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倾城之恋-------梦里花落知多少 |
正文 | 楔子 你说,我离开,无论是暂别还是永远,你都不会送我。 你说,我回来,无论多大风雨,多大险阻,你也要来接我。 ----------改编自梁实秋《送别》 第一篇:此情可待 誉华二十二年,三月初三,誉国都城华都。 辰时。 那一天的风和日丽和我想象中的是一个样子,我总是期待着在这样的日子里与你相遇。细细微风暖暖拂人心,吹皱的何止是一江的春水。 街头喧嚣嘈杂,热闹非凡,人群涌动在街头茶肆的每个角落,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没有浓黑呛人的战火烽烟,没有破碎颓败的断壁残垣,这里是你曾经的温柔富贵乡,繁华帝都梦。因为你的归来,温柔繁华的国都褪去了烟柳奢靡的姿色,只余说不尽的壮志凌云,气吞河山。或许因为我,他们更觉扬眉吐气。 是啊,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华都。只是太过狼狈。 你骑在那匹黑得发亮的战马上,明黄色的战袍虽染上了边关的风霜,却依然遮不住你的风华。锦旗猎猎,你俯瞰全城子民,微笑,颔首。他们赞扬你的机智英勇,诉说你的辉煌战绩——一举擒获敌国元帅,并押解至京。 我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并不华丽,亦不破旧,对于一个被俘的人来说,已算是极好的待遇。周围的眼光里有愤恨,更多的是嘲讽与作为胜利者的自豪,敌国的倾城公主,战败的元帅,将在他们的庆功宴上待价而沽。 皇宫,落尘偏殿。 午时。 誉国的皇宫很美,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假山湖泊,珍禽稀木,比兰国的皇宫精致许多。只是我处的院落有些萧条,我想每个皇宫都有一个容易被遗忘的角落吧。我似乎是一个该被遗忘的人,就像这落尘偏殿。 我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那株才盛开的桃花,轻轻的摇曳,想必它是开心的吧,梦里山的桃花要四月才开呢。门外有个小宫女的声音传来,“姑姑,你说这个公主是不是个哑巴啊,长得倒是很美,但听说皇上要把她赐给丞相的那个傻子呢,真是可怜……”声音越来越远,还有点点那个姑姑训斥的声音传来。 于是,这个小院落只剩下我和阿若,从小陪伴我连征战沙场也不曾离去的婢女。 即使背对着阿若,我也感觉到了她的躁动和不安。我回头望着她,她的眼里满是委屈,我知道,她在为我委屈,也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有许许多多的机会离开,可是我都没有。 他擒住了我,却没有封住我的内力,也没有派过多的人看守,说白了,是我自己傻傻的跟着他来到了华都。 我说,阿若,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忘了我,我想看看他心里还有没有我。你看,他都没有杀了我,也没有囚禁我,必定是记得我的,只是我与他为敌,他不好与我相认呢。 阿若什么都没说,转身跑了出去,又跑回来。她说,公主,如果他真忘了,我们就回去吧。兰皇是您弟弟,一定会为您找到更好的驸马的。 我说,好。 第二篇:还君明珠 皇宫,龙华殿。 申时。 誉国三品以上大臣都携家眷子女坐在这里。明亮如月的宫灯衬得那些未出阁的女子艳丽无双,像西域的美酒,朦胧了这个夜晚,沉醉了这场盛宴。 这些都不属于我。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踌躇满志,誉国大获全胜的庆功宴,你春风得意的选妃宴,我无路可走的赐婚宴。 龙华殿的台阶那么高,你坐在第二阶,高高在上,仅次于誉皇。明黄色的宫装上六爪金龙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王者的一面是高贵,另一面是残忍。可是你的笑为何还如三月的絮絮丝雨,温和到让人不忍拂去,翩翩出尘,温润如玉。修长的手指一直握着酒杯,好似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你就看了我一眼,还来不及看清你眼底的温和,漆黑的眼眸转眼冷冻成冰。 安坐于琴台,阿若在旁边静静地熏着香,我尽量压制着心里的苦涩,平静地望向你。熟悉的调子,梦里山的一草一木怕都已听腻了的《相思》。念君误曲不成调,唯此遥寄相思意。一遍又一遍,你可还记得? 最终誉皇叫了停,周围似有若无的嘲笑一瞬间止于寂静。 倾城公主果真才华横溢,倾国倾城,我誉国丞相的小公子一表人材,聪慧无比,龙章凤质,堪为良配,朕为你们赐婚如何?初七便是难得的良辰吉日,爱卿可来得及准备? 居高临下的声音回荡在龙华殿的每一个角落,容不得半点拒绝。 我望着你,只望着你。周围嗤嗤的笑声已不清晰,那些官家小姐带刺的眼神也已模糊。我只望着你,期盼着,你只需一句,只需一句我便不离不弃。 你说过我总是很任性,等我不无理取闹了,你就娶我。你说过你不喜欢我走,所以我走,你不会送我。你说过等到成亲那一天,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墨,我来了,只要你娶我,我就再也不任性,再也不无理取闹,再也不走,再也不和你分开。 你在我的期盼中抬起了你高贵的头,轻轻扬起嘴角,笑着说,的确是良配。 我也笑了,三千粉黛无颜色。 我说,谢誉皇赐婚。 誉皇似乎很高兴,随之将大将军的女儿赐婚于你做侧妃,因为你说还不想娶正妃。 周围了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我看到了桃花纷飞的梦里山,看到了那时的你,那时候的我们。 宴席散场,那一句话终究成了奢求。 恭喜。 仰头大笑,在这异国他乡,第一次笑得如此酣畅淋漓。 我仰头望着你,看着你抿着嘴角,似乎在生气。是啊,以前你生气了就喜欢这样。可是现在的你不是你,我还是我。 墨华太子,你还记得梦里山么? 你看了我一眼,明明是温润的眸子,却冷若寒冰。你说,记得,然后转身离去。 我是该笑还是哭。我知道你记得,只是不记得我。我明明就知道的。太子梦里山学成归来,大破十万兰国大军,生擒敌国公主,保得边疆十年太平。 口口相传,妇孺皆知。我不该有这样的幻想,我应该说一句同喜的,在你转身的时候。 落尘偏殿,三月初七,诸事不宜。 誉皇的赏赐源源不断,上好的珠翠首饰,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在清冷的落尘偏殿里泛着冷冷的光。 婚期莫名地推迟了,九月初七。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的日子。 正如你所说,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心。我看不懂誉皇,更看不懂你。 阿若劝我走。我说,我会走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这半年里,我安静地绣着嫁衣,等待着婚期。 第三篇:曾经沧海 五年前,我十二岁,一场大病过后身体一直缠绵着不见康复。御医说,也许换个地方能让身体好些。大祭师说皇宫方位在朔,于公主命理不合,梦里山在南,风水宜人,在那里待到及笄之年便无大碍。 于是父皇将我送到了梦里山这个世外桃源,求了很久,才让师父收我为徒。 也许是梦里山蕴含了日月星辰的灵气,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半年后我的身体几乎好全。我缠着师父教我功夫,不料学得很快。师父常夸我天资聪颖,我偷偷笑着,沾沾自喜。 当我幻想着自己武功盖世,独步天下时,你来了,十五岁,研习帝王之术。 我缠着你,让你叫我师姐,你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凉,笑起来又那么暖。山里的孩子们都离你远远的,可我一点都不怕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你的武功最了得,我要和你比武,你也不理我。 后来的后来,你总是喜欢将我打趴下。然后嘲笑我,说,看你还要不要让我叫你师姐。慢慢的你的眼神不再只有冰凉和嘲讽,渐渐变暖的眼眸里还有忽略不掉的柔情。 每年年末,我都要回兰国,回到父皇身边,陪他过年,二月暖和些了再来。你依旧在山上,陪着师父,你说要学成后,才会下山。 你说,我离开,无论是暂别还是永远,你都不会送我。 你说,我回来,无论多大风雨,多大险阻,你也要来接我。 可是我知道,我每次离开,你都会在山顶一路目送我下山,直到我走了很远很远。我每次来,你都会在山脚为我采一捧最美的花。然后,为我吹奏一曲《相思》。 我骗父皇,说我的身体还没好全,一连在这山上待了五年。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叫华墨的皇子,你只知道我是一个叫兰倾的公主。你说,我太调皮,有点长不大,等我不任性,不无理取闹了,你就娶我,我会是你唯一的新娘。那时的我眉眼间全是笑意,你说,我的眼睛比梦里山的星星还亮丽。 第四篇:恍如经年 誉华二十一年,九月初七。 父皇急召我回去,你摸着我头说,倾儿都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我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的骑马走了。心里想着,墨,我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做你的娘子。 孰知,世事难料。兰国,父皇病危,誉国趁乱入侵,兰国连连败退。我被封为镇国公主,辅佐皇弟即位。我凭着平时你偶尔提及的御敌之术,盗了元帅的虎符,去了前线。 墨,你看,我的确任性极了。我想着,等兰国太平了,我便去找你。 也许是你教的太好,也许是我武功不错,也许是誉国战士轻敌,反正我是赢了,将誉国入侵者赶回了两国边界。 终于要结束了。 这年我在边关过的年,没有了父皇特意为我准备的焰火,只有夜空闪亮的星辰和稀稀落落的爆竹声。很想很想你,总算知道没有亲人的陪伴真的很难过。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就要见到你了,真好。 誉华二十二年,二月初十。 我想这该是最后一场战役了,果真是最后一场。见到你比想象中要早。黑色战马,明黄色的战袍,盔甲上反射的日光刺痛了我的双眼。是你吗?不是我熟悉的模样,却是最真实的你。你那眼里的冰寒,碎了我满身的欢喜。我看着你向我冲来,一枪挑我下马,捆绑,然后离去。 你给我准备了一个营帐,也没有为难来救我的阿若。我急切的想要再见到你,只是再见却在我们各自的赐婚宴。 一切,恍如经年。 第五篇:了然无痕 太子府,我独自喝着酒,渴望着酩酊大醉。我记得我在梦里山的点点滴滴,却不记得那个女孩。那双眸子似乎很熟悉,熟悉到每个夜里都入侵着我的梦境。我安排近卫军去梦里上查探关于她的事情,却是从未相见的人。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想一想,胸口就疼得厉害。 战场上的初见,我本想杀她祭旗,然后再攻进兰国。可是看到她惊喜的眸子,我的心却没来由疼了一下。我将她安置在营帐,将来营救她的婢女也放了进去,没有封她的内力,我希望她能自己离开。父皇说,睥睨天下的人是不能有心的。我惊恐地发现我为了她乱了心,可是没有心的人为什么还会乱? 她不走,一路跟随来了华都。我定住心神不再想她,她要怎样,随她去罢。 庆功宴上她的美让我惊艳,波澜不惊下的幽怨让我恐慌。我只能专注于酒杯,忽视着让我心乱如麻的琴音。她似乎很忧伤,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明媚的春光里欢快的身影才是她,晶亮的眼睛,上扬的唇角……一杯一杯的喝酒,压制着我不懂的烦躁,用冰冷的目光掩饰我的不安。 终于,父皇说话了,结束了一片嘈杂。父皇按照他的意愿赐了婚。她却望着我,期望又忧伤。我不知怎的就说了句,的确是良配。有些只有我知道的生气和讥讽。 她笑了,倾国倾城。 她说,谢誉皇赐婚。 父皇想将大将军的女儿赐予我做正妃,可脑海里全是她失望的表情,就对父皇说, 儿臣不想娶正妃,先娶做侧妃罢。 父皇点头。 父皇似乎极其的宠爱我,他说过我会是誉国最伟大的王。 宴会继续着。她笑着什么,想着的是谁。难道她真的喜欢那个傻子不成?想也不想便走到她的身旁,说出昧了心恶毒的词语。 恭喜。 她的笑声那么大,像魔咒让我的心一阵阵发紧。 墨华太子,你还记得梦里山么? 梦里山,四月桃花盛开的地方,六月里寒潭的水泛着轻烟,还有冬日里偷果仁儿的小松鼠。 记得。 一草一木都记得,属于我的记忆里找不到一丝属于她的痕迹。 她是谁? 第二天我便求了父皇推迟了婚期,顺势重新定了她成亲的日子。我不能容忍自己记忆的空白,就像我不能容忍她搅乱我的思绪。 父皇答应了我,却拿政局不稳做理由将我禁在了华都。 他们欺骗了我,他们害怕我知道什么,是关于她的吗?也许整个誉国只有她能告诉我真相。 落尘偏殿,几近废弃的宫殿,阴冷森然的屋子里,她的笑容是最华丽耀眼的东西。那么快乐的样子,她果真是喜欢那个傻子的。只有喜欢,才会那么认真地绣着嫁衣,才会在异国他乡亲手缝制着自己的幸福。 第六篇:前尘已定 誉华二十二年,落尘偏殿,九月初七,宜祭祀嫁娶求嗣。 清冷的落尘偏殿终于有了鲜艳的色彩,鲜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容,阿若给我梳着我最喜欢的发式。阿若很是不解。我说,一生中这样的一刻只有一次,我要把这一切做到最好。 阿若,你把这信交给他,然后回来,我们就离开。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嫁于做鸳鸯。 墨,你看,我好看吗?你说我出嫁的时候必定是最美的,比梦里山娇艳的桃花还美,会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你会看到的,对吗? 第七篇:是劫是缘 秋日的晴空澄澈透亮,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去看她吧,去看最后一次。可是一想到她缝制嫁衣时的面容,我怕我会忍不住将那样的幸福撕碎。心痛,想到她更是无以复加。 阿若来时,我很惊讶,她竟然躲过了我的亲卫。她看起来很高兴,想必她的主子也是欢喜的罢。阿若挑了挑眉,送完信便走了。 这时候来信还有什么意义呢,没有心的人,也无所谓有没有记忆。 我冷笑着,却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墨: 梦里山,这时一定美极了。去年我们埋在那棵老桃树下的桃花酿该香得诱人了,师父会不会偷着去喝呢,我好像都闻到了桃花淡淡的味道了。 我累了,我想回梦里山了,我好想梦里山的星星,梦里山的小溪流,梦里山的一切一切。想师父,想过去的你。 墨,我真的想做你的新娘,真的很想。 兰倾 兰倾,她是兰倾?我摇摇头,名字与面容都不陌生,二者却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起来。 推开落尘偏殿的门,我终于再次看到了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如花笑靥可是为我绽放? 墨,你来了?你想起来了? 真好。 墨,我找不到桃花,秋海棠是最像桃花的了。你过来为我簪上可好? 她的声音轻得快要湮没在阳光下飞舞的浮尘里。 兰倾,你要做我的新娘,对吗? 兰倾,我们埋的桃花酿还在,我们回去,好吗? 粉色的秋海棠染上了胭脂的颜色,刺眼又刺心。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闪亮如星辰的眼眸蒙上了阴翳,我不是他?我是谁?梦里山奔跑的少年,誉国未来的王? 阿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阿若,你回去告诉我那傻弟弟,我在这里很好,他一向听你的话…… 墨,我皇弟还小,你不要欺负他…… 你是新郎啊,喜服怎么是白色的呢,你看,红色多喜庆啊,连秋海棠都是红色的呢…… 她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心跳一点一点归于沉静。 对不起,我终究没能回忆起一切。 谢谢你,带走了我的心。 没有了心,就再也不会痛了。 今天我是你的新郎,明天我是无痛无恨亦无情的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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