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外婆家里的童年 |
正文 | 印象中,我小时候好像是在外婆家和爷爷家长大的。童年留下的印象都是与他们有关的皂角树、米汤、稻田、土炕、茅屋、火炉……跟着他们到地里做活,去亲戚家走动。上学后,他们的印迹才逐渐淡去,多了一些父母的影子。 小时候我嘴很少,也不喜欢到别人家去。但一到外婆家就能住很长的时间,父母好像很放心,没有爷爷家里来人领就不回去。 外婆家人很多,大姨出嫁得早,几个表姐经常回来,但外婆家里好像不太喜欢他们。四个舅舅只有大舅成家了,分开过,有一个胖嘟嘟的表弟。其他的三个舅和三姨都生活在一起,算下来整天家里都有七八个人,吃饭的时候灶边围一圈人,手里拿着碗眼巴巴的看着锅里。二舅年龄大些,和三舅给家里放牛,屋后牛棚边搭有一个“人”字形的草棚,平时里面堆放木柴,也放有草和席子,夏天的时候舅舅经常晚上就睡在里面,有时我也和舅舅一起睡在那里,清清楚楚地看到天上的星星和白白的月亮。晚上经常让蚊子咬出许多包,舅舅少不了让外婆一阵好骂;三姨一边上学一边给队里干活,爱唱爱笑,有她在家里好像少了一些清苦;小舅上学,喜欢吹牛,经常弄些书回来,我和他一起看,《上下五千年》就是那时看完的,我在学校的历史成绩一直比同学好,可能与这本书有关。所以我也最喜欢他。外公是家里最严厉的,个子不高,老喜欢坐在火炉边抽他的旱烟。好像对子女很烦。都很怕他。但对我很好,我也不理他。好像除了严厉,没给我多印象。外婆是最好的,一大家都要靠她操持,小脚,走路一摇一摇的,我经常想看她的脚,她都不同意,脸上有一些害羞。她人缘很好,好像很多女人都喜欢和她说话。经常看到她在门外的石坎边和熟人说话,一说就是很长时间,直到外公喊才结束。 家里好像没什么好吃的,舅舅和小姨都吃不饱。可是我对饥饿好像没什么印象。每天,火炉里都有一个黑色的铜罐,咕噜噜地冒着诱人的米香。那是外婆专门给我煮的米汤,表姐来都是不给吃的。多少年来,我对米有特殊的感情,可能就是记忆里的黑铜罐和米香。有时也烤红薯,在童年的记忆里,我家从来没有红薯。 房是土墙,有一间是茅草房,一间分成两半,里面一间是黑屋,小舅就住那一间,上学后我经常和小舅就在那一间就着豆大的煤油灯看书,第二天鼻孔都是黑的。墙被灶、火炉和油灯熏得黑黑的。人多,炕上睡几个人,只有一床被子,下面是席子,黑油油的,前半夜热得出汗,后半夜人都挤到了一起,早上起来背上、腿上尽是席子留下的“人”字形印迹。 门外是稻田,河两边都是。春天还有些微寒的时候队里就开始扒秧田,一头背着大角的水牛拉着靶平整秧田。端午节前后是最热闹的,队里的男男女女都开始插秧,扔秧苗的把秧扔到插秧人的身上,插秧人扬的水弄湿了扔秧人的衣服,嘻嘻哈哈。夏天是最好的,河两边一片绿,河水映着蓝天白云。晚上青蛙声连成一片,萤火虫在稻田里一闪一闪的,常常被我们捉了一瓶子当灯用,外婆是不批评我们的。晚上要睡觉了,扒在外婆腿上,听她哼:“黄花苗,韭菜根,我是外婆小外甥……”然后慢慢睡去。有时我们也捉青蛙,用麦秆插进青蛙身体里吹气,吹到鼓鼓的时候向天空一扔,“啪”的一声炸开了,引起一片哄笑。这时外婆就大声骂人,但不是骂我,是骂小舅。秋天是稻花最香的季节,屋外一片金黄,屋里屋外都是这种香气。不多久队里的劳力就开始割稻子,嘭嘭的声音传遍河两岸。稻草很快就堆成了“人”字形。外公就和舅舅一起很草屋加一些草。 家里的衣服都是外婆洗的,到现在我印象中除了外婆的满大襟衣服和小脚上穿的布鞋外,记不起舅舅和小姨穿什么衣服。洗衣服用的是河对面一棵高大的皂角树上结的皂角。树很高,长满剌,经常都是外婆用竹竿打下来,我们捡回来,放到红火灰里,啪啪一阵响,取出来就可洗了。屋场外有一条水渠,是把沟里水引来给秧田灌水用的,也是吃的。用一根泡桐树做的水槽,清清的水就这么四季哗哗的流着,夜里听来特别响,小姨常用一个黑的水壶接水,冬天水槽上结的冰就是童年里无味的冰棍了。水槽下的水池里放一块光滑的石头,衣服就放在那上面洗。外婆常用一根木棍捶打着衣服啪啪的响。秧田里的鱼有时也顺水沟上来,在衣服边游来游去。 三姨可能是为爱情不顾一切的。要嫁给我叔,但外婆不同意,叔说话不好听,但小姨愿意,外婆气得中风了。以后的日子里,就一直坐在躺椅上,直到她老去。后来很多年,我都不坐躺椅。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