学习成绩往前赶。 当然，在这四个人中，陈勇独领风骚了。作为“学霸”，其他的四个人都指望着他能登上市一中乃至涟源市高考状元的殿坛，为初中母校的光泽再添风光。 （二十） “好马日行千万里，不用扬鞭自奋蹄。” 上高中一年多来，陈勇为了实现心中那个美丽而神圣的梦想，让自己将来能够做一个对社会有大作为的人，也便有能力好好地报答好心人特别是母亲的恩，也让他最爱慕的同学林玉芳不小看自己，他以自己天才般的对知识的感悟能力、严肃认真的刻苦学习态度和顽强的学习毅力在一步一步地向既定的目标迈进。 在学校里，男同学们中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高考多挣一分，将来的老婆就漂亮一分。”这是男生们对未来爱情的一种猜测和期待。 但在陈勇的学习和生活当中，爱和被爱是一种促使自己奋发向上的催化剂。他觉得，只有自己把学习成绩搞好了，才能有资格去爱林玉芳，也才能得到林玉芳的爱。这种爱只是一种朦胧的情感，也并不代表爱情本身。 出于对林玉芳的思念和感激，陈勇把自己能够进入理科特优班的功劳划出一半分给了林玉芳，他觉得是林玉芳对他的关心、赞美和她那时时馈赠给他的盈溢柔情的迷人笑容催生了他无穷尽的学习动力。为了表达这种心境，他写下了《感恩生命中的你》这首轻盈、欢快的小诗： 是谁 撒落了一包希望的梦种籽 让这个春天生机盎然 ／ 是谁 耕耘着藤蔓丛生的荒野 让这个夏天翠绿满眼 ／ 是谁 收获着沉甸甸的果实 让这个秋天笑声绵绵 ／ 是谁 打破了寒冷的坚冰 让这个冬天暖潮涌泉 ／ 是你 用你灵动的手臂 揉美了这如诗如画的四季 ／ 于是 我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酝酿出了这首小诗 感恩生命中的你 （二十一） 进入高二以后，由于陈勇和林玉芳两个人没有分在同一个班，又不在一栋教学楼上课，他们能够直接接触的机会很少了，陈勇对林玉芳的思念更加强烈了。 林玉芳过去和现在的一举一动联袂起来了，仿佛凝成了一根透明的丝线，牵动着他美好的情感。 上下课的间隙时间，他常常走出教室，把双手伏在教学楼的栏杆上，往前面张望那栋文科班教学楼，希望能够看到林玉芳的影子。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性行为。 上午、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他喜欢经过原来高一上课的教学楼返回寝室，有时还要站在教学楼外停留几秒针，张望一下自己原来上课的教室，这里是他和林玉芳一起上课的地方。 他喜欢上了郦山，总觉得郦山上那个投郦江湖自尽的秀女有点象林玉芳，她一定机灵、美丽、善良而又多愁善感。他时时想起了郦山上凤凰两个亭子、还有那家小餐馆，他和林玉芳在一起观古迹、烧香拜佛和吃饭，林玉芳那腆腼、活泼而善良的倩影总是萦绕在他的记忆里。 特别是林玉芳摔倒时的那个小陡坡、小坑，他一直还记得那么清楚。林玉芳不能迈步行走了，是他第一个主动去背她下山，直到自己硬是背不动了才放下来让陈刚、郭建军来替换。 他多么希望自己有力气能一个人把她背出山啊！ 为着那次“纸条子”事件，林玉芳因无颜面对同学，曾经偷偷地哭过几次。从此，陈勇不再爱看阴雨天了。 在上晚自习前 ，只要是天晴不下雨，陈勇还喜欢一个人悄悄地走到郦江湖边，蹲坐在小石块上去看郦江湖的风景。 迎着从山顶上吹来的凉风，往上他可以看到云卷云舒的变幻，天边的云霞漂浮着他新生的希望；往前可以看到郦山的风貌，勾引起他怀旧的思绪；往下可以看到郦江湖的风水人情，由此放飞了他想象的翅膀。 看着那波浪涛涛东去的湖水，陈勇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投入郦江自尽的秀女，并为她扼腕哀叹。朦胧中，仿佛万物都在为这个秀女默哀。 只见淡淡的明月清辉稀疏地洒在江面上，繁星们都注目着江面，时隐时现。太阳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是害怕江水发出的怒吼吧！ 江面上好象再也听不到凄凉的风声，再也听不到悲哀的雨滴声，水中的鱼虾早已停止了游戏，树上的鸟儿也不来歌唱了，连千年的古樟都垂着头——肃穆着。 只有多情的杨柳站在江岸边，象是一群蓄着黛发的少女在轻歌曼舞，吟咏着郦山上那千年流传的“秀女峰”典故。 而在郦江湖两侧安详而平和的路边，绽发出了最纯净的翅膀和花朵的典范。 郦江湖的夜晚温凉悄然，江上的倒影抖落了多少夜晚的黄金。 当大地已醉去这温柔的葡萄之乡，岸边柳丝芦苇和葡萄的花枝，仍在晚风中摇曳叹息。 呵，梦么？似真似幻。 走在回到学校的路上，陈勇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二十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发生了上学期那次“纸条子”事件后，陈勇再也不敢在林玉芳面前放肆了。一是他怕同学们嫉妒取笑他，二是她怕林玉芳误解他。 其实，林玉芳心地里是非常喜欢陈勇逗着她玩的。 自此以后，在陈勇的心里，林玉芳成为了一株带刺的玫瑰花，只能够颀赏，绝不可以采摘。 不管是四个初中同学聚会也好，还是偶尔见面也好，陈勇总感觉林玉芳就象是一根带电的高压线，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碰触着，燃起火花把他烧死。 但林玉芳永远还是他心目中那光彩耀眼的太阳花，只不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由于有这层面纱的覆盖，林玉芳在陈勇心目中显得更加迷人了。 自分班以后，陈勇能够看到林玉芳的机会少了。但他对林玉芳的关注和关心更多了，而且他特别希望能看见她的影子。 林玉芳作文写得很好。陈勇经常到学校优秀作文传光栏下面去品读作文，且特意寻找林玉芳写的美文，从头至尾来进行阅读，甚至于对作文中语文老师批阅的划有圆点的精彩句子谙熟牢记。 学校要是张榜公布每次小考、大考成绩，陈勇会第一时间去了解林玉芳的考试情况。他发现，进入文科班以后，林玉芳在重点班的排位还能居中，心里感觉好高兴。 文科教学楼就在理科教学楼的前面。在上下课的间隙时间，当陈勇走出教室靠在栏杆上时，他经常能看到林玉芳在楼梯口走动，他会偷偷去看她的背景，直到人影消失。有时候，林玉芳也看见了他，就会立即停住脚步，送给他含情脉脉的妩媚一笑。 在与初中、高中同学的交往当中，陈勇特别希望能够听到关于林玉芳的故事，如关于她的学习情况、家庭情况，生活习性，还包括她的交友和情感动态。 当然，两个人也会有面对面的时候，这时林玉芳就会主动去喊他，还轻轻地对他一笑。陈勇只是以微笑应对 。 不过，两个人见了面，话语不多了。 从林玉芳那迷茫的眼神里，陈勇感觉到林玉芳心事沉沉的。 终于在一天晚餐后，陈勇吃完晚饭后回到寝室，把一切事务都料理完了后，正准备一个人往郦江方向去兜风。当走到小半路的一个小山坡上时，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女生的身影晃动着，象是在特意等一个人。 他仔细一看，原来就是林玉芳。 陈勇赶紧跑了过去，大喊道： “林玉芳，林玉芳，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玉芳也不回答，只是送给了他温柔的一笑。然后，她一个人悄悄往女生寝室方向溜走了。 红艳的晚霞映红了天，大地染成了金黄色。 远方的地平线在延伸，天空中划过美丽的虹。 （二十三） “腹有诗书芳自花。” 陈勇以一年级全校第三名的期未考试成绩打入特优班后，后来列次小考、大考都稳居在年级前5名，成为了学校名符其实的“学霸”，受到了学校全体师生的高度关注。 看到这种情况，林玉芳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她认为一个最优秀的人应该是富于进取和创造力的。她最反感旧时代的女人一生就只会围着灶台转，围着孩子转。她也反感男人们一生就只为着小家庭的生活劳累奔波。 她是那种崇拜科学、知识和天才的时代女姓。由于受家庭和社会文化知识的熏陶，林玉芳从小就对爱因斯坦、牛顿、居里夫人、爱迪生、莎士比亚、诺贝尔、伽利略、达芬其等天才科学巨匠万分敬仰。 她富于幻想，对世间万物有着好奇的思索。高一时，当物理老师讲到牛顿发明的力学杠杆定律时，曾引用过牛顿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有站立的地方，我就要把地球撬起来。” 对这句话，林玉芳一直记忆犹新。 她感觉科学和科学家的能量是惊人的。因为有科学文明才能有人造卫星上天，才能有原子弹、氢弹等核武器，才能有宇宙飞船和航空母舰，才能有现代的手机、电脑和互联网。 她常常思考这么一些问题： 地球会不会老？ 太阳离我们有多远？ 听说，太阳系之外有银河系，银河系之外又是什么呢？宇宙到底有没有极限呢？ 在学校里，她特别关注年度诺贝尔科学奖获得者的情况，对美籍华人杨振宁、丁肇中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感到好激动，认为这些人的成就长了国人的志气。 她特别希望在国内也有人能够获得诺贝尔科学奖，这样中国人才能真正扬眉吐气。 “天生我才必有用。”她觉得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很不容易，只要我们的父母稍微出一点偏差就不会是我们了。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社会上，就要为这个社会留下一点痕迹。 林玉芳一直认为陈勇就是这种天才的雏形。他解答疑难问题的思路、灵活性和逻辑性不是一般人可以片匹的。 他感觉到象陈勇这样的男孩子，在将来一定是个有大作为的人。她时常把陈勇与当代陈姓名人如陈毅、陈庚、陈景润、陈家庚等人联系在一起，说他将来可能与他们一样有出息。 要是学校张榜公布考试成绩，林玉芳会第一时间到学校外面的橱窗前看陈勇的考试成绩。她发现，陈勇每次的名次排位总是在最前面。 望着陈勇那张2寸彩色照片，她会目不转睛地看上好久好久，感觉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了一种有灵气的睿智、和善和活泼。 这时候，陈勇那凝神贯注分析思考问题的情形就如同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在她的脑海里涌现出来。 陈勇还喜欢动象棋，都说他走一步能够想三步，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地将死对方。在周周围围与他对阵的棋友中，很少有人能够赢得他的棋子。 他还喜欢打乒乓球，都说他喜欢发“擦边球”，他发的球一般的人接不住，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对手打败。 学校还举行过一次智力小游戏测试，老师问“一斤棉花一斤铁，哪一个重，哪一个轻？”率先发言的人都说棉花轻铁重，陈勇马上纠正说：“两样东西一样重嘛。” 出于对陈勇的钦佩，林玉芳潜意识里对陈勇有了一种来自内心的爱慕，这种爱慕犹如一团篝火点燃着她激情燃烧的火焰。 （二十四） 由于喜欢看台湾女作家三毛写的爱情游记，林玉芳对三毛与荷西的爱情故事感触很深。她觉得爱情是一种心灵的感应、牵挂和付出，必须摈弃世俗的偏见，远离尘世的功名利禄。 她感觉到陈勇就象那个比三毛要小八岁的潜水工程师荷西，那么真诚善良而且用情专一。 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是那么投缘，好象是造物主要特意把他们安排在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在一个初高中班上下桌共同学习了四年。 林玉芳还清楚地记得读初中一年级时，当她来学校准备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她因挪不动课桌心急如焚时，只见一个小男孩马上走了过来，是他帮了一把忙才把自己的课桌放平放稳。他定眼一瞧，只见这个小男孩背上挎着一个旧书包，身上穿着一个打了补丁的旧衬衣，那童稚的脸蛋上填满了善意的微笑。原来他就是坐在她后排的同学陈勇。 在初中求学的三年时间里，在生活和学习当中，陈勇给予了林玉芳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陈勇因善于解答理科疑难问题，林玉芳经常来向他求教；林玉芳因作文写得好，陈勇也会经常借来阅读后参照模仿。要是有其它同学来欺侮他们，两个人都会相互帮忙。陈勇因家庭生活困难交不起过多的资料补课费用，林玉芳就会主动借钱给他。三年的初中生活和学习，让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同学情谊。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陈勇悄悄暗恋上了林玉芳。他把这层爱埋葬在心地里，化作了对她无私的帮助、考试的期待。 当陈勇得知林玉芳考省重点高中还差一分时，他对自己中考的优异成绩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替林玉芳捏了一把汗，暗自思忖道：“我要考那么多分干什么，何不匀出几分给林玉芳呢！”一连几天，他急得茶饭不思、无精打采的。当他得知林玉芳还是进入了市一中，又与他分在同一个班时，他高兴不已。 在林玉芳的心里，陈勇对她的付出一直让她感动不已！那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的奉献啊！ 林玉芳还清楚地记得，在初三第一学期中，她曾邀请陈勇、陈刚、郭建军三位好同学到家里作过一次客。 那是一个冷风刺骨的上午，天幕阴沉沉的一片，他们四个人只带着两把雨伞上的路。当走到半路上时，天上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后来雨越下越大。林玉芳和陈勇共着一把小伞，由陈勇把持着。由于怕雨水打湿了林玉芳的身子，陈勇特意把雨伞往林玉芳的头上靠，结果林玉芳除了裤子打湿了以外，其它衣服还是干净的，而陈勇则全身打湿了，淋得成了一个落汤鸡，冷得在寒风中打哆嗦。回到林玉芳的家时，陈勇一看见林玉芳的父母还大喊“林叔叔”、“林婶婶”什么的。看到这种情形，林玉芳的母亲亲自生火给三个男生烤衣服，还特意留着他们吃了饭。吃饭前，陈勇还帮着林玉芳搬东拿西，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陈勇那乖巧、机灵和友善的模样给林玉芳的父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陈勇衣着单薄，林玉芳的母亲还拿出了林玉芳穿过的一件半新旧棉衣送给了陈勇。 去年，陈玉芳和四个男生上郦山玩不小心摔了脚，又是陈勇主动把她送到了学校医务室，还背着她来上课。 特别让林玉芳感动的是，为了让她能够在高二分班时能够分到文科重点班，陈勇有意让她抄看自己的考试答卷，最终让她顺利过了关。 一想起这些往事，林玉芳悸动不安。 林玉芳知道陈勇爱着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着一种同样的情感呢！ 她感觉到能够得到陈勇的爱，那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啊！ 同时，她也感觉到只有做最好的自己才是对陈勇的最好思念！ 后来，林玉芳还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陈勇抿着笑在款款地朝她走来，还是穿着那件普通的旧皮夹克。 他去看，人却不见了。 醒来时竟泪水涟涟。 （二十五） 自从发生了上次“纸条子”事件以后，陈勇和林玉芳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事件发生以前，虽然两个人都互相爱慕，但都坚守着友爱这条红线，谁也不会越雷池半步。两个人的活动交往都限制在正常的同学交往范畴内，而且对外是公开的。他们没有相互到外面约过一次会，也没有做过任何亲怩的动作。尤其是陈勇，为了防止林玉芳误解他，又怕同学们讲闲话，他还有意避免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活动。 由于学习上的需要和性情上投缘，两个人都希望能够见到对方的面。林玉芳只要遇到一点点不好办的小事就会去找陈勇，而且一见面就笑。陈勇总是找种种借口接近林玉芳，时常逗着她笑。 他们象一对活泼自由的小鸟，经常在一起嬉戏着、追逐着、欢笑着…… 双方都怀着一种依附、关怀和爱恋，不知不觉一起度过了四年美好的青葱岁月。 那是一种童稚的爱恋啊！ 自从发生“纸条子”事件后，因屈服于同学们的嫉妒和压力，双方的交往收敛了，见了面都只是以微笑对之。陈勇见着林玉芳去喊她时，他发现林玉芳脸上的笑容少多了，有时脸面还泛出了微白色小圈圈。她低着头，只是被动搭理他，象是在思索着什么。 离开了对方，双方都感觉生活中仿佛少了一样调味品一样。 从内心上来说，双方要求见面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那张写有“请你等我一下”纸条子，曾经让同学们都戏谑林玉芳和陈勇的感情关系，让林玉芳一直不好向同学们交待而难堪。 遇到这种情况，她感到棘手无策了。 她真的太小了，还来不及考虑，也不能考虑个人情感问题呀！ 但事后，她并没有把这张纸条子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它保管下来了。她不好意思找陈勇去做这样那样了，一旦想念陈勇的时候，就偷偷拿出纸条子看一看。 分班以后，林玉芳和陈勇见面的次数更少了。因双方都不好意思主动去找对方，她也就只好偷偷地窜到陈勇的教室里来看他。 她发现陈勇好孤单的，也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林玉芳知道，由于她和同学们的误会和盲动，已经深深地刺痛了陈勇的心，要让他主动来找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还有意打听陈勇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和情感动态。她知道陈勇家庭生活拮据，总想帮他一下。听陈刚说陈勇买学习资料缺少钱，她还委托郭建军捎给了陈勇几百块钱，说是她曾经借过他的钱，要还给他。 她还暗中打听陈勇的生活规律，发现陈勇有一个人上晚自习前去外兜风看郦江的习性。 冥冥中，她感觉陈勇那张纸条子上写着的“请你等我一下”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他要我等着他一起真的去赴一场约会呢。 “我何不去试一试呢。”林玉芳边想边对自己说。 于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傍晚，她提早就吃完了晚饭，把一切打理好之后，一个人早早就来到了陈勇会经过的那个小山坡上，想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当她发现陈勇只是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但并没有邀请她一起兜风看郦江的意图时，就只好一个人悄悄跑着回到了女生寝室。 （二十六） 林玉芳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小跑回来的，边跑还边拭擦着眼角的泪水。 一回到寝室，她闷声不响地瘫倒在床上，心绪如乱麻。心里嘀咕着：“陈勇你这个蠢东西。我在那里还能等谁呢？你的智商高，情商为什么这么低！” 她多么想陈勇挽着她的手一起去看郦江湖的风景啊！ 要知道，林玉芳这次单独去拦陈勇是鼓足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那次“纸条子”事情尽管搞得她一头雾水，真不好意思面对同学们的诘问，但她对陈勇的“报复”和“惩罚”只是做给同学们看的，而且是暂时的。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把两个人的同学友好关系搞僵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让她在迷茫中感觉到好象陈勇真的向她发出了求爱的信号。 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爱着陈勇的，而且爱得那么深重和弥久。 看着陈勇常常一个人紧锁眉头行单只影行走的模样，她感觉到了他的寂寞和孤独，不觉心生怜悯。 到高二第二学期的时候，虽然学校明确规定男女同学之间不准谈恋爱，但校园内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绯闻出现，同学们对这些事情也就感觉不到新鲜感了。 林玉芳还从郭建军的口里得知，陈刚也同班上的学习委员好上了。他说他发现他们两个同学在去郦山的路上还手牵着手。 原来高一时自己同陈勇的正常同学关系由于同学们的猜疑和误解，自己和陈勇稀里糊涂成了“枪打出头鸟”。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感到心酸疼痛。 这时候，林玉芳快十六岁了，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母亲多次暗示过，要她等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才能谈个人问题。 她感觉到这个时间跨度实在太长了。 “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就象汪国真说的一样。 面对陈勇的诱惑，林玉芳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要珍惜和抓住这份放在面前的真爱。 于是，为了打破双方感情的纠葛，林玉芳正式开始向陈勇抛出了爱情的橄榄枝。 “既然陈勇还没有看出我的心思，我何不采取另一种方式向他示爱呢。”林玉芳边想边在出主意。 第二天上午，趁第一节课还没有上，她就悄悄窜到了陈勇的教室，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做，你能把那本《高中数学疑难解答》书借给我用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要用它。” “我只要用一两天就行了。” “那你就先拿去用两天。” 说完，陈勇就从抽屉里把书找出来递给了林玉芳。 看着陈勇那熟悉的面孔，林玉芳的脸上绽放出了温馨而含情脉脉的微笑花朵。 （二十七） 陈玉芳拿到这本《高中数学疑难解答》书后，只是随便地翻看了一下，就把它放到了抽屉里面。 其实，她并用不着用这本书去解答数学中的疑难问题。 她花了很大的心思，终于采撷到了一株没有带刺的玫瑰花照片，用心裱糊夹在书的中间。 她想：“这样暗示一下，陈勇就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第三天，趁第一节课还没有上，她就鼓足勇气去“还书”。 林玉芳把陈勇从教室时叫了出来，陈勇问林玉芳： “这本书还可以不？”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看的还是你自己！” 林玉芳瞪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勇，暗送着秋波，给了陈勇一个飞吻的亲怩动作后溜走了。 陈勇拿着书回到座位，把书一打开，就发现了这张没有带刺的玫瑰花照片。 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连忙把书放到了抽屉里。 他躁动不安，心怦怦地跳动着。 联想到上次在小山坡上“偶遇”林玉芳，陈勇凭感觉已经知道，林玉芳已经开始向他主动示爱了。 他感觉全身发热，一种幸福的暖流盈溢身躯。 第四天，陈勇又一次外出兜风，准备去郦江湖边看风景。当他走到那个小山坡附近时，看见林玉芳低着头、噘着小嘴正在山坡下呆着。 陈勇加快脚步赶紧迎了过去，大声喊道： “林玉芳，我在这里。”为了表示亲怩，他把“林”字的声音压得低一点，把“玉芳”二字的声音抬得高一点。 林玉芳看着陈勇朝她缓缓地走来，刚一贴近，就快速地一把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失声痛哭，后又破啼为笑。 陈勇顺势抱住了林玉芳，双方还瘫倒在地抱成一团，相持了十多分针。双方呢喃道： “小勇哥，你真的喜欢我不？” “好喜欢！”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来找我？” “我好害怕的。” “是不是那次‘纸条子’事情引起的？” “嗯。你还怨我不？”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我还要感谢你呢。” “我伤害了你，一直过意不去。” “你太善良了，我们就是要好给别人看。” “我还不想过早谈恋爱，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什么样的妹妹？” “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妹妹。” “是一辈子不？” “还说不准，今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数。” “我要做一辈子的。”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家庭环境条件差别太大，会出问题的。” “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有什么矛盾不能化解呢。” “有些问题不能完全靠感情用事，要作长远和全面的考虑。” “可我心中只能接纳你。” “我们就这样相好着先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两个人松开手从地下爬起来后，陈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林玉芳的长发，还帮她整理了一下。 然后，他们手挽着手一起去郦江湖边看景致。 这时候，从山坡上吹来了阵阵清风。 林玉芳感觉无比快意。 她只顾挽着陈勇的手往前走，任由清风拨弄她的发丝，任由思绪飘向远方…… （二十八） 又一个校园的春天姗姗而来。 落日的余辉洒落在郦江湖周边的山山水水上面，把美丽的校园染成了淡黄色。 依依小鸟在校园内的树梢上停止了啁啾声，正飞往新开辟的航空线路。 陈勇和林玉芳自从有了第一次拥抱以后，两颗时刻跳动的心房终于交汇在一起了。 双方正式坠入了爱河。 从寝室里到那个小山坡只有500来米远的距离，但这里与学校完全隔断，很少有人会过来。从小山坡到郦江湖边还有800米的距离。双方约定，吃完晚饭后没有别的事就定时在那个小山坡处会面，然后走到郦江湖边附近消遣。 只要一见面，陈勇就会主动靠近林玉芳轻轻地抱她一下，林玉芳会迷着眼睛等着他来亲怩。 然后，他们手挽着手，沿着一条小道，爬过一个小陡坡，折过一片小草地，跨过一个小沟渠，才能达到郦江湖的岩石边。 一路上，他们边走边聊。 他们谈学习、谈爱情、谈生活，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生活琐事。 在学习中，陈勇时常喜欢讲数学中的抛物线和方程式，物理光学中的“回光返照”现象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化学中的元素和粒子，生物中的基因和染色体。林玉芳最喜欢讲的是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如吝啬鬼葛朗台、爱虚荣的路瓦载夫人等。 一谈到爱情问题，双方的话题最多。 陈勇总是说：“爱情是心灵和外貌的完美结合，是一种无私的付出后得到的回报。” 林玉芳刚认为：“爱情是一种因性情投缘引起的心灵感应，是对智慧和天才的崇拜。” 一谈起这些，双方就依偎在一起，互相倾听对方发自肺腑的心声。 在双方的交谈中，林玉芳最喜欢听的还是发生在陈勇家庭里的小故事。 陈勇六岁时，父亲因一场意外车祸去世了。母亲曾经哭得死去活来，几次要投河殉情自尽，都被乡里的左邻右舍拖住，他们说：“你们还有儿子呢，你这样走，把你们的儿子扔下不管，你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吗？” 母亲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卒不忍睹地抱起跟着哭泣的小陈勇抽泣起来。 从此，母子俩艰辛地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在陈勇的心理，母爱就象是一张张真实感人的图画，里面有山、有水、有蓝天，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一件件难忘的故事。从他有记忆时装订起，可以镶嵌成一本本厚重的画册。那怕只取其中的几张瞧一瞧，就足可以让他爱不释手。 在只有二、三岁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就记得母亲把他放在家里的菜土上，她勒起衣袖，扯起裤子下渔塘给他扯高苞吃，一边扯一边盯着他，生怕他不小心跌倒了。 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带着他去外面干农活。一次，他陪着母亲剥黄豆，因为贪玩，不小心把小铁锺砸到了母亲的手上。看到母亲血流如注，他当时慌了，生怕母亲要打他。想不到母亲赶快拿来棉布包着手，嗔怪似地白了他一眼后，又心痛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天蒙蒙亮他下床去方便时，只听见门“吱嘎”地一声响了。他以为家里来了盗贼，吓得跌倒了，大喊“妈妈”。母亲马上跑了过来，把他扶起来，死死地抱着他的头拍打着，喃喃有语地说道“崽，别怕，妈妈在，妈妈在。”原来父亲要提早去外地送货，母亲起了个大早来准备早饭。 等陈勇稍微长大一点后，母亲对他的管制严格起来了。 那时，他们村与隔壁村只隔着一条渠道，渠道中间只有一座小木桥可以通过。两村的小伙伴自动地结成了一伙，只要看见了对方的人就捡起泥团、小石头扔过去，要是打中了对方的人就高兴的不得了。有的小伙计被对方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后，这时候对方的父母就会来找麻砂。要是他也参与了，不管有没有伤害别人，母亲就会装出打人的架势，揪住他的手不放，非逼着他下跪认错不可，并要小陈勇当着她的面保证以后再不参与了。 小时候的陈勇还喜欢偷左邻右舍家的东西吃，如桃子、黄瓜、红薯、西瓜等。要是母亲知道了，不管有没有人来告状，都是不会放过他的。一次，他猫着腰偷了隔壁家几条黄瓜吃，被他们家的人看见了。隔壁家女主人告诉了他母亲，母亲气的怒气冲冲，赶紧回到家，一把揪住了他的手，罚着他跪下来，又从屋子里拿来那根时刻准备着教训他用的竹条，用它落雨一样鞭打着他。他哭着连连认错。隔壁家的女主人跟着来了后就打圆场：“毕竟他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要他下次不偷就是了。”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小时候由于贪玩，陈勇会时常惹祸的，被母亲打了好多次。一次他看牛时去游泳，牛把高家的青苗吃了一大片。高家大伯来找母亲的麻烦，母亲顺手就拿起一根木条追着他打。高家大伯是个心术好的人，看着这架势，反而急得慌了神，拦着他母亲不让打。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事后，母亲对他说：“你以后做事要小心谨慎一点，出了事会给家里添麻烦的。”母亲还告诉他，她要是不采取这种方式处理，人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时候，陈勇是要替家里买东买西的。母亲给了他好多钱，就会有好多货，她是一清二楚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母亲对钱看得比较重。一次，母亲要他去买食盐，他少买了一包，把余钱去买零食吃了。母亲发觉不对了，逼着他交待那少买了食盐的钱用作什么了。他瞒不过母亲，只好如实说了。母亲没有打他，那样子很气恼，一直刻在他心里。她不是小气，照她后来的话说：“不能让小孩子养成这些坏习惯，要诚实，有好东西家里人都能吃到。” 读书以后，母亲对他的学习状况特别关注。一次，他没做完作业就去玩了。母亲知道后，就到处寻找他，手里还拿着竹条，吓得他躲到了姨妈家的床底下不敢出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不做完作业去玩了。到了晚上，母亲每天就坚持陪着他做作业，她就守在旁边做针线活。做完了，她要从头至尾检查一篇，直到她认为满意了，他才能上床睡觉。 到了上初中、高中的时候，母亲不能守着他了。按照她的话说“这就只能靠你自觉了。”让母亲高兴的是，陈勇学习自觉、成绩很好，母亲就时刻为着他的学费操心。母亲一天到晚起早摸黑地做农活、种菜、喂家禽。她是个心灵手巧、节衣缩食的人，她会做衣服、打毛线，会盘算安排，家里的日常生活安排得还算井井有条的。 现在想起来，陈勇是非常钦佩母亲的胆识和才干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人。她痛爱他的情形他记得，她打他的情形他不埋怨，她严格要求他的情形他感激。这一点一滴的生活就象一幅幅纯美的图画，把他的脑填得满满的。 听到陈勇细数这些家庭故事，林玉芳感动得泪流满面。 （二十九） 从高中二年级下学期春天开始，陈勇和林玉芳之间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正式开始了。 在高中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从校园至郦江湖边这段距离的活动空间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秘密幽会的主要场所。 双方一走到那个小山坡，林玉芳总喜欢讲上一句英语good evening，陈勇就会主动去抱她，还会亲吻一下她的额头，抚摸一下她的秀发，后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当走到那个小陡坡时，陈勇会率先爬上去，再伸出手来拉林玉芳的手，拉上来后还要拍落一下她裤脚边的泥灰，后两个人手挽着手继续往前走。 当走到那片宽阔的草地上时，他们有时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双方依偎在一起，或背靠着背调情欢娱。 此时，东边的太阳早已经落山了，天地呈现灰蒙蒙的一片，从远处的农舍冒出了袅袅饮烟。 在这里，他们一起能够看到遍地开放的野花——白色的、朱红色的、粉红色的，争奇斗艳、竞相开放，搅得他们心醉。 “我看你就象那朱红色的樱花，好看又好用。”有一次陈勇揶揄道。 “那你就是树干和树叶，要天天跟着我、保护我。”林玉芳的回答蕴含深情。 林玉芳又抬头仰望着天空，只见一片白云蠕动着漂浮在天际，不禁对着陈勇说了一句话： “你看那白云多么自由，它在朝我们这边游动着。” “玉芳，那就是你呢，它在朝我这里走来。那广阔的天空就是我们的世界。” 林玉芳顺势倒在了陈勇的怀里，她的头部把陈勇的胸贴得紧紧的…… 在草地上，他们还借故发气，玩着你追着我打，我追着你打的小“闹剧”；玩着捉“迷藏”的小游戏；玩着猜迷语、对诗、续写成语的趣味智力活动。 在这里，陈勇听林玉芳完整地讲述了那催人泪下的关于三毛和荷西的爱情故事。 “如果我们真的有缘份，将来我也要象荷西一样，赚好多好多的钱让你花，你只要在家替我做饭就是了。”陈勇深情地说。 “不许你说‘如果’，你不是写过一张‘请你等我一下’的纸条子么，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等着你来找我，一年、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林玉芳含情脉脉地说。 “可那张‘纸条子’并不是讲这方面的事呀。”陈勇纠正道。 “可同学们都是这样理解的，将错就错是了。”林玉芳坚持道。 说到这里，陈勇再一次紧紧抱住了林玉芳，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好，我一定等你。” “我也会等你的。” 林玉芳贴着陈勇的耳朵接着说。 天色越来越暗淡了。 夜幕下的断崖，依稀可见几颗星星，这勇敢的灵魂花，此时此刻，开得到处都是。 （三十） 从小草地到郦江湖边还有300米远的距离，要跨过一个小沟渠才能达到郦江湖的岩石边。看郦江湖的风景是陈勇和林玉芳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这个小沟渠有五米多宽，上面有一座小木桥，由于长久失修，小木桥还有一点左右摆动。过桥时，林玉芳担心桥会摆动还有点怕。于是，陈勇就戏谑林玉芳说她是弱不禁风的小姐，只要风一吹就可能会掉到沟里去。所以，林玉芳要过桥，陈勇就会主动牵着她的手当导引，或者干脆背着她过桥。 过了桥，只要走200米就能够达到岩石边。到了这里，整个郦江湖的景致就一览无余了。 为了节约时间看风景，有时，他们不会在小草地处停留，就直接来到岩石边。 郦江湖是这个城市的主体水系，与长江、黄河相通，她把这个城市分割为东西两半。据说在三国时，江东为孙权管辖，江西为刘备管辖。郦江湖水养育了上百万城市居民，它里面的河沙、鱼等资源又富饶了成千上万的本地居民。 郦江湖实在太美了，这里河水清澈，舟楫往来穿梭不已，往近处还可以看到采沙船释放出来的水帘。 要是来得还早一点，他们就会看到落日余辉洒在湖面上的壮美景观，只见波光粼粼、湖天一色，似人间仙境。 要是看到这种情形，林玉芳会激动地说： “怪不得郦山下的那个秀女会选择傍晚投郦江湖自尽，原来她是迫不得已云游理想中的天国去了。” “可那个农家孩子怎么办，不被别人揍死才怪呢！”陈勇接着说。 “就是不被别人打死，也会闷死在家里。”林玉芳同情着说。 “所以男女婚姻还是现实一点，讲究‘门当户对’的好。”陈勇把男女婚姻问题提到了敏感话题上。 “但那是旧时代，现在法律规定男女恋爱自由。”林玉芳振振有词。 “法律归法律，只是现在大多数人的门第观念还是存在的。”陈勇实话实说。 当两个人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陈勇不失时机地对他们情感发展的走向提出了可能必须面对的来自双方父母的质疑和阻绕。于是，他继续对林玉芳说： “玉芳，我感觉你就象那个秀女，我就象那个农家孩子。” “我是不会屈就于父母的压力的，我的幸福只有由自己掌握。再说，现在不搞什么‘指腹为婚’了，连包办婚姻都过时了。”林玉芳是贴了心要跟着陈勇的，她坚信自己有信心说服父母。 在郦山湖边，他们边聊边玩。 有时，他们看见了湖水中的大鱼就捡起石块去砸，两块石块激起的浪花晕圈总是会叠在一起。 他们会一起采摘湖边的小野花，然后作为爱情的信物互相赠送给对方。 有时候，陈勇还会假张把林玉芳往水边推，再用力把她拉过来抱住，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壮举。这样，陈勇就可以不转睛地望着林玉芳的眼，给她爱的抚慰、手的温存。 他们在这里嬉戏着、追逐着、欢笑着，象一对比翼双飞的爱情鸟，在尽情地享受着人生真爱的浪漫和芬芳。 也象是一对前后游动的小鱼儿时近时远地跟着，但永远保持着一段不偏离爱情规道的心灵感应距离。 现以情诗《真想》为证： 真想是一轮红日 从东边冉冉地升起 冲散迷茫的晨雾 迎来你朝阳的晨曦 / 真想是一弯弓月 洒下淡淡的亮光 驱逐暗夜的孤寂 照亮饯行的你 / 真想是一闪流星 与你栖身于茫茫的星海 不求引人注目 但求扮靓美丽的夜空 / 真想是一只精灵 不管是黎明还是傍晚 是白天还是黑夜 与你与快乐美美地在一起 （三十一） 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陈勇与林玉芳的正式亲密关系经过了隐秘、半公开到公开的过程，到第二年下学期的时候，全校师生都知道这对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了。 到这时，陈勇再也不是那个谈“色”色变的懵懂的学生了，岁月的风雨洗礼让他坦然面对情感的降临。他会正确地面对同学们对他的品头评足，还时常以自己能够采摘到林玉芳这朵校园内最鲜艳的玫瑰花感到幸运。 林玉芳也不再是那种羞羞答答掩饰情感的多情少女了，她再也不会怕同学们来奚落她了，她把陈勇对她的爱慕和追求看作了一种荣耀和奢侈。甚至于有时林玉芳还要当着同学们的面挽着陈勇的手好让大家看到。 “我就是要同陈勇好，气死你们！”林玉芳是那种柔中有刚、棉里藏针的人，为了报复那次“纸条子”事件中曾经数落过她的一些同学，她心里嘀咕着。 就是那次“纸条子”事件让两个互相爱慕着、暗恋着的少男少女被迫中断了正常的同学交往关系近一年之久。 也正是那次“纸条子”事件，让林玉芳不得不重新定位思考她和陈勇的交往关系，并违背了自己最初的诺言和父母的心愿，最终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嫁给陈勇这个心仪已久的白马王子，携手组建家庭，打造一个很大很大的梦。 为了实现这个美好的心愿，就算是前面有千山万水和火焰山阻隔，她也要越过！ 由于两个人都是学校的“名人”，双方的恋爱关系确定以后，那些曾经嫉妒过他们关系的同学又慢慢羡慕起他们来了，赞美声不绝于耳：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看着他们在一起漫步行走的样子，就象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看到这种情形后，老师们都遮一只眼闭一眼，谁又会真正去干涉学生们的私生活呢，更何况两个人的“来头”都不小。 在平时的学习和生活当中，两个人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演绎了一曲曲生动感人的校园爱情生活故事。 在学习考试的“正面战场”上，有着奥数天赋的陈勇更是高歌猛进，他曾经多次获得过地区级的数学、物理、化学三门功课的一等奖，并在第二年度下学期的期未考试中以年级第二名的总分成绩笑傲校园，大有那气吞山河的“饮马长江、会师武汉、直捣黄龙、问鼎中原”的豪迈气慨。而林玉芳的期未考试成绩进入了文科班的中上等水平，陈刚和郭建军的期未考试成绩变化不大。 基于此，当这四个人再次小聚会时，陈刚就来策陈勇和林玉芳： “谁说在学习期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成绩呢，会谈恋爱的人也会搞学习。” 言下之意，陈勇和林玉芳这两个人会学习也会谈恋爱，取得了学习和恋爱两不误的双丰收。你郭建军不会谈恋爱，在学习上也不见得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当然，陈刚说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在为自己在谈女朋友找下台阶的幌子。 “是的，智商高的人情商也高。”郭建军马上附和道。 听到这里，陈勇和林玉芳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十二）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来了，灼热的阳光照在广袤的大地上。 这是一个孕育爱的夏天。 只见成熟的成片成片的稻穗把郦山山脚涂成了金黄色，山野里的油茶树结满了沉甸甸的笑声。 树上的鸟儿站在校园阴凉的大树嫩枝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蝉儿们蹲在树林子里唱起了优美的情歌。 期未考试一过，学校就放暑假了。 为了把陈勇这位在考场上百战百胜的神威“大将军”引荐给父母亲看一眼，林玉芳正式邀请陈勇到家里作一次客，却遭到了陈勇的拒绝。 陈勇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同学聚会，而是去“相亲”。自从那次“纸条子”事件发生后，他就象被电棒击了一样，吓得自己近一年不敢同林玉芳主动交往。 他总是想，他和林玉芳的恋爱关系不一定马上会得到对方父母的认可。要是仓促行事，自己在她家里遭受冷遇，他担心又会被“电棒”击昏猝倒，到时后果不堪想象。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林玉芳只要放假回到家里，言必谈陈勇，讲他聪明、学习成绩好，对自己又好，几乎把他比作了天上的太阳，从而引起了父母的警觉。 上高一时，母亲第一次试探性地来问她： “玉芳，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陈勇？” “喜欢上了又怎么样，难道喜欢一个人还有过错么？” “你们之间有没有那个关系？” “不就是同学关系嘛！他对我好，我当然要对他好。” 高二上学期，看到女儿寝食不安的神态，母亲又来问她： “玉芳，你整天神情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在想什么？” “陈勇他不理我了。” “你现在还小，要以学习为主。” “我不好好学习，还能够分到重点班吗？” “我真的想陈勇了。”林玉芳接着说。 说完，她一把扑倒在了妈妈的怀里，眼圈红了起来。 高二下学期，看到女儿整天眉开眼笑的样子，母亲又来问她： “玉芳，你是不是同陈勇好上了？” 林玉芳不作声，面色绯红，最后还是说： “好上了又怎么样，学校里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谈朋友。” 听到这个消息后，母亲感到很震惊，诱导着说： “你同他闹着玩一下还可以，可千万不能来真的呀！” “怎么不能来真的？” “你看陈勇的个子看起来比你还矮。” “人家拿破仑才一米五四呢，邓小平也是个小个子，可他们的智慧、才华、贡献、人品，又有哪一个世界名人有他们的百分之一呢？” “陈勇的家庭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家庭状况是意外造成的，又不是他的母亲不会持家。家庭财富要靠自己的智慧去创造才有价值，靠沿袭祖辈的有什么意思？” 林玉芳有着“冷眼向阳看世界，热风春雨洒江天”的前瞻眼光，母亲根本就说不过他，只是抛下一句狠话走了： “不管陈勇如何优秀，你要想同他确定恋爱关系，必须等你们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才能定。在此期间，你们不能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 林玉芳的母亲开始后悔，不该做丈夫的工作，要他同校长讲把女儿同陈勇搞在一班又是上下桌，她的本意是想让陈勇帮助女儿搞好学习，想不到这样搞来搞去搞出一个“女媳”来了。 （三十三） 既然陈勇不同意到林玉芳家里去拜访，林玉芳就坚决要求到陈勇家里去一趟。 陈勇还是同意了。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陈勇带着林玉芳悄悄地回到了家里。 林玉芳走进房屋前操坪上一看，只见一个腰上围着围巾的中年妇女，正拿着手中的茅勾在熟练地清理着谷子上的茅草，还不停地擦拭着从额头上淌下来的汗珠。 家里没有了劳动力，收谷子、担谷子都是姨妈家的人帮忙弄的。为了感谢姨妈家的人，母亲就把家里吃不完的粮食和蔬菜送给姨妈家。 “妈妈，我回来了。”陈勇亲切地对母亲说。 母亲回过头，定眼一看，只见儿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秀气、漂亮、灵动而又衣着考究的女孩子，情绪一下子波动起来，她当着陈勇的面询问道： “她是谁？” “她是我初高中的同班同学，就是我经常同你提起过的林玉芳。” “呵，是她。” 林玉芳马上复话了： “伯母好，我和陈勇一直是同班同学。” 为了不怠慢远道而来的贵人，母亲停止了劳作，她要去准备泡茶、收拾整理一下凌乱的家什，又急急忙忙地去搞卫生，还要买东买西准备好中饭。 林玉芳要伯母莫客气，她要和陈勇围着家里周周围围转一转。 这是一栋半新的平房，共有四间，一间厨房、一间正厅、两间卧室，大卧室里还有一个放谷子的仓库。虽说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但在母亲的打理下，还是显得精精致致的。 他们又一起来到了房屋后面的菜地里，只见菜土上生长着的辣椒、白菜、韭菜、茄子长得绿油油的，还搭了一个黄瓜架，地里还有菜瓜吃。菜地中间还有一个小鱼塘，房屋周围种满了小碗口粗的水杉树，靠房屋边还有一个猪粪池和堆放柴垛的地方，这些都是陈勇父亲在世时留下的痕迹。 陈勇还指了指家里的农田位置，只见那三块五亩地的农田谷子收了一小块，另两块农田里填满了一片金灿灿的稻穗。 看到这种情形，林玉芳感动不已，对着陈勇激动地说： “你母亲一定是个聪明、勤劳、善良的人。” 陈勇高兴地说： “是的，她虽然只上过五年小学，还当过小学民办老师，看得懂《三国演义》，能够把其中的故事情节绘声绘色的讲出来给我听。她做的衣服、鞋子，打的毛衣好看又实用……” “父亲走了之后，她用做轻便体力活挣的钱除供我读书外，还请帮工替家里做大体力农活，如抛秧、积肥、打农药、收谷子。为了能够给家里撑出门面来，她起早摸黑地种菜、饲养家禽、割鱼草，有好几次累得晕倒在地……” “她一生就为着我而活着。她不去找关系高攀有钱的亲戚，生怕别人瞧不起她。但她对比她更穷的亲戚还经常给予有限的接济……” 听陈勇这么说，林玉芳由然而生地对陈勇的母亲产生了一种敬仰之心，感叹地说: “你的母亲虽然是一个农民，但她是一位优秀的农民，一位伟大的母亲！” （三十四） 在家里，陈勇还带着林玉芳“看”了他的父亲。 过早失去父爱的阴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小时候，由于没有了父亲，小伙伴们都来欺负他。读小学时，由于没有了父亲，同学们都来奚落他。长大了由于没有父亲，他要帮助妈妈做许多大男人做的体力活。在平时的生活当中，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大声地说话，大声地笑，他生怕惊动父亲的魂灵。 生活的冷暖温凉让他的性格变得孤独和害怕，他把这种心结隐藏起来，化作时时挂在脸上的微笑面对人生。 但他喜欢看别人笑起来，尤其是同自己亲近的人笑起来，以驱散他心灵的雾霾。 出于对父亲的思念，他时常在静坐、行走和睡觉时重现父爱那依稀模糊的影子。 10月的天是晴朗的天，10月的风是和煦的风，10月的阳光分外明媚。 十六年前的那个10月8日(阳历)晚上，一声清亮的滴哭声如一线光芒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小陈勇降生了！ “是一个胖小子呢，好可爱的。”当产房护士把这个消息告诉这个翘首以盼的父亲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出院后，当父亲搂着小陈勇放到摇椅上睡时，他看了一个仔细，只见方方的脸，端正的五官，白净的面相。 儿子有母亲带着，父亲回家只有洗洗嗽嗽的份。 父亲和母亲时常带着小陈勇出来玩。小陈勇爱浅浅地笑，周围的人都来逗他，抱他，他不是很怕生。记得有一次，父母抱着小陈勇去医院看病，他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旁边有的人注目着他，有一个中年妇女随口说了一句“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看着小陈勇慢慢地长大，父亲引导他走路，告诉他背《唐诗三百首》，教会他写字和算数。小陈勇悟性高。为了让小陈勇早一点读书，在他不到六岁时，父亲就改大了他的年龄让他上学。 想不到，小陈勇上学还不到四个月就传来了父亲因车祸去世的噩耗。 原来父亲为了盖那栋砖瓦结构的四间平房，还欠了不少亲戚家的钱。现在儿子又上学读书了，为了把儿子培养成人，家里的日常开支又要增加不少。 为了多挣点钱，父亲专门买了一台小货车去搞搬运，有时天麻麻亮就要起床，吃完母亲准备好的早饭后就去送货。 有一天，父亲起了一个大早去送货，当车子开到高速公路一个拐角处时，因晨雾迷茫看不清前面的车辆，不小心追了一辆大运沙车的尾。运沙车转弯时翻了下来，沙子一下子把父亲小货车压得变了形。交警们找到父亲的尸体时，只见他的头、手、脚已经分离，血肉一片模糊，那情形惨不忍睹。 母亲得知这个情况后，撕心裂肺地在父亲的身边嚎陶大哭，几次要寻短见求死，都被好心人拖住。 父亲的遗像一直挂在家里正厅的后墙壁的正中间，他还是那样英俊、和蔼和亲切，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是小时候父亲看着小陈勇走路准备迎接他拥抱的双眼，也是父亲期盼小陈勇将来长大成人成才的双眼啊！ 面对父亲的遗像，陈勇曾经多少次泪流满面。 他也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地认真读书学习，争取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大作为的人，既好好地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也告慰于父亲的亡灵。 在陈勇父亲的遗像前，陈勇和林玉芳伫立良久，那种惋惜、追念和难舍之情无以言表。 在陈勇的带路下，林玉芳还看了他父亲的坟茔，那只是自家后山里隆起的一个小土包，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每年清明节母子俩燃放的鞭炮。陈勇亲手栽植的小松柏树已经长高了，树的周周围围滋生着一些缠绕的藤蔓。 陈勇在坟茔前下跪磕了三个头，林玉芳也跟着下跪来磕头。 （三十五） 林玉芳在陈勇家里呆了近半天，陈勇的母亲热情地款待了她，到下午四点钟才走。 当陈勇把林玉芳送走返回家时，母亲见面就问： “勇伢子，你是不是同林玉芳好上了。” 陈勇支支吾吾地，脸一下子红了。 看到这种情形，母亲继续说： “你现在还小，要集中精力把学习成绩搞好。” “可我并没有耽误学业啊！” “这次期未考试成绩怎么样？” “年级排到了第二名。”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容，又接着说： “人家是富贵人家的子女，会死心眼跟着你？” “可她就是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 “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你能保证她会永远喜欢你？” “可我也只是试探着同她交往，并没有同她确定关系。” “就算是她同意跟你好，她的父母亲会认可么？” 母亲说到这里，终于触到了陈勇敏感的神经，他无言以对了。 母亲又接着说： “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要去攀高枝，只要日子过得去就行了。” 母亲是一个很要强、面子又浅的人。她想就算是这门亲事成了，将来儿子在岳家没有地位，自己在媳妇面前没有份量，也不是一桩美事。 母亲的细致考量源于她的情感经历。 父亲和母亲曾经也是一对性情投缘、青梅竹马的情侣，母亲因为看中了父亲英俊、心术好又勤快，冲破了家庭的层层阻力才嫁给家境贫寒、父母早逝，年龄比自己大五岁的父亲，结果老父母气得连一点嫁妆都没有给她。丈夫的不幸早逝又给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幸亏儿子听话又优秀，才让她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基于这种情况，对这件还捉摸不定的大事，母亲给陈勇定了三条规矩：一是要等将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才能试情况确定与林玉芳的恋爱关系；二是要取得对方父母的同意后才能同她商量这件事；三是如果女方执意要同儿子确定恋爱关系，必须在结婚前许下承诺。 陈勇首肯了。 他相信母亲的判断。 他是母亲生活的全部内容和生存动力。 她的声音是带着安慰、鼓励和鞭策的心声啊！ 她的眼神是盈溢着希冀、关爱和赞许的目光啊！ 她的小手是一双牵着他、抱着他走向成熟的手啊！ 母亲满卷的秀发蕴蓄着对自己最多最深的记忆，那是她一生为自己劳累奔波最好的见证啊！ 放暑假这段时间，陈勇为家里做了许多的农活。 他感觉自己多做一点，母亲就能少做一点。要是开学了，自己就不能为家里做事了，到时家务事就全部是母亲的了。 （三十六） “不觉池塘青草暖，床前梧叶已秋声。” 不知不觉，时间转到了高三下学期。 陈勇和林玉芳的热恋进入了间或见面的相持阶段。他们都把大部分时间的精力投入到了备战高考上。 在这一学期内，陈勇参加了省里组织的数学奥数竞赛，荣获了一等奖。这就意味着陈勇不参加高考就可以保送到清华、北大读书了。 但是，学校还是不同意保送陈勇去清华、北大读书，准备把名额让出来留给成绩次一点的学生，以确保上清华、北大的人数，要他直接参加高考去争夺全市乃至全省的高考状元。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陈勇又参加了清华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获得了来校读书降低30分的奖励分。 在这一学期内，郭建军参加了省里组织的物理奥数竞赛，荣获了二等奖，成为了推荐上清华、北大读书的入围人选。但由于他的平时综合成绩没有进入年级前50名，学校准备视高考情况推荐上次一类的理工大学读书（如浙江大学、南开大学、武汉大学等）。他参加了浙江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获得了高考来校读书降低20分的奖励分。 到该年的七月份，经过近大半年的总复习后，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举行了。 到八月上旬成绩一公布，传来的是皆大欢喜的捷报：全校1300名应届高中毕业生，上一本的人数达到了65%，上二本的人数达到了92%，全市文理科上600分的达到了180人，理科全市前十名学校有7人，文科有5人，各项高考考试指标再一次位列全市第一。 陈勇以裸分总分695分（总分760分）的成绩获得了涟源市理科高考状元，全省理科裸分第5名，加清华大学自主招生考试奖励分30分，总分位居理科全省第二名。郭建军裸分总分615分，全校理科120名，加浙江大学自主招生考试奖励分20分，总分635分，总分位居理科年级48名。陈刚裸分总分620分，全校理科105名。林玉芳总分590分，总分位居文科年级28名。但特别让她高兴的是她写的满分作文已经登载到了省、市日报上。 陈勇获得高考状元的消息象旋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市，对此《涟源晚报》和电视台第一时间给予了重点报道。当几家媒体采访他，要他谈学习的经验体会时，陈勇说出了一通感人肺腑的话： “我的考试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获得的，是学校老师们的期望给了我奋发向上的动力，是同学们的鼓励给了我顽强拚搏的定力，是母亲的厚爱给了我不屈不挠的毅力。我只有以成功作为感激和回报，才能对得起我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和我平凡而慈爱的母亲。” 当然，在这些“亲爱的同学们”当中，林玉芳是给了陈勇顽强拚搏定力最厚实的一个。 在陈勇的要求下，四个初中同学在校门口照了一张合影，林玉芳紧挨着陈勇站着，她还主动牵着陈勇的手。 这是一个炎热的晚夏天，四张笑脸凝成了一幅精彩的图画，定格在那一帘美丽洞天。 （三十七） 高考成绩一出来，同学们都在焦急地等待录取的通知。 陈勇不用急，考试成绩一出来，清华大学委派的教授就主动上门来找他谈话。他第一志愿填的是清华大学计算机软件专业。这个教授表示，只要他来清华大学读书，专业可以随便挑选，只要适合于他今后的发展就行了，因为陈勇的数学和理综两门理科都接近满分。 这个教授考虑到陈勇是一个善于深度钻研的思索性人才，建议他还是学习航天航空科技为好，学校准备把他作为国家顶尖级的后备航天航空科技人才来培养，得到了陈勇的认可。 在双方的交谈中，陈勇还特意地向他提起了林玉芳的学习情况和报考意向。 林玉芳所有的志愿填报的都是北京的大学，她第一志愿填报的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新闻专业。 她想将来大学毕业后当一名记者，又想和陈勇一起到北京去读大学。 在准备填报志愿时，陈勇窜到了她的教室，想打听一下她的择校动态，于是笑嘻嘻地对她说： “准备到哪所大学深造?” “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林玉芳边说边向陈勇抛媚眼。 言下之意，她也要到北京去读大学。 陈勇又接着说： “准备学什么专业？” “我想学新闻当记者，这样就可以”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了头，贴着陈勇的耳朵讲出了后面的话“跟着我心爱的人周游世界。” 后来，林玉芳果真被北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了。据说，她写的那篇满分作文被清华大学的那个教授送到了北京师范大学新闻系系主任的手中，这个系主任看了这篇作文后拍案叫绝，经与校长、招生处处长商量后，决定把林玉芳作为新闻专业的特殊人才予以破格录取。 陈刚第一志愿填的是上海交通大学，但由于考试分数不够，被第二志愿中山大学录取。他不想搞科研，想在宦途上求发展，他学的是经济管理。 郭建军报考的是浙江大学，他的考试分数离录取线还差18分，但由于有20分奖励分，加上又有学校的推荐，最终顺利地被录取了，他学的是原子物理。 陈勇、陈刚、郭建军三个初中拜把子兄弟和林玉芳都在涟源市一中考上了全国一、二流的重点大学。 消息传到他们就读的初中母校，曾经执教过他们书的老师们个个欢心鼓舞、奔走相告，就象一团燃烧的火焰激荡着他们“桃李满天下”的情怀。 初中的老师们还特意把陈勇就读时留下的作业本和书籍清理出来了，作为“遗物”放到了学校图书馆，以缅怀这个让他们引以骄傲的好学生，激励学生们励志成才。 要知道，陈勇的成功也是对他们这些初中教师教学能力的肯定啊！ 上大学前，四个人相约在一起还看了他们敬爱的初高中老师们。 临走时，院子里的花儿在为他们送行，树上的鸟儿在为他们祝福。 （三十八） 陈勇获得涟源市高考状元的消息传到家乡后，无异于一磅重型炸弹炸开了！ 这不是乡里乡亲们比喻的考不考上大学是一个农家孩子“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差别，而是“入地狱”与“上天堂”的界限。 要知道，对于一个村子来说，能够出一个有文化的大学生本来就是一件稀罕的事，而要能在一个村子里出一个全市的高考状元，那简直是奇迹了。 有人说：“是陈勇的父亲前世积了德又死得太惨了，上天要来垂青他，才把他的儿子打造成一个天才，以求心理平衡。” 有人说：“陈勇父亲埋的地方四面空旷，风水好，坟茔开了尺，肯定把祥瑞之气带给了后人。” 据说，陈勇父亲下葬的日子本来是一个晴朗天，当父亲要下葬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后来又刮起了大风，害得乡亲们好苦好累才把他的父亲安葬好。 他的父亲死不瞑目呀！ 当时，乡亲们都说发生这样的事有点蹊跷，想不到竟然应验到了儿子的身上。 陈勇的母亲知道儿子考了个状元，高兴得喜极而泣。高兴的是丈夫过世后，自己上十年的付出有大回报了，一家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也可以告慰于九泉之下的丈夫了。忧虑的是，儿子将来上大学的费用又怎么来筹积呢？好在学校给儿子发来了一万元的奖金，自己这两年节衣缩食还节余了二万多元，儿子第一年的学习和生活费用不用着急。 为了让儿子生活得体面一点，她还要给他添置好多新衣服、新鞋子等，这也要花不少的钱。 将来几年又怎么办呢？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争气的孩子，就是自己砸锅卖铁、风餐露宿也不能亏了孩子呵！ 她想这头一年还是好办，自己还辛苦点多挣一点钱，在开支上节俭一点，一定要等到儿子把大学念完就好了。要是硬是在经济上挺不过来，她就准备到北京去打工，一来可以照顾儿子，二来可以给儿子挣点学费。 在乡亲们的要求下，等家里的农事忙完了，在陈勇上大学前，母亲还破例办了几桌酒席，请人唱了一台戏，来看热闹的人把家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一天，陈勇的三个初中同学都来了。林玉芳来时，买来了许多的花炮，与几个同学一起放，她就象一朵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娇艳地闪现在人群中。 母亲对儿子与林玉芳的关系由疑虑、担心变成默认了。 在她的眼里，林玉芳是一个多么纯朴、真诚而又逗人喜爱的女孩子。 （三十九） 当林玉芳得知陈勇考上了涟源市理科高考状元，自己的高考成绩又上了文科重点线及高考作文得满分的消息后，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一回到家里，她就象中了上千万元巨奖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看见母亲装蒜似地劈头就说： “妈妈，你猜猜，今年我们涟源市的理科高考状元是谁？” “我怎么知道？” “你猜猜嘛，肯定是你熟悉的人。” “莫非真是陈勇这小子。” “我要你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你自己的高考情况怎么样。” “学校文科班28名，超出了重点线15分，不过……” “不过什么？” 林玉芳赶紧凑到了母亲身边，用嘴贴着母亲的耳朵小声说： “我写的高考作文得了满分呢。” “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信你找来昨天的晚报去看。” 母亲从学校里拿来报纸一瞧，果然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学校里已经有人抢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林玉芳的母亲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这次高考表现得这么出色，更为那个不明不白的“女媳”陈勇喝彩！ 一见到亲戚、同事，她逢人便说，总算挣回了三年前女儿考市一中因差一分而折损的面子。 后来，林玉芳的母亲又收到了女儿被北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的消息，又得知陈勇被清华大学录取了，更加高兴不已。 当她把这些一件连着一件发生的好事告诉远在外地出差的丈夫的时候，做父亲的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了家，他要同家人一起分享女儿高考成功带来的快乐。 出于对关心自己女儿高考情况的亲朋戚友（特别是高中同班同学涟源市一中校长）的感激，林玉芳的父亲特意在一家大型的高档酒店举行了一场有排场的“谢师宴”。来参加宴会的不仅有自己和妻子的亲戚同事朋友，还有校长、部分老师（夏文娟老师也来了）和林玉芳的部分同学。 这一天，林玉芳的三个初中同学都来了，林玉芳特意利用这次机会领着陈勇同父母亲见了面。 从双方亲妮的举动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对恋人的亲密关系了。 本来林玉芳的父母对陈勇的学识、人品就十分看好，这次高考陈勇又中了理科状元，他们对陈勇的前途更加看好了。 出于对女儿的尊重，他们也就默认了双方的关系。 到了开学的时候，陈勇和林玉芳你帮着我、我帮着你，终于一同踏上了前往北京求学的火车…… （四十） 火车载着这一对恋人在望不见边际的线路上飞奔…… 一对依依小鸟在欢快的田野上一前一后地追逐着、嬉笑着、欢笑着，蝉儿们蹲在树林子里又唱起了爱恋的情歌。 林玉芳合眼睡在陈勇如梦的歌里，那歌声激越而又高扬，她轻声呢喃着: “小勇哥，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要是我出国了呢。” “我也跟着你出国。” “要是你出不了国呢。” “我就在国内等你。” “我就在国外等你” “我会在结婚前给你准备一件最珍贵的礼物的。” “我也会在结婚前给你准备一件最珍贵的礼物的。” 他们在火车上还手勾着手立了誓言：相守到老，不离不弃。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陈勇和林玉芳除互通电话、约会外，两个人互相学习、互相照顾，又一起演绎了一曲曲感人的爱情故事。林玉芳为了帮助陈勇完成后三年的学习，不仅自己节衣缩食，还以各种名目向父母伸手要钱，以帮助陈勇家庭度过经济困难的难关，让陈勇自己和母亲感动不已，并最终使陈勇的母亲打消了去北京打工赚钱的念头。 毕业后，陈勇由于学业优秀，被国家作为少有的公费留学生选派到美国哈佛大学深造学习航天航空尖端高科学技术，并获得了博士后学位。林玉芳分配到了《人民日报社》当新闻记者。陈刚被分配到了涟源市政府办当公务员，郭建军被浙江大学留用执教。 又是四年的等待！ 等待是感情沃土上是最瑰丽的花朵，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四年后，陈勇已经26岁了。当准备回国时，他已经是国内外知名的航天航空尖端高科技人才了。这时，美国许多知名的航天航空科学家都高薪邀请他在美国就地发展，都被他一一拒绝。 他要做中国的钱学森，回国后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应用于国内航天航空科技的创新发展，并与林玉芳结成伉俪，承担起孝顺双方父母的责任。 当陈勇坐飞机回到北京时，林玉芳早就在机场口等候。当她看见陈勇从飞机上走下来后，迅速走上前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在结婚前，林玉芳向陈勇的母亲许下了庄严的承诺：她与陈勇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盛大的结婚典礼上（陈刚和郭建军都从外地赶来了），双方都亮出了结婚前准备送给对方的最珍贵的礼物。 林玉芳打开精美的盒子一看，原来陈勇送给她的是读高中时裱糊在《数学疑难解答》书中的那株没有带刺的玫瑰花。 陈勇问林玉芳： “你为什么要把没有带刺的玫瑰花送给我。” 林玉芳回答道： “我本来就没有刺嘛。” 陈勇打开精美的盒子一看，原来林玉芳送给他的是读高中时陈勇放到林玉芳抽屉里曾被同学们奚落过她的那张便条“请你等我一下。” 看到这种情形，在婚礼现场，陈勇高兴得抱起林玉芳旋转起来了！ （完） 作者：莫 愁 2016年元月作于株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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