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最后一次打工 |
正文 | 一个沉闷的黄昏,一层层翻江倒海,形状怪异的乌云从西边倾泻过来,似乎一下要吞并了整个宇宙。给城市的上空喷涂一层灰暗的底漆,街道缝隙那些形形色色的树和花花草草忍受了一天的喧嚣和废气,现在开始慢慢释放,给人一种窒息的沉闷。 到了夏天,天气总是这样反复无常,一会下雨一会天晴,就像老板的脸色一会瞪眼一会舒展。 王小鹏浑身泥泞散发着汗臭味儿胆胆怯怯地走向了老板贾仁义的办公室,这是他第五次来索要工资了。前几次都被借口推辞或威胁恐吓打发走了。 他在这里累死累活干了四个多月活,好几次累的晕了过去,任劳任怨,还受过好几次伤,不但没有报销医药费,最可气的是工资一分没开,家里老人生病,小孩上学,房贷,吃喝拉撒都像催命鬼步步紧逼着他这个唯一支柱,可是当初来得时候,贾仁义和风笑脸地对他说“小王,你就安心放心好好干,贾哥我从来不差钱,今年建筑业不景气,我这里工资是低了点儿,但不差事儿”说完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看来这个老板举止言谈很端正说话也很实际,而且有点礼貌。比起那些张牙舞爪的老板好多了,至少在这里干活心情会不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干了一个多月嘴脸全变了,不但不开工资,而且态度蛮横。要钱没有,等交工以后上面拨款再开资,要么马上卷行李卷滚蛋儿,要么就低头苦干。发现消极怠工一样滚蛋儿。 小王找他苦口婆心哀求了好几次,依然无济于事。时间一长干也不是,怕白干最后要不着钱,不干也不是,怕前功尽弃,真的一分不给,岂不白干了这么长时间,再说今年的活本来就少的可怜,离开这儿,又将何去何从? 现在深陷其中、进退两难、无可奈何、不能自拔、受其摆布、咬牙坚持,含泪苦干。 昨天妻子又捎来话,父亲的肺炎又犯了,几次接不上气,差点过去了,再不上医院可就难说了,儿子学校又要交资料费,前年买房欠二叔的五千块钱现在也逼着要,还有今年的房贷银行也催了好几次,下了最后通牒,再不交就要没收房产了--------- 全是要命的钱,小王心焦如焚,惶惶不安、抓耳拍头,快疯了,他不得不又一次找老板贾仁义试试看,能不能先借点以解燃眉之际。 “贾哥,您看,能不能先借点资儿给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 “哎,够了!……我已经告诉你n边了,现在公司账户紧张,等上面拨款了,就给你们发,你怎么老催呢,着什么急,催命鬼!要钱先学会做人,理解理解公司的难处嘛”贾仁义说完,不耐烦地撇了撇下嘴唇。眼神凶狠地瞪着小王,仿佛要把他吸进眼里化了,好像这种小人物是尘埃不懂人语。 “贾哥,我真的有困难,您就照顾照顾我吧” 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血汗钱,现在搞得跟做贼似的唯唯诺诺,提心吊胆。这些老板一天躲在办公室里请几个爪牙驱使着工人们在烈日炎炎下干活,有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的大雨个个浇得落汤鸡,还不准躲雨。他们山珍海味,吃剩下的倒了也不给工人打包带回来吃,肆意挥霍着工人们的剩余价值,只让干活,不管死活。干活瞪眼,要钱急眼。 想想以前干的几个工地,也有拖拖欠欠,克克工资的,最后都多少给点儿,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想到这里小王气的半死,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工人,老板又是什么东西?现在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一幅禽兽嘴脸,实在可恨。 “那我不干了,给开一半行吗?” “我再说一遍,没钱,不干滚蛋儿,敢给我撂挑子,一分钱没有,黑道白道你随便告,出去!出去!别在这磨叽,我还有事” 做出一副哭丧脸,挥一下手,扭过脸,这是贾仁义管用的套路。 “贾哥,我---”小王试图再解释点什么。 “滚出去!!”忽然间,脸色发青、浑身打颤的贾仁义大喝一声。 “滚出去!!”贾仁义顿着脚,又喊了一声。 小王被振的两耳欲聋,脸色煞白,感到肚子里什么东西碎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他一步一步退到门口,颤抖的掩上了们。 他来到工地上,步履艰难地走着…… 想着家里的一切,眼里全是心酸的泪水,火火辣辣地刺疼着脸颊,他觉得还是再找贾仁义哀求一次吧,实在不行就跪下磕头,毕竟都是救命的钱呀。 “咚咚” 听到爆豆般的敲门声,贾仁义心里多少有点恐慌,但多年的历练使他很快平静下来,自从干工程以来,他总是先哄后吓,再逼走,赶跑了不少工人,在这种克克中发了横财,也碰见过一些不要命的工人,最后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了了之。 放下手中的清单,他没有急于去开门,落叶无声般飘进了卫生间,拿起了拖布,这是一根一米来长的铁杆拖布,明为拖布实则是他多年来的防身武器,想想自己刚才的咄咄逼人,是不是王小鹏这小子来报复自己?这小子平时就和别人不一样,沉默寡言,该不会是个‘钉子户’吧?想到这里眉头挤出几滴汗来.. “咚咚” 为了这一线希望,小王诚惶诚恐手都敲红了。 敲门声越急,贾仁义越显得不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毕竟自己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有时候也心虚。 这个社会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前几天一个服务员向快餐店老板索要薪水未遂,结果回家自制一个炸药包把快餐店给炸了。现在的人逼急了什么都干的出来,没有以前能‘忍’了。 想到这里贾仁义心里一颤,这要是王小鹏这小子回来报复,那奋斗了大半辈子的钱和养的三宫六院还不知道是谁的?打电话叫人也远水不解近渴了,何况要是被这小子听到,还显的自己心虚那多掉价儿,传出去也被人笑话,堂堂一个老板居然怕一个臭打工的,以后这帮工人要钱就会更加疯狂,就震慑不住他们了。 “咚咚”敲门声更加紧促,雹子般密集起来。真是世态炎凉,说滚儿,现在门儿也不开了,太无情无义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做百分百的努力。 “来了,在厕所” 拿起拖布,胡乱在门口拖了几下,故意弄的地滑滑的,万一这小子扑上来,脚下一滑,也好乘机制服,万一他不是来报复的或者是别人,那自己在搞卫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亲力亲为也给下面人做个表率。 一切计划的天衣无缝之后,贾仁义 左手开门,右手紧握拖布。 “哐”门终于开了,小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贾仁义警惕的看着王小鹏左手开完门,迅速闪了回来,右手拿着拖布横在前面,一个标准的武警格斗姿势防范着。 “贾哥,我错了,我不该逼着您要钱,我太年轻,不懂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贾仁义的面前。 贾仁义一愣,随即暗喜。 “这是干什么?继续干活可以考虑,但我还是那句话,要钱现在没有” “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别再这儿影响我形象”说完做回了大转椅上,翘起来腿。 “少给点吧,家里真的急用!求您了” “像你这样变着法子要钱的人多了,你们这点小把戏在我面前是班门弄斧,回去吧,想好了是干还是不干?” “我—我真的---” “滚呀!滚!”根本不给说话机会出口就是滚,这也是他多年来对付工人的经验。 这超大的声波穿透力极强,震得王小鹏两腿发软,神经模糊,就像触电了一样,一阵眩晕,不知所措。 贾仁义见王小鹏跪在地上没有动,起身过来抓起他的胳膊拖到了门外。冲王晓鹏吐了一口唾沫,反身狠狠地关上了门。 对于王小鹏来说这比地狱的大门还要沉重。 他拖着魂飞魄散的躯体,慢慢爬上来百米高的塔吊。 第二天在傍边的钢筋堆里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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