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苋杆子面 |
正文 | 苋杆子面 生活水平高了,吃的喝的也多种多样。不说其他,就说我们大伙儿早上吃的面条,有兰州拉面、镇江锅盖面、大肉面等等,总有一款合您的口味。我也很喜欢吃面,从南走到北,只要是没吃过的,总要尝一下。还记得在小时候吃过一种面,临到老了,一直念念不忘,而现在却是吃不到了。这面就是苋杆子面。 江南农村,素来有家家腌咸菜的传统。每年秋冬之交前,将长得茂盛的雪里蕻从地里伐上来,仔细到河里洗刷干净,然后摊放在蚕匾里晾晒。秋天日头毒,几天下来,雪里蕻就晒得半透不干。某个吃好晚饭后的夜里,农户们就乘空闲,在灶间里点上洋油灯,腌起咸菜来。瓦缸也是早就准备妥当的,将一层雪里蕻一层盐码放在缸里,这个过程有些讲究。用的盐必须是大粒子的粗盐;码好一层后,必让家里的半拉小子赤了脚进缸里踩踏紧实,才能码下一层;还有在腌菜过程中,不能说丑话,否则会有腌菜变臭之类的说法。腌菜的好坏,关系到每家婆姨手艺的高低,所以户户都是卯足了劲,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啥要写上面这一段好似无关的言语呢?只因为苋杆子面的好吃与否跟这缸腌菜有极大的关系。第二年春天,经过一冬的吃嚼,腌菜已经不多了。等日头高挂起来,勤劳的婆姨就会把不多的腌菜架到晾衣竹竿上晒透,做成正宗的咸菜干。瓦缸里只剩下一汪小半坛腌菜汤。俗话说:十缸九酸,发酸发臭,表面上浮着白沫的腌菜汤已经坏了,只能倒掉。好的腌菜汤蜡黄透亮,风一吹不起半丝波纹,有股浓酽的雪里蕻味道。这个汤才能进入做苋杆子面的后一道工序。 艳阳高照,地里田头种植的苋菜已拔出长长的节杆,等着开花结子。这个时节,婆姨们就会把这拨拔节的苋菜采回家来。剪掉须尾,修掉多余的菜叶,洗干净后,像腌菜一样晒成半干,然后投进那缸腌菜汤里。 此后,腌着的苋杆子好似被主家遗忘了。这样的日子要一直等到初夏的某一个黄昏。风热热的,每个人也变得恹恹的,犹如被日头晒蔫的庄稼。婆姨们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一天。抻好面条,她们珍而重之地打开那坛腌菜汤,如同出嫁时挖开门槛下那坛女儿红。顿时,厨房里散发出一股又酸又香又臭的异味,闻着了,唾液马上就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锅开了,面条已浮沉了两回。婆姨们眼疾手快,将连汤带水的苋杆子舀到了锅里,再盖上锅盖,这时,锅下的硬柴火便可以撤出来了。男人、小子们已经拿好了碗筷,眼巴巴地等着面条的出锅。这时的婆姨,被柴禾烤红的脸上发着光,叱责着某个吮吸脏手指头的光头小子,也不用担心被男人责骂。面条焖够了火候,婆娘便将汤汤水水的面条舀到大海碗里。人手一碗,每人都迫不及待地蹲在门口屋檐下,一声不吭,只剩下吃面喝汤的声音。 说实话,苋杆子面真的很不起眼。白的是面,蜡黄的是面汤,半青不黄在碗里载浮载沉的是苋杆子,亮点就只有吝啬地撒滴在碗里的几滴芝麻油。但是,入了口,你就知道这面的好处:面条筋斗,面汤咸鲜,苋菜叶子软糯入骨。最好吃的是苋杆子,不要嚼,将一端咬在嘴里,用力一啜,软香、酸爽又带着一股不明嗅味的髓芯就进了口腔。如果周星驰的《食神》在那时候有放的话,你会想:这样的美味,下次再也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村里的老中医说过:苋杆子面消暑开胃,是夏季不可多得的养生食物。顺便说一句,在我们那十里八村,我老母亲做的苋杆子面最是地道。只是物是人非,苋菜好觅,却要到哪里再去找那缸腌菜汤? 前些时候看到一个报道:我们隔壁那个很骄傲的大韩民族,正把他们的泡菜更名为“辛奇”, 申请加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一直在思索这个可行性,是不是让我村里的二婶子也把她珍藏了好多年的做苋杆子面的手艺也好好包装一下,争取也去审遗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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