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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琼岛的夜
正文

第一章

1988年,林心德一听到海南办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欣喜若狂,丢下了父亲林大中分给他的三亩地,决定独自奔波到海口奋斗去,但是在海口工作了十一年后,混不好的他在海口非常堕落,又决定回家种地去了。

夜幕快要降临,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响起来,倾盆大雨下个不停,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这是永发镇有史以来下的时间最长威力最猛的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来势凶猛,到处是噼噼啪啪,淋淋沥沥的声音。嘈杂的雨声冲进了瓦屋内,屋外泡沫飞溅。林心德的家是破旧的瓦房,他家的瓦房位于低洼地带,大雨下落的水汇集成一条条小溪冲入了他的的瓦房,林心德的小儿子林宇泽一点儿也不焦急,反倒是坐在房子的角落发呆;他的大儿子林宇俊从厨房走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纹丝不动的在角落里发呆,于是气愤说:“水快淹没我们家了,你怎么丝毫不顾,快……快……快,拿桶把水弄出去。林宇泽懒洋洋的回答:“叫姐去弄。林心德的女儿林云丽正在厨房洗午饭用过的碗。他看他不听话,于是他走过去扇了他一记耳光,他跟他翻了脸,脸上激起了一副怒气。

你不懂自己弄啊,呆头呆脑的。然后 他转身走到门前拿起一把破烂不堪的扫把,他试图拿着扫把拼命的扫水,而不用桶去装水弄出去,这一举动被林宇俊看到了,又骂了他一句:真是个愚蠢的头脑,笨得像猪一样,这么大这么重的水你怎么扫出去,反而会把扫把弄坏,唯一的方法只能用桶,你知道吗?可是.......他显得很沉默,刚满五岁的他,还很年幼,反应有点迟钝;在家中是最小的一个,是被妈妈宠坏了的孩子。

已经是晚上八时了,天已经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路了,大雨终于停了,只下了一些毛毛的细雨,林宇泽想:爸爸和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当时很着急,他想平时爸妈在地里干活大概都是六点左右就回来了,可这次已经超过两小时了,于是,他准备在房间里找雨伞去接应爸妈,但是翻乱了房间就是找不到雨伞,他很纠结,最后他在爸妈的房间的一个黑色的衣柜里找到了雨伞,当时已经八点半了,他在家门口正准备打开雨伞时,他的眼前离他大概三十米处,一个高大,穿着黑色上衣,深蓝的裤子,光着脚,身上背着一个白色大袋子,紧接着后面是一个矮小,穿着整件黑色的衣服,手里紧紧拿着锄头和一把镰刀,越走越近,他的心情很高兴,是爸妈回来了,他们两个的衣服粘上黑黑的泥巴且满湿湿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好像要大怒似的。这时姐姐从隔壁邻居同学家愁眉苦脸的回来了,这下子全家都要陷入怒火争斗之中, 是的,出乎他的预料之中。回到家中,林心德全身湿透了,他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满身湿漉漉的闪闪发亮。同他一样,妻子王欣玉也全身湿透了,被泥土染黑了的衣服紧贴到她宽而结实的身上。

真是的!你们在家是干什么吃的?没有看到水淹进来了吗?林心德勃然大怒的说。他的声音在雨后的夜空里显得暴躁,比平常更加气愤。

由于雨下得太大了,房子又漏水,再加上我们家处于低洼处,根本无能为力阻挡雨水的入侵!林宇俊立刻挺直腰,眼睛直面林心德低声的回答。林宇泽被父亲勃然大怒吓退到房间呆着,王欣玉也转身回房间了。林云丽一动不动地站着,沉默了一刻她郑重其事地说:“你们都别吵了,竟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都安静下来吧!好吗?

林心德依然怒气冲冲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林宇泽觉得很奇怪,妈妈怎么一言不发?就悄悄地走进房间躺着,他心里知道妈妈现在也是心情不好,但他还是静静的推开门进去。王欣玉听到“咿呀” 声音立即转头过来瞪着他看,一股带着水珠般的暖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简直像个爆米花似的。他也知道妈妈平时是最疼他的,她不会生气的,因为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他轻轻的握住妈妈的手轻声说:“妈,今天爸爸怎么了,怎么大发雷劈了,面色跟往常不一样了。她解释说:“爸爸今天生气是因为大雨下落的水冲毁了我们辛辛苦苦种来的辣椒,我和你爸拼命的堵住上坡通往下坡的口才制止了大水的蔓延辣椒园。又累又苦,而且又下着大雨,换成是你,不生气才怪,你去告诉哥,等爸怒火降下来再聊了。嗯嗯,过了一会儿,没人跟林心德讲话,他真的安静下来了。吃饭时,一家围在一张自己钉的桌子上吃饭, 没有人和林心德说话,感觉孤独的他,一边吃一边愁眉苦脸的,他们四个人一边吃一边笑着,这时,他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很甜蜜,把之前的怒火从脑海里湮灭。王欣玉皱起眉头说:“你的脸又臭,要改改了,(意思是说你的脾气很暴);林心德又面无表情地说:“都是你们这些…………他吃完饭后还没洗澡就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了,她看着他,“鼾声大作”,打呼噜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响。她心里感概到一个高大,强壮的大男人也会有累的时候,他累了,他真的累了,让他安静的睡吧!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完全亮,有几个“吱吱喳喳”的声音在村的中央广场议论纷纷,吵醒了在睡梦中的他,原来是几个村干部在聊天,林心德好奇地上去问:村长公权,一大早的,在聊啥呢?出什么事情了大惊小怪的,村长大惊失色的说:“完了,完了,美向村就要完了。林心德被惊呆了,面色苍白,浑身颤抖,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呀,村长公权,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完了完了,有事就直说。村长公权浑身一阵战栗,但仍旧一言未发。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哎,一言难尽,我们村的水库呀,暴涨了,我们村的很多户的田地和园地被洪水淹没了,于是,村长公权带着林心德去村外巡逻一回,眼前的景色震惊了他,他们村有两条路能连接外地,一条路是美向村通往儒林村,还有一条路是美向村通往美敦村。如今这条通往外地的路被下大雨暴涨的水库泄露的水截断了出路,前几天还是花花绿绿的稻田如今被洪水淹没了变成橙黄的好像是干草似的,那一刻,再也没有青青的气味了,离村口仅有二十米用木材搭的板桥如今已被无情的洪水冲垮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美向村的村民惊慌失措,生活在惶恐不安中,不知如何是好,许多村民希望政府提供救济,补偿他们的损失,毕竟美向村世世代代靠着农业生产来维持家庭生活。到了第五天,洪水逐渐地退去,望着村外一望无际的田园,场景令人吃惊,稻田、辣椒、豆角,成群折根的倒下,远比一个台风登陆还要迅猛无比。隔壁孤单的老太太日夜不安,她正在哭诉;林心德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不知道她那脆弱的心灵此刻正经受着怎样的忧愁、痛苦和失望。她的家一贫如洗,这是显而易见的。老太太家的农作物是村里损失最惨重的一户,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快要收获的辣椒上,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青的辣椒成前的死掉,却无能为力。可伶的生灵!受苦受难的人们请你们坚持!公祖会保佑我们的。(公祖,当地人的称呼!道教的信仰名称)林心德不觉在心中发起感概,胸中顿时为这无情的灾难而升起一股怒火。

灾后的第二天,村民们往祭坛那边走去。村民们努力的将自己的思绪转移到祷告上来,他们开始一片真诚地祈祷老天爷,都带着一副失魂落魄、战战兢兢的向老天爷发出绝望的呐喊:“请可怜可怜我们吧!请帮帮我们吧!灾后的一个星期里之间,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林心德无时无刻的想着自己的农作物,弄得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村里一片狼藉,村里所有的街道全都是这副破落的景象。灾后的第六天,天气晴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蜻蜓快活的在田地上空跳跃着,麻雀站在草丛中歌唱着;他们是在鼓舞着我们恢复生产的坚定信念。

村长公权统计了村里每家每户的损失通报了镇政府,镇政府再通报给县里,可是直到十多天过去了,政府的慰问金还没有发,灾民们心急如焚。他们不知道政府也无能为力,由于政府财政紧张,根本没有财力拨款资金援助,政府只是希望他们能够生产自救,尽量减少损失,一起众志成城,同舟共济的度过难关。

美向村,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那是一条被遗忘的且很孤独的,常年路不通。通往美敦村的路很狭窄,左右大概宽一点七米,被密密麻麻的草木覆盖着,中间的路弯弯曲曲,不到两到三米就有石头黑泥土结合;通往儒林村的路有两条路稍微宽大,一条路是中路就如一座大山压着,很难走;一条路是绕着水库走,距离稍微远,但这条路是村里最好的出路,虽然有点远,但这路还是不错的。美向村的农业生产很发达能够丰衣足食,由于路不通,制约着当地的发展,整体还是很落后,就如当年邓小平所说:“要致富,先修路。但是生活在那个年代根本没办法,因为国家当年的经济还是很落后,财政压力大,不像现在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基本达到小康水平,当年不仅是看不起眼的美向村,一些在当地比较大的村也还没有修水泥路,想起当年的情景,他感觉我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孤独中,被世界抛弃了。

隐约中......乡亲们,都出来,我有事要告诉大家!

一个呼唤的声音从村的戏台随着暖暖的风吹过来。

是村长公权呼唤着,他号召大家,众志成城,一起努力恢复生产。

请听我说!乡亲们!”村长公权气急败坏地说,我现在的心情和你一样,这是一场自然灾害,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信念还在,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一定很快的恢复生产!村民们沉默了一会儿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一场大跃进就这样开始了,几个月后,美乡村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村民们各自耕自己的田地和园地。慈祥的笑容抹杀了以往的愁眉苦脸。林心德激动的笑了,他感叹道,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好村长真是不容易呀!我为乡亲们感到自豪。在这次的村民聚会中,我感悟到人与人之间要互相体贴,帮助,告诉自己,我们的人生,需要冷静,需要关心,需要体会和思索。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林宇泽和爷爷牵着两只羊去村外燕湖边吃草,用绳子在树底下绑住两只羊后,他们去了后山上捡一些从树上掉下来的衰老树枝。过了两个小时后,他们返回原地时,绑在树底下的的两只羊意外失踪了,树底下还留下刚刚被刀砍断的绳子的痕迹;在树的左边密密麻麻的草丛中他们看到了被砍成三段的绳子,这下子我们知道羊被偷了,爷爷慌慌忙忙的喊道: “来人呀!我的羊被偷了。在燕湖附近大概离我们这七十米处正在插秧的几个村民光着脚,顾不了那么多,就像子弹般的速度跑了过来,在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痕迹,然后又掉回头来,村民王有海问:

老头子,好端端的羊怎么被偷了,你不是看着吗!

“哎呀”!真他妈的,这小偷真可恶,我和小孙子去了后山捡了一些破碎的木材,回来就不见了。

去了多长时间?

大概两个小时。

于是,林大中跑去了五百米以外的美敦村问问。其实,小偷已经牵着羊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只能默默低着头回来,但值得惊喜的是,回村子的路上,刚好碰到正在玩耍的几个小孩儿,他急忙的问:你们看到有人牵着羊吗?一个小孩儿立刻答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是我们村的人,只有一只手,还有两个同伙。他听着小孩儿指着被牵走的羊的路线快速跑去,可惜不见一个人影,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林大中只能默默的回到村里,他不知道这个小偷是谁,最后打听得知是马里龙,美敦村的人都称他为“排手”,他十年前因为经常抓毒蛇,有一天傍晚,他不小心抓蛇的时候,被一只毒蛇咬到了右臂,由于当时离镇上的医院又远,也有可能医院没有制毒的药可救,有些村民劝他立刻砍掉右臂以保护生命,于是他紧咬着牙果断的砍断了右臂,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保住了生命,以后他再也干不了重活了,他的性格从此变了,爱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了,胆大包天,只要有钱赚的东西都会干。

马里龙的臭名在美敦村“人人得而诛之”,他很少在村里呆着,一般都在外面混,一两个月回来一次,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他抓到他也没用,因为他是个残疾人,送他去派出所,过不了几天也会放出来的,林心德的大哥林维道愤怒的说:“抓到他不扒了他的皮不罢休,林宇泽感叹到,当今社会,为什么有人陷入欲望的沟壑?他活着,没有好好地细品人生之味,他把金钱看得太过重了,而不知道用一份平淡品味人生的清茶。

丢了两只羊后,林明中这几天没精打采的,犹如一个哑巴似的,又好像很寂寞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幼稚的林宇泽知道他很心疼羊,因为他每天几乎都牵着羊去吃草,自然和羊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可是,再过几天五儿子林超就要结婚了,失去羊的他对第五个儿子的婚礼操办一点儿也不关心,在一九九九年,记得一只小羊大概能卖两到三百元,可是丢的还有一只能卖上千元的公羊,可想而知,一千元对当时是不少的数目呀!他看到爷爷心烦意乱的样子,他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他安慰他说:爷爷,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还有一只乳羊呢!还能生小羊呢!别想那么多了哦------

爷爷皱起眉头“嗯”了一声,那平凡又温和的声音就像一条小溪一样充满着希望流向大海。

林超结婚的前夜,宁静的美向村,在苍茫的夜色下,是那么静谧。风轻轻地拂过,波浪微微抖动着,全村的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而他的父亲还独自一人坐在离家门口十米处的一块大理石上静静的发呆着,他不是睡不着,而是固执的不想睡。由此看来,他还是恋恋不忘陪他度过四个年年月月的山羊,生活在农村的人九点半之前就纷纷入睡了,可是已经是十一点了,漆黑一片的天模模糊糊的,林宇泽看他在羊圈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感觉心情不定的样子。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天就是五叔大喜的日子了,他怎么还不睡呢?如果今晚不好好睡个好觉,明天就会疲惫不堪,怎么主持婚礼呀!林宇泽心里默默道。

早上的六点,天色快渐渐地亮了,林宇泽的四叔、大伯母、姑姑等人早早的为了五叔的婚礼杀鸡宰鹅的忙碌着,他们干活的场面气氛高涨,就像炽热的火焰照天燃烧一样。林宇泽虽然呆头呆脑的,但是干这些活来刚正不阿!他一只手抓着鸡的翅膀,一只手抓着鸡的爪子,五叔就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鸡的气管,血液溅落,溅到他穿着蓝色的上衣上,他还是丝毫不顾衣服的鸡血,他很快的把杀死的三只鸡的毛用手拔掉,水完了,他就用肩膀背着坚硬的木棍搭着被绳子绑着的两个桶去离小湖边只有七米的水井挑水。

“哎哟”,真不错!太给力了,五叔看到了,很定会高兴的,姑姑微笑着说道。

嘿嘿,这些对我来说是小事,我还会…………

哦,哦,哦…………厉害哦!

周围的亲戚哈哈大笑,而只有他的亲哥在讽刺他。

他只知道吃,他表哥“嘿” 了一声道。

去你的,每次都说我坏话,林宇泽生气的说。

好了,好了,表哥是跟你开玩笑的,姑姑安慰道。

时间匆匆,十一点后,各路的亲戚好友从四面八方的赶了过来。

么泽,过来一下,等一会你要端茶给五叔五婶,哦,对了,还要记得点燃一根烟给五叔抽,王欣玉嘱咐他说!

王欣玉说: “你看你这模样,成何体统,赶紧去快一套新的衣服。

他毫不犹豫的跑到房间换了一条春节前还舍不得穿的衬衫和白色的裤子,他从柜子里拿出衣服,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啊,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衣服,这时,他爷爷走了过来,他问道:“爷爷,您看,这件衣服漂亮吗?爷爷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你穿给爷爷看看,一定很漂亮的。

十二点十分,新郎牵着新娘已经到达村口了,在媒婆的带路下走进村子里,天上的云展开了笑脸,太阳血红的光束射到新郎新娘的脸上,新娘那温柔地笑容让人感觉很温馨。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的围着看热闹。每次村里有人娶媳妇的时候,新娘免不了有人会说这说那的,而这时,有的人说,这新娘还不错嘛,有的人说,这新娘怎么这么矮,有的人说,新娘走路的屁股弯来弯去的。

么泽,么泽,换衣服怎么慢吞吞的,妈妈对你说,端茶的时候要注意热情,不要害羞,知道吗?

嗯嗯!

婚礼开始了,他不小心端茶时摔破了杯子。

喔…………场面出现了尴尬的一面!

慢慢来,慢慢来。

他妈妈在大厅的角落里咬着牙齿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默默地暗示着。

第二次端茶时,不懂结婚礼仪的他用一只手拿着杯子敬茶,一只手点燃火柴,真令人失望,他妈妈摇了摇头,敬茶和点烟的程序玩后,他收到了新郎新娘分别发给他一个红包。他想:这红包一定有很多钱,很定有一百元,他就偷偷的跑到房间里立刻撕破红包,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红包竟然只有十元,他张口骂了一句:擦,这么少。而他的爷爷很寂寞,当人们都在为了喜事而高兴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微笑,默不作声。他还是想着他的山羊,依然没有忘记的念头!

婚礼后的第二天,如此晴朗的心情,如此晴朗的天空,如此晴朗的气息,让人的心灵情不自禁的在晴朗的大地上尽情地欢唱,因为这一天对林心德一家来说是一件商机,台湾的老板要租村里的后山种植菠萝,必然给他们带来租金收益,但是村里的一些极端野蛮的人看到金钱的诱惑,他们不像村长那么忠厚老实,顾不了那么多去抢别人的土地,划分土地范围,一些人试图用暴力的手段来恐吓,以王家为首的号称“大猫” 的王基东收买人心。他对着村里的一些人央求说:“你们要为我做主啊,这座山本来就是我的,我们老一辈搬过来时,他们还没来呢?林心德一家觉得这是对我们的侮辱,他的父亲气愤的说:“狗娘养的,真不要脸,我老一辈都在后山上放羊,你说后山是你的,有证据吗?在这个月里,林心德为这件争议的事坐立不安,他比任何亲戚都担心,担心有一天后山被大猫夺去,他正在出谋划策尽力阻止大猫的野心。懂一点法律知识的他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上法庭说理去,于是他将大猫告上了法庭。虽然这件事在脑海里盘恒不去,但他每天依然和妻子在田地里勤劳的干活。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林心德承受不了炎热的阳光,他戴上他的草帽,虽然有一些风,天气却是热风。王欣玉一边撒肥料,一边不时地望着他,打量着他。这些肥料是牛粪肥,都是母亲平常在村道里扛着竹筐捡的。她看他不干活,在那儿打起盹来,面无表情的,闷闷不乐的样子,在烈日当空下,想劝劝他迅速干完活回家,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他一恼火时,就会破口大骂。到了中午,太阳犹如火团似的烤着大地,田地里的草、满是淤泥的土路静静地在阳光下暴晒,一丝遮挡也没有。苍蝇却在草地上快活地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的轰轰的声音,显得有单调有沉闷,那是几个村民在锯树发出的声音。王欣玉在田地里累得面孔通红,劳累不堪。这时,林心德说:“先回去吧,热道时间不热再来干,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绿意悠然的小径近道走回去,林宇俊已经做好了饭菜,一个空心菜,一个地瓜叶,简单而甜美。都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林心德的大儿子林宇俊七岁就学会生活自理,七岁学会洗衣服,煮饭,做菜。现在做一些家务是习以为常的事了。林宇泽心情愉快的坐在树荫下的一块石头上乘凉。林心德贪婪的迅速的吃完两碗米饭就朝着一棵大榕树走去,大榕树荫下有十几快犹如墓碑的石头,他躺在一块长又宽的、光滑的、干净的石头上乘凉,头对着没有一丝乌云的天空发呆,似乎是在清理这几个月所遭遇的各种的经历。他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很细、很有规律,他不像五弟和村里其他的人那样随便花钱,赌博,买一些不该买的东西。卖牛时,不像其他人那样不讲好价格就卖掉了。收割的粮食把它保存起来,今年吃不完就放着明年吃。他还很有爱心,还送一两包谷子给亲戚。

第二章

六月下旬,干旱突然来袭,林心德的园里土地僵硬,草地枯萎,四处一片金辉。由于干旱,林心德不得不去美儒水库去抽水。他把抽水机放在园地,这是一种汽油抽水机,接着接上帆布水管一直拉到不远处的水库。湖面对岸的浅水区,几只信天翁煽动喜悦的翅膀,因为干旱,水库的水慢慢缩小,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喜事,意味着食物的丰富。它们一会儿在湖面徘徊,一会儿向着湖面最深处荡来荡去。无数只蜻蜓在湖面上飞舞着。林心德走回去打响抽水机,水立刻被万有引力般的速度迅速吸引到园地里。由于担心水管破裂,他又沿着水管一直走到水库检查一遍。王欣玉在园地里看着水管。由于水库有两个湖,左侧是小湖,右侧是大湖。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小湖的水抽完了,由于是几亩地,完全不够给干裂的土地解渴。他又加水管延伸到右侧的大湖。流进大湖的小溪满是淤泥,正在面临干裂,钻在泥土里的鱼张着大嘴巴拼命地呼吸,拼命地挣扎着。显而易见,它们是为了一条活路而抗争。它们始终保持着游水的姿势。在裂缝里,随处可见难逃厄运的小鱼深陷干旱的土地中。他们好像在呼唤着:“求求公祖,快下起大雨吧,让干旱早点退去,我们脆弱的身躯撑不住啊!小孩儿三五成群的,光着屁股在小溪中尽情地嬉戏着,有的抓鱼,有的地挖起泥土互相扔着。大湖里的几个小孩儿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露出水面,激烈地打起水仗,这时,喊声、笑声连成一片。声音在大地上回荡着,给闷热的大地凭添一些欢悦。

喂,你们几个是哪个村的?

我是美向村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毛牛,

哈哈,哈哈…………怎么不叫牛毛啊,你爸妈怎么给你取这个怪名啊,以后我就叫你牛毛了。

什么?

不,不,不…………别乱给我起外号。

我严肃地告诉你,你再侮辱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哟,口气真硬,你以为我怕你呀!

林心德好像听到了小儿子的声音,于是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林宇泽。他来到他身旁时,因为林宇泽一句难听骂人的话,外村的一个小孩儿叫毛牛情绪冲动打起架来了。他还来不及躲避,一脚踢倒了他,他反复踢了一回,不服气、怒气冲冲的他在林心德面前拿起一块小石头扔向了对方。林心德大喊道:“胆大是不,都给我放下石头,然后打了林宇泽一记耳光。这时毛爸在湖右侧不远处撒网捕鱼,闻讯赶来。他很平易近人,全身裸体,只穿着黑色的内裤。黝黑的皮肤,鼻梁上边长着一个黑痣。毛爸一点儿也不骂儿子,而是叫他跟他要好好相处,因为都是同村人。和解后,他们又继续嬉戏,抓鱼。林心德在湖面走走看看,鱼儿不时翻个身又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使水中的倒影晃成一片。他见撞发出内心的感叹: 啊!好美啊!他体会到了大自然的美,仿佛给予了他灿烂的生命。他沿着湖边走着,映入水中的影子,隐约可见。傍晚,暮色里裹着一层落日的余辉,彤红的色彩宛如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着大地。林心德加快速度收回水管,他把水管滚成圆圆的,速度惊人。

鸡的叫声预示着天就要亮,将会迎来新的一天,王欣玉只吃了一碗粥,就准备收拾农具去园地,片刻,她换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穿着一双犹如军人穿的帆布鞋,色彩很明显,肩膀扛着一把前天买来的锋利的镰刀,手里紧拿着十几个大概一米长,六十厘米宽的宽的大袋子,随后,四弟、五弟、大哥等亲戚也来帮忙收割,十点钟后,林心德从镇上买了一些面包、馒头、煎炸油条和两个大西瓜回来了,每次收割的时候都必须买,因为每次收割谷子,亲戚们热心的帮忙都很辛苦,特意买了一些填补他们的肚子,也表示对他们勤劳的尊敬。现在正是盛夏,热烘烘的风穿透了他的身体,满身大汗,他感觉快要不行了,就在一棵高耸的树荫下躺着吹凉风,庄稼在太阳光强烈的直晒下,呈现出一片金绿色。他们一边割,一边堆放着稻草。林宇泽和堂弟在稻草上兴奋得像麻雀一样跳跃,顿时,欢乐的呼喊着!林心德还是受不了强烈的太阳,阳光刺激了他的眼睛,片刻,模模糊糊,完全看不到路,他还是跑去原来的那颗树荫下躺着观看他们继续割,他感叹到,如果中国没有这九亿勤劳、敢于吃苦的下层农民,可能养活不了上层市民,国家就会出现动乱。在这期间,他看到了大伯是最勤劳的一个,四叔是懒惰的一个,怪不得村里的人都说他是最没头脑、只会吃饱就睡的猪,的确如此,他不懂得怎样生产,种瓜死瓜,种菜死菜,圈养的上百只鸡,过几天就杀一只下锅,不卖完都把它吃完了,到后来,一无所有,有时候,连买味精的钱都没有,他真为他感到悲哀!

又是一个周末,哥哥从镇上放假回来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煎炸薯片、香瓜子、椰子糖,七月二十四日这一天正好是爷爷的生日。这一天他三叔特意向上级请假参加父亲的生日,这是对父亲的孝敬。他父亲的生日跟跟村里结婚没两样,也是摆着酒席。美中不足的是只能是自家人一起吃饭。林宇泽一见到三叔就说:”三叔,一年不见,我想你了。他三叔身材高大,肌肤发达,肚子膨胀,脸颊白暂。他说:“你还是那么矮个,站在一旁的三婶又加了一句:“矮冬瓜。他忽然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三叔又问:“爷爷去哪儿了?快要吃饭了,赶快去叫爷爷回来。他笑了一笑:“爷爷呀!他很定是在后山放羊。

他呀!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心肝宝贝,我说三叔,你在广东佛山那边好吗? 我好想去佛山看看,您能带我去吗?

当然很好了,那是一个发达的地方,但我不能带你去,你爸妈不会让你去的,等你将来事业有成,总会有机会去的,甚至去更远,更漂亮,更发达的地方。三叔对他仔细地分析说。然后他从穿着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他打开钱包,林宇泽伸着脖子,挺着腰,看到了钱包里面大概有几十张一百元,十几张二十元,几张十元。他一边数钱,一边轻轻咬着舌头,林宇泽兴奋极了,心里一直在暗示着他的钱会不会多给我几张呢?片刻之后,真令他失望,三叔竟然只给了一张十元,晚上却被妈妈没收了。

他三叔是爷爷最有前途的一个孩子,前两年由于打排球很厉害,被广东的一家排球协会录用,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改行当警察了。在广东娶了一个当地的老婆,日子过得很不错,是家庭中最有钱的一个,但他是一个最坑的一个人,直到现在老家办什么事情,或是哥哥、弟弟们修楼房也不愿意资助一点钱。他每年只能回来一次,就是父亲生日的那一天,因为路远,再加上警察这职务工作繁忙,而且是请假回来的。

当全家人正在开开心心的庆祝爷爷六十五岁大寿时,隔壁家的大娘的一句话轰动了全家。

大娘急切地说:“你们都停下来,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大猫正在和台湾老板商量后山的出租协议。

不是,不是,是要卖?

什么?胆子真大,大猫。

量他也没有十个胆。

他要是卖,我就干掉他。

真他妈的,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好像听说是要卖五千四百元。

大娘又接着说:“赶快去阻止吧!他快要签字了。

事情本不应该如此发展,可偏偏就是发生了。举办婚礼的院子里,除了小孩外,全家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便直奔去了台湾老板的农场,满江怒火的林明干带着一把锄头把农场的围栏全部砍断,令人不解的是,导火索明明是大猫,竟然把矛头指向了台湾老板,可能是林明干认为是台湾老板鼓动大猫把后山卖的,因为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不得不这样做。林明干觉得这是给台湾老板的一次严厉警告。于是发自内心的泄气:“在这儿不是只有大猫能干,我也有能力。

林明干怒气还没有消掉,严肃地用手指着大猫的眼睛说:“如果不经过我们的同意,擅自买卖后山,后果自负。他真想走过去给他一耳光,但他还是压住胸中的怒火回避了,然而心里却嘀咕道:“这笔账先放着。

大猫只有几个家人在,面对林宇泽家,人数占优势,前几天还虚张声势的大猫,现在软弱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伯又对着台湾老板说:“你很精哦,你只找他,不找我,你心里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你叫派出所来了我也不怕你。

村长公权看着林明干脾气暴躁不停,于是低声说:“有事好好谈嘛。

卖冰淇淋了,卖冰淇淋了。

这时,一个老头儿骑着一辆生锈的破旧的自行车路过美向村,车上一个箱子装着满满的冰淇淋和雪糕。围着农场看热闹的小孩儿陆续的跑了过来,可是,他们是小孩,在农村的小孩口袋里空无一文,家长是舍不得给一分钱的,幸好,老头儿也是来收废品的,他一边卖冰淇淋,一边收废品,他告诉小孩儿,瓶子、碎铁之类的都可以换冰淇淋和雪糕。小孩儿兴高采烈的从自家收藏的废品通通拿去换。老头儿急忙的说道:“快点,快点,我还要赶去别的村呢?

来了,来了,来了!

雪糕怎么卖?

五毛一个,老头儿说。

你的冰淇淋都快融化了。林语泽看到说。

老头儿答道:“这么热的天,能不化掉吗?

你到底要不要呀。

赶快去拿一些废品来换吃的吧!别看了。老头儿对着林宇泽说。

林宇泽立刻跑到大厅,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几乎找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没有一点儿能卖的废品,然后又进了爸妈的房间,也没有找到废品可卖,他想,老头儿说,只要是瓶子,生锈的铁都可以,他一边找,嘴巴一边念:“瓶子、锈铁,瓶子、锈铁…………找不到又怎么办呢?他记得一清二楚,在七叔养的猪圈里放着一把两斤重的生锈的铁锤子。当他正在高兴的拿着铁锤子去换冰淇淋时,老头儿已经去了别的村子了,无奈之下,眼泪直流,大声的哭了。

美向村的夏天还算是一个凉爽的地方,那棵高大的榕树,弯弯的树干撑起巨大的树冠,好像一把巨型的绿色大伞,罩住了大片地面,茂密的树叶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洒下细细圆圆的光斑。这棵榕树是美向村的象征,虽说这棵榕树有近百年之久,但它总是那样茂盛。一根根粗大的树枝蜿蜒盘旋,千姿百态。一片片叶子紧挨着 ,想从叶子间的空隙看到树的顶端,简直不可能。那些叶子像一把大伞遮住了阳光。 向着后山遥远望去,几百棵槟榔直线的排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村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村的右边是一座公庙。

夜里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闪着光亮的河水。清风梳理着夜的头发,美向村的村道散发着月光的味道,大地已经沉睡。啊,那散发着馨香气味的树叶,那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都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分外迷人,仿佛给人一种美的感受。确实如此,它的美是琼岛所特有的。但夜里却如此宁静,又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随着与大猫大官司越来越近,林心德心里忐忑不安,他比其他兄弟姐妹都害怕这场官司会输给大猫。躺在床上时,他不是睡不着,而是固执地睡不着。这个夜里他在床上翻来翻去,又咬牙切齿的,似乎是在说:“我不会输给你的,我一定要赢,别以为拉拢老板给你打气就无所欲为,呵,走着瞧吧!他是在在给自己增加信心。在梦幻的半眠睡态里他想大猫是咎由自取,失去人性的贪猫。那一天,他一想起大猫说这句话:我们先搬来的,是我们的。他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狠狠地走过去凑他一顿。但他还是压住胸中的怒火走回家了,然后他心里却嘀咕道:“有一天你要付出严重代价,走着瞧吧!他又坐起来了,扬着逢乱的头发,,眯缝着眼睛望着从从窗台照射进来的耀眼的狭窄的月光。王欣玉看丈夫还没睡觉,又想知道丈夫心里在想着什么,便轻声问道:“德,你在想着什么呢?已经很晚了,睡觉吧!…………没想什么,他简短的回答。她又打量着他说:“是不是跟大猫闹翻了?她似乎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但是她没有想到他想跟大猫打这场官司。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没有打开灯光,就裸着身下床,只穿着内裤就朝着昏暗的院子里的一间厕所走去,这是一间自搭的狭窄的草厕,周围用帆布围着,顶上是几根竹子,用一些树叶铺着。草厕破了几个大孔,在白天清晰可见里面。里面有一个黑色马桶是专门装尿的。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尿的气味,轻柔的夜风使人心旷神怡。他望着天空,星星闪闪发亮。他又望着四周,四周在温柔而又宁静的夜色映衬下,显得美丽而忧郁。已经是深夜了,他没有一晚是深夜睡的,农村人一般九点之后就睡着了,可是现在已是深夜两点半,再过一会儿,扮演着铃声的鸡就要响了。果然,鸡的叫声他才闭着眼睛抱着热乎乎的枕头睡着了。

特意向上级请假回来参加父亲生日的林心德三弟林仁短暂的留宿三天就要回佛山了。他回之前想带着父母去佛山一起生活,他告诉年迈的两老一个好消息。他兴高采烈地说:“爸、妈,我要带你们去佛山住,去逛逛,去看外面的世界。父亲带着分外的关切,向他问道“这些年,在佛山干得好吗?

还行,我觉得还可以。

那就好,干了什么工作了?

我在佛山当一名警官了,林仁一本正经的答道。

父亲情不自禁地轻轻的打了一个口哨,压低声音伸出大拇指发出一声赞叹:“你真能行,不错。

林仁微微一笑:“爸,您过奖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能当上警察,我以为我是排球选上来的,应该是职业排球。接着,他又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我也喜欢警察这个职位,竟然老天爷给我这个职务,我将尽心尽责完成我的使命感,为人民服务,维护国家安定。

他的慈爱的母亲有点飘飘然,差不多满脸皱纹的面部怀着满腔喜悦。她已经是默许跟着去了,迫切地期待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着欢乐。而他的父亲林大中一言未发,压根儿没听见似的,他犹豫不定,忧心忡忡的。他看父亲有点儿不太高兴,莫非在犹豫中。的确,他陷入了沉思,犹豫了一下发自内心说:“我不想去了,你带妈去就行了,你妈呀,地地道道的村妇,一辈子呆在村里很寂寞了,有必要带她出去走走看看了。

爸,你为什么不跟妈一起去?林仁显出惊讶的神色。

不为什么,我老了,不方便去。林大中简单的解释说。其实他惶恐不安的是走了之后,意味着羊就没人照顾了,显而易见,他一直跟着羊结伴,甚至把羊当作自己儿子来看待。他是很心疼羊的,在村里是有目共睹的。他不能失去羊,因为他觉得与羊结伴就能给他带来无比的快乐,比较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还要快乐。他还担心的是去了佛山后,语言不通,习俗不一致,会很难融入当地社会。毕竟一座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怎能跟一座城市比,与佛山比起来,他知道美向村犹如小小的泥丸。他从来没有去过城市,离省城稍微近些,也没有去过,他只在永发来回奔跑。他不知道城市是怎样的,不知道漂不漂亮,也不知道人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他只知道城市很大、很宽、很长、很吵。他就像在战乱时代呆在与世隔绝的山沟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和镇上其它孤独老人一样,不把永发叫做镇、或是县之类的,他一直把永发叫做永发市。每次村里有人叫他去永发,他都好奇地问:”去永发市干嘛?他并不喜欢喝茶,但一说到打码,他心里就压抑不住打码中奖的欲望,乐呵呵的去了。

你真的不想去吗?林仁又问。而她的母亲则惊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优越的、舒适的生活为什么不去。不过她是个精细的女人,很快对他的心事猜了个七八:一定是对羊的舍不得心理作祟,只要一想起羊,此种惶恐不安便会浮起来。她嘲笑他说:“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她笑他那副模样是多么地呆头呆脑。他默不作声,迟疑片刻后,顶了一句:“你才蠢呢?他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严肃、那样的认真。她顿时感到浑身浇了盆冷水,仿佛受到了严厉训斥,不过她的脸上依然若无其事地漾着一丝微笑。她是希望两个人不离不弃,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平静而焦虑。接着,她一字一顿地对他说:“请听我说,你必须得去佛山,儿子好不容易叫我们去,机会难得呀,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不用担心不习惯,有我在你不会感到孤独的。跟我走,好吗?他还是摇摇头坚持不去,房间里出现一阵沉默,接着她又把这个话题谈了起来,说你还是去比较好,以免让人担心你。最后她意识到,已经使出安慰的语气了,任何努力都将劳而无功。最后她只能对他说:“随便你吧,我不在身边,多照顾自己。

一个月后,后山的争议越闹越大,林心德把大猫告上了法庭,在开庭之前,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镇上的民众来来往往,正赶集。林心德家人早早的来到法庭外,尽管法庭还没开门。他在法庭门旁等着,法庭隔壁,他听见一片说话声、吵吵嚷嚷,好像是打群架似的,让他回忆起十九岁那年,在海口和那帮吃喝玩乐、逍遥自在,重兄弟情义的一起干过这样的事情。十点钟法庭准时开庭,林心德的律师提前二十分钟到达法庭,他穿着普通的着装,没有同行,在走入法庭之前他举手向林心德亲切地摆了摆,林心德同他打趣、然后轻轻微微一笑,显得非常自如,直到法庭上铃响为止。

大家各就各位,林心德的律师朝他走过来,跟他握了握手,嘱咐他回答问题时要简短明了,还有具有说服力,律师还嘱咐他不要先主动说话,剩下的事情有我解决。辩论的时候,法庭上空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没有黑云,只有一小部分的白云缓缓移动着,火辣辣的太阳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射了进来。法庭大厅里的凳子没有坐满观众,只有两家亲属和和一些看热闹的附近民众;开庭时,两个民警在门口没精打采的站着,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发呆似的。大厅里的窗关得紧紧的,空气只能从不大的门溜进来。没开庭之前,风扇没有打开,让人闷得不行,气喘吁吁的。十点,林心德看见一个身材胖高的,穿着黑色法官服,有些是红色的,带着一副夹鼻眼镜,严肃地坐了下来,这是审判长。审判长没有宣布开庭,他先叫属下去打开电源,几个电扇一齐嗡嗡地响了起来。两个穿着法衣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很快地朝俯视着大厅的高台走去。审判长带上白色手帕,用木材制作的小锤子轻轻敲了敲一块长方形木板,宣布开庭。审判长先问林心德说:“你告被告的理由是什么?林心德的表情丝毫没有一点紧张,他知道在法庭上一旦紧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自己辩解的不利。他态度端正,严肃的回答:“尊敬的审判长,事情是这样的,后山有我的一部分土地,他(原告)没有和我商量,就亲自把后山租给台湾老板,这侵犯了我的土地使用权利,这是我告他的理由。审判长又问:“你有什么证据后山有你一半的土地。林心德迅速地回答:“我有,大哥,拿条上来过审判长过目。坐在下面当听众的大哥从口袋掏出已磨损的纸条给林心德,审判员伸手拿着纸条给审判长过目。陪审员和书记员一边听着,一边拿起钢笔记录着。审判长快速扫了一遍,似乎有点傻乎乎的样子,表情显得漠不关心。审判长,那是假的,我也有我的一份证书,大猫激动的说。

你是捏造的……

别忘啦, 我们是永久居民,我们先来的…… 。

真是搞笑啊!大家说说,说来快谁就拥有土地权,哪有这种说法的…… ,你怎么不说全海南是你的 。你真不要脸,他又带着高人一等的轻蔑神情,耸了耸肩。

不,是我的。两人在法庭上发生了争执,一场十分令人痛心的激烈的争吵。大猫一向出言轻率,使人流尽脸面,这次大猫又在法庭上当着观众的面说出一句毫无分寸的话来。林心德则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气愤情绪,和他追问辩论起来。他严肃的说:“就能就凭这张纸条证明我有后山一半的土地权。大猫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气冲冲地说:“你有,我也有…… ,审判长,给您过目。

都停下,别吵了,这是法庭,不是闹市,审判长重重的敲了敲几下锤子。大厅里激烈的喧闹声立刻一片寂静,只有隐约可以听到原告和被告快速呼气声音。林心德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焦虑不安地看了看大猫;大猫紧紧地盯着他,他穿着一件休闲服。这时,大厅里出现了微不足道的捣乱现象,一位身份不明、满口脏话的男子大声囔叫着,法官把他逐出了法庭。电风扇搅动着大厅里沉浊的空气。审判长把目光转向大猫,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座山你拥有全部的土地使用权?大猫也有一张磨损的纸条,他递给审判员,林心德眼睛里闪着一种嘲讽的光亮,凶恶的目光斜了大猫一眼,可能是为了抗议大猫这种违背人性的指责。

审判长,别相信他………… ,千万别相信他,那是假的………… 。

好了,给我安静,这是法庭,不是集市………… ,他说完,大厅里鸦雀无声。他注意到审判长把目光投到大猫上,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过了一会儿,审判长站起来,神情庄重一句一顿的慢慢说道:“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民众代表,我宣布………… 休庭。休庭结束,大家纷纷走出了法庭,不远处空气中飘散着卖报人的吆喝声,法庭隔壁夹杂着机器的嘈杂声。在走之前,林心德又同律师握了握手告别,律师耸了耸肩膀,欠了欠身,便拦着一辆三轮车走了。他用凶恶的、恨之入骨的眼神憋了大猫几眼,心头的怒火就想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休庭后的几天里,林心德好像是失眠似的,晚上都是半夜才睡,为后山的拥有权而想尽一切办法。现在,他心里乱糟糟的,脑海中忽然萌生了许多尚无头绪的想法。他现在什么也不干,也没有想那么多。他所惦记的,就是怎样把这场官司打胜利。他的目标就是证明后山的一半归我所有,这几天,他与别人交往时,总觉得人们的外表里面还隐藏着另一副往往无法认清的面貌,他们都会很好奇的问,这场官司打得怎么样了?赢了没有?他知道这场官司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打赢的,他搜尽枯肠,心中不知怎地又燃起了希望。第二次开庭,审判长心平气和的,他带着一种亲切感地向他发问。在法庭大厅里,他一点儿也不紧张了,倒觉得有一股神的力量在护着他;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最后审判长宣布裁定三七平分,林家三成,王家八成,这个结果,林心德觉得像是挨了他一记耳光,结果引发了他的强烈不满,在律师的鼓动下,再次申诉,还是被法院驳回了申诉,他只能忍气吞声。每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当再也压抑不住埋在心头的怒火,就如烧一壶热水一样,壶内的温水,随着温度越来越高,水就会迅速向气泡蒸发、冒烟。这个例子,意味着人不管如何,他的忍耐是有限的。林心德想用暴力的手段恐吓台湾老板,也与王家陷入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我让他吃不了偷着走,后山必须拿回来,林心德强硬而又气呼呼的说。

村长公权说:“好好跟他商量,我都是为了你们两家好。

能和他商量吗?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说了,说起来就恼火。林心德打断了村长公权的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在家中,王新玉因为这件事总是教育小儿子!她对他说:“妈妈对你说,以后千万不要跟二狗玩了啊!我们两家现在是仇敌了,你要是跟他玩被爸爸看到,他会绑着你用棍子打你的。

他摸了摸头发说:“你们大人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二狗对我可好了,我们玩得很开心的,我们可是铁哥们。

妈妈和蔼的说:“我的宝贝儿,妈妈理解你们的兄弟情,毕竟现在是两家水火不相容,你知道吗?长大后你会明白的。

自从这次妈妈的告诫后,林宇泽这个月再也没和二狗一起说话,一起玩耍,感觉没有和他玩,有点过意不去,不是还有别的小伙伴吗?

他又调皮又很任性,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整天吃饱着撑起肚子,心不在焉。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太危险了,王欣玉对着林心德说。林心得试图叫一些人去教训大猫,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大猫也不是吃醋的,人家比你认识的人还多着呢?

不知道怎么地,林宇泽感到爸爸的眼神挺可怕的,他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哥哥,姐姐也知道爸爸的脾气不好惹,只好呆在房间里偷偷倾听着他们的对话,片刻之后,林宇泽开口向王欣玉问道:“爸爸这是要打架吗?

不是,不是,你还是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哦!王欣玉耸了耸肩回答。

林宇泽镇定下来答道:“不过,我看爸爸神情不定,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更多的是不知所云的惊惧,唇被他咬得发白,他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一样。

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过了,这件土地纠纷依然没有解决,台湾老板种植的菠萝也成熟了,由于菠萝果香诱人,村子里老人和小孩,个个拿着筐偷偷摸摸的在农场的角落里的摘菠萝,吃完又接着摘,林宇泽也不例外,他晚上和舅舅也开始行动了,他拿着手电筒,舅舅背着一个大黑包,突然间,他打开手电筒,被舅舅小声骂了一句。舅舅说道:“

你这个没脑子的,你打开灯会被人看见的。

嘘!嘘!我知道了,

你再说就暴露身份了。他回答道。

满载着胜利的喜悦回家,他知道偷着别人的东西,父亲知道后会打他的,他们就先把菠萝藏在舅舅的房间,因为舅舅自己一个人住,没有人会知道。菠萝的皮很厚,身上披着亮黄色的、坚硬的“铠甲”,铠甲由一个个六棱形小方块组成的,上面还装饰着黑色小点,就像豹子身上的斑点。他不会削菠萝皮,他只能坐着看舅舅拿着削皮刀,沿着菠萝螺旋状的自然纹路轻松地去除它厚厚的铠甲。看到了黄澄澄的果肉,如果闻一闻,一股清香就会直窜你的鼻孔,真让人垂涎欲滴。他舅舅说:“将削好的波萝泡入盐水中就可以吃了,他马上拿着菠萝倒进盐水中,迫不及待地想一口吃下这个诱人的大菠萝,他轻轻咬一口,菠萝的汁液溢满了他的嘴巴。他摘了几个还未熟透的青绿色的菠萝,他尽不住立刻拿到它自己削皮,突然,他“啊”了一声,被菠萝的“铠甲”上尖尖的刺扎到了他的手指,还真有些疼,他还是忍住了。清凉凉的、甜滋滋的、酸溜溜的汁水溢满他的口中,特殊的香味,越吃越爱吃。品尝到甜头的他,野心越来越大。还想第三天晚上继续执行他的计划,这一次,他和舅舅不在原先的地方,因为原先的地方已经摘过了,只剩下一些未成熟的青色的菠萝。他和舅舅只能在山脚下的一个大概一米的坑里,那里有密密麻麻的飞机草覆盖着,相当的隐蔽,周围不时的有青蛙的叫声,他胆子非常大,不怕黑,他注视着农场的方向,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就会停下脚步,观察四周,没有什么情况,就按计划行动。由于天色漆黑一片,摸到菠萝会被“铠甲”上尖尖的刺扎伤,之前的教训给了他一个警告。要么打开灯被发现,要么马上撤退,他想:竟然来了,就不会白白没有收获的走。他很聪明,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用一只手捂住灯口,只照亮了一丝微微的光,能看得见菠萝的位置。其实,这场黑夜行动,不仅只有他和舅舅两个,由于菠萝园地靠近山脚下,会有大量的老鼠。成群结队的老鼠快活的在菠萝地跳来跳去,似乎很幸福的样子。他一点儿也没发觉会有那么多的老鼠,当他准备摘第二个菠萝时,不知不觉的踩到一只老鼠,被惊吓叫了一声,然而,这一声却引发了农场里面的狗“汪汪”的不停的叫,更加让他忐忑不安,神情紧张,他和舅舅意识到了威胁,立刻丢下手中的镰刀,和袋子,连拖鞋也不要了,光着脚,毫不犹豫的往回跑。但是狗并没有追上来,因为狗是绳子紧紧的绑住的,根本走不出半步。

村里的人有些是挺有道德的,有些是蛮不讲理的,正在外面出差的台湾老板还不知道已经损失了几亩地的菠萝。八月二十日,当他回来查看的时候,雇佣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几亩地的菠萝基本死完了。他满脸通红,勃然大怒 :“我出差一个月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什么人干的?

这还有猜,很定是那几个干的。

台湾老板不听工作人员的劝告,叫了几个懒懒散散的青年仔直奔村的戏台,说着说着,引来越来越多的村民围观,然后,吐了一口水:“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道德修养?辛辛苦苦种来的菠萝被你们搞成这样?在场的一些人听了他的骂声置之不理,他以为有钱,而且又在社会上认识一些懒散的人,在这样的严肃的骂声下,他们应该会感到恐惧不安。他很嫉妒农村人,看农村的人穿的都是破旧的,吃的都是米饭加菜,没有肉,就如讨饭似的。失去理智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村里当着村民的面吐了一口水,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一些人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但还是忍住怒火了,他走后,村里的人议论纷纷,到底是谁偷的?到底是谁搞破坏的呢?在场的人谁干过这件事,心安理得。其实,这破坏台湾老板的菠萝园是林宇泽的大伯和一些对他不满的人,由于大伯之前警告过台湾老板,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了别人的利益。一些不满他的人以为台湾老板有钱的样子似乎对我们很歧视,台湾老板明明知道是林宇泽的大伯干的,因为没有证据,到村里糊涂的骂,是为了警告他,然而,并没有让林宇泽的大伯感到害怕,反而更加的仇恨。

七月十四日,正在辣椒园忙碌着的林心德一棵一棵的拔小草,过了一瞬间,美敦村的马俊正好路过,告诉他,马里龙回来了,他放下手中的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马俊,满腔怒火道:“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哪里?

他昨天就回来了,就在美敦村里面,好像是回来拿什么东西。

他又接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回来的,你看见了吗?

不…………,我没有看见他回来,我只是听说,我是从镇上回来的路上听两个同村的说的。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红梅烟,然后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根烟:“ 真他妈的,还敢回来?偷了我爸的羊如果不还羊也得换钱,要不然送去派出所,让他坐牢。

马里龙从附近的村民得知林宇泽一家人都知道羊是我偷的,他还不知道,甚至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只是村里的人默不作声,也不想说,过了一会儿,他慌忙的收拾几套衣服塞进一个蓝黑混合的一个包里,然后,快要走到村口时,他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左看右看,他听到了几个声音在说话,口气很重:“不打断他的手和脚不罢休。

不,你不能这样做,如果他不还卖羊的钱,送他去派出所。

是啊,这个主意漂亮,很理智。

他意识到了是冲着他来的,他那般离弦的箭从村尾密密麻麻的草丛中冲了出去,像雷电一般,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后的日子,他如果回来一般都是夜幕降临,天色漆黑一片的时候才敢回来,而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犹如半夜中觅食的老鼠。

第三章

七月下旬,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袭击了富饶美丽的海南岛。一年前曾遭受过严重洪灾的美向村,现在又来了一个台风,简直令人无法接受。虽然台风中心最大风力为十二级,但他的威力足以击垮整个脆弱的、手无寸铁的农作物和瓦陈旧的瓦房。下午,台风像神话里魔鬼作法那样,天空里顷刻出现了烧焦的破棉絮似的云块,变得昏天黑地。强大的风把雨和水搅拌在一起,像密集的子弹般噼噼啪啪射下美向村。村里满目疮痍,抗风较薄弱的农作物连根拔起,成片摧毁。村民一夜之间一贫如洗。村里两条通往外界的村道被台风吹倒的树木切断了,村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每个村民都十分的恐惧,忧郁。台风过境后的夜晚,村里万籁俱静,一切都无声无息。沉闷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着,放佛一瞬间给人们增加了许多痛苦。人们头脑昏沉,心脏窒息,呼吸不能畅顺。林心德此时正闷闷不乐的凝视着窗外的夜景。在这个饱受灾难的夜色,显得很凄凉。台风过境后村庄的上空依然保留着忧郁的乌云,天空下起了点点微不足道的小雨,沟道却水流滚滚,变成一片汪洋…………王欣玉闯进屋子里来,她不由得用斥责的语调喊道:“老天爷呀,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林心德面无表情的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吓呆了……他把嘴里的纸烟扔掉,目光移到妻子身上,气愤的对她骂道:“你叫囔干嘛呀,不觉得吵人吗?灯光下映出了她此时脆弱的的身影,她的眼睛带着忧郁的神情凝视着窗外,只见窗外一片昏暗、寂静。她的眼圈渐渐地泛红,终于被泪水模糊起来…………她压抑不住这样的打击哭了起来,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 。林心德与她深表同感,她虽然情绪沮丧,但他并没有安慰她,他仍然纹丝不动的坐在窗口凝视着窗外,默然不语。

台风迅速的向越南方向挺进后,天色恢复了昔日的蓝天。林心德首先查看了房子,幸运的是,房子只是掉落了几块碎瓦片,并没有过多的损失,房子就像完好无损的样子。他低声长叹了一口:“感谢公祖……谢谢……然后用手慢慢地抚摩着前额和眼睛。虽然他知道农作物成片摧毁,但在他心里保住了安身之处是很重要的,任何东西无可取代。 他又去看了香蕉园,场景让人吃惊,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感到这是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痛苦的感觉。六百棵的香蕉树,如今只剩下十几棵。他一下子承受了巨大损失,当然这一次是经受不起的打击,他突然感觉到台风的冷酷无情,同时也感觉到生活是艰辛而冷无情的。他现在仔细地思索着,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以后的生活水平怎样提高。他是一个敢于思考的人,但不又不敢于大胆去做的人,不得不承认事实:他在海口工作十一年,本想安身在海口,最后堕落的,失败的跑回来。就是因为没有大胆去尝试,才导致他今天落入这个地步。他在海口的朋友现在差不多已经成就事业了。他已经失去了海口的哥们的联系了,人们自以为他已经隐姓埋名,消失在山沟里了。回想起在海口的时候,他跟一个木材老板的女儿恋爱时,是多么的愉快、多么的幸福啊!那时候他带她去了海边,现在那片美丽的、吸引各个恋人的情海,已经被填海造地变成了万绿园景点。还有他还带她去了热闹非凡的街市,他没出一分钱,都是女孩儿付钱,因为她是老板的女儿,手里有几个钱。啊,那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这几天里,虽然他想把心底隐隐燃烧的痛楚熄灭,但是无济于事。整天迷迷糊糊,比往常更多地想起老板女儿, 嘴里发苦,心情沉重。台风过后,在村长公权的带领下,村民们自发组织清理村道。不久之前遭受的洪灾,没有人伸出援手,政府也无能为力,这在蒙受灾难的村民眼里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村民意识到只能自救。他们只有一个强烈的口号,那便是:恢复生产,战胜灾难,众志成城,同舟共济。即便是林心德和大猫的争执,他们也加入了这一口号。因为这是一场集体灾难,不因为个人之间的恩怨而不和。灾难的第一时间,村长公权尽心尽责,为村民做了很多好事,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村民问他:“你这样做,为了什么?他带着严肃的表情回答道:“替村民效劳是我村长公权义不容辞的事,作为村里的领头人,我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的话,我的良心会遭到谴责的。老人被他那坚定的为人服务的意志感动落泪了,他轻轻用手擦了擦眼泪,便往回走去了。

台湾老板这两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经营的农场几乎全军覆没,台风过后,他和几个工作人员赶紧的走到后山爬到山顶上俯视着四周,山上有几种海南特色的花,其中有著名的海南省花“三角梅”,昔日还是色彩斑斓,形态各异,非常漂亮迷人的“三角梅”,如今是一片死寂形成的灰尘。看了这一幕惨不忍睹,台湾老板震惊不已,伤心欲绝,久久说不出话来,过来一会儿,他抬头仰望蓝蓝的天空,强烈的太阳光直射他的眼睛,瞬间晕了倒下,这时,一个工作人员看着老板倒下,神色紧张的叫道:“快来人呀,老板晕倒了。”

老板好端端的,怎么回事呀?一个工作人员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问了,快倒杯清水来!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从一个黄黑色的袋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丢了过来,拧开瓶盖,然后往台湾老板的嘴里倒了进去,两分钟后,台湾老板醒了,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帮扶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神色显得疲惫不堪。他走到了一颗槟榔的树荫下躺下来又仰望着天空,这时太阳被一朵大白云遮挡着,他心情不稳的喃喃自语的骂了几句:

“霸占,贪婪,得到的利润,反而现在面临倾家荡产;完了,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真他妈的台风,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狗杂种,我日你老娘”。

台湾老板他那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浪,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看着老板伤心极了,几个工作人员也知道老板的脾气,特别是伤心过度的时候,跟他说话可能被大骂一顿,于是,他们几个想方设法的安慰老板,稳住老板的情绪。

一个工作人员轻声的说道:“老板,遇到这种情况,我的心情和你一样都很难过,只要还有资本在,还可以东山再起的。

什么资本?现在都完了,全完了,我把我多年打拼的资本全都投入经营这个农场去了,还有什么资本,你看看,现在要面临破产了。

一个工作人员接着说:“老板,一切都会好的,请你相信自己,只要信念还在,我相信你付出的劳动成果终于一天会得到报酬的。哦,我可忘记了,我建议你去银行贷款。

不行,你的想法太荒唐了,你以为借钱那么容易吗?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借钱容易还钱难。我现在告诉你们吧!我可能要改行了,再也不干这东西了,很烦呀!你们几个可能面临失业了。

一个工作人员带着人生哲理的话语答道:“人生难免经受挫折,风雨过后就是彩虹。老板,鼓起勇气吧!他说得对,只要还有信念在,只要坚持再坚持,你会看到沿路的风景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迷人。我相信你会顺利到达胜利的彼岸。

听了工作人员的人生哲语,台湾老板无精打采的沉默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我现在真的不想干这行了,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虽然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是这里的路太…………简直无法形容。已经卡住了这个村的命脉,只有修一条水泥路,这个村才有发展的希望。确实如此,这也是村民们梦寐以求的事,人们都希望有一条像样的路,可是政府又无能为力,没有足够的资金。他们不希望寻路像大城市那样漂亮、宽大。不管怎样,人们只求一条水泥路,哪怕是弯弯曲曲,质量低下的水泥路

一个月后,台湾老板莫名其妙的搬走了,走之前,他租了一辆大卡车,把所有的家具都运走,只剩下一些没用的废物,他望了望山:“啊!真美啊!我一看见你,我仿佛自己就像一个美丽的仙女飞舞于白云之间,真是令人引起无限遐想,心旷神怡!

他也不和任何一个村民打招呼,就连和他一起合伙的大猫也不告诉一声,按当地的礼仪,外地来的,要走的时候也要打一个招呼才走,这样是对当地人的尊重。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心里知道已经得罪了不少村民,在这时候如果打招呼,可能就被挨骂,也有可能吃不了偷着走。因为得罪过的村民可能采取报复。他很幸运,几个人之前要说报复他的,当天早上都去镇上喝茶,买日用品去了,下午五点才回来,十二点半,他已经离开了。

台湾老板走后,农场的围栏已被拆除,里面只剩下三间犹如帐篷搭起来的房子,仿佛一个废品站,房子里面的右上角张贴着一幅台湾山水画,客厅还挂着一幅海南地图。厨房垃圾成堆,走进去就会闻到一股腥臭味,好像腐烂尸体发出的味道。

时间匆匆的流逝,在一年的四月,“大猫”一家人也离开了村子,搬到了海口市秀英区东山镇,每年有重要的节日才会回来。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二时,林宇泽正和爷爷准备去钓鱼时,刚好在通往美敦村的路上碰到他的两个伙伴,也是正往燕湖钓鱼,他们个来到了池塘,他爷爷首先收拾好鱼竿,把它伸得长长的,再把鱼食挂在鱼钩上。只见爷爷用力一甩鱼竿,“嗖”地一声鱼线被远远地甩在了池中央,便静静地等候着。哗哗哗,流水声格外的美妙,一阵清风,带过花瓣,飘在河面上,缓缓飘流而去。鱼儿偷偷的浮出水面,又快速的躲进去,好似在偷看今天新来的敌人,林宇泽和身边的伙伴。林宇泽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双手紧握鱼竿,小心地把鱼钩甩到水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浮漂,小心翼翼地坐着生怕吓跑了鱼儿,不一会儿就热得汗流浃背。起初,他并不知道如何钓鱼,甚至连如何抛渔线也不知道。于是他对着爷爷说道:“爷爷,怎么才能钓到鱼呢?

他爷爷“哈哈”的笑着对他说:“我的宝贝孙子,你看看他们是怎么钓的,你使用的方法都不对,钓不到鱼是理所当然,应该是这样:“你拉着渔线,把鱼竿的头拉弯,使劲向外一甩就能抛的远。但你还要记住:当鱼漂有一点动时,别急,先不要理他。鱼漂打动以下时,就提鱼竿。”

说完,他爷爷还给他做了个示范,帮他栓好鱼线、鱼钩,调整好鱼漂,把带来的蚯蚓穿在鱼钩上做诱饵。随后把鱼竿给了他。他学着爷爷的样子举起鱼竿用力一抛,把鱼钩甩到了离岸边五米远的地方,接着他张开大眼紧紧地盯着鱼漂,等鱼上钩。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也过去了,他等了将近二十五分钟钟仍不见鱼漂有动静。真是急死人,真是没劲!在百无聊赖之时,他突然看到几朵荷花那有很多漂浮的鱼,他又把鱼线拉到那边,却没想到吓跑了鱼,接着,他又尝试了许多次,每一次等待鱼咬钩时,他都满怀希望地盼着能钓上一条鱼,可偏偏事与愿违,鱼饵越来越少,可装鱼的桶里还是空空如也,他真想放弃了,这时爷爷对他说:“别灰心,你要冷静,要耐心,总会有鱼来咬钩的。”

他迫不及待地把鱼饵抛出。顿时水花溅起,水面上浮现出一道道涟漪,涟漪不断的向四周扩散。他静静地等着,自以为万事具备。谁知浮标一直在水中浮着,一动不动,他又尝试着抛了一下,果然成功了。接下来,他的眼睛紧盯着水中的浮标,它一沉就是有鱼咬钩了,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突然,浮标沉了下去,他马上提起鱼竿,可还是晚了,鱼儿跑掉了,鱼饵被鱼吃掉了,还是失败了。

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在一次次失败中,他汲取了许多的经验。终于,在又一次浮标下沉时,他敏捷的提起鱼竿。过了一会儿,果然不出他爷爷所料,他看鱼漂好像动了一下,越动越明显,他随着爷爷的口令猛地提起鱼竿,提起鱼竿的那一瞬间,一看,一条活泼乱跳的鱼上钩了,惊喜地一看,一条细小的福寿鱼。他虽然有点失望,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蓝黑色的鱼鳞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它正在拼命地挣扎着,他心里暗暗自喜。他小心翼翼地往回收线,鱼竿被拉成弯月形。

按照爷爷的指导和他刚才钓上鱼的体会,他想起竿的时机最重要,他记住爷爷的话:当鱼漂有一点动时,别急,先不要理他。鱼漂打动以下时,就提鱼竿。就这样,他接二连三的钓上一只只鱼来,起竿时手被往下拽的感觉真是美妙,让他激动不已。

晚霞染红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林宇泽笑容满面满载而归,半路上自言自语道:“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清明寺,也就是离别的时候,伙伴们从左边的小道回美敦村,而他和爷爷必须从右边的小道回美向村,因为只有这条路才能回到村里,不然的话越走越远。离别时他也没忘记和伙伴摇着手说拜拜。

回到家时,他兴高采烈地的对妈妈说“妈,我要给您一个惊喜?

到底是什么惊喜呢?他妈一下愣住了,心里一直在想着,就是想不出来,然后带着温柔的话语问道:“我的聪明儿子,妈实在是想不出来,请说吧!

林宇泽支支吾吾的答道:“我学会钓鱼了,并且钓了很多呢?还是第一次呢?你看吧!在桶里。

王欣玉惊喜不已,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宝贝儿子,你干得不错,继续加油!

“嘿嘿”,是,亲爱的妈,我会的,然后他皱着眉头对着妈妈微笑:“其实,妈,这些鱼大多是爷爷钓的,是他教我的,如果没有爷爷的教导,就不会有今天的成果。正在这时,爸爸从房间走出来,打断了他和妈妈的谈话,转移了话题。

林心德对着他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好消息?

应该不会是…………

你要上学了!他妈妈立刻答道。

什么?要上学,去哪上呀!

去永发上。去上学的时候,要认真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是啊!去永发镇,我和你妈商量好了,打算去永发临时租一间房子以好照护你、哥哥和姐姐。

突如其来的上学,他意想不到会这么快,他也不知道上学会是什么样子的?他想:上学会不会很好玩呢?

林宇泽面对妈妈好奇地询问:“妈,我想知道,上学是干嘛的?会不会很好玩呢?

妈妈眯起眼睛,笑了笑对他说:“我的聪明儿子,你怎么一时糊涂了,送你上学不是让你去玩的,上学是学知识,交朋友,学做人。当然少不了好玩的,并且你会接触到很多陌生的朋友,比你在村里和二狗玩开心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会感到不尽的快乐!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什么时候动身呢?

后天,妈妈说。

什…………什么?后天,有没有搞错,太快了吧!不行,我心里还没准备好呢?可不可以过两个星期再去!

不可以,每年的九月一日准时开学,如果报名时间过了就等到明年了,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已经七岁的人了,你长大了,知道吗?

说完,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房间走去,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然后自言自语的说:“按照妈妈的说法,会交到很多的陌生朋友,该不会是…………哈哈,我找哥哥问去。

哥哥不在家,在隔壁的邻居家里看电视,这是一个黑白的电视,大概只有十八寸,村里生活着二十一户人,只有一户人家有电视,就是隔壁邻居王汗。

他走到邻居家门口,这是一道生着锈的铁门,铁门上张贴着四个字“幸福安康”,显然这个隔壁的邻居很重视幸福和平安。林宇泽望了望屋里,一个上了六旬的老汉走了过来:

“宇泽,是不是找哥了,你哥正坐在里面兴奋的看电视呢?

为了不惊动邻居看电视,林宇泽在门口轻声的叫哥哥几下,哥哥视而不见,他正在被《还珠格格》的电视剧所迷住,故事情节更是引人入胜。叫了几声不应,林宇泽站得有点耐烦了了,悄悄地走进屋里轻轻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伸着脖子在哥哥的耳边轻声假装的说:“饭已经做好了,妈叫你回家吃饭。

哥哥置之不理,还是继续看着电视,邻居看着看着有说有笑,不时来了一句:“小燕子太可怜了,这个容嬷嬷太可恶了,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然后…………

无奈之下,林宇泽转身回家,这一次坐在镜子面前唠唠叨叨,好像在胡言乱语的说什么似的。

一个小时过后,《还珠格格》的电视剧播放完了,哥哥一回到家,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笑容。刚好妈妈已经做好饭,就如大老爷似的一点事都没干就得吃,姐姐摆放着破旧的桌子,妈妈端着三个菜,一盘肉过来。片刻之后,一家人团圆在一起吃饭。

林宇泽结结巴巴的问哥哥说:“哥,学校里有什么?是不是很好很好玩,我听说学校是结交朋友的场所,能交很多个朋友,是吗?

哥哥正在吃饭,几粒米粘在淡红的嘴唇上。他是五年级的学生,在小学已经是高年级的学生,接触不少的朋友,如今只有几个还算得是铁哥们,弟弟突然问这种东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觉得莫名其妙,沉默的说:“你想得太多了,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哥哥吃完饭后就朝着房间走去,转身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学校就知道了,有些老师管得很严格的。

林宇泽被哥哥的话惊呆了,对着妈妈说:“哥哥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该不会是…………

王欣玉,林宇泽的妈妈,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母亲,她还是一位贤妻良母。

王欣玉点了点头:赶快吃饭吧,姐姐,哥哥都吃完了,你看你还剩那么多饭。只要去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老师就不会对你严格,反之就严格,关键在于你的表现。

今晚的饭菜还是相当不错,一个青青的空心菜,一个青黄的韭菜花,一个白色的土豆,一盘鸡肉;很合林宇泽的口味,他一下子吃了三碗,就如在街头讨饭的乞丐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似的。这次他真的是饿极了,因为他中午没吃饭,早上只吃了一碗粥就和爷爷去池塘边钓鱼去了,一直忍着的空荡荡肚子到现在。

今晚的夜空格外的美丽迷人,星星不时的闪烁着,漆黑的美向村周围一片寂静,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现出金黄色的海洋。微风下,迎着美丽的月光,忙了一天的他在家门口静静的坐着,享受这惬意的人生,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他想:我就要离开这个哺育我的地方,舍不得还是要走的,我还会再回来的,他站起身,回房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时间匆匆的流逝,林宇泽一家搬到了镇上,为了省开支,林心德在镇政府办公楼后方租了一间瓦房,这是一间七十平方米的破旧的瓦房,每月租金九十元,交通方便,走出大概四十米的小道能看到热闹繁华的镇中心。王欣玉拿着钥匙打开门,一股老鼠屎的味道伴随着微风飘来,老鼠屎的臭味使她吐了一口水,看着房子里面肮脏不堪,一片狼籍,想收拾无从下手,想必只有乞丐才能住,林宇泽的姐姐林云丽看不惯了,和妈妈一起打扫房间的每一个死角,林宇泽负责帮忙端水,两个小时后,房间基本能像人住的模样,这时,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心里总想着好好的睡一觉。

阴雨绵绵的下午二点,他的爸爸林心德带他去学校报名,来到学校,林心德没有问其它人在哪里交学费,他看见不远处张贴着海报墙前挤满了人群,他走了过去,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他小心翼翼的反复看了两次海报的内容,他看到上面写着一年级在一号楼报名,班主任是李晓婷老师,也就是在国旗右边的那栋新盖起的楼,记住了海报的内容,他和林宇泽走了过去。

林心德看到有几个家长正在跟着老师喜笑颜开的闲聊着,他彬彬有礼的问正在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收一张张百元人民币的老师。

请问您是李晓婷老师吗?

嗯,是的,这位家长您是来报名的吗?李老师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长得不高,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和一双中等的高跟鞋,手臂很细,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火焰般抢眼的晶莹璀璨的红色头发,红得这么漂亮、红得这么耀眼的色泽;显然是一名爱时尚爱美的漂亮女老师,大概二十五岁左右。林心德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结婚那四年一直在外面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红的头发!

这个就是你的儿子吧!瞧,很害羞的样子,李老师说。

李老师说对了,他真的很害羞,因为都是在农村长大,很少接触陌生人。对陌生人有一种局促不安的心理防御。

李老师热情的问:“林宇泽,过来一下。

林宇泽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情,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他害羞的躲到爸爸的背后咬着小拇指。

他一句都没听进老师讲的话,一声不吭。

爸爸看到林宇泽鸦雀无声,觉得在老师面前很尴尬,他知道儿子从小一向都是这样的习惯,要是在家就会责骂儿子,不过他很明智,他想:在这样的场合不能这样做,尤其是在具有教养的老师面前。于是他温和而又带着嗓音对着林宇泽说:“泽啊!老师叫你要应一声,知道吗?这是对老师的尊重!你要是不应一声,老师就不疼你了。

小朋友,请过来老师看看,李老师又叫了他一声。

接着李老师又呼叫他第二声…………第三声…………。他依然一声不吭,似乎没把老师放在眼里。

哎呀!

林心德脸色苍白,处境尴尬,突然间,对着李老师吐胆倾心:“李老师呀!我这儿子太不听话了,他呀!从出生至今一直在农村长大,一直在农村生活,没上过学没读过书,一点礼仪修养都没有,在村里很少接触陌生人,对陌生人有一种防御的心里,望老师不要见怪。

` 林心德的含义李老师完全理解,她两年前毕业就被分到这所中心小学——永发中心小学。几乎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是农村子弟,大部分的父母依靠务农维持生活。他带着同情的话语回答道:“哪里哪里,林家长啊!不瞒您说,其实这所学校大部分都是农村子弟,我两年前刚毕业被分到中心小学任教,任教了两年,据统计,我教的班级三分之二的学生是镇上各农村上来的;今天早上有几个家长也是带着孩子来报名的。我叫了几个学生的名字只有一个学生回答,其它几个挺害羞的,一句话也没说。这也不能怪孩子,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什么。

您孩子几岁了?

九四年出生的,今年七岁。

上过幼儿园吗?

没上,林心德一一回答。

李老师又接着叫林宇泽的名字。

小朋友…………,小朋友…………,老师的话你听不懂吗?

林宇泽从小在农村长大,一直说当地的方言——海南话。所以老师讲的每一句流利的普通话都听不懂。

李老师啊!我儿子不懂听普通话,在家里一直用海南话交流,您应该也懂讲海南话吧!(海南话--海南本土使用最广的方言)

李老师龇着牙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雪白的牙齿,真像闪烁着光彩的珍珠。然后神色激动的回答道:“我是海南人,当然会讲了,我老家是县城金江的。

哦,原来是金江的,我前几年经常去,这几年在家务农没怎么去了。林心德说。

知道了林宇泽不会讲普通话,李老师只好用海南话对他说:“小朋友,你听得懂我讲话吗?过来老师旁边。

老师叫你呢?快去,别愣着,林心德一只手轻轻的推着他向前走去,林宇泽扭着头望了望父亲,脸色摆出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当他走到老师面前时,竟然两眼紧紧的盯着老师那丰满的胸部,感到很惊奇,原来李老师胸部带着黑色的乳罩和妈妈带的一模一样。李老师请他坐下,接着用当地方言将他打量了一番,问道:“小朋友,你能回答老师你的名字吗?

片刻之后,林宇泽点了点头,带着浓重的海南农村方言回答道:“嗯嗯,我叫么泽。

全名?

什么全名?林宇泽惊呆了。

就是你的完整名。

什么完整名?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在家妈妈都是叫我么泽。

这时爸爸告诉他:“你完整名叫林宇泽,以后不管谁叫你都是这个名知道吗?

林宇泽点了点头,但他突然感到很好奇,人人都叫我么泽?怎么会一瞬间就改名了,我不是叫林宇泽?显然他对她讲话的含义百思不解。

林宇泽一边听着老师讲,一边在想:“这个老师讲起话来真是饶有趣味,也许今天遇到特别的日子了吧!

这时一个家长从门口走了进来,神色庄重的问道:“您是李晓婷老师吗?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遮住了碧蓝的天空,预示着暴风雨就要来临,过了一会儿,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接着,电闪雷鸣,哗哗哗,雨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细雨,远看朦朦胧胧,树木,房子似被轻烟笼罩着,雨点打在地面上咚咚直响,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随着雷声大作,林宇泽不禁被窗外的世界所震撼。大自然是如此的魅力,大自然是如此的宏伟壮观。

威猛不比的大雨阻挡了他多么的渴望回家,可是面对如从山坡上奔跑下来的野马,来势凶猛的大雨,他和爸爸只好默默的呆在教室等到雨停下来再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顶的上空依然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教室片刻一片寂静,在这昏暗的教室里,各家长和老师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因教室里的寂然无声而陷入无边遐想的林宇泽不觉在心中发起感概,胸中顿时为这无情的大自然而升起一股怒火。不知不觉的咕哝道:“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一个小时后,雨慢慢的变小,只是下了一点如绒毛般的细雨,看来天气逐渐好转,该走了,去新市场买一套新衣服,已好准备明天高高兴兴的上课呢?

“泽,跟老师说声拜拜,我们去新市场。”

“林宇泽转过头来,站起身摇着一只手跟着老师道别,然后去了新市场。”

这是永发镇最大的市场,街道两旁的小摊儿一个挨一个,从左到右狭窄的街道两旁,没有像晴朗的周末那样挤满了人群,他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拿了一叠崭新的人民币正要买炸鸡腿,看见香喷喷的炸鸡腿,他不禁口水似乎要流出来似的。由于在农村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炸鸡腿更不要说吃过。于是他心里暗暗默许爸爸买一个尝尝,可是爸爸拉着他的手直奔衣服集市,好像不给买吃炸鸡腿,心里产生一种悲凉的压抑心情,去了服装店,他才知道原来爸爸不是那样的人,走进摆着整整齐齐而又闪亮的服装店,一个矮小的,上身穿着红色短袖的年轻女售货员走了过来,然后彬彬有礼的问道:“ 您好,要买衣服吗?然后指着五花八门的衣服。

显然这是一名受着高等教育的女子,爸爸问他看哪一件合适且漂亮就选哪一件,他两眼迅速的扫视一下,没有他心目中想要的那一件,只好又去别的服装店看看,新市场只有十二家服装店,他逛了一家又一家,到了第六家,一件明亮耀眼的短袖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停下了脚步,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件神奇且光滑的短袖,他叫售货员把衣服拿下来,目光扫视了两遍,还是犹豫不决,还是暂时不买了,又去了别的店看看,这时,爸爸林心德的脸上呈现一副不满的神情,其实他已经喜欢了那一件明亮耀眼的短袖,只是神情不定一下子反应迟钝没有下定决论。他看着爸爸神色大变,脸上似乎很气愤的样子,只好默默的转回头买刚刚看上的那一件。

买完衣服花了大约四十分钟,已经是六点,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爸爸买带他去菜市场,菜市场的右边卖的是蔬菜,左边卖的是肉类,临近一家网吧!中间卖的是鱼类,井然有序的摆放着。

林心德跟了一个中年妇女问道:“喂,老板娘,西红柿多少钱一斤?

“两块一斤。”

“他挑了七个西红柿。”

“哦,看看,多少钱了?”

“ 一斤半,给我三块得了!老板娘爽快的答道。”

“然后接着又去买一斤烤鸭和一棵白菜。”

回到家中刚好六点半,姐姐和哥哥恐怕肚子正在呼叫着要进食似的。

开学的前夜是对许多孩子来说是惶恐不安的,因为孩子们在假期惊喜欲狂,被这激情洋溢的假期气氛中所迷惑,不愿意被开学弄得惊魂未定。林宇泽和其它镇上的孩子迥然不同,本身农村孩子世面少,对一切的新事物产生好奇是正常不过的了。一家人吃完饭后,就集体出去镇上逛了一圈。

晚上的夜色相当凄凉,他抬头仰望天空,可惜今晚的天空没有出现闪闪发光的星星,弯弯的月亮也没有像轮船那样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中自由自在的驶来驶去。而是被满天乌云笼罩着,这种带着凄凉的夜空,令人窒息。也许是今天下午的那一场暴风雨的因素吧!

由于下午那一场暴风雨的原因,以前的晚上镇上的街道上也会出现很多从附近村庄上来的年轻人,但是今天就可不一样了,只有一些居住在镇上的人出来逛逛街,喝喝茶。两个小时后,一家人满怀着喜悦的笑容回到住宿,聊起了关于明天上学的话题。

王欣玉说:“泽,明天和哥哥一起去学校,一定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妈,有没有搞错啊!不行,他第一天上学就叫我照顾他,恐怕不妥吧!哥哥林宇俊的话语泛起有意的拒接心理。

妈妈执意的要让哥哥带他去上学。

怎么不行了,哥哥照顾弟弟是天经地义、没有违背道德的事情。

明天我和你爸还有重要的活要干呢?

不去赚钱怎么养活你们呀!

好了好了,我明天带他去吧!林心德的话语忽然冒出来打断了妻子的话。

林宇俊乐呵呵的笑了,嗯嗯,还是爸带他去吧!我可照顾不了他,万一他乱转闯什么祸来,叫我咋办呀!

姐姐林云丽躺在沙发上凝视着妈妈和哥哥的争辩,随即插了一句:“妈,么泽确实很调皮,还是让爸爸带他去吧!他可是第一次上学。

话没说完,林宇泽两眼已经疲倦不堪,眼角好像被睡梦缠绕着,昏昏欲睡。随后一家人挤在狭窄且破旧的瓦房里渐渐的被卷入梦乡。

一大清早,王欣玉早早的去老市场,老市场在镇政府的对面,镇政府和老市场中间夹着一条林荫国道。建省以前老市场还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只有几栋小洋房,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如今各样的高矮小洋楼修建在山坡上,成为镇上重要的货物交易点,并不亚于新市场。她买了一些海南粉和咸菜回去煮汤以免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挨着空荡荡的肚子去上学。

忍受痛苦的猪叫声,吵醒了林宇泽,由于离他家右边不远处就是宰猪场,永发镇几乎的猪是从这里杀死后才运到镇市场去卖。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天已经完全亮了。他想移动身体,却被哥哥和爸爸两个温暖的身体夹在中间而动荡不得。他只好睫毛紧闭着睡一会儿,妈妈煮完汤粉后叫他起床,他才使劲的移动身体,且将哥哥翻转过来,早上这样醒来多爽啊!他揉了揉眼,喃喃自语的说。这是一种美妙的感受,声音有着无限的满足。王欣玉听到了他这句话,内心充满了喜悦。但惊醒了哥哥,睡眼带着气愤斜着瞪了他一眼。

吃完早餐后,林心德带他去了学校报到,昨天晚上还是乌云满天,今天的天气焕然一新 ,变化得可真快。天气晴朗,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万里碧空,正是琼岛所特有的。

沉寂两个月假期的学校,被大量的学生涌入忽然间变成喧闹欢乐的海洋。

各班级请马上排列好自己的队伍。

紧张急促的声音从学校广播站传出,各班班主任并没有认真的倾听广播站发出的声音,而是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东张西望。办公室主任这时从广播站出来看到参差不齐,乱七八糟的队伍,简直是一场群架,脸色掀起一股气愤的表情。

已经站了半小时了,还没有排列好自己的队伍,你们没有听到吗?你们看弯弯曲曲、还有一部分人你追我赶的,简直是胡闹,还在说,都给我安静,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乱七八糟、成何体统。办公室主任勃然大怒,张口骂了几句。其实他的言外之意不在于不懂事的小学生身上,而在各班班主任的沉默。

各班班主任领悟到校领导的语气严肃、是动真格的。于是慌忙的召集本班学生以子弹般的速度排列好不整齐的队伍。五、六两个高年级的学生陆续的排列好整齐庄严的队伍,但令低年级班主任很头疼,无论多么温和、多么热情的极力说服学生排列好队伍,低年级的学生依然置之不理。由于低年级学生的心思还沉在暑假之间的玩乐之中,没有完全从假期中恢复状态,没有适应学校的环境。大部分低年级学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追着我我追着你,兴奋不已。

竟然张开嘴巴说了不听就是废话,不如去队伍里面一个一个的整理。低年级的班主任看不惯了,走下去一个一个的拉着学生的手臂站好向前面对齐。

办公室主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各班的队伍,片刻后,看到队伍差不多已经站好,手里拿着一个喇叭,神色庄严的宣布:“开学典礼(也就是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奏国歌。”

广播奏起了响亮的动听的<<义勇军进行曲>>的乐曲。接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在旗杆顶端,迎风飘扬。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五星红旗缓慢的从下往上升起到万里碧空。

永发中心小学有三道门可自由通入学校,分别为北门、南门、和后门。北门是通往老市场的方向,并且沿线到江南,江南那边的排坡、侍郎、博罗等几个村庄的学生是从北门进出学校的。南门是通往新市场的方向,是学生涌入学校最多的一道门。后门是一道不咋眼的狭窄的门,与永发村只隔一片墙之差,由于离校很近,为了行动方便,减少不必要的费力,大部分的永发村学生选择从后门进出。升旗仪式的那一刻,一年级的家长大部分站在北门的楼梯口观望孩子们的升旗仪式。

国旗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升旗仪式是对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的一种方式。每个星期的第一天,也就是星期一,各地的中小学都要定期的举行升国仪式。

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王安森开始发言,尽管在被阳光烤得犹如油锅的操场上学生们的身被烤得热乎乎的,但是大部分的学生依然认真的听着校长的讲话。除了低年级的学生外,高年级的学生们洗耳恭听。校长盘点了上学年的收获,表扬一批先进事迹。他殷切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牢牢抓紧新学期的每一天,用自己的勤奋、执着去谱写动人的诗篇,用成功的画笔去描写人生最壮丽的彩虹!办公室主任宣布解散,各班的学生才能回到本班教室上课。林宇泽被分到了一(3)班,看到一个个新的面孔,新的笑容,他不由感到这是一个大的和谐家庭。有些人讲普通话,有些人讲海南话,不过大部分的人讲海南话,他想:竟然不懂讲普通话,和一个不志同道合,不同的语言聊天真是太没意思了,不如和懂讲海南话的人聊吧!语言沟通的障碍,促使他的内心只想他和语言相同的人交往。

喂,你好,你也是第一次上学的吗?林宇泽热情的和坐在旁边的一个神色乐观的同学打了声招呼!

不是,我上了两次幼儿园了,他的同学向他说出自己早已上过学了。这个同学叫颜为亮,他的父亲是修理手表的技术员,母亲是一名卖菜员。

啊!什么?不是吧!幼儿园?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啊!他愣住了,因为他没上过幼儿园,所以他不解的问。

“嘿嘿”,你没上过幼儿园呀!颜为亮乐呵呵的笑了,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

林宇泽从没上过学,忽然对幼儿园这个敏感的词所震撼!嗯,是的!

哦,对了,我叫林宇泽,你叫啥名字?林宇泽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我叫颜为亮,颜为亮乐意的回答。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一个同学大声囔叫。

学校给予了老师穿着打扮的自由,没有太多的约束。李老师依然喜欢穿着那件如婚纱般的裙子,她觉得穿着漂亮的裙子会吸引学生上课时的注意力;能够使学生们在上课时投入一个活跃的氛围中。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虽然这个想法引人入胜,但自己的学生只是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那极度亮丽的裙子,并没有专心致志的听她讲课。

她开始点名:李文峰…………到,谢明才…………到,接着点到林宇泽的名字时,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目光一直凝视着她那亮丽的裙子,也许是因为裙子的魅力。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哪一件衣服能比得上老师的这件裙子。

她对林宇泽说: “你不是叫林宇泽吗?一天不见,不记得老师了?

林宇泽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林心德看到孩子已经上课,他也开始为新的一天而忙碌。他清楚的意识到车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也能为生产和来回村带来的便利。但他不好意思再向妻子的姐姐借钱了,三个孩子几千元的高昂学费已经向姐姐借了,对农村人而言,几千元是不小的数目,更何况买一辆摩托车也是要大概几千元。刚来到镇上,为了方便,为了生活更美好,他只好走去向妻子的姐姐王小金借钱。他离开学校,朝着姐姐家的方向走去。

林心德见姐姐家的门是紧锁着的,只得站在门口等候。到了中午,姐姐从新市场回来了,她穿着一件粉红色丝质的上衣,上面绣着金黄色的风景,红色的花朵,和黑色的小鸟。手里还拎着一只南渡江打捞出来的军鱼,(军鱼,当地人的称呼)。这种鱼浑身修长,胸前的两片鳍,是红色的,很像军人军装上那两片红色的领章。

她问:“来找姐姐有事吗?

姐,其实我…………我…………我想向您…………。

实在不好意思跟您开口,林心德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好像心里掩埋什么似的。

德,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跟姐姐说,都是一家人别客气,能帮的姐姐尽量帮。听到姐姐口中发出一种亲切、欣慰的语气,林心德不禁鼓起勇气向他坦白:“姐,我想向您借五千元买一辆摩托车。

买摩托车干嘛?

以方便我和妻子回村,还可以骑去找工作,我改天一有钱必马上奉还,怎么样?林心德向她说出借钱的理由。

好吧!我下午去银行取钱再给你,王小金爽快的答应。

王小金并不想借钱给他,但看在妹妹的份上,只好把钱借给他,她想妹妹怎么嫁给这个穷光蛋啊?结婚整整十年了,现在还是像街上的乞丐可怜的求着路过的人似的,简直是一穷二白。

下午四点钟,林心德伸出双手接着姐姐给他的五千元。这时王小金的丈夫杨德文从外面出差回来,看到妻子拿那么多的钱给林心德,他奇怪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么德要买车,因为没钱,所以叫我借点钱给买辆摩托车,日后有钱必还。王小金向他丈夫如实的回答借钱的情况。

哦,好吧!杨德文没有多问几句便转身朝着房间走去。手中接过钱的林心德满面笑容,为了尽快摆脱在姐姐面前的尴尬难堪,他随即编了一句:姐,我那朋友正约我喝茶呢?他应该到了,我得赶快去。

哦,那快去吧!

林心德正转身告辞,王小金又丢下一句提醒他:“别忘了啊!你总共借姐姐九千两百元了。

第二天林心德夫妇乘坐一辆从永发到金江的中巴车到金江买摩托车去了,沿路上,他望着车窗外,看到勤劳的农民在地里忙碌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肌肤强健的青壮年,还有一些活泼顽皮的小孩,心里不禁的感概到:勤劳的农民是伟大的,是任何东西无法战胜的。

他们两个在县医院右边不远的茶店下了车,一股热气的风向他扑来使他哈欠了一声,他今天特意穿着一件时尚的亮丽的衬衫,他想让人不意发觉他是从农村来的,他想这是县城,可不是农村,注重穿着打扮要跟时代的潮流而前进。他的妻子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裙,衣裙裁剪得体,把她的腰、胸脯都烘托了出来,显得别外风姿、分外撩人。在他心中,她穿着颜色鲜艳,虽然没有在海口时看过那些女郎那样苗条、那样纤柔娇嫩,但体态更具风韵,更加撩人心魄,使人心荡神驰,不能自已。林心德来到县城没有直接去以前和朋友来过的那家摩托车销售店,他仍然没有忘记几年前来过的这家有风土人情的茶店。他们两个走到这家茶店门口,王欣玉面带困惑的望着林心德。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家老茶店?王欣玉仿佛不解似地问。

是的,林心德看一眼老茶店,点点头说:“你认为他如何?

这不是一家很平凡的茶店吗?和永发的那一家没咋样吧!

哪里哪里?永发的茶店哪能比得上这家!我对你说这家已有上百年了,林心德向她解释。

哇,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进去喝口茶吧!王欣玉赞扬的说。

说完,便走进老茶店。林心德发现这个茶店没多少人,而前几年来的时候坐满了客人,现在只有几个人兴奋的中年人一边喝茶,一边说个没完。

喂,老板!来杯茶!林心德呼叫老板。

好嘞,来了,你要点什么?老板从桌子上拿来一张茶单指着。

就来两杯苦丁茶。五分钟后,老板泡好茶,林心德又接着问:“我说老板,你这店以前满地人喝茶,这次怎么只有几个人呀!

老板乐呵呵的向他解释说:“你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下午,不像上午赶集的人多。

林心德觉得老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人,于是脸上带着笑容闲聊了一个小时。空气中荡漾着茶叶的芳香溢满茶店,林心德静静的凝视那茶叶,在水中似新生儿的皮肤渐渐舒展开来,轻轻落在杯底。他饮后吨感清香阵阵,令他赞不绝口!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林心德不觉留为记忆,离开时,林心德望着有风土人情的百年茶店感叹到:嗅着那浓郁的茶香,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弥漫开来。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王欣玉着急的说。辞别老板后,夫妻两去了离县财政部大楼不远处的一家嘉陵 他在一家嘉陵专卖店买了一辆嘉陵摩托车。 为了赶时间回家,买玩车便马上骑回了永发,没有在县城逗留。回到永发镇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空的西边,烧起了一片火红的晚霞,把永发的天空映照得格外艳丽。他骑到镇政府办公楼前停了下来让妻子下车回家,便马上骑去新市场买菜去了,因为他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去上晚修。买菜回来时,霞光的范围慢慢地缩小,颜色也逐渐变浅了,最后在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儿子林宇俊和女儿林云丽已经挨着空荡荡的肚子去上晚修,只有小儿子林宇泽在家蹲着发呆。学校规定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必须上晚修,大儿子上五年级,女儿上三年级刚好上晚修,小儿子上一年级不上晚修。林宇泽兴奋的说:“这辆摩托太漂亮了。

是呀!王欣玉满笑容的笑了,鼓励着他:泽啊,你要好好学习,拿出一份优秀的成绩单,妈妈就买一辆给你好不好。

嘿嘿,妈,我上课可认真了,昨天我认识两个同学了,他叫颜为亮,还有一个叫谢明宏,这应该也算一份优秀的成绩单吧?林宇泽内心充满激动的说。

王欣玉所说的优秀成绩单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好学习,考出一个好成绩。和中国传统的家庭一样,当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息。

王欣玉的嘴角扭了一下,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交到朋友是一件好事,但成绩是最重要的。

林宇泽听了妈妈这番话,脸色通红,愣了一下,只得默认妈妈的话。

放心吧!妈,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一份优秀的成绩单。听了儿子怎么出息的话,林欣玉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她的嘴角浮现出笑容,随后头则移向着林心德,凝视着他说:“我们过几天得回村浇水。嗯,周六回去,林心德回答。

转眼搬家到永发已有三个月,一度找不到工作的林心德,在百无聊赖之际,只得又回村里种植去了,他从朋友那里得知 “南优二号”辣椒真的不错,和其它辣椒相比,比较优质,抗疫病强,商品性好。这一天,来自东北的一户人家搬到了隔壁住宿,过了几天,又有一户人家是本地永发村人,再加上早之前搬过来的林宇泽四公一家。和湖南过来的老曾,从此这条不到二十米的小巷沉寂了数年恢复了格外的热闹。

令林宇泽兴高采烈的是又多了几个朋友,来自东北的户主性徐,名:明杰。大家习惯叫他徐先生,育有两个儿子。来自的永发村的户主性李,名:海洋。育有三个儿子。·

开学整整三个月,林宇泽对书本的知识一窍不通,他有所进步,懂写了自己的名字。

每个学期的第十一周,学校都会如期举行一次期中考试,林宇泽的成绩很不理想,糟糕透了。这是一个晴朗的星期一,永发镇那万里碧空没有一朵云,天空蓝蓝的、仿佛是梦境般的世界。上课了林宇泽,他的同学吴明中告诉他,等他走进教室,语文老师正在翻阅试卷准备念学生名字,试卷分数从高到低依次排列。

最高分九十九分,李佳欣同学,语文老师说。全班的同学“哦”了一声,面色浮现出羡慕不已的气氛。随后老师念的分数越来越低,灵敏的同学都会知道,高分的在前面,低分的在后面,林宇泽坐在第四组靠墙的边缘和同桌乐呵呵的搞小动作。等老老念到他的名字时,他心知肚明,故意摆出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老师连续叫了几次依然视而不见,捂住着嘴笑了,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全班的目光移到他的影子上,此时每个同学的心都会在谴责他不尊重老师的行为。林宇泽转过头来,捂着嘴的双手已经放下,露出一张满脸笑容的面庞,同学们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样霸道、没有纪律的行为。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透露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在他看来,纪律不过是绑架人的骗局,根本不把纪律放在眼里。

老师干嘛?林宇泽笑着说。

呵,干嘛?你看你的试卷,答得乱七八糟的成可体统,马上站起来。老师严厉的批评他。去上面帮我拿一下试卷,快啊!他用手推着同桌去讲台上面拿试卷,同桌的表情显得极为尴尬,不得不上去帮他拿试卷,但上去被老师劝退,不给试卷,同桌只好无奈的快速跑回原先的位置坐下。

林宇泽,我再问你一句:“你不上来就拉倒。好嘞,老师等会,马上,马上,他向着老师开着玩笑的语气,试图在全班掀起一股活跃、逗乐地气氛,但全班同学和老师并不吃他的账。老师,我不想上,他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冷冷得盯着她 。

好,竟然不上,明天叫你家长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学生,你就等着瞧,老师愤怒的说。

林宇泽见老师神色大变,勃然大怒,只得默默地站了起来,沉吟片刻,问道:“老师,我上来就是了。下课后,因害怕老师叫家长来,他只好乖乖的讨好老师,就这样,他向老师道歉,希望得到老师的原谅,看到老师毫无反应,鸦雀无声,仿佛是动真格似的。他只好做出一个大胆的、绝望的举动,一动不动地跪在老师的面前,恰在这时,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转过身来,见是一位办公室主任,他于是站起身来,伸开双臂,一下冲了过去,拉着主任的手,向他:“主任,请您帮帮我,帮帮我!”

主任停下脚步,惊异的看着他:“小朋友,你怎么啦?”

“我要您帮帮我。请原谅我的一切,帮我一把,否则我就完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呢?主任凝视着他,这是一位上了六旬的主任,个儿高大,身体微胖。饱满的腮帮直往下坠,脸颊因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而有点发青。忽然主任的手机铃声响了,没有帮他求情,便马上溜走了。这时候,一个男老师走了过来,林宇泽不认识她,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便向办公室走去了。她看林宇泽那副可怜模样又不忍心,他不知道老师其实是恐吓以及是警告下次不要在课堂上捣乱。

老师说:“知道错了吗?下次还这样没纪律的吗?

嗯,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他对答如流。好吧!这次我原来你,回家去吧!

林宇泽回到家已经一点整,林心德正和东北大汉徐明杰无拘无束的聊了起来。徐明杰说:“我来永发是为了一个渔场而来,就在三十九公里那里。哦,你是今年来的吗?林心德问道。不,我八八年就来了,那时候海南不是刚刚建省吗?

是啊!

哎,不瞒你说,徐明杰心中激起满肚的苦衷。他回忆道:“当年一听到广播到处都在宣传海南从广东独立出来建一个省,而且是我国最大的经济特区,那时候海南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我的朋友告诉我要想发家致富就闯海去,那时候金钱的诱惑,理想事业的追求,我在辽宁葫芦岛的日子足足准备了一个月,万事俱备的时候,我和最亲密的好友梁文山坐火车到广东再转轮船过来的,因为那时候我老家那边没有直达海南的火车,只好先到广东,再转船。呵呵,徐明杰激动的笑了,他说:“想当年,轮船上的人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聊了起来,基本都是聊着海南的话题。有个四川的小伙,个儿矮小,身体稍微偏瘦,黝黑的皮肤,他告诉我: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当时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他满脸皱纹,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似的。我被他的年龄震惊不已。我听说,那时候内地至少有数十万人破釜沉舟、义无反顾、抛家舍子踏上了海南的旅程。我就是其中的一个,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只有九块八毛。当轮船开过琼州海峡时,我看到碧蓝的大海,洁白的沙滩,我禁不住“哇”地大喊一声,海南,你真美啊!我是葫芦岛人,我的老家也是靠海的。这里的海比我们家乡的海要更蓝,更漂亮。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宽阔的大海。我当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它的美丽!

你来到海南的时候你们去哪里找工作呀!林心德又好奇的问。

徐明杰接着说:“满载着寻梦的闯海人的轮船在秀英港码头停了下来,我和梁文山一下船就乘坐一辆海口大巴直奔海口简易的人才交流中心。那时候海口简易的人才交流中心人来人往。很失望,我们没有被招聘上。只好找一些零时工干来维持生活,后来我被一家房地产公司录用,但是九几年海南房地产的泡沫,公司破产了,我不得不找其它出路。海南这片热土在我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从此熄灭了。哎,落到今天如此的地步。哎,那难忘的岁月,当时的我怀着和别的闯海人一样的激动、狂热、憧憬。虽然现在的梦想破灭,但海南这个美不胜收的地方,我已经深深地爱上它了。现在我还是有着浓烈的、深重的欣喜、自豪和感恩这片热土。

徐明杰从八八年来以来和不少的海南人打交道,至今已经学会海南话。无论在海南哪个地方,只要是说海南话交流的都跟着说。经过这十多年来徐明杰攒钱买了一辆东风运鱼。他在三十九公里那的一个小庄村承包了一个渔场,干了养殖业这一行业。

你们好啊!聊起家常了啊!李海洋从农地里回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嘿,忙碌回来了,请坐下,徐明杰指着那个凳子。

嗯,谢了,等我放下农具。李海洋转身朝着家门口走去,他满身粘着黄黑混合的泥,脸上有不少的皱纹,是光着脚回来的。家的后面就是园地,从那颗大榕树下一直沿着小路走去便到了园地。离他家也就一百五十米左右。那是一条窄窄的小路崎岖无比,左右两边是密密麻麻的草丛。大车无法开下去,基本都是农民开着破旧的摩托车骑向园地干活去。大榕树的下边是一个杀猪场,每天都有几辆手扶拖拉机开进杀猪场。

这地方有点狭窄,不过空气不错,徐明杰抬头仰望天空说。

这是海南特有的,当然好了。林心德加强的赞美道。

杰啊!该去渔场了,徐明杰的妻子从房间走出来提醒他。他的妻子做好饭给孩子吃后,夫妻俩和招聘了两个员工便去了三十九公里外的渔场。林心德也准备回村看他的辣椒去了,他的女儿林云丽去了姐姐那拜访。林云丽在王小金家门口喊着姑姑的名字。

王小金听到有人在楼下喊着,她毫不犹豫的打开内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女孩,原来是阿丽,王小金连忙把外门也打开,但她并没有看到林云丽的父亲和母亲。

林云丽穿着一件连帽黑蓝色的外套,从歪斜的帽沿下,露出几缕乌黑的头发,衬托她深透的大眼睛益发湛黑。

阿丽,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王小金亲切地询问。她是最喜欢妹妹的女儿的。

呵呵,我是来看您的,姑姑,我看您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几个月没来看您了,想您了呗!林云丽解释她的来意。她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显得开朗而活泼。王小金的儿子和儿媳都随丈夫出差去了,已经一个星期了。所以,她确实是很希望有人陪她来打发这孤单的时光。但一想到对方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王小金眯起眼睛笑着对林云丽说:“阿丽,你很懂事嘛!请坐下吧!我去泡杯茶。王小金走去厨房扭开煤气,瞬间点燃了火,在光滑美观的墙体的反射下,照在她脸上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我本来就很懂事嘛! 林云丽兴奋的说,把黑蓝色的外套脱了下来放到棕色的沙发上。她下身穿着一条蓝色带绿的校服裤,看起来就像一个端庄的小淑女,但仍不失活泼的气息。

王小金端着一杯牛奶给林云丽,她知道林云丽的葫芦心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人来想必有事求于我。她凝视着这个天真活泼的阿丽,心想如果不是递林心德求我的话,阿丽不会独自一人来的。她坐在沙发上打量了林云丽一番,然后开口问道:“阿丽,你一个人来想必是为爸爸的事来吧!

不,不,绝对不是。林云丽摇摇头慌忙的说。

嘿嘿,我的乖小淑女,想必是爸爸派你来的吧!别骗姑姑了,王小金很自信的说,她依然不那么十分相信林云丽的话。

看着姑姑的脸色充满着嫉妒与不那么的温和,他耸耸肩膀,以天真烂漫的神情坦白地说:“我在上市的服装店路过偶然看见一件漂亮的白绿色的裙子挂在门口,我叫爸爸帮我买,可是他就是不帮我买,我很生气。王小金笑了,原来我这个乖淑女是为了件衣服而来。

好了,好了,阿丽,姑姑明天带你去买好吗?王小金安慰这个满脸失望的小可爱。

我想要的是那裙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王小金赞许点点头。

太谢谢您了,姑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林云丽的脸庞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叫唤声,阿丽啊!阿丽啊!

哇,是妈妈!林云丽立刻穿好拖鞋,飞快的跑到门外。林云丽告诉王小金说:“妈接我来了。我得上学去了。

阿丽,你的外套!王小金在她身后高声提醒道。

林云丽紧张而快速的跑回来拿起外套。然后她打开大门,转过身微笑的挥挥手。姑姑,再见!

再见!阿丽!王小金回答着,但是林云丽已经走出门外,留下屋内的自己。这时窗外划过一道人影,她走近窗前,拉开窗帘,忽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的黑发的中年妇女。虽然眼睛近视严重,但她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她想很定是马琪找我打牌九来了!

果然间外传来轻轻敲门声。谁呀!请进来吧!王小金提高声音说。她想与其姿势怪异的去迎这位老朋友,不如坐在椅子上等候比较好,毕竟是老朋友了。她仍然保持一贯的优雅风度,她又突然想到今天是星期二了,该去买码(码,是彩票的意思)了,说不定能中呢?还没来得急穿好外套,便冲上去开门了。

海南北部的冬天虽然不长,对海南人来说十度的温度已经侵入肌骨,全身发抖。和南部比较还是感觉有点凉呼呼的。更何况这里的天气已经达到七度的极限。

门打开了,一股风伴随着街道上的汽笛声飞了进来,房间内让人不由感到一丝丝的凉意,一双微笑的眼睛充满着逼人的魅力。

去玩牌九吗?马琪询问道。

对不起,马琪女士,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改天吧!王小金婉拒了。马琪不满她的拒绝,她微笑的看着王小金,深邃的眼眸不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好不容易一次,去玩玩呗!马琪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我想你这两个星期很定没玩。

我真的不想玩了,你就不要再勉强我了,王小金一时冲动的说。言语带有一种让人感到羞愧。马琪羞红了双颊,使她有一股无言的压力。她眼睛炯炯有神的直视着王小金,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马琪微眯着眼睛,唇边泛起嘲笑的神情。

这句话引起王小金的震惊,她有种被围得无路可逃的感觉,内心立刻萌发出一股愤怒,觉得花这么多时间在这无聊的话题上,太猥琐了。她现在又觉得脑海一片空白。片刻之后,马琪看她不会改变心意,只好另找它人玩去。她走到门口时,回了一句:“很抱歉,打扰了!马琪推开门走出去时,屋外的寒风一下子涌进房间内,王小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马琪走之后,王小金喃喃自语道:“呵,这个老妇看来是疯迷牌九了。房子立刻恢复原有的寂静,王小金跃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孤独了。

今夜的气氛使林心德引吭高歌的兴致。一听好友说辣椒涨了一元了,现在能卖到两块八了。林心德的满脸得意洋洋,但他高兴为时过早,因为大陆辣椒市场供应不定,市场不稳定,有时候高有时候低。有一天辣椒市场的低迷打消了他一丝得意的神情。辣椒竟然像股市一样价格瞬间暴跌,只卖了七毛一斤,令他无法理解的是最后没人来收了。就因为这样的打击,这两年他再也不种植了,园地由此变成了一片荒漠。

第四章

在一个晴朗而温暖的夜晚,这一年是2003年的夏天,王小金的丈夫杨德文宴请了林心德一家。他看着林心德这两年没工作干,在家闲着。他开客车正好缺人手,他希望林心德接这份工作,他发现东兴到永发的客流量越来越多,且这一段路程只有两辆客车,每次客车开来永发都是挤满着旅客。杨德文不禁感到这是一个商机。

么德,你帮我开客车得了,从东兴到永发的,三七分成怎么样?我七成,你三成。杨德文亲切地问。

好吧!姐夫。林心德点点头答应了。杨德文的神色立刻显现出胜利的光芒,没想到这个曾经一度很小心谨慎的弟弟,这次爽快的答应了,不禁使他兴奋不已。他一边向林心德倒酒,一边发出了纵情大笑。

好极了,德,有你的合作,我感到非常荣幸。不过我要告诉你,载客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开得太快,那天你开的车我都吓尿了。所以我建议你减速行驶,特别是有弯道的地方。说着说着,这时林心德的小儿子林宇泽忽然来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动作,他用筷子指着杨德文额头,林宇泽觉得这样的举止十分有趣,但对大人看来这是很不吉祥的。林心德的妻子王欣玉试图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

王欣玉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公祖庙那里怎么有琼剧表演了?欣玉你不知道啊!王小金一边吃饭,一边问道。那是因为永发村性谢的祖宗入室。坐在旁边的林心德大儿子林宇俊不解的问:“姑姑,祖宗入室是什么呀!王小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片刻说不出详细的理由。其实祖宗入室是当地农村的一种习俗,据说,这是祈求祖宗保佑后代平安,兴旺发达。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知道,这是对祖宗的尊敬,一代又一代的继承。话题转到娱乐上。那家牵手园张敏回事啊!每晚大半夜的吵吵闹闹,真让人睡不着,王欣玉不满的说。心头顿时泛起一副埋怨的神色。

都没人管呀!

镇政府不管吗?

哎呀!杨德文喝一口酒说,那是混饭吃屎大的政府。杨德文一说到镇政府,心头立刻浮出满脸的愤慨。杨德文说:“去年国家拨款一些钱修我村的水泥路,令人无法理解的是竟然只修了一半的路,另一半不修了。明明钱是够修路的,这些钱跑到哪去了呢?难道是飞走了吗?不容置疑,这一半十有八是贪了。全家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杨德文,他的妻子王小金看他的情绪越来越来激动,话说个不完。王小金这时编了个开心的话题,她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东山公期(也称军坡,海南农村的一种特有节日),德,你后天开车拉我们去吧!

据说军坡节是当地群众为纪念民族英雄冼夫人而举办的民间奉祀活动,也是在海南世代相传的乡情民俗。 当地民众为了瞻仰这位伟大的冼夫人,是因为在南北朝时,海南刚归附冼夫时,境内不安,民不聊生。夫人为了使海南百姓过上安宁日子,决定出军治乱。这次出军治乱,铲除了老百姓多年的心头之患,使海南各地群众从此过上了太平的日子。 千百年来关于她的传说和逸事一直在岭南各族百姓中间流传,尤其是在这个美丽富饶的琼岛上,人们至今还深深敬重和崇拜她。

杨德文凌乱的情绪依然高涨,林心德不时的插了一句:“话说是政府腐败的问题了?姐夫,那你怎么不投诉啊!接着杨德文恶狠狠地回答道:“我写了满信的纸条,上面还盖着全村八十六户三百一十四名成年人的名字寄给了县政府,希望县政府给予重视、明察,可是结果呢?一个月、两个月的过去,到现在已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件关于贪污腐败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杨德文是一个懂法的人,必然对法律知识有所了解,才导致他的烦躁而激动的情绪。杨德文的喉咙忽然感到疼痛,这时没有人费一力就把他镇住了,喉咙的疼痛抑制了他一时冲动。随着喉咙更加的严重,杨德文的喉咙震荡出猛兽般的吼叫声,声音极为恐怖。他暂时一言未发,现在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杨德文、林心德两人外,还有四岁的杨开和那削瘦地、一声不吭地杨冰冰。林心德向四周看了看,只见每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想都到底怎么了?很凄凉的感觉。他自己也正忧心忡忡的,焦灼非常。杨德文因这件部分官员贪污修村路的事件弄得动荡不安,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件令人忐忑不安的事情。在最近一段日子,林心德也感受到各种各样的、令人忧虑的现象频繁出现,对现实的不满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王小金心里暗暗的催促丈夫赶快吃完饭,立即收碗去看琼剧呢?王小金和王欣玉两个都是琼剧迷。客厅来了七、八个潇洒的青年仔,这几个青年仔是来询问是否有包厢,他们是从江南那边的村庄过来的,每当夏天的晚上,这些在镇上潇洒的青年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来KTV包厢。一般都是男的先开包厢后,就邀约女性朋友来一起欢唱。如果没有女性朋友,这样的一群男一旦失去女郎的狂欢就没有意义了。王小金的儿媳吴雅芬飞快的跑下去接待客人。

一位衣冠不整,染着黄色的头发,穿着拖鞋的男生,轻轻地走过来问:“你们这儿还有包厢吗?

有啊!今天没有人预订,吴雅芬提高声音的回答。

多少钱?客人接着问。

八十元,吴雅芬爽快的回答客人的提问。客人从口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吴雅芬找了二十元回给了客人。这几个村仔的穿着打扮一眼就可以察觉出是地地道道的乡下来的。让吴雅芬不解的是往常客人一来就直接涌进了包厢,但今天不禁感觉意外,深深的意外。客人并没有先进包厢狂欢着,由于时间还早,才七点半,这些年轻的村仔们都会出去溜达溜达,要么是喝喝茶聊聊天,一般是九点左右才会回包厢来的。

八点大家已经吃饭完了,王小金立刻收拾着饭碗,王欣玉看着姐姐一个人收拾那么多的碗,挺辛苦的。王欣玉急忙的帮助姐姐一臂之力。王欣玉微笑的对着王小金说:“姐,让我来吧!

嗯,好的。王小金点点头同意了。就这样短短的十分钟就把全部粘着光滑的油的盆和碗洗干净了。王欣玉开着载客的三轮摩托车拉着林宇泽、王小金、林宇泽三人去了公祖庙看琼剧去了,林心德的大儿子和女儿没有去,乐呵呵的去找同学玩去了,杨德文在麻将馆看店,儿子和儿媳在家看店。杨德文经营着麻将馆,儿子经营着KTV包厢,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幸福美满。

这是一个熙熙攘攘、充满喜悦的公祖庙。他们几个到了公祖庙,一看真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那儿已经坐满了男女老少,特别是上了年纪的高龄妇女。公祖庙对面便是戏台,后面不远处就是永发中心小学的南门,通往小学的这条街道今晚人流如潮,人人笑容满面。年轻人戴着MP3,听着音乐。老年人说说笑笑,戏台一直回荡着它们的笑声。戏台没有固定的椅子、凳子之类的工具。当地村民、包括常住镇上的琼剧迷都是从家里搬来的凳子或椅子,有些老人还在戏台的最前面铺着草席。眼看没有适合放车子的地方,王欣玉只好驶到人行道的右侧角边停放着,这里虽然有些人不时的走过来遮住他的视线,但是这里停放这车子整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因为镇上本来治安混乱,仿佛兵荒马乱的年代动荡不安。因为镇上的盗贼猖狂,无恶不作。如果不注意看自己的财物,一旦被盗贼紧紧的盯上,十有八九便被盗贼得手,那么就像当地流行的一句话:光着内裤回家。

林宇泽满面笑容的说:“妈,我去看看戏台后面看看人家化妆。

嗯,去吧!王欣玉赞许的回答。林宇泽走后,王欣玉又丢下一句提醒他:“注意安全,别走丢了。

戏台后面的街道是通往新市场的永富路街道。林宇泽并没有去戏台后面看演员打扮化妆而是转身去了永富路。一阵暖风吹来,他深深地呼吸着一口气,心中爆发出诗人的感概: 谁能与我醉明月,乐在美丽的今夜中。林宇泽遥望着街道右边阴暗的树林里,他突然发现那里有一个黑影不时的挪到着,他不由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于是立即掉头回到戏台人多的地方,气喘吁吁的。

戏台的化妆旁边占满了好奇、围观的群众,小孩儿居多,戏台化妆室的地板摆满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行李箱。林宇泽忍不住捂着脸笑了,他笑是因为很看着一个高大的,脸型圆圆的胖子正在化着白白的丑陋的脸。他怀着好奇心而又讽刺的问:“阿叔,为什么要化成这样的脸型啊,我觉得太难看了。

我是演戏,演丑陋的主角,这样故事情节才能够逼真,这样才能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胖子分星劈两的介绍他化着丑妆的理由。林宇泽不太喜欢演员们化成鬼脸般的脸型,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之前看着林正英演过的僵尸片里面的主角与那胖子打扮的几乎稳合。他觉得这样太吓人了,他对着胖子建议道:“阿叔,我觉得你化成那位姐姐更漂亮,他指着坐在右角边的一位丰满娇艳、温文尔雅的年轻女子。他视乎对胖子的言语百思不解,胖子明明说得语焉既详,他仿佛是明知故问似的。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两个词:逼真、吸引,胖子伸出两个手指演示着。

这我还是不明白?林宇泽故作不知的说。

你几年级了?胖子提问。

我三年级了,林宇泽如实回答。

哦,你上课的时候记住逼真和吸引两个词请教一下老师,叔叔解释你都不明白,所以还是请教老师为好,胖子接着说:“阿叔我是一名文盲,我什么都不懂,装着一副可怜又可悲的神色。

该到你上去了,准备准备,剧团负责人从戏台前走过来提醒胖子。胖子已经化妆好,但依然手忙脚乱的,他匆匆忙忙的穿好华丽耀眼的古装服,他穿的是一件黄红混合的颜色,胸前绣着一个正方形,而正方形里面绣的是一只凤凰正在展翅高飞,犹如雄鹰展翅 ,鹰击长空。林宇泽看着化妆不耐烦了,回到妈妈那里。街道的右边有摆着水果摊、烧烤、冰淇淋、刮奖纸等等。王欣玉问林宇泽想吃什么?当她准备从口袋想掏出两元给林宇泽时,姐姐王小金递给林宇泽五元已经飞到他手中了。王欣玉只好把两元随便插在口袋中。林宇泽并没有卖零食吃,而是拿钱去刮奖去了,一位中年妇女正在看着几个小朋友刮奖,她是卖主。林宇泽怀着热闹走了过去,卖主热情的问:小朋友,刮奖吗?

我看看,他小心谨慎的回答,然后仔细看着刮奖纸上的回报率,忽然看到了最高回报五十元,不由得惊讶地张大眼睛,顿时怀着贪婪的心理赌了一把,他立刻掏出姑姑递给他的五元全部刮奖了,深深的被金钱所迷惑。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骗人的小玩意短短的几分钟就吃掉五元了。但他输了钱并没有流露出一个面无表色的神情,依然心情舒畅、喜气洋洋的。钱花完了,他安心的回到妈妈的旁边。王欣玉一边看琼剧表演,一边热切的问:“买什么东西吃了?

妈,我.......林宇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坦白地回答:“我刮奖输光了。

王欣玉瞪了林宇泽一眼,眼神中混合着惊讶和责怪的神色;你真是糊涂透了, 林宇泽低着头挨了一顿责骂。

你为什么把钱都刮奖去了?王欣玉温和的责备他。林宇泽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妈,只是玩玩嘛!

这么说,你玩得开心就行了?王欣玉的口气更加温和。

姑姑给钱是给你买东西吃的,不是叫去买奖的知道吗?千万不要上瘾了,反而会害你自己。王小金给林宇泽讲了个道理。

她又接着说:“以后还买吗?

不了,绝对不买了。林宇泽向王小金保证。这时总共五场戏已经演了三场,第三场戏完后,一个高大的、口才流畅的演员手中端着一盆桔子叶和角钱。全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向下面的观众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第三场戏已经结束,后面的两场更精彩。我手里端着这些东西是公祖的,谁捡到谁发财,谁捡到谁平安。在场的男女老少就如战场上的将士们严阵以待,站好了位置严肃的等待着,说完,立刻左右来回的走来走去,一边一手抓着撒着,一边快速的念叨着。他说话的声音清脆嘹亮,、略带沙哑、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片刻之间,男女老少你推我拽、场面混乱不堪,简直乱成一锅粥。到了最后一场戏,戏台广场只剩下激情洋溢、欢呼雀越的一些中老年人,大多数的青年人已经离开。王欣玉看着林宇泽昏昏欲睡的神态,她也感觉到自己也困了,想回家舒服的睡个好觉,于是她问王小金:“姐,你困吗?应该走了吧!

等会吧!戏快完了,王小金仍被琼剧所陶醉,迟迟不愿走。

姑姑,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林宇泽央求道。

好吧!王小金不情愿的同意点点头。

当车驶到永富路时,一辆大巴停在路旁引起了林宇泽的好奇。大巴的右边喷漆着“定安琼剧团”五个蓝色大字。林宇泽感到莫名其妙、满腹疑惑,这明明是澄迈,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定安来了。

林宇泽满怀好奇的问:“妈,永发是澄迈管辖的吗?

当然了?王欣玉爽快的回答。

那这里怎么会有定安琼剧团?怎么不是澄迈琼剧团?林宇泽不解的问。

定安琼剧团演得好啊!王小金皱着眉头。她又一本正经的说:“澄迈琼剧团演得太糟糕了,得不到观众的认可。王欣玉说得不错,澄迈琼剧团的各方面相当的差,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实定安琼剧团是海南各地名闻遐迩、小有名气的优秀琼剧团。每年当地举办琼剧团表演必然少不了定安琼剧团,而且定安琼剧团略胜一筹、有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价格低廉。

在这个晴朗美丽的夜晚,“牵手园”娱乐场所的欢乐的喧闹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林宇泽回过神一看,女郎们正站在门口迎接着客人,不时的有进进出出的铃铛的青年仔。悦耳动听的歌声使人陶醉在优美的旋律中,不能自拔。但震耳欲聋的声音又使人心烦气燥 、迟迟不能入睡。但住在附近的居民已经习以为常,慢慢的接受现实,不在意牵手园扰民了。但依然有部分人表达不满,也三番五次的写信给镇政府投诉过,但“牵手园”依然安然无事,说明“牵手园”非同一般。他被一首美妙动听的英文歌曲震撼了,因为这首歌曲能触发心灵的感受, 歌声婉转动听,让他赞不绝口,令他心潮澎湃!于是第二天晚上,他约了邻居东北大汉的二儿子徐少先和李海洋的三儿子李德宝溜进了“牵手园”,当他们走进时,被保安拦住了,赶了出去,因为这里是娱乐场所,不适合小孩。他们对着里面神秘的事物充满着好奇,想直冲进去的强烈欲望,他们被保安三番五次的拦截仍旧不服,他们在等待时机,因为保安不可能火眼金睛,每个角落都可以看见,他们几个在牵手园路口下面的一条狭窄又黑暗的小巷蹲着。这条小巷是通往公社的便路,比起从永中路绕着上去方便多了,但是这条小巷不能开进小型以上的车子,更不能说大型车了,而且不时有小孩儿的大便和老鼠尸体散发出的腥臭味。他们几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牵手园门口的动态。李德宝吐了一口痰,似乎已察觉到老鼠尸体散发出的腥臭味,然后脸色露出一个厌烦的表情。李德宝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鼻子说:“有老鼠死,我们去那边站吧!

啊!不是吧!我怎么没有闻到?徐少先随即问道。

是啊!我也没有闻到?林宇泽插了一句问道。

我们还是走去那边吧!李德宝指着前面的一棵树说,他们原本想找出这只死老鼠,由于小巷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小巷掩饰着老鼠的尸体。当他们走去那边时,突然来了一群面貌怪样、衣冠不整的青年仔准备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有的穿拖鞋和皮鞋,有的染黄发和红发。令他们忍俊不禁的是有一个身穿着青色牛仔裤的矮个小子嘴里叼着一支烟两手大摇大摆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显示着王者的霸气。

快去,快去,跟着那帮大老爷们混进去,林宇泽慌忙的催促。他们紧跟着混在人群的中间,人群挡住了保安的视线,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们三个成功的闯进“牵手园”歌舞厅。他们偷偷溜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摆着整齐的两张沙发和三个凳子,他们在制作计划。

我们分开行动,我从这儿走,各走各的,林宇泽建议道。不过事情败露,他们走出房间时,被一位娇艳的女服务员发现了,赶忙跑去躲起来。林宇泽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歌舞台了,我看见一个性感女郎正在卖力似的跳舞着,优美的旋律、优雅的舞姿使他沉醉于欢乐的气氛中。半小时后,他们几个在一个路口相遇,随后相伴着走去空荡荡的房间找吃的去,因为客人走后,会剩下一些没吃的烧烤、糖之类的东西。

喂,小孩,你们几个干嘛?都给我出去,一个身穿着休闲裤的胖子走过来大声喊道。他们原本是有机会躲起来的,后面又来了两个保安堵死了想要跑的愿望,他们只能被赶了出来,站在外面小声张口乱骂着一表达心头不满,片刻之后回家进入梦乡了。

林心德夫妇一大早就开车拉客去了,林心德走之前在一张白纸上留言,开头第一段留意道:我的孩子们,我和妈妈都很爱你们,我和妈妈为了养活你们,必须早早的出门去赚钱,晚上就会回来,希望你们理解。第二段留言给林宇俊说道:林宇俊,你是家中的老大,你要负起责任照顾弟弟妹妹,照顾他们的安全,特别是阿泽,他最近不听话了,注意看着他,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去南渡江洗澡,知道吗?留给你十元是中午买菜的钱,不买菜就煎蛋吃,柜子最下面的菜篮子里面有鸡蛋,够你们三个吃了,知道吗?第三段留言给林云丽说道:“丽,在家要听哥哥的话,你在家是最听话的一个,我和你妈希望你继续保持这样,哥不可能随时都看着弟弟,弟弟最近爱和同学去南渡江,南渡江的水虽然浅,你也听说过吧!浅水淹死人,那里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每年的都会淹死人,你知道吗?去年淹死了一个大人,希望你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去南渡江,哦,对了,如果不想吃鸡蛋就叫哥哥去买菜,就这样了。第四段留言给林宇泽说道:“我的宝贝儿子,泽,妈妈是最疼你的,在家要听哥哥姐姐的话?知道吗?你最近不听话了哦,你千万千万不要跟着同学去南渡江,知道吗?同学去就让他去,不要管他们,你还小,你不知道南渡江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啊!每年都会淹死人的,爸爸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知道吗?请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去南渡江!最后一段留言道:“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们。爸爸:林心德。

早啊!徐明杰打开家门向林心德打招呼说。

嗯,你也早啊!你要去抓鱼了吗?林心德问道。

是啊!徐明杰点点头,哦,那你呢?起这么早干嘛去啊!

我去开车拉客。林心德开心的答道。

谁的车?你买车了吗?徐明杰追着问。

不是,我没买,我帮姐夫开的。林心德一一回答。

多少钱一个月?徐明杰接着继续问道,想了解他的工资。

挣多得多,挣少得少,我和姐夫三七分成,我三成,他七成。林心德详细的回答徐明杰的问题。

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徐明杰想试探林心德的反应。

可以!林心德不介意的回答,心中却是隐藏着一种不解之谜似的,他想徐明杰这个邻居倒是怪模怪样的,但又是一个机智灵敏的人。

我想请你帮我看鱼塘,一千伍佰元一个月怎么样?徐明杰打量他说。

不了,谢谢!林心德婉拒了。他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说:“我已经答应姐夫帮他开车了,我不能答应别人的事而撕毁协议,这是不道德的。

如果我生意好的话,我还会给你提高工资?你看如何?徐明杰想诱惑林心德,但林心德心意已决,他是一个很讲究、很道德的一个人。他仍然想着以前在海口工作时老板对他说的话:“做一个男人要做到六要素:“耐得住寂寞,挡得住诱惑,受得起打击,担得起责任,丢得起面子,提得起精神。徐明杰这两年来生意兴隆,随着养殖业越做越大,但管理的方式挺混乱的,他对其他的员工并没有十分信任,他害怕其他其他员工在他不在鱼塘的时候偷偷抓去卖而忧心忡忡,但又不得不这样做。他之所以很信任林心德,是因为这两年来,他发现他和蔼可亲、精明能干。但又为他这几年勤劳的工作,没有挣到几个钱,依旧生活困难而不忍,徐明杰真想劝服林心德干养殖业这一行,教他养殖业的技巧。因为徐明杰不忍心看着自己的邻居每天累得半死半活的表情回来,他极想帮助林心德一起创业,一起发财。发财梦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一想到发财梦,徐明杰就会忆起当年从遥远的北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直奔海南,就是因为这个发财梦,他信誓旦旦的赌了一把才来海南的。

我得赶快抓鱼去了,不然十一点之前赶不到海口了,徐明杰一边和妻子抬着渔网,一边对着林心德说。过了一会儿,他开着引擎,车便向三十九公里那的鱼塘驶去了。林心德和王欣玉走去一家粉店各吃了一碗粉汤便去了杨德文之前说过的在冰库停车场里的那辆蓝色小型客车,这是一辆货车改造而来的客车,和其它一样大小的货车一样,前面可载四人,后车座左右两旁搭着两个三米长的凳子。

车驶向永发国贸市场门口停放着,(当地人称为新市场)等待往东兴的旅客。林云丽是第一个起床看到爸爸的留言条,她扫视一遍后,她抬起头看着闹钟,不禁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糟了,已经上早读了。她赶忙翻开被子叫醒哥哥和弟弟,但他们两人不愿起来,就像搬运工一样疲惫不堪而起不来似的,仍然沉浸在美的梦乡中不能自拔。林云丽轻声的说道:“哥,起床上学了。

哦,等会吧!我现在真不想起来!林宇俊抓紧着被子。弟弟林宇泽也不愿意离开这温暖的被窝。

可是迟早都得起床呀!林云丽一本正经的说。然后他将被子卷起,林宇泽发出一声尖叫,连忙用力抓住被子,但又被林云丽扯回,逼得林宇泽兄弟俩只好坐起身。林宇泽起先还扭动着身体尖叫着,很快便放弃这无谓的抵抗。虽然他们他们两个坐起身,但他们仍不下床,于是林云丽在百无聊赖之际,她大声说道:已经上早读了。这句话使他们两个震惊了,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跳下床穿好拖鞋朝着洗漱间走去,但是他们两个刷牙慢吞吞的,片刻之后,好不容易刷洗妥当、吃粉。这时林云丽拿着爸爸的留言条递给哥哥告诉他说:“爸、妈出去干活了,晚上才回来,中午不买菜就煎蛋吃,自己看纸条上的字,说完,便背着书包扬长而去。

这是一个凉爽舒适的早晨,温暖的太阳正从东边缓缓升起,放射柔和的光线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永发镇。街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街道两旁的印度紫檀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南渡江两岸的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使人沉醉在美好的夏日气息中。十一点后,街上人流如潮,人人笑容满面。东兴嘞,东兴嘞…………,王欣玉接二连三 、反反复复的呼叫着旅客。

这辆车是去东兴的吗?一个看似呆头呆脑的老太婆从新市场走出来问道。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上车,她看着车上还没坐满人,于是又大声呼叫着:“东兴嘞,东兴嘞,现在发车了…………,但是有部分人固执的不愿上车那么快,而是在新市场的商店门口摆放着一张长两米的凳子上坐下来吃东西,因为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如果长时间坐在车上不透风,不把人闷死,也就把人烤成香喷喷的乳猪了。确实如此,客车上如果不开车,就没有一丝风的流动。新市场的门口两旁摆满了水果摊,还有不少的三轮摩托自觉排队着拉客。片刻之后,林心德等不耐烦了,开启引擎,车子“”的响了,王欣玉这时摆出一副紧张而又庄重的神情说道:“东兴嘞,东兴嘞,…………开车了,开车了…………,还没有上车的人见撞,飞快的上车去,短短的两分钟,便挤满了人群,王欣玉是收银员,不得不站在门口,放佛一个钢铁般的战士守卫着祖国。一路上,这群乡下来的旅客有说有笑,它们是一群文盲,素质极其低下,有的不时张口大骂、有的随时吐痰。车到了一个村口停了下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下了车,手里还拎着几个黑袋子,想必是赶集去了。永发到东兴这条路当时不是水泥路,而是凹凸不平的土路,一旦开快就会摇曳不定,这会容易导致车子弯翻的危险。快要到达美敦村口时,两辆运载着满车甘蔗的东风车死死堵住了通往东兴的路,林心德立刻刹车,停在在东风车后面,这两辆东风车是从相反的方向开过来的,由于路是村道,显而易见不够宽,不像永发街道那样是宽阔的国道。林心德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东风车旁边,他看见车底下有一个黑瘦的、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在修理什么似的。

喂,车哪里坏了?林心德一边询问原因,一边审视车的零件。

轮胎坏了,真倒霉!东风司机愁眉苦脸的回答。

骄阳似火,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东风司机被热乎乎的风折磨着流下满身大汗。东风司机告诉林心德说:“马上就好了,换个轮胎而已。林心德大概知道东风司机的言外之意,其实就是说,大家都是生意人,时间的宝贵大家都知道,如果赶不上时间就意味着损失。在炎热的当天,林心德并没有急躁不安,而是那帮心烦意乱的旅客。有些旅客感到很纳闷,它们之所以纳闷是因为挤在满车的车里又热又闷。它们若无其事地的聊了热的话题,有个人说:“天气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这时有不少的谴责声,因为他们很埋怨司机怎么还没开车。片刻之间,坐在中间的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憋在心头的怒气终于爆发了,那男子勃然大怒的说:“买墨汁(意思就是说操你妈的),怎么还没开车呀!众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短短的二十分钟,客车后面排成酷似一条龙,大部分都是双轮、三轮的摩托车。不久这辆东风车换好轮胎了,可以上路了,这辆东风司机告诉对面的东风司机把车倒回去。林心德看紧缺人手,他走过去用手摇着指示司机,前面不到五十米就是美敦村口,林心德告诉司机把车倒回美敦村口,这样就方便通车了。司机开车倒回去,前面的车一辆接着一辆的过去,众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六月的澄迈,热浪滚滚,来自天空的热气流,沉沉的积压在澄迈上空形成火辣辣、厚厚的一层,使人感到十分憋闷。永发到东兴的街道两旁,绿油油的草丛被来来往往的车卷起了一层层灰尘洒满了金辉。车到了终点东兴,旅客纷纷跳下车,王欣玉站在车尾一个一个的收钱,林心德收坐在前面的旅客。有几个没付钱,不诚实、怀着逃避的心里溜了,由于这次满载着人,太多人下车,王欣玉一个人看不过来。本来半小时就到东兴,但是路上突发事件堵了将近一个小时,不得不晚点到达东兴。如果不是意外堵车,林心德就可以再开一趟。收完钱后,林心德夫妇去了一家快餐店坐下来先填饱肚子。由于是中午,再加上火辣辣的太阳,几乎没几个人想去永发,不得不等到下午两点或是三点,在这几个小时中,林心德虽然有妻子陪伴着聊天来消耗时间,他还是心中不由地感到纳闷,于是他告诉妻子说要去街道逛逛,于是他们夫妻两去转了一圈,沿着通往美亭乡的方向走去,突然有一个人走到他旁边问道:“你是么德吗?林心德不禁被这个陌生的面孔惊呆了,他想这个没有见过一个面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呢?于是他打量了这个陌生的面孔说道:“貌似我没有见过你吧!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站在身旁的妻子一句话不说,听着他们讲话。

其实我也不认识你,我是从杨德文那得知你帮他开车,但在永发那天看见过你在喝茶,我很高兴认识你,陌生人伸出右手想握手开心的说。林心德也伸出右手同他握了个手说:“哦,原来这样。

你怎么称呼?林心德询问道。

我叫颜为基。

林心德没有在说下去,过了一会儿颜为基说道:“这天气热得真让人受不了,我们去喝喝茶吧!

林心德看了看颜为基,觉得他倒也和蔼可亲,并且突然感到他很像海口的朋友,于是问道:“你是海口人吗?

是的,我是海口人。

出乎林心德的意料,心中不由地嘀咕道:“真见鬼了,城里来的怎么跑到这个落后的乡村来了。

他们去了一家老茶店,颜为基告诉林心德说我也是干这一行的,我从前几年就过来了。为什么要过来,林心德并没有过多的问,他向颜为基介绍他的妻子王欣玉,最后由于时间紧张,只喝了一杯茶后开车呼叫着旅客去永发了。

林心德的小儿子林宇泽果然不听话,一下课便和几个同学结伴去了南渡江,其中有他的一个邻居李德宝。南渡江虽然隐藏着危险,但是依然有不少热爱洗澡游泳的人,大部分都是青少年。

夏日的南渡江美不胜收。微风吹来,南渡江面上便泛起朵朵浪花,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好像一支乐曲,悦耳动听。南渡江就像母亲一样养育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浇灌着庄稼,哺育着人们。林宇泽眼睛炯炯的注视着南渡江左岸,有几个年轻的妇女在洗衣服,还有不少的学生在戏水。他被眼前的一幕喜出望外,因为他来了永发几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南渡江今天有这么多人来洗澡。林宇泽沿着江边走着,映入水中的点点繁星,清晰可见。

宝,你看,前面那座桥下有只鸟,林宇泽伸出手,指着河岸边的草丛。

看到了,看到了,林宇泽的同学陈明奋激动而又兴奋的说。

我们要不要渡江去抓,林宇泽开玩笑的问。然后转着头把目光移向东山桥说:“为什么桥上那么多燕子?他一边好奇的审视桥的构造,一边看着燕子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他真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无数的燕子安家在桥上。也许是环境的优美,也许是有丰富的食物,也许是自由的天堂。桥底下一位六旬的老人静静地坐着钓鱼,林宇泽一边注视着人们在江里你追我赶的玩乐,一边注视着老人。远处看老人不像是钓鱼,因为没有看到老人手里拿着鱼竿。可是老人坐在那儿却一动不动,两眼直视着江面,就如一条蛇静静的在原地耐心的等着猎物上门。

走,我们去老头儿那看看,林宇泽拉着李德宝的手说。 他们三个来到老人身旁,老人看他们走过来便问道:“ 小朋友,有事吗?

林宇泽摇了摇头,然后露出天真的神色说:“我看你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又没钓鱼,挺无聊的,我们三个人是过来看您的。老人笑了,他想我这辈子包活我的孙儿都没有哪个孩子能像这个孩子关心我。老人觉得林宇泽挺天真、挺开朗的,于是微笑的说: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孩子呀!

林宇泽一一回答道:“我叫林宇泽,我爸叫林心德。又接着说:“他是陈明奋,他指着陈明奋。他叫李德宝,他指着李德宝。

老人是一位忠厚老实的人,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江边钓鱼,老人已深深地爱上南渡江,因为南渡江对老人来说就像休闲场所一样,在他眼里南渡江的美是其它的河流无法相提并论的,无数的燕子安家在桥上就是证明。

这座桥是什么时候建造的?林宇泽好奇的问老人。

老人记得清清楚楚,这座桥是五三年建造的。

为了两岸人民的沟通方便,为了全镇的经济发展而修的,老人略作说明后,便从江面中拿起鱼竿抛向另一边。年久失修的水泥桥面已有不少的裂隙,雨水不断地吹入。这条桥已经是危桥,当地政府察觉已经意识到桥处于崩塌的危险中,如果不尽快的修理或是炸毁重修,可能有朝一日崩塌而夺去无辜百姓的生命,这是人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话说回来,当地政府意识淡薄,政府官员吃香喝辣,逍遥自在,并不把这事当一回事。+

林宇泽微笑的道别老人,当他快要走时,他突然看到桥头底下有座极其狭窄、破烂不堪的小房子。上面住着一位年轻的流浪汉,正在煮什么东西似的。林宇泽对新奇的事物都会不由地感到好奇,于是当他想要上去看个究竟时,被李德宝跑去他前面拦住了。李德宝说:“那个是“疯子”,林宇泽向来勇敢,他并不把李德宝的警告当一回事,他看见流浪人一边煮东西,一边抽着烟。他想疯子应该是疯疯癫癫的,失去一切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怎么会煮东西呢?又怎么会抽烟呢?他走到流浪人附近,他两眼扫视着流浪人住的房子,那是一间宛如牛圈住的草屋,桥头左边黑暗的深处有几袋废品。有的装矿泉水、易拉罐等瓶子;有的装铁,铜等金属物品。流浪人的睡的床是肮脏、破旧的沙发,那沙发是是从街头捡回来的。桥头左右两边被住在桥附近的居民倒了大量的垃圾,就如一间垃圾处理厂,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天气特别热,林宇泽看这流浪人穿着两条衣服,里面穿着白色短袖,外面穿着黑色外套。林宇泽关心的问道:“你不觉得热吗?流浪人摇了摇头,他接着问道:“你是哪里的?流浪人依然摇摇头,一声不吭。他不知道流浪人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多大的苦衷。迟疑片刻,流浪人开口说道:“小孩啊!有些事你不必知道那么多,我是贵州过来的,哎,不说了?流浪人沉默了,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

不,你一定要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烦恼呢?林宇穷追不舍,似乎有很大的本事帮流浪人排忧解难。流浪人看他还是个小孩,并没有过多的聊天。流浪人的头发长长的、卷卷的、像个爆米花似的,由于忍受不了妻子离婚的打击,而离家出走,他的家是贵州一个偏远的贫困山区,生活极其困难,他的妻子就是因为生活贫困而走了,丢下两个年幼的儿子。他本想出去赚钱养家苦口,由于没有文化,愚昧无知,在找工作的时候干不到一个月,就被老板劝退了,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拒绝,心里仿佛承受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大山深深的压在脆弱的身躯上,不能自拨。林宇泽从流浪人的话语和表情中倒觉得他心平气和的,并没有觉得李德宝说的那样丧心病狂。南渡江上空的云彩纹丝不动,一点风也没有。不仅是澄迈,整个海南热得像个蒸笼,吸入体内的空气像锅炉里冒出的热气,滚烫滚烫。众人不停的戏水,而且有不少的恋人,已经是六点整,灼热的暮色中林宇泽看到了一队情侣如痴如醉的热吻,这一场面播洒着男女欢爱的浓厚气息,令人沉醉,不能自己。

回到家中林宇泽被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是不是去南渡江了?林心德严肃的问道。面对父亲的严厉询问,林宇泽低着头,一直沉默,半句不说,心头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情。

快说!林心德勃然大怒的问,口气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强硬。

林宇泽因害怕被打而浑身发抖,这时姐姐林云丽走过来告诉正在拿着鞭子的林心德说:“他真是去了南渡江。林宇泽顿时感到浑身浇了盆冷水,微微喘息,神色茫然地僵在那里。

我没去!林宇泽语不成声地回答道,心怦怦直跳。林心德满脸失望,对自己的儿子说谎调皮感到不安,火冒三丈,于是举起鞭子狠狠地整了他。他哭了,声音犹如小羊“咩咩”的叫声,哭得喘不过气来。眼角闪动着泪光,片刻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里不断地涌出、落下、又涌出。林宇泽浑身一阵战栗,他感到自己受到父亲最严厉的一次挨打。

爸,我求你别打了,林宇泽央求道。

以后还敢去吗?

不敢了。

林心德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依旧露出一副气愤的神色。林心德把鞭子扔到另一边,林宇泽才松了一口气,林心德走去外面后,他陷入了沉思,而且是那样地专注。但仍不觉对着墙壁狠狠地踢了一脚,以解除心头之恨。

知道错了吧!谁叫你不听话,王欣玉做好饭后走到林宇泽面前说道。

不,我没有错,这是我的自由,林宇泽坚持道。

还嘴硬是不?林心德在门外忽然听到林宇泽嘴硬的言语,走了进来愤怒的骂道。他看见他的脸,只见他眼睛里闪着冷酷、令人不安的凶光。林心德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还嘴硬吗?

林宇泽忍不住哭了,眼泪流到他那火热的脸颊上,又从脸颊上滴到平日穿的校服上。他抬起头,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回答道:“不---了。

王小金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一次整个大厅都挤满了从附近村庄上来的年轻人,这是个烂漫的夜晚,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门外停满了各样的摩托,右边的几家也是经营卡拉OK,同时挤满了人,直到凌晨两点准时关门。

第五章

这个周末林心德不拉客了,他向姐夫请假回村里割稻去。每当割稻的季节,村里的亲戚都会出来帮忙。一大清早,林心德一家已经到了稻田,林心德的大哥林维道起晚了,他出发去割稻的时候,几乎半个村子的亲戚已经都在稻田上了。一串串稻穗上结满了一颗颗饱满的谷粒,金黄金黄的,散发出淡淡的稻香。

你怎么来那么晚,林心德的表弟王迪汗流满面的埋怨道。

这也不能怪我,都怪笨手笨脚的老娘儿,林维道指着妻子答道。

你好啊,大哥,矮个子的戴着草帽的五弟老五一边割稻,一边笑着说。

稻田的左边是外村的田地,有个老头儿笑着用皮鞭赶着牛。老头儿乐呵呵的问道:“一家人都来了。

是啊!快赶你的牲口吧!否则你今天就走不到了。这时的田野里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不时传来村民们欢乐地笑声,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

火热的太阳越来越强烈,王欣玉已经受不了了, 用头巾把脸全都裹了起来,遮着阳光。她那不快的,太阳晒黑的、鼻梁左边长着一些雀斑的脸上,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特别糟糕,希望万里无云的蓝天遮住火辣辣的太阳,这该死的太阳偏偏这个时候发疯。她把上衣的袖子拽到手掌上,擦了擦从帽檐下面流出的汗。她把紧裹在上衣里的弯曲的脊背上显出了很多湿漉漉的汗斑。太阳透过黑白色的云片上,把烟雾朦胧的、扇形的折射光线洒在村庄的田野上。

林宇泽迫不及待地拿起镰刀就冲进稻田里,弯下腰,他用左手紧紧地反抓住一把稻秆,右手握紧镰刀的柄,就往稻秆根部用力地砍。

“你慢点,不能乱砍,要小心手,别把稻杆折断了”,蹲在他旁边的妈妈不放心的对他说。他按照大伯母教他的办法,用镰刀对准稻秆根部像锯东西一样用力来回拉,就轻松地割下了稻子。

妈,你看我割得多好啊!林宇泽满面笑容的说。酷热的阳光使他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中午,天气越来越炎热,被风吹散的云片懒洋洋地爬着。他们先回村里吃饭休息一会儿,等到下午三点太阳没那么强烈的时候再继续割稻。

林心德说:“迪啊!爬上我那颗椰子树上去把椰子全部摘下来解渴。林宇泽的表叔王迪还是满有精神的,他下身穿着一条软绵绵的短裤,很快像猴子般的动作轻松的爬了上去。

好啊!林宇泽鼓掌着,他顿时目瞪口呆了,他很担心表叔会从树上像飞机一样坠落下来。一股微风吹来,椰子树轻轻一摇,很庆幸不是大风,要是大风吹来,后果不堪设想。王迪把一个一个椰子都扔在一个清澈见底、短浅的湖面上,湖面上溅起了一滴滴的水,圆圆的水波向四周扩散。人的叫声,椰子的下落声引起了极大的回响,惊醒了栖息在右边的一颗高大的椰子树上的猫头鹰,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仿佛要冲下来一般,但很快又飞走了。没想到椰子树上也有猫头鹰,林宇泽不由地感到惊奇。他已经好几次看到猫头鹰了,不过这一次令他兴奋不已,因为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猫头鹰。

没有刀怎么切开,林宇泽问道。

去爷爷那里拿?他有一把劈柴刀。王迪说。

去了爷爷住的老房子,爷爷不在家,他想爷爷很定在燕湖那放羊去了,因为每次爷爷放羊少不了燕湖,那里有广阔的嫩嫩的天然草场。

他带着劈柴刀放羊去了,林宇泽跑回来说道。

表叔家有大菜刀,去拿吧!林心德说。林宇泽快速的跑去表叔那拿着大菜刀回来,林心德接过大菜刀, 椰子那层厚厚的壳,不经常吃椰子的人,是不知道怎么切开的。林心德顺着纤维一刀一刀砍下来,见着椰子上面有三个小孔,有两个长像一样的,有一个不一样的,他把不一样的小孔表面用刀刮一下,然后拿一把小刀一插就见椰子汁了,他那干裂的嘴唇犹如沙漠中的仙人掌巴不得一下把水吸干。椰子树是海南的象征,椰子树叶像长长的羽毛一样,有风时树影婆娑,没风时也飘逸秀美。每当台风来临,人们都会躲进房子里,可是它无畏无惧守卫着属于自己的每一寸土地。它敢和台风做斗争,树叶被台风撕扯着,根也露出来了都无畏无惧。即使它倒了,也不忘记守卫着土地。 椰子树的枝叶特别茂盛,它的叶子像一把大扫把,又像一把撑开的大伞。

爸爸,给我喝一口,林宇泽渴切地说。林心德只喝了两口便伸手给他,他接过椰子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喉咙不停的上下移动,喝得喘不过气来。他那鼓出的大眼睛在在微笑,他把目光移向五叔王迪嘲笑他说:“你没有刀,看你怎么吃。王迪笑了,很快用坚硬的嘴一边狠狠地咬着,一边用手把椰子皮一一撕掉。林宇泽被这一幕惊讶不已。

泽,怎么样?这就叫科学技术,王迪开玩笑的说。

你牙齿不疼吗?

不疼。

我经常这样不用刀,用牙齿咬,王迪骄傲的说。这时,他的牙齿露出了一点血迹,林宇泽“哈哈”一声大笑,露出了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

“瞧”,还说不疼!你的牙齿都流血了!林宇泽鄙视的说。王迪惊呆了,他用手指伸进嘴巴摸摸牙齿,伸出手来一看,真流血了。

今天怎么回事?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王迪疑惑不解。

哈哈,你老了!林维道笑着说道。这时,一块乌云从西边涌来, 林心德意识到马上就要下雨了,便马上叫亲戚去稻田。

泽,你来干嘛!王欣玉露出不满的神情说道。她觉得他不会割稻,是来捣乱的。正在旁边的王迪微微一笑,露出了满口数不清的、细密的白牙齿。

他只懂吃,王迪忌妒的说。他挥起了镰刀,割下的水稻沙沙的响着,倒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椭圆似的形状。他把水稻搂成一堆,由于天气非常炎热,割倒的水稻都枯干了,散发着浓郁的、醉人的香气。水稻已经割完一半了,割完的稻田上在强烈的太阳照射下闪着苍绿色的斑点,那些还没有割完的地方,微风吹得闪着黑光,像一堆草丛似的沙沙作响。林宇泽半闭着眼睛,挥镰割稻,他感觉力气不足,疲惫不堪。他时而回头看着妈妈,妈妈割得又快又轻松,他想挥动着镰刀跟上妈妈的脚步。当他割到一个角落边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似的,他把手伸进水里捞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椭圆的白色的鸭蛋,欣喜若狂,转过头怀着喜悦而激动的喊道:“你们看,我捡到一个鸭蛋。接着又捡到一个…………两个…………三个。

怎么会有鸭蛋?王欣玉问道。

那边有人养鸭!

那儿有个小湖。

那边是美敦村了。

是啊!王迪深表同感。他是村里村外的百遍通,村里村外的环境记忆深刻,他每天没活干的时候就去村外巡逻,要么就去茂密的树林里抓鸟,要么就去密密麻麻的草丛中抓蛇。

那边有个老头养鸭,王迪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王迪还说老头有时会把鸭子赶过来,因为这边的稻田有丰富的鸭子喜欢吃的食物。

这不是吃我们的水稻?林心德的眼角泛起恼怒的神色。被晒干的草地上结着僵硬的鸭大便,向四周望去,有些水稻被鸭子的玩耍弄得弯下了腰。林宇泽被堆成一团的稻草上和表弟蹦蹦跳跳,你追我赶的兴奋不已。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口渴了,嘴唇干裂,他没有告诉他人,和表弟打个坏主意。在稻田左边不远处的草丛中放着两个西瓜,他没有将镰刀洗干净再切开,粘着稻草味的镰刀将椭圆形的西瓜砍成两半。

喂,你们两个干嘛?

你们两个不懂切西瓜,不要乱来。

等会再切!

过了一会儿,王欣玉把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三角形,林宇泽看到一个“太阳”般的西瓜变成了好多“月牙儿”,嘴角泛起强烈的贪吃的欲望。

过来吃西瓜了!王欣玉喊道。众亲戚稍微有点筋疲力尽了,吃块西瓜正好是补充能量的时候,他们犹如一只野外的饿狼,个个狼吞虎咽,将红色的瓤吃个片甲不留,只剩下那些没有甜的味道的白色的瓤。风逐渐大起来,在这个风吹日晒,、疲惫不堪的土地散发着太阳的气味,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稻田风沙沙地响着,翻动着水稻的绿叶子。油绿油绿的蝈蝈利用自己那般美丽的绿颜色将自己在水稻的遮蔽下伪装起来叫个不停,叫声有节奏,清脆明亮,悦耳动听;一堆堆的稻草边一只黄色母牛正在享受着美味的嫩嫩的稻草;两只老鹰在稻田的上空巡逻着,一会儿飞高、一会儿飞低,你追我赶,似乎是在玩耍,不是在猎食。林宇泽翻动着鼓出的黑眼珠,把目光向父亲移去,林心德那棕色的上衣散发出了男人的汗臭,他看见爸爸粘着泥巴的乱缝缝的头发上有一只蝈蝈,于是慌忙的告诉他说:“爸,你的头发有一只蝈蝈。林心德眼角并没有泛起不安的神色,他乐极了,他扑上去,正要捉蝈蝈,蝈蝈却机灵的一蹦,逃脱了他的魔掌。林宇泽想老爸怎么会这么甘心呢?哈,这只蝈蝈条的可真高。这时他抓住了一只小蝈蝈,呲着牙笑了。

爸,你看,我抓住它了,林宇泽激动地说。他死死地按住了蝈蝈的脖子,把它拿了起来。他观察了蝈蝈的叫声,他给它喂了一点西瓜汁,蝈蝈叫了起来,嘴没动,翅膀却动了起来。林宇泽大惑不解,他想它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了的呢?为了得到结果,他去问了众亲戚。

五叔,你知道蝈蝈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你这个没脑的?你是怎么说话的?

是喉咙发出来的。

没有啊,它的嘴都没动怎么有声音 。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表叔王迪开玩笑的说:“是从屁股发出的。

王迪感觉累了,走到稻草旁躺着唱起了海南歌曲(三姐):

三姐你嘴硬,

三姐你黑青,

三姐你爱做流野,

三姐你好惜,

象玉叶金枝,

跑掉了,跑掉了…………,林心德一边抽着烟,一边莫名其妙的嘲笑。

我起码都比你唱得好听!

我可是个行家!

去你的,真不要脸。

看我的!

林心德把脑袋往后一仰,咳嗽了一声,用低沉、洪亮的声音唱起了海南歌曲(老家海南):

“老家的门随时都开,

一天天等着你回。

老家月圆,鱼虾米香,

挂念勤劳家乡人,

每逢节期,不由想起,

咱的根生在海南

椰子树棵,咱放过肥。

今春正逢着花开。

洪亮的、悠扬的、悦耳的声音在稻田里响起,唱到高潮令人激动的时候,众亲戚男人们也学着女人的样子,把一只手掌贴在脸颊上,用细声细气的痛楚的呻吟声调跟着唱了起来:

“老家海南,越来富强。

到处都盖起楼房。

海南何时才能回,

家在心底千斤重。

好,王迪拍了拍手,他感到震惊而赞扬道,他想二哥怎么会唱得如此美妙、动听。然后他那鼓出的大眼睛在微笑着,他把目光移向王欣玉:“嫂子,瞧,二哥唱得多好听啊!

你也来唱吧!

王欣玉毫不客气,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汗污的脸躲在阴影里柔情地唱着,声调忽而低得像耳语,忽而高亢,像是钢铁的响声:“

老家海南,越来富强。

到处都盖起楼房。

海南何时才能回,

家在心底千斤重。

林心德这时又用洪钟似的声调把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悠扬、响亮的歌声在村落的上空奔流着。草池里被晒成棕色的芦苇丛中飞出了几只灰色的麻雀。它们一边叫着,一边飞向茂密的树林中,还不断地回过头来,用翡翠般的眼睛俯视着稻田中的人类在歌唱着。

唱别的吧!王迪建议说道。

唱哪首?

天下父母情怎么样?

好啊!我会唱?林心德一听到熟悉的海南歌曲,他高兴的压抑不住心跳,心里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他站在干枯的稻草上用一只手挥动着,就像一组音乐团表演的指挥员,他用短促、动人的快板唱道:

天下父母一生苦累,

滴滴眼汁有谁体会,

无情岁月,有去无回。

甜酸苦辣无人过问

今夜望月,今夜望月…………,林心德唱道一半停了下来说:“我忘记后面的歌词了,今夜望月什么的了?

王迪迅速反应补充道:

“想起父母的情重,

“想起父母殷切的期望,做一个孝子…………

这时西边的一块大乌云突然间烟消云散了,露出了依然火辣的太阳。趴在草丛中的林宇泽哈哈大笑。

爸,唱得不错,林宇泽更加赞赏道。

那是一定的,想当年我在海口混的时候,我和朋友经常去酒吧呢?就是因为经常去学会的。林心德把在海口生活过的情况分享给大家听,他笑着回忆道:“我年轻的时候在海口打工,月底一拿到工资我和那帮狗仔就去逍遥了,去了KTV,去了泡妞,那时候的我真是…………太好玩了…………特别是在府城…………很潇洒。

爸,我先回村里,林宇泽说道。他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响,便气喘吁吁地跑回了村里。他知道爷爷那里很定有吃的,爷爷特别溺爱他,每次回村去爷爷那少不了吃的东西。林宇泽走进一个有点黑暗的厨房中,眼前奶奶坐着凳子在火炉旁烧什么似的。他用惊骇的目光向厨房扫了一眼。

奶奶,我来看你了,他单刀直人的说道。

奶奶转过头来,用周围布满了皱纹的浅色黑眼睛看着林宇泽。

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奶奶,你煮什么东西呀!林宇泽询问道。

红薯,还没熟呢? 想必是饿坏了吧!奶奶亲切地问,似乎已猜透他的心思。

是的,我想吃东西?林宇泽说。

糯米糕在那个筐子里,奶奶指着挂在墙角边的一个竹筐说。

什么?

糯米糕在那个筐子里?奶奶又重复了一遍,她那布满雀斑的脸上透出一层棕色的晕红。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落满蚊子、苍蝇的相片,相片上是一群革命时期英勇善战的、额发逢乱的战士。衣架上凌乱的挂着一件没有收起来的粘着白粉末的衣服。阳光照进了窗隙,照耀着衣服上的白色粉末闪闪发光。

林宇泽望着冒热气的瓷锅,热气的白雾伴随着红薯的香味洒满了整个厨房。他围在火炉旁,一边往火炉里加柴,一边盼着红薯快点熟。

红薯可以吃了,奶奶提醒道。

林宇泽站起身来,两眼注视着厨房四周,他在找筷子。他在摆放餐具的柜子里拿了一双红色筷子,他迫不及待地拿稳筷子从冒着香喷喷的瓷锅里夹着一个红薯。诱人的香味随风飘入他的鼻子里令他陶醉。他剥开红色的皮,露出了金黄的肉,他迫不及待地吃一口说:“真是软绵可口,甜而不腻”。当他吃第二个时,忽然大叫一声:“舌头被烫到啦!”但坐在他旁边的奶奶并没有露出心疼的神色,奶奶却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这么着急着吃。你要知道越急反而越糟糕,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林宇泽舔了舔红薯说。可是脸色显而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他望着门外看到爷爷牵着羊正走过来,乐滋滋的喊道:“爷爷回来了,爷爷回来了…………。 瘦瘦的、满脸皱纹的、右眼的眉毛上长着一个大黑痣的爷爷的裤腰带上系着一把砍柴刀,砍柴刀的嘴巴犹如鹦鹉的嘴巴像一把钳子,可以磕开坚硬的东西;其背面刻着几个数字。一只黑色的公羊的背上背着主人用绳子绑得紧紧的从树上掉下来的衰老的树枝,后面紧跟着几只走路马马虎虎的小羊。不过爷爷这次好像惊慌忧虑、心神不定、行动失常的样子。林宇泽看着爷爷失魂落魄的神色就想到:前几年羊被马里龙偷了,羊又被马里龙偷了吧!林宇泽似乎很懂事,他知道爷爷心烦意乱、闷闷不乐的时候,不能问他出什么事了,如果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道,反而更加使他心烦意乱、惶恐不安。因为他是上了七旬的高龄老人,很难经受得住打击。林宇泽像是一个很成熟的孩子似的,为了使爷爷从失魂落魄的神色恢复到神采飞扬。林宇泽搜尽枯肠,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剥开红薯的皮,走到爷爷面前,挺着直腰,右手拿着还冒热气的红薯想要送进爷爷那发黑的嘴唇说道:“爷爷,吃个红薯吧!很甜很甜的。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爷爷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几张彩票假装说中奖,不断地开着玩笑说,嘴唇里露出歪歪扭扭的黑牙齿。那几张薄薄的、不起眼的彩票虽然对年幼的林宇泽来说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却对爷爷来说是一种自我安慰。爷爷是个彩迷,对彩票如痴如醉,每当周二、周五开奖的当天,就快马加鞭的去镇上。他不喜欢坐车,也许是为了省钱打码(买彩票)的缘故。为了打码,开码的当天绕着美敦村沿东兴到永发的土路步行去镇上,他不去新市场,一般去老市场,因为那有他的老交道。他不舍得儿女们每次节日回来给的一些孝顺钱,但不是每个儿子都会给,他将儿女们给的钱一一打码输完了,很少幸运中奖,舍不得买生活用品。花在买码的钱上他会觉得心情舒畅,花在其它的东西上就感觉忐忑不安似的。难怪他每次买码的时候心里就踏实,不买码的时候就抑制不住买码的强烈欲望,他本身自我控制能力非常差。林宇泽的奶奶惊骇地看了爷爷一眼,脸立刻变得熬白。

买码太糟糕了,拿去买肉、买盐多好啊!奶奶唉声叹气地说。

你不懂,等我发财了你就知道了,我已经跟你讲好多遍了,我的事你不用管!爷爷用责备的口气说。爷爷的言语带着不和刺痛了她的心,她平时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但这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又气又恨,脸色熬白,大声继续说:“难道我们一直这样过下去吗?连盐都没有了,怎么做菜?她就如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妇,一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会去镇上,一个月偶尔去一次,甚至几个月。每次买生活必需品都会委托老伴,他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自从去年沉迷于彩票,他整体围着一张彩票图纸,不管是去燕湖放羊、去树林里砍柴、还是去镇上买码,口袋依然装着彩票图纸。也许彩票图纸能给他打发时间,带来无尽的快乐。他没有抬起头看妻子,眼睛看着地,嘴唇轻轻地哆嗦着说:“你整天说这说那的,真让人烦躁不安。她斜了他一眼,便朝着戏台方向走去。爷爷看到宝贝孙子林宇泽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随便编了一句哄他开心的话:“爷爷改天带你去放羊,好不好?

不想去了,林宇泽摇了摇头,他可能是在镇上生活的时间久了,慢慢地对农村生活产生一种抵制的心里。林宇泽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神情,打量着他,过来一会儿不安的说:“爷爷,你和奶奶到底怎么了,好像骂架似的?他那湿润的眼睛里,霎时间露出不安的神情。他很担心老两口万一有一天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轻轻的互相指责,他都会感到不安。

爷爷走出门口,奶奶回来向林宇泽低声埋怨说:你爷爷呀!有钱就去买码,买盐的钱都舍不得,买码就大方。

好好说爷爷就好了,林宇泽安慰奶奶说。人总会有变的时候,不管当初是怎么的温和、怎么的善良、怎么的仁慈。说完,奶奶踮起脚尖走进房间内,小心翼翼的把缝着屁股的休闲裤子挂在墙角边,然后躺着休息一会儿。

迪,你要快娶媳妇了吧!林心德一边喘着气在割稻机旁边拍打稻草,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躺在稻草上休息的大哥插了一句逗着说道:“娶了媳妇,你就会尝到女人的滋味啦。王迪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压根儿就不想结婚。王迪不想结婚是因为不想娶个越南媳妇,他不在乎美和丑的容貌,由于文化、习俗的不同,他担心跨国婚姻到时候不了了之,万一有一天跑了怎么办,万一被送回国怎么办。有一个案例,他也听说过越南媳妇结婚后的一个月集体失踪的事,在他的脑海里记忆深刻。

林心德扭过头来,嫣然一笑。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王迪的每一个动作,他走到王迪旁边跟他搭话。

你是上了三旬的老男人了,该娶媳妇了,林心德拍了拍王迪的肩膀说道。

没钱没铁,娶个毛,王迪抱怨的说。

一群白鹭快马加鞭的飞过乌云,一会儿变成“V”字形,一会儿变成“L”字形。从西面涌起的黑云喷散着热气,片刻之间,黑云笼罩着整个村庄的上空。树林那边的天空黑得吓人,好像在等什么似的沉默着。大家匆忙的往村里赶,在走之前,他们慌慌忙忙的铺着一块绣着淡红色、蓝色混合的大布盖着谷子,几块大石头在大布的四角死死地压着免被大风追飞,但仍然躺不住雨水的浸入。他们只拿着镰刀、锄头等轻农具,丢下重的割稻机,等到明天割稻完再搬走。路上烟尘滚滚,被风旋起的尘埃满地飞。在没有下大雨之前,林心德必须赶回永发,因为村里原来住的房子现在已经破烂不堪。由于住的是瓦房,房顶有几块瓦已经掉落,瓦房内的墙角边、挂衣架的绳子都有大小不一的蜘蛛网。

么泽,在哪里?王欣玉大声的呼叫着。

林宇泽听到便气喘吁吁地从奶奶厨房跑出来。林心德已经开着引擎了,他们没有向老两口道别,便骑着三轮摩托从近路美敦村出口的方向驶去永发,没有从儒林村的方向驶去。在美敦村路口的拐弯处下起了倾盆大雨,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大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村口一个人影也没有,白白花的全是水,简直成了一条流淌的河。风夹着雨星打到林心德的右臂上湿透了,林心德意识到大风大雨已经走不了,便拐弯驶向美敦村内妻子的大哥家中暂先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空气里带有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在美敦村上空飘着,雨滴从屋檐、树叶上纷纷跌下;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王欣玉去大哥门口敲了一下门。

谁啊?

么玉。

来了,来了…………,一位胸部丰满、光滑、干净的脸、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的年轻苗条女子走了过来打开门锁。

阿贞啊!什么时候回来啦,王欣玉见到几年不见的大哥二女儿王贞贞变化很大,心中不禁感到惊讶。

二审,二叔,外面下着大雨,你们快进来坐!王贞贞看着外面雨下得很大,彬彬有礼的说。大哥家是一栋小洋楼,在美敦村还算是比较富有的,因为几个孩子都出去打工了,就在去年,儿女们共同出一点钱修建的,大哥夫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围着电视看得乐呵呵的。客厅里摆放电视的墙角上挂着几张帅气、英俊的台湾明星苏有朋的头像,这是王欣玉大哥的三儿子买来挂上去的,大哥三儿子十分崇拜苏有朋,那时候三儿子还上初中,为了每次回家能看到自己的偶像,在上学的时候买了几张苏有朋的相片。雨越来越大了,楼顶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望着窗外远看,其它瓦房和树木模模糊糊,一阵风吹来,雨如烟、如雾。

去割稻了吗?大哥询问道。

是的。

阿贞什么回来的?

昨天,我要去深圳找工作,不在海口了,所以回来…………

哦,你变漂亮、苗条了,王欣玉伸着大拇指夸赞说。王贞贞乐滋滋的笑了,眼角泛起一副眼笑眉飞的神色。

么泽,来,来,来…………,这是贞姐,王欣玉向小儿子林宇泽介绍王贞贞。林宇泽向来十分害羞,他面红耳赤 ,低眉垂眼的躲到王欣玉的屁股后面抓着上衣。

这么害羞呀!王贞贞笑着说。她目光移向林心德问道:“二叔,做什么工作啊!林心德坐了下来答道:“没什么工作,帮姐夫开车。

林心德几口在大哥家大概呆了一个小时,雨逐渐小了,村庄的上空依然响着隐约的雷声。林心德望着窗外,只是下来些毛毛的细雨,他心里打算回家的念头。当要走时,大嫂拦住说:“吃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林心德婉拒了,他看着大姐,她脸色苍白,但是两片略微向外翻着的黑嘴唇已经有了笑意。大姐也没那么执意要让他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好吧!路上慢骑车,大姐关心的提醒道。

当他走出门口时,大姐又说:“要不要雨伞?

不了,回去吧!

当车已经开出几步时,大姐又丢下一句说:“要不要雨衣。

不了,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永发,他把车停在新市场门口,王欣玉下车去买菜,回到永发已经是漆黑一片,又加上下雨天,收摊很快,她本想买猪肉,但猪肉卖光了,摆在固定位置的猪肉卖点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卖鸡、鸭、鹅三大家畜。她必须快点买,因为他知道丈夫的脾气,他最讨厌马马虎虎的人,特别是干苦工的时候,动不动脾气暴躁,脏话连篇,丈夫的性格他了然于胸。她看到香喷喷的烤鸭,散发着一种让人垂涎三尺的样子。烤鸭又是小儿子林宇泽最爱吃的。她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斤烤鸭肉,买完烤鸭,他又匆匆的赶到卖菜点买了两棵白菜便马上走人了。

回到住宿,雨已经停了。大儿子林宇俊打电子游戏去了,林云丽去了同学家看电视去了,她的同学小玲父亲是永发镇副镇长,就住在离自家十几米的镇政府办公楼内一间狭窄的房间里。隔壁邻居们吃完饭后,个个拿着凳子摆在不怎么宽的小巷闲聊了起来,谈笑风声。

回村割稻了吗?徐明杰的妻子马兰花笑着说,她看到林心德的衣服上粘着泥巴和乱缝缝的头发上有散发着稻草味,她已经猜出他回村割稻去了。

是的,林心德笑了笑,便往家门走去。

雨后的夜色是那么的凉爽,那么的美丽而幽静。大雨洗过的夜空,森严而明澈。月亮在一朵透明的白云里钻了出来,月光在波浪滚滚的南渡江上闪闪发亮,洒满了一片金辉。天上一片繁星点点。

王欣玉准备做饭时,邻居马兰花手里拎着一只头部稍平扁,口呈弧形,背部青灰,腹部灰白、浅茶黄色的草鱼走进来说:“送你一只草鱼。

不,不,不…………,我怕你亏本嘞。王欣玉担心的说,嘴角不禁感到惊讶。

别客气,他们几个我都送一只,马兰花向她解释的说,她才勉强的接受她送来的草鱼。狭窄、透风透气的房间内隐约听到门外的声音。

你昨天打买码中了没有?

中个鸡巴!

我差点就中头奖了。

开2459,我买了2945一个头奖,还买了2xx5,2xx4,就没买2xx9,真气人啊!本来能中了,那个老头说9在百位,害我听了他…………,倒不中。

我也是倒不中,不过我中了一个5元三字现。

喂,中奖了吗?林心德隔壁邻居的一个老头儿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话问道,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鼻梁附近有一片像两颗小米粒似的黑色雀斑。老头儿是一个爱看热闹,多嘴饶舌、性格开朗的人,一听到热闹,争辩,甚至人们悄悄地说话声,就会过来插嘴。他同时也是一个脏话连篇的人,他可以把小巷的任何人人说得哑口无言。

么老喂,你干嘛呀!徐明杰逗着老头儿说.

老头儿知道他是逗着玩的,于是随口回了一句:“蚊子咬吗?然后转头过去,林心德从家走了出来,他脱了上衣,光着身子,两个波波附近都长着几根长短不同的黑毛。

谁中奖了吗?他谈起了刚才邻居们已经谈过的话题。不过,由于他对所谈内容已经非常熟悉,非常开心,因而谈笑自如。他一边谈着,一边还目不转睛地看着邻居们。

他中5元三字现,徐明杰指着李海洋说。

我为了能够精确打中码,我花了不少的时间研究码的规律,李海洋郑重其事地答道,目光中透出友好的神情。虽然中的钱屈指可数,对徐明杰来说是九牛一毛之事,但对贫农李海洋来说可算是一种安慰、激励。李海洋干事专心致志,一丝不苟,特别是研究码的走向。接着,他们无拘无束聊得不亦说乎!林心德口若悬河,所谈内容很有气味,两眼神采飞扬,声音娓娓动听。他们又谈到一些可以谈论终日而不会感到疲倦的日常琐事。

这当儿,林宇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对林心德说道:“爸,吃饭了。

吃饭时,林心德滔滔不绝地给妻子讲了些趣闻逸事。他压低嗓音,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好像是要告诉她中大奖似的,结果王欣玉一听竟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从这个时候开始,林心德渐渐地迷上私彩,他深深地沉陷于诱惑的私彩中,不能自拔。全国各地只有海南能买四个数字的私彩,这样的私彩是从七星彩的前四位数来买的,比如开,假如你买了4638,那么你中了当地的头奖(直码),但如果一个位置不对就不中。如果你买了46xx,或是xx38,或是4x3x,,x6x8,等,那么你中了二定位;这样的二定位是有位置的,和直码一样,数字排位不对,就不会中,假如你买了346、368,还是463,那么你中了三字现,三字现没有固定的位置,只要三个数字对,就会中。私彩的报酬随着难度的增加而增高。当时私彩的头数字只有0到6,没有7,8,9,说以报酬率直码是1比5000,二定位是1比90,三字现是1比40。私彩不仅在当地,在全海南是家喻户晓的,每天的生活离不开私彩,在热闹的大街小巷,在休闲的茶店都可以看到私彩的身影。因为人们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私彩来打发时间。他们把私彩当成一种发财的强烈欲望,不管有钱没钱。当地人有一种说法,打奖说不定中呢?

永发街道在脚步声中呻吟,镇上的牵手园的歌声沸沸扬扬,每晚都会听到(不如跳舞),的一首优美的、悦耳的歌曲,能让人把自己心中的烦恼和不开心发泄出来。王小金刚开卡拉OK时,生意冷淡,无人问津,而如今顾客频频,生意兴隆,忙的不亦乐乎!

林心德睡得很晚,等全家人睡了才躺着,他久久的打量着妻子那漂亮的、睡梦中变了样子的脸庞,然后又把脑袋伏在枕头上,低声嘟哝些什么。床上面的挂衣架上,一群被惊动的蚊子不住地嗡嗡叫。挂在墙上的风扇一只小蜘蛛正在蜘蛛网上设下陷阱猎食经过的蚊子或飞蛾。过了一会儿,他把脑袋埋进热烘烘的枕头里,被有节奏的催眠曲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六章

第二天,林心德醒得很早,他跳下床,没有先刷牙,而是打开门走去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在小巷跑了几圈,他是在锻炼身体。

他和妻子早早的回村了,昨天因下大雨来不及收拾的稻子,中午回来匆忙的吃完饭后便继续帮姐夫开客车去了。这一下午没多少个旅客,他开了来回两次就停在道路旁边休息一会。他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车才几个人。他有点局促不安,心里慌慌的,感到不太自在。这样,他带着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的心情躺着车上。他告诉妻子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就不干了。收割完毕后,他和她在自家院子里打谷脱粒。打下谷粒后,他们就用簸箕扬扬,然后把谷粒扬进风车里,好的谷粒就自动近地落下,一些杂物和干草则一团团随风飘落在较远的地方。

收完谷粒后,林心德也就不为没饭吃而担心了,他现在又继续开着客车。

先生,买报纸吗?海口海榆中线南海大道发生严重车祸,6人当场死亡。一个矮小,偏瘦、穿着白色上衣的中年妇女拿着一份报纸向林心德问道,她背着一个棕色包,包里放着整齐的海南日报。

多少钱一份?

一元。

林心德从口袋掏出一元零钱给卖报员,卖报员微微一笑,便转头去了密集的人群里。林心德专心致志的翻阅报纸,他感觉一字一句的读一遍,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他快速的扫视每一张报纸。王欣玉站在车尾还想呼唤旅客上车。

看完报纸后,林心德有点犹豫不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做点什么。他真想开着空车回去和昔日的老交道喝茶去。他闷闷不乐的坐在空无一人的前车座,一会儿注视着车前不远处几个老头好像是在商量什么的似的,一会儿静静地一个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辆有一辆大小不一的车擦肩而过,他点燃一支红塔山稥烟,这时,突然想到要去拜访一个朋友。

我去老王那一会,他告诉妻子后便大步往回走着,沿着一条土路,一直走到老王的住宿。沿路上杂乱无章 满地狼藉尘土飞扬 ,到处是烟头纸屑和肮脏不堪的牛粪。他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真想吐一口痰大骂。这是一幢三层楼房,里面住着全都是村民。楼内狭窄,楼梯墙上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图片,还有不少的大小不一的蜘蛛网,楼梯底下暗处放着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老王住在三层楼上,窗外便是一片农田。走到老王家门口,他敲了敲门。

谁啊?

是我,心德。

老王开门一见到林心德,满怀热情。林心德欠了欠身,对老王伸过来的手拿起来使劲摇了摇。老王也怀着一片热诚,使劲握了握。他发现老王的手又湿又凉,好像是寒风浸入肌骨的感觉。老王把林心德当做贵宾看待。老王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他不像其他社会上层的人,不管贫富,都平等的接待。林心德走进老王房内,发现墙上有一面镜子,他心里嘀咕道:这镜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应该是在东山买的。

这镜子是不是东山(海口市东山镇)买的?林心德好奇的问。

不是,是我大儿子从海口买的,老王递一根烟给他回答说。

喝点茶吗?林先生?老王妻子这时给他端来满满一杯澄迈苦丁茶,嘴角始终浮着一丝亲切的微笑。

谢谢,林心德笑了笑,从老王妻子手中,将杯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茶。老王房间面积并不大,除了一张沙发,几张凳子,一个电视,一个柜子外,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和鲜艳的色彩引起客人的注意。但空气清新,并隐约伴有一缕缕沁人心脾、难以名状的暗香。 镇定自若的林心德,将这个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 墙脚贴着几道红符,上面写着周文王。林心德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默默地遥看远处的田野,口中喃喃地说道:“那边的农田真整齐,很美啊! 林心德见穿着短裙的老王小女儿始终一声不吭,他只得问道:“小女几年级了?

初一了,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林心德感到惊讶,他想她比我那女儿个子还小,竟然上初一了。他郑重其事的说:“逗着我吧!

老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道:“是这样的,我女儿幼儿园不上,她五岁就直接上一年级了。

林心德哈哈大笑,从而打断了他那结结巴巴的话语,从这笑声中可以看出,他是在嘲笑,但老王也乐呵呵的笑了,并没有当一回事!

老王又递一支香烟给他,点着后说道:“这才是人才嘛!

林心德伸出大拇指赞扬道:“学校成绩,很厉害吧!

是的,不错,在全校基本前几名。老王点了点头更加赞扬道。

林心德看着老王时而满面笑容,时而神情庄重,倒觉得他是一位品德高尚的人。林心德在老王房间内呆了一会儿,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悠闲自在、安详闲适的感觉。

林心德又不解的问:“为什么你房间内这么干净,让人看起来挺舒服的,为什么沿路上这么多牛粪,人大便,没有人管吗?你们走过不觉得臭吗?

老王顿时满脸通红,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他感觉林心德是没事找事,故意给自己身上泼一盆风水似的,明明很干净的,怎么会脏呢?他感到对方在看着他,从头到脚地对他作一番打量、端详和审视。他想表示一下一点歉意,随便找个理由做点解释,可是什么理由也想不出来.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林心德,对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他感到自己面红耳赤,他的下巴额上有一道斜疤痕给脸上添了品行不端的印记,好像使他老实忠厚的脸显得老奸巨猾。他结结巴巴的答道:“这已经习惯了,没办法,村民素质低。

不想林心德开玩笑的说:“你楼梯有点脏。他的玩笑话,老王只是勉强的笑笑,但他脸上热辣辣的,蒙上一层不安的红晕。

林心德坐了下来,向老王问了问有关办理低保的问题,因为他对此还一无所知。经过寥寥数语,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已同老王相差无几了。接着,林心德把目光移向老王的妻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坐在老王旁边就像所显现的年轻女郎的那种优雅身姿。他嘴上抽着烟,又开始在老王房间里踱来踱去。房内的陈发,从沙发到四壁,弥漫着烟草味的空气,是那样地特别,那样地亲和。

林心德隐约感到老王说话的语气十分和蔼,显示出他对客人很是敬重。

布满乱蓬蓬白云的夜空笼罩着城镇,镇上“牵手园”里传来的悠扬歌声让人陶醉,直到深夜,镇上的歌声才在温暖的和风中消逝。

光阴荏苒,转眼一年已经过去,林心德向姐夫辞职,再也不想帮姐夫开车了,因为他期待的迅速发迹,依然遥遥无期。他觉得姐夫太贪婪了,分不到红利。他喃喃自语道:“,说好了三七分成,怎么二八分成了。尤其让他焦心的是,如果不干这一行,又将干什么呢?他一直想去帮老板开货车,但一想到上次跟老板见面的情景,跟老板打量了一番后,他觉得老板很坑人,便感到无地自容,最后只得打消此念。再说,生活总是需要前进的,如果不对明天的美好向往,就难以迈开今天的脚步。今天的幸福与快乐,是与昨天的憧憬分不开的,所以,我们不能停止奋斗的步伐,也不要忽略对当下的珍惜;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新的起点,明天才会海阔天空。在此百无聊赖之际,他忽然想起往日的老交道,绰号叫黑马。他记得他曾经说过,要不要一起去养鸭,养鸭能赚大钱,我很有经验。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开始了一种美好的新生活。

就这样,一天下午,他因实在无事可做,便骑着三轮摩托车向黑马家开了过去。黑马的家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位身材矮小,穿着一条花绿的上衣,头发散披在肩上的女士在窗口边仔细地缝衣服。那女士叫谢兰,是黑马的妻子。

谢兰见到人有陌生人进来,放下手中的针,就开口说:“找谁呀?

找黑马,他在吗?

他不在,去市上喝茶去了, 找他有事吗?

他曾对我说过:“一起合作养鸭。

黑马电话号码多少?

谢兰把窗帘拉长,告诉他说:。

什么?再念一遍。

她又一字一顿的说:“1,3,0,…………,1,6,2,0,5,…………6,5,1。

1,3,0,1,6,2,0,5,6,5,1。林心德重复念了一遍。

林心德按下手机拨号键,拨了过去。

在另一边的黑马手机铃声响了, 接到了没有备注的陌生人打过来的号码。

喂,谁啊?黑马拉长声音问。

我是么德,在哪里啊!

哦,么德,我在车站对面喝茶,找我有事吗?

关于养鸭的事情。

哦,来喝茶再说,手机说不清楚。

谢兰看林心德要走时,郑重其事地向他提了两个个问题,问他在哪里养鸭?养鸭成本高吗?林心德声若银铃,一本正经地一一加以回答。

林心德眯缝起眼睛,看着房内墙上的挂钟,于是起身告辞。

慢走,以后有空多来坐坐,谢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都欢迎你。

晴朗的永发镇,街上人流如潮,人人笑容满面。永发主街道上,各类车辆川流不息,有悠然自得的自行车,有风驰电掣的小轿车,有急速飞奔的摩托车,当然最耀眼的依然是拉客的三轮摩托。老市场的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吆喝着,热闹至极。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镇上的茶店布满了整条街。茶店之所以多,是因为镇上的人很懒惰。他们没事干的时候,就邀约好友出来喝茶打发时间。中老年人在说说笑笑,街上一直回荡着他们的笑声。整个永发镇成了他们的乐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林心德见到了结交多年的老友黑马,立刻无拘无束地聊了起来。彼此之间仿佛油然升起一种亲切感,仿佛都感到有一种信任感、亲密感在驱使着他们。正是这种感觉,经过片刻交谈而立即成为莫逆之交。

这是吴维中,黑马向他介绍了朋友。

你还记得吧!

不,忘记啦……真的记不起你来啦,”林心德露出很明显的惋惜神情说。坐在他旁边的黑马笑了,脸上流露出满面笑容。吴维中被烟呛了一下子,咳嗽着。他们喝完了一杯力神,玩笑地互相碰杯,弄得茶杯叮当直响。左边几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在研究私彩的走向,它们的声音像打雷似的。

4合1,3合6。

我觉得是6头。

6头8尾。

很定是2头,听我的就中了………

这时,一个年轻不怎么漂亮的女服务员端了一杯绿茶和几个包子过来。

我们没叫要茶吧!

不好意思,是那边的,服务员欠了欠身便转头走过去。

林心德十分注意地倾听着朋友们东拉西扯的谈话, 他发现,有个女士一直坐在吴维中旁边还一言未发,也没有朋友同她交谈,因而显得有点形影相吊。在座的男人们在没完没了的谈论着各自的生意。

德,生意好吗?

林心德毫不犹豫地答道:“一般。他看到大家依然有点惊愕不解,他又说答:

“生意不好做,这几个月都是闲着。

像你这种赚钱高手,我比不起,林心得说,言语带有一种讽刺的气味。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吴维中听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他确实很不错,黑马赞同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附和道:“很会赚钱,实在……”。

说到这里,林心德突然提高声调说:“前不久听到别人说,才知道你有个绰号叫青蛙。听到这个称呼,吴维中更着觉得是挨了一记耳光:“谁说的?

不知道。林心德摇了摇头。

吴维中喝了一口茶,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他问:“你都不知道是谁说的,乱编的吧!

林心德看他那有点不高兴,他觉得自己说了不和气的言语,可能已经伤到对方,于是他转移话题说道:“黑马,什么时候合作养鸭!

养鸭?一听到谈起养鸭,吴维中心头不觉一阵紧张。他用嘲讽、探索的眼神打量着林心德:“不好养啊!去年我那个朋友养鸭亏本了。

去年怎么能和今年比较,黑马提高嗓音,诡秘地说道:“今年正是养鸭的好时机,价格上涨了不少。 黑马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说:“我不信今年养鸭会亏本!接着就压低声音娇滴滴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齐齐的牙齿。

林心德稍稍眯缝起黑亮的眼睛,把头移向不远处的一家按摩店,有几个看起来不那么年轻的、丰满的、娇艳的女郎坐在门口拉客似的,全身短袖短裤,伸着那漂亮的白腿,摆着一副诱惑的姿势。其实那是一家妓院,那是永发镇闻名遐迩的妓院。不过这些妓女是上了年纪的了,镇上的年轻男子,就算是从农村上来的烂仔一般不会嫖娼这些看起来有点老,低微的、下流的妓女。

时间不早了,我去金江办点事情,吴维中欠了欠身,然后一转身,便扬长而去了。

林心德把目光移向黑马,皱着眉头说:“买多少只小鸭子?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黑马的回答是那样地悠闲。

打算什么时候养鸭?林心德对黑马问道。

黑马随口答道:“什么时候养都可以,明天也行,后天也行…………。

“不过……不过……”黑马支支吾吾,满脸窘态。

不过什么?

黑马看他那神慌意乱的样子,说道:“不过还是看季节养鸭好。

“我非常喜欢秋天养鸭,”林心德喃喃地说道。

谈论了养鸭的话题之后,两人沉默不语了,默默地坐着,也许是在回味那令人留连、富于诗意的往事。

第七章

转眼之间,夏去秋来。这是一个晴朗的、阳光明媚的日子。林心德和黑马去了海口一家养殖场买了几千只小鸭;在东山桥右侧不远处的那片草地上,离南渡江大概一百五米左右,他们在那用竹竿搭起了一间一百二十米平方米的房子,一便看鸭子,对面就是江南。他们买了一些小块木板在一个被大雨冲刷形成一个宛如椭圆形的湖围着,离江岸八十米左右。房内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只有一张仅能睡两个人和一些烧饭吃的餐具。初秋梦幻般的、宽慰的蓝天又抹上一层苍茫的暮色,笼罩着永发镇的四周。晚上,林心德回家吃过晚饭后,就去看鸭子了,这是林心德搬来永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之前都是陪着妻子和儿女度过的。

林心德和黑马坐在松软的沙子上欣赏着繁星点点的、温暖的夜色。在这皎洁的月色下,轻波荡漾的江面,到处波光粼粼。漆黑的夜空下,不时可看到南渡江对岸几处农舍的灯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林心德吹着烟卷上的黑烟灰说:“今晚天气很凉爽啊,很美。

是啊,坐在一旁的黑马觉得也是,但他搜尽枯肠,未能找到形象的比喻来抒发心中的赞叹,最后只得说道:“这是海南所特有的,当然美不胜收了,如果不美,大陆人,外国佬就不会来度假了。

说得也是,林心德深表同感。遥远的地方传来隐约可闻的狗的猛烈叫声和近处的青蛙、鸭子的回应的叫声。树阴下,草丛中,飞舞着蓝莹莹的萤火虫,在茫茫黑夜里发出星星般闪亮的光,犹如一盏盏天然的“小灯笼”。林心德疑惑不解,萤火虫不是夏天的夜晚才有吗?怎么秋天突然冒出一大堆。

看看那边,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有萤火虫?林心德指着草丛中闪烁着蓝绿色的萤火虫。

海南秋天和夏天差不多,夏天也是这么热,秋天也是这么热,这季节基本都一样,不管夏天、秋天都会有萤火虫,它适应这种环境生活。黑马解释说。林心德今晚心情特别愉快,不觉对着黑马笑道:“我们发财的路不远了,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黑马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神色,他顿时感到脸颊发烧,心房怦怦直跳

他为林心德这种得意洋洋的心理感到纳闷,他想才刚刚养鸭,还没有上市,看来他是想钱想到疯了不成。 黑马怔怔地看着他,他说这番话使他感到惊讶,他换着腔调说:“发财为时过早了吧!林心德只是笑了笑,然后沉默不语了。回到住宿,黑马已昏昏欲睡,很不舒服地躺在床上睡着了。由于搭建的房子距离镇上比较远,无法通电,他们只能买蜡烛点燃照亮。四周一片孤寂和宁静。林心德点燃了一只蜡烛,然后走去窗口打开了窗户。一股夜里的凉气带着一丝馨香,吹了进来,把桌子上蜡烛的光焰吹得摇曳不定。摇曳的烛光使他的影子也跟着动荡不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黑马那睡得像猪一样的脸,打着呼噜不停地“齁齁”叫。门前的用绳子绑着一只狗也昏昏欲睡了。月光通过窗口照射了进来,使放在窗前的一块金属片闪出一点微光。

第二天早晨,林心德被鸭子“呷呷”的响亮叫声惊醒了,抬起脑袋,由于睡的姿势不舒服,脸颊上压出了很多草席的斜印。黑马还在贪婪的睡,他走出门,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手摸了摸狗的头,狗激动地不停地摇着尾巴,显出一副亲近、友好的表情。为熟悉一下环境,林心德走到了树林里,围着几处草丛慢慢地走着。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树林里的鸡蛋花散发的香味,吸入丹田,使人如痴如醉。林心德发现这片树林是不错的养生之地,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而且还带着鸡蛋花散发的香味。他的想法是把房子移到树林里,又由于离养鸭场有点远,不方便看,只好打消此念,不禁自言自语道:“算了,下次我一定会回来的。当他返回时,不注意的踩到一个小坑摔倒了,裤子被被树枝划破了,心中不由地嘀咕道:“真他妈的见鬼!然后他捡起树枝狠狠地、使劲地朝着一棵大树扔过去。

柔和地太阳在南渡江上空缓缓地移动着。轻轻的风吹着云片,把它们赶向另一边。南渡江的对岸挖沙机不停的作业,不时有大卡车来来回回;勤劳的农夫在地里为一天忙碌着;远远望去,几个黝黑的渔夫在一条小船上,一个手里拿着电棒从船头到船尾反复的捞来捞去,一个解开渔网上的草,一个兴高采烈地将捞到的鱼一一放在一个竹筐中。林心德逛了树林回来时,黑马已经醒来了,他手里拿着红色的塑料水瓢,从编织袋挑一瓢一瓢不停地向鸭圈里撒饲料。鸭子像打群架似的挤来挤去,张开它那张扁扁的嘴巴。林心德走过去说:“黑马,等会我们去喝茶吧!

你是在开玩笑吧!黑马歪着嘴角说,泛起那张恐惧的神色。

先去喝茶吃个早餐吧!

谁来看鸭呀!

我去叫我大儿子来看。

黑马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觉得叫一个初二的学生来看管几千只鸭子有点不妥,这边的南渡江宛如一座荒山野岭,因为离镇上两公里路,几乎没人会下来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农夫在那一边干活,也不会看到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再说,人家在忙碌着,也没时间、且跟人家又不相熟。

临走之际黑马又说了一句:“我有点不放心你儿子,万一出什么事…………,你儿子还小,恐怕…………,反正不行的。

林心德拍了拍黑马的肩膀安慰他那恐惧的心灵说道:“放心吧!我儿子上初二,看起来有点小,不过他已经一米六多了,也不小了, 而且他态度端正,做什么事情都会很仔细的。

林心德耸了耸肩,眼角快速扫了一下四周,把黑马的视线转移到四周说道:“你看,四周空无一人,毕竟这里和桥那边的江不同,这里十分偏僻,除了一些砍柴的人,一般不会有人来的。话没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六弟的结婚日,林心德家庭成员一直在纠结谁出多谁出少。由于五弟无能为力筹办这场婚礼,他根本拿不出钱来结婚,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时,新郎必须买一枚金戒指,至少都要几百块,还要买这买那的,总共算起来至少也得几千元。几千元对愚昧无知的六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是个游手好闲、呆头呆脑的人,他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种甘蔗,种冬瓜等农业生产没有一次是不亏本的。在五弟结婚之前的两个星期,林心德去每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挨家挨户的商量。他先去了大哥林维道家,那是一个天气凉爽的夜晚,阵雨后的空气更显新鲜。大哥一家正在吃饭。

大嫂看见林心德走进来便热情的说:“德,吃饭。

不…………,我吃饭才来,林心德亲切地婉拒了。大嫂站起来说:“我去房内找个凳子给你坐。

不用了,我还是站着吧! 我一会就去南渡江看鸭了。

不行,总不能让你站着吧!

林心德看嫂子执意要去房子,慌忙的说:“大嫂,你坐下吃饭,我去拿吧!说完,便转身朝着房内走去。房内陈设杂乱无章,柜子装着满满当当的小学课本,许多课本的页面沾了点灰尘,书的四角凹凸不断,看起来显得破旧不堪。柜子上放在两包编织袋装的稻谷,之所以不把稻谷放在床底下,是因为以免晚上被老鼠偷吃。林心德看了看房间,里面有三张床,没有沙发,桌子上还放着大哥喜欢研究码的图纸。房中间挂着一盏开着的节能黄灯,恰如发出淡黄色光芒的小月亮,把整个房间照得通明。大哥和林心得一样育有三个子女,而且都是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大儿子正上初一,小儿子和女儿上小学。

大哥,五弟的婚事考虑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规划好了,再说,全家那么多兄弟姐妹,每人出一点力就够了。

我是担心…………,另个…………。

另个啥了……

林心德在大哥家呆了将近一个小时便回了家,妻子仔细地端详了他那愁眉苦脸的,又好像无限烦恼的神色,问道:“德,出什么什么事情了?,面无表情的,是不是大哥不愿筹办六弟的婚礼?他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我真服了大哥了,我怎么感觉大哥的话好像是跟我开玩笑似的,他都没跟我商量,六弟的婚礼就已经规划好了。你说,谁能信呀!他端详了一会儿妻子那散发着哈密瓜香味的、容光焕发的白艳的脸。妻子微微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 。

大哥有他的想法,你不用担心。

如果搞不好,村里的人会嘲笑我们的,你知不知道。

看来你是爱面子的人。

不是爱不爱面子的事,我是不想………。林心德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重,宛如一对甜蜜相爱的、和谐的夫妻瞬间变成了闹离婚的气氛。

隔壁邻居徐明杰的妻子在门口外焦急地喊道:“么玉啊!电视节目开始播出了,三十六级了,快完了。

好哩,现在来。

快剧终了,我要去看一下。

什么戏啊!有那么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是《还珠格格》。

在村里不是看过了吗?

后面没看完,她转头走去邻居家之前丢下了一句温暖的话提醒道:“等会去了南渡江养鸭场,记得带一盒蚊香去。林心德脱下刚买不久的新衣,由于担心穿着新衣在养鸭场弄脏,于是换了一条让人看起来觉得像是那种最普通的村巴佬。

爸,你现在又要去江下吗?(江下,南渡江下面)林宇泽和伙伴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完后回到家问道。

是啊!怎么,难道你想帮阿爸养鸭呀!林心德摆出一副不友好的眼角斜了他一眼。

我是想跟你去下面看看,也许我可以帮爸您一把。林宇泽好心的说。

得了,大晚上的,漆黑一片,能帮上什么忙?我不希望你帮阿爸什么忙,爸,只是希望你好好学习,杜绝打电子游戏和去南渡江洗澡。一听到电子游戏,林宇泽总是低着头默然无语,因为他总是摆脱不了电子游戏的诱惑,电子游戏的伤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每次打完电子游戏完后,心里总是嘀咕道:“下次不再玩了。然而却一次又一次的抓到,每次抓到父亲都会狠狠地揍他一顿。母亲是三轮摩托车的司机,每次都会坐在镇政府办公楼的对面等着客人上车,镇政府办公楼左边不远处就有两家电子游戏店,其中一家是网吧,那家只有十几台电脑的网吧,右边是十几台电子游戏,有两台夹在一起的是三国志的电子游戏,是最火爆的游戏,是最引人入胜的游戏。之所以是热门的游戏,是因为那游戏不仅好玩,而且玩的时间又长。五毛钱两个电子币就可以潇洒的玩一个上午,如果放慢速度玩到通关,一个电子币可以玩到两个多小时。林宇泽成绩一落千丈,就是因为迷上电子游戏惹的祸。

林心德装着一只手电筒,一条薄薄的绣着五花八门的花的被子,还有一盒蚊香便扬长而去了。屋内开始一片寂静,只听到隔壁邻居播放电视的声音。

快要骑到养鸭场时,林心德将摩托车的速度减慢,弯进南渡江的小道,不远处可以看到养鸭场里面昏黄的灯光。主人回来了,狗依靠那强大的嗅觉能力,从前方的养鸭场中跑了出来,沿着小道不断的狂叫着。到了养鸭场前,林心德将摩托车停了下来,但是那只黑色的顽皮的狗仍绕着摩托车又跳又叫,不断的摇摆着尾巴。从它那稍微细的尾巴左右摇摆的动作中,可以知道它是在表示欢迎之意。林心德把目光投到养鸭场,虽然养鸭场挂着几个黄灯,但还是有点模模糊糊。他看到养鸭场内有个黑影,便问道:“是黑马吗?

是我,黑马的声音从凉爽的空气中传到了林心德的耳边。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把摩托车推了进去,他把车推到房内的角落里以免站着位置;他喝了一口水,提着手电筒,锁着门就朝着鸭场走去。林心德给黑马一只烟,他打开火机,点燃了香烟,浓浓的烟雾随着一阵风吹来很快在空气中消失了。他们坐在松软的沙子中,眼睛直视着前方南渡江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又好像是在思考人生。林心德仍然深切的担心大哥规划六弟的婚礼,南渡江上空的暖风吹得他皱起眉头,眼睛眯缝成一条线,他望着繁星点点、温暖的夜空,美丽而宁静,充满了神秘。这夜空还残留着昨天雨后的潮气。他眺望着东山桥上的昏黄的、模模糊糊的灯光,但隐约可以看到南渡江上飘着金色的水花,也可以隐约听到南渡江水的冲击声。对岸的农舍、近处的田野上和隐没在黑夜中的小镇的上空笼罩着一片一一的睡意。虽然江南对面的农舍还有不少的发着昏黄的灯光,田野上、树林里、草丛中还有不少虫类欢乐的尖叫着,但是四周仿佛一座坟墓一样的死寂。

德,打算养鸭完后,干什么工作?黑马问。

我还不知道呢?林心德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另有打算。他想如果养鸭赚不到钱,那只能另找发财之路了。想了又想,他似乎找到了感觉。他是想找几个昔日的好友一起出资合作辣椒生意,但又由于资本不够、经验不足而放弃了宏伟的想法。

我是想帮人家货车,最起码能养家糊口。我建议你找不到工作,可以去找镇上的一些大佬帮他们开货车。黑马建议他。

到时候看看吧!现在下决心为时过早了吧!

今天星期几了?

星期五了,怎么?

糟了,哎…………呀!我忘记买码了,就怕他开9024。他轻轻地一拳捶在手臂上…,下午骑车到老市场一下子忘记了,真是的。

我也买码了,买了四个定位,六个直码。

不买三字现?

不想买,赔率太少了,不如买多个定位…………,开啥码了。

我今天都没买码,我哪知道开啥码了。你买啥码了?给我看看。

黑马弯着腰,站起来把手伸进口袋中掏出几张彩票。林心德快速的扫视了一遍每一张彩票,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张二定位的彩票和他本想买着一样,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坐在一旁的黑马,好像真的是中了大奖似的。林心德很遗憾今天没买码,和全岛各地的彩民一样,狂热的追求海南私彩,因为私彩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他的生活,密不可分。就像现代网络发达的社会人们离不开手机,一旦离开了手机,生活就没有意义了。林心德打开手机播了比他对私彩还狂热的老朋友的手机号询问开奖情况。一拨通他就焦急地问:“老曾啊!开什么码了?

0024,中了没有?

什么?再说一遍。

0024…………0024,老曾又重复了一遍。

喔…喔…喔,林心德皱着鼻子,愁眉苦脸的转头过去,黑马正在仔细的翻着一张又一张的彩票。

老曾啊!我要是买就中了?

为啥不买呀!

今天我已经去了老市场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才想起来。林心德解释他不买码的原因。他挂着电话,默默地看着黑马仔细的看着每一张彩票,露出一副满腔气愤的样子。

你好像没有中吧!他对着黑马问。

不中,黑马简短的回答。他们隐约可以听到镇上“牵手园”歌舞厅发出悦耳的又使人昏昏欲睡的歌声。夜色苍茫,东山桥上的车辆闪烁着灯光飞驰而过。他们两个坐了好久,漆黑的十点,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闪烁。当江南那边的农舍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人们都已睡熟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有精力充沛的闲聊着。回到住处,他如释重负脱下上衣,躺在床上,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穿着内裤睡觉。黑马去打开灯光,不料插座烧坏了。黑马心中不禁恼怒的嘀咕道:“真他妈的,不白天烧坏,偏偏晚上烧坏。

蜡烛和蚊香在桌子上,林心德提醒道。黑马只得划根火柴,把房间照亮。直到十一点才神秘莫测的睡去。

第八章

八月中旬,在没有结婚之前,六弟带着未婚妻回村里见父母。

这是你们两老的儿媳妇,林心德指着站在六弟身边的清纯的女子向年迈的父母介绍到。两位老人像是鉴定宝物一样,对着这位儿媳端详了许久,看着她那清纯的、相貌端正的儿媳妇似乎感到很满意,心中不无惊讶和担心。儿媳妇微微一笑,泛起一副温柔的、和谐的表情。上了年纪的两老得知儿媳妇竟然是一个说不出话的哑巴,母亲的神情带有明显的猜疑和恶感;父亲看到老六快三十岁的人了,又没有经济能力,似乎对这个儿媳妇感到满意,目光中含有几分赞许。知道了儿媳妇是一个哑巴,态度发生了一些改变,她斜着眼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但随后看到儿子不满的神情,把目光投到了老伴身上,她仍然是满在乎的样子。最后这几天儿女的说服下慢慢的接受哑巴媳妇。婚礼的当天,天气凉爽,那是一个晴朗的、阳光明媚的日子。由于经济能力有限,只有一辆轿车送到村口,没有像镇上普通居民最起码都有五辆以上的轿车送着。轿车上坐着媒婆,司机,新郎新娘两个人。回到村处举办婚礼的公堂的路上,新郎挽着新娘的手每迈着十来步,就会有一个随从点燃鞭炮,直到举办婚礼的公堂。还没举办婚礼,还在房间内的新娘忽然走出房间朝着公公婆婆走了过来,公公婆婆在公堂客厅里各在一个挺腰的凳子上坐着。新娘微微地抖着肩膀,扭着姑娘似的细腰给公公婆婆礼貌地行了个礼。前几天六儿子带回来时,目光还含有几分介意的她,现在默默地对新娘感兴趣起来了。现在她喜不自胜,不禁像是得了一件稀罕宝物似的;长着满脸雀斑的、庄重的脸上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她把头转向老板低声说道:“这儿媳妇蛮不错的。快上七旬的老两口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不过对一些日常琐事、彬彬有礼的动作还是深深地印在大脑里。

想当初,林心德的六弟天天没命地工作,省吃俭用,打算积攒一点钱,以免结婚时两手空空,手足无措。但是挣来的钱还不能满足生活的需要,现如今,他是花钱如流水,导致结婚之前的一个月一无所有;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祈求哀悯的样子。只有二哥林心德有很大程度的关心、同情他那既可怜又悲哀的神情。

中午,美向村忽然间下了一点绵绵细雨,村里的空气显得特别湿润而清凉。众亲戚都挤满了婚礼公堂,新娘因紧张而做了一些尴尬的姿势,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鼻梁的右边长着一颗不眨眼的小小的黑痣,近处隐约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众亲戚目不转睛的盯住她那因惊惶而瞪得大大的眼睛。她结婚没有带白手套,但那双手显得又白又长又细,一缕缕的青筋在手背上凸现着。新郎新娘拜了三下公公婆婆便走回了房间,大厅里充溢着愉快的、幸福的气氛。林宇泽跑了出去,片刻之后,王欣玉在大厅里东张西望,他是找林宇泽去新郎新娘那领红包,这是当地农村脉脉相传的习俗。王欣玉没有叫大儿子林宇俊,因为年纪大了,给人感觉不太合情合理,只能叫小儿子去。

么泽啊!…………泽啊!林宇泽听到了大厅里传来母亲的声音,便跑回来回道:“干嘛?

来……来……来,不想领红包的是吗?林宇泽和其它同龄小孩一样,一听到

领红包,脸上立刻露出高兴得欢跳的笑容!

下了一场短暂的小雨后,清新的空气随着一阵阵风吹来,不得不使人感到无比的凉爽,凉爽中带着田野上的稻草,草丛中的花,和近处椰子树交织在一起的浓郁的清香。雨后天晴,温暖的太阳一出来,显得格外艳丽,它毫不吝惜地把光芒洒向了村的各个角落。放眼望去,有一座不起眼的后山,林密草茂,四季葱茏,虽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区,但对美向村民来说,如果开发的话,那必定是一座美丽的,空气清新的、阳光明媚的养生之地;如果有一天实现开发,很定让人感觉来到了仙境一般。那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儿,有黄的、紫的、红的、蓝的,等等鲜艳无比。

林宇泽从新娘的房间领到红包出来后喜出望外,他为了不让人看见红包里面有多少钱,他偷偷地跑到附近一棵清凉的树荫下,满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撕开红包,一只手伸进红包,两手指夹出来一看,竟然只有一张五元,脸上瞬间流露出激动的愁容,心中不由地嘀咕道:“怎么那么少…………怎么那么少。他正满面愁容,惶惶不安地围着那一棵龙眼树转悠。回到大厅里吃饭的时候,林宇泽压制着内心突然又冒出的不满心情,他眯缝着眼,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新郎新娘,新娘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林宇泽以为红包内只有五元是新郎新娘放的,他用嘲讽、探索的眼神打量着他们,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他皱起眉头,带着明显的厌恶神情,嚼起一块香喷喷的羊肉来。

林心德仍然不忘前几年大猫一手策划把后山租给台湾老板的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消逝,怨在心中的仇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昔日的怨恨已经消失了,他对仇人已经没有从前那种强烈的仇恨了。有一天,林心德偶然在镇上喝茶碰到了大猫,大猫迎面走来坐在他旁边,他主动向大猫大招呼。

现如今…,生意如何…,有没有发财啊!…………哦…。大猫和他握了握手,我感到很荣幸,能和你一起喝茶,大猫的语气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有礼。

林心德立刻心平气和的说:“都是同村人…,别那么客气!大猫直视着他,大猫有这样的一个习惯,黑色的眼睛平时总是眯缝着,混混沌沌地看人,眼睛越睁越大,眼球仿佛有特定般的能看穿黑白。林心德当着朋友的面向他道歉说:“当初我太过粗鲁,望你见谅!…看到林心德道歉的举动,大猫大吃一惊,他想何罪之,这不是春秋战国版的负荆请罪吗?万万没有想到,我这个昔日的敌友竟能先向我道歉,话说回来,是我策划台总出卖后上的阴谋的,应该是我认错才对。大猫既神情紧张而又严肃,既思绪凌乱而又痴痴呆呆;一时无法用言语接受他的道歉,像是在法庭上的被告被原告提供的证据面前沉默不语。尴尬的局面笼罩在一张代表着友好的茶桌周围,坐在一旁的林心德好友,看到猫一时说不出话来,在沉默着,一个衣着深绿色的、酷似军装,嘴里叼着一支香烟打断了这一尴尬局面,那人兴高采烈地说:“昨天那个大陆仔真是逗人,卖西瓜完后,丢了钱又丢手机。林心德勉强的笑了笑,大猫立刻恢复状态来,他注意到林心德杯内的茶所剩无几了,他立刻把茶杯斟得满满的。他一边倒茶,一边说:“我真没想到,是我错先,你却向我道歉,真是不可思议。

过了就算了,我们都是同村人,多谅解谅解就好了,林心德心平气和的说。黑猫愣住了,他在想着他竟然把那件村里的大事当作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本紧张的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大他很感动,他向他说出了这几年埋在心里的不快,你知道吗?自从那天出卖后山,是台湾那个老油条谋划的,我上了他的当,现在我很后悔,伤了两家。

老油条已经走了,量他也不敢回来了,林心德笑了笑,嘴角泛起一副蹭恨的神色。就这样,这个和平茶化解了两家这几年的仇恨。

哑巴媳妇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在田野中,小道上,有些村民一见到哑巴媳妇都会讽刺,眼神就如种族歧视般的斜了一眼,似乎对这个哑巴很排斥。结婚后不久,林心德六弟带着新娘去了美敦村,尽管有些村民说这说那的一些极度不吉利的话语,他仍然爱着妻子,他觉得这份婚姻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他们路过美敦村的清凉小径,那里有几颗高大的榕树,茂密的树叶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洒下细细圆圆的光斑;鸟儿在树上欢快的唱着美妙的、悦耳的歌曲,它们把这几棵榕树当作天堂般的永久居住。榕树下有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有长方形的,有四方形的,也有椭圆形的;村民们带着小孩在榕树荫乘凉,孩子们围着榕树,你追我赶,蹦蹦跳跳,他们在快乐地玩耍,笑眉的弯,咧开的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一位白发苍苍的、有点呆头呆脑的老人看他走过来问道:“么六啊!这个是你老婆啊!么六迅速回答:“是啊,他闪过一丝微笑,把石头当作凳子坐了下来,扬着逢乱的头发,眯缝着眼睛望着从大榕树上照射下来的耀眼的狭窄的阳光,他感觉这里很凉快,于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对着乘凉的村民说:“在这榕树下,真凉快!

是啊!这里很凉快。

现今不用愁老婆了,一位满脸黝黑的、手指甲塞满了黑泥的、瘦小的男士逗着么六说。 么六嘴角微微一笑,开着玩笑说:“老婆怕没有吗?以我的本事,找老婆不是容易。

去你的妹,开个马屁那么大。

么六娶到老婆,他感到一阵阵的快乐和激动。当一个上了三旬以上的人,单身久了,娶到老婆的那一刻,常常会有这种感觉。没有娶到老婆之前,么六每次去美敦村和外村时,都会有人指指点点,什么时候才娶老婆啊!老婆这名词,不由让他感到很纳闷,在有妻儿的人眼里抬不起头来。娶到老婆后,么六的地位显著提高,他再也不被别人指指点点了。

十二月里,村里发生了盗贼,狡猾的盗贼把目标伸向了村民种的尖椒,在十二月的一个星期内,盗贼猖狂,无恶不作,接二连三的得手后,胆大妄为,毫无顾忌地继续下去。事后的这几天,村民们发现自己种的尖椒莫名其妙的少了许多,不禁警觉起来。事情从十二月四日说起,一位四旬的村妇,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把除草工具,独自一人聚精会神地在地里忙碌着,她看到几个身份不明的男子,一眼瞄着就知道不是本村人,那些男子东张西望,去了这边又去了那边,他们在周围的尖椒园里转了两圈,想必是为了晚上的夜猫行动而准备,那村妇并不警觉,他以为这几个衣着整齐,相貌端正的人是来考察什么的。村里的大多农户出现损失后,她才清醒的意识到,原来是那几个可恶之人捣鬼。他去了村长公权的家告诉他说:“那天,我看见几个男子在尖椒园外转来转去,应该是那几个偷的。村长公权的面色显得漠不关心,有点不知情的样子。她望着他,在那张不大匀称的脸上,她看见两只淡淡的眼睛,专心地端详着她,表情很凶恶似的。他妈的?谁胆子这么大?跑到我们村来偷尖椒,林心德走进来随地骂道,他不禁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右耳朵上的那块丑陋的痣浮现在村长公权面前。盗贼没有偷他的尖椒,他的尖椒在村户集体被盗之前,他已经摘了好几大袋子,已经卖了。剩下一些小的不值钱是尖椒,没有合适盗贼的胃口,他躲过了被洗劫的命运。自从村里出现了专门偷尖椒的盗贼后,村民们惶恐不安,为了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但不可能日日夜夜的巡逻,盗贼像是夜间觅食者,只能是夜间出来活动;就算是呆头呆脑的、傻乎乎的盗贼也不会在大白天的进行作案。他们都很明智,明确分工;且他们是还有组织的。

眼看就要快到春节了,村民们又焦急又惊恐,他们都这么认为,如果不抑制盗贼的猖狂作为,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辣椒成为了村民们唯一的收入,他们想在辣椒园里撘间草屋来守护辣椒,不过这样的想法太费尽心机了,但又不得不这样做。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巡逻,总会有累的时候,不如搭间小屋在里面躺着,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出来使劲的大喊也可以震慑盗贼。就这样,村里的男人们都是在尖椒园里度过。虽然自己的尖椒没有损失,林心德还是有点担忧,由于鸭子不久就要上市,他坚持把重任放在养鸭行业上。他相信养鸭获得的利润远比尖椒的多,宁愿抛弃尖椒,也不会抛弃养鸭。在宁静的一个星期的夜空中,满天的星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村的田野一片寂静,宛如一座座坟墓般的那样寂静。然而这些天的夜晚,没有发现盗贼出没,也许是盗贼闻到了杀气而逃之夭夭了,村里再也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林心德这一年在忙碌的同时,他也加大关心儿子的成绩,他心里知道大儿子和女儿是没用的了,把愿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没用养鸭之前,林宇泽成绩一直优秀,每次考试的成绩单都一一的拿回家,林心德一看,脸色欢喜、激起一点点的笑容,对林宇泽的成绩给予很定、满意;这是严加管教的结果。养鸭后的这段时间里,林心德对儿子的监控、看管更加松了许多,他不在家,林宇泽总是怀着 侥幸心理跑到电子游戏场所,有一次正好被他逮着,直接揪着耳朵,在店里直接从他那圆脸蛋一巴掌拍了过去。说了不听,皮厚了是不?林心德恶狠狠地恐吓说。电子店里的小朋友被他喊骂声浑身颤抖了,没有心思在玩游戏了,目光都集中在林心德那凶恶的脸上。他紧紧抓住林宇泽一只手带回了家,他在隔壁家门口放的一堆柴从中挑了一条细短的棍子,林宇泽又挨了棍子。

每次说都不听,林心德满脸恼火。

林宇泽放声大哭,哭声回荡在小巷里,林宇泽的舅婆闻讯赶来。

么德啊,别打了,孩子还小,好好劝劝。

说了好几遍了,劝了也没用。

我再也不敢去了,他一边哭着,一边死里哀求道,眼泪流到了嘴里。

干嘛打儿子呀!隔几家的一位老太婆忽然冒出来说道。林心德说:“如果我不打他,他每天都去,还逃学呢?

么泽啊,你逃学啊,喔,再逃………,你就坏了!舅婆说,脸色苍白,露出一副责备的表情,心里同时对他被父亲挨打深表同情。

夜幕降临,干工的干工,闲着喝茶的小巷居民都回来了,他们围在一起热情的聊天,有的人手里拿着碗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么冲啊!你买什么码了?

没等到他反应,林心德就说:“4头9尾。买头买尾是当地人最常下注的一种码的形式。

双数合79,徐明杰说。

我看这次可能双重,我看双4可能上。

4头就是漂亮啊!那人说。

你还没买码吗?舅舅问林心德。他回答:“不,还没买呢?我现在准备去买。那好,帮我买买,舅舅说。

好,他简短的回答。他们都是一群海南私彩的疯狂追求者,每个星期二,星期五,星期天的开奖日;其它东西可以忘记,但这吸引人的私彩就是不能忘记。他们都是一群违背真理的无知者,他们永远相信这种私彩是发财的一种方式。海南私彩的买卖按国家法律来说是违法的,虽然一些地方受到政府的干预,抓到立刻没收罚款,但仍然买卖很积极,越来越火,岛民购彩越来越积极。现在一些乡政府根本没有能力在干预,一些政府反而从私彩中当作财政税收,这就是提供包庇行为。不管在省城海口,还是在偏远山沟,大街小巷无处不有私彩买卖。个人不敢买卖,他们怕破产,一般都是大老板承包,卖主基本帮着老板打工。在热闹喧哗的市场街道,即使在少数人的农村,卖主都会摆着一张桌子,坐在凳子上坐着卖私彩。卖主报酬是根据销售数量的多少来决定,犹如简单的菜农卖菜一样,卖多得多,卖少得少。政府管理的失职导致私彩泛滥盛行,这也是海南私彩长久独霸全岛的原因。

我都不懂买啥码?徐明杰说完便坐了下来。林心德转头回家了拿了一张私彩图纸出来。

你看看,他手里拿着一支黑笔在图纸上画着说,4头是没有问题的了,赶快买吧!…………你说的那个9尾怎么说?徐明杰穷追不舍。

就这样划出来的呀!

我看0头漂亮,那人又说。这时徐明杰陷入两难…………,到底买哪个头好呢?他陷入了沉思,最后想了想,还是两个头都买了,不过这样不得不花两倍的钱购买。

码快收摊了,我要上去买了,林心说。走,我也去,徐明杰也说。他们来到了老市场一家销售日常生活用品门口,这是林心德经常来这买私彩的,门口坐着一位女士,还有几个彩民正在购彩。他们站着看彩民买码。有位年轻的彩民说:“4头7尾非常非常的漂亮。

那这期稳哪个数字?那人反应极快说:“稳4,么4很定稳进。

你说得对,我也是稳4,林心德深表同感的说。可是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这就使得他不得不拨个电话问一下朋友。

喂,老李啊!买啥码啊,他问道。

哦,这期我没买码,我都没空买,老李如实回答。哦,那先这样了。他挂了电话,脸色显得有点失望,清澈的黑眼睛向左转动,走过来的是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子走过来,原来他们也是买码的。他们是永发镇派出所警员,没有穿统一警鞋,穿的是凉鞋,也许是天气热的缘故。

买啥码呀?快收摊了,卖主焦急地问。

4xx9,5元,4xx7,5元,4x1x,5元,再打一个149,10元。林心德一个一个的说。

你买啥呀,快一点,卖主眼睛移向徐明杰问道。

100元49,徐明杰说完,大方的掏出一百元丢在桌子上。他感到心慌意乱的样子,且又听到稳4,所以直接压100元49两字算了,虽然两字报酬不高,但是能赢就已经不错了,在他心里输了100元也无所谓,这毕竟对他来说是小钱,因为这几年渔业生意越来越红火,赚了一大把的钱。准备回家时,林心德听到凶狠的声音,原来不远处的网吧有人打架,那是几个懒懒散散的、脾气暴躁的村仔在互相斗殴。他一口咬定是永发村和博罗村的年轻人在斗殴,类似的事件在镇上出现了好多次,镇上这两个村庄是最大的,人口最多的。打架的优势在永发村这边,靠着天时,地利,但人显得不和,打架并没有那么团结一致,相反博罗村十分团结,勇敢,虽然博罗村距离镇上有点远,也不是那么远,隔一条桥的江南就是它的天下,那是姓梁为主的居民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大多数居民是博罗村的人,不过这些年打架基本是永发村的人占优势,打得博罗村的年轻人落花流水。林心德兴致勃勃,怀着浓厚的好奇站着看热闹。他说:这两个村的年轻人太野蛮了,每天都打架。徐明杰说:“这些都是小孩子打架,小事。徐明杰不是本地人,不了解镇上的事情。事情越闹越大,不久又有几个年轻仔个个拿着尖锐的龙刀,这时徐明杰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不咋眼的小事,说不准会闹出人命来。

回到家中的林心德脱下衣服,洗了个澡,边洗澡边唱着一首再回首的歌曲,他低声唱完道: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共有飞梦

今后向谁诉说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爸,洗好了没有,吃饭了。林云丽亲切地问。

快好了,你先去吃吧!林心德回答。

嘻嘻,爸,你唱得真好听。林云丽的小脸泛起喜悦的光采。

林心德微微一笑:“你是捉弄我吧!

林云丽郑重其事的说:“爸,我绝对不是捉弄你,这是真的。

吃饭时,林心德依然对林宇泽生气,他眼角斜了林宇泽一眼,眼神混合着责备和不满的神色。么泽是每天都跑去打电子。

没有啊!谁说每天去?林宇泽低声回答。

还嘴硬?林心德气哼哼的骂道。

林宇泽看着爸爸的语调严肃批评得鸦雀无声,为了回避责骂,他一边低着头,一边快速的吃饭。

我饱了,不吃了。林宇泽是脸色漾着一副愁脸转身走出门外。林心德真想走过去给他一耳光,但他还是压住胸中的怒火了。

才吃一碗饭就饱?等一会饿你了。王欣玉担心的说,眼角挪到林心德脸上:“你都不等他吃完再骂。她看到林心德穿着衬衫上的纽扣掉了,便说:“你看你衬衫,两个纽扣不见了。林心德眯缝起眼睛慌忙看了看,然后伸手摸了摸掉纽扣的地方。他说:“什么时候掉的,我都不知道?

你帮我缝上纽扣吧!林心德问。

没纽扣怎么帮你缝上?王欣玉回答道。林心德把头伸入餐桌下仔细看了看,他看到了一个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烁着一点微光。他捡起一看,找到了,但只有一个,还差一个。他又仔细餐桌下找了找,没找到;他把范围扩大,房间内的地板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

你别费力气了,找不到就别找了。王欣玉说。林心德站起身,满脸大汗,发出了男人的汗味,他赶忙脱下衣服,又去冲洗了一遍。

快点去看鸭子,要不然黑马会说这说那的?人家会烦的。王欣玉焦急地说。

等开奖再去,都是老交道了,他不会说的。他喝完杯子里的水,便走去门外。小巷里的邻居们围在一块聊着日常生活琐事。几点了,还没开奖?林心德问道。快了,还有五分钟。有个邻居大爷回答。

后来,林心德一听说开了4149,欣喜若狂,激动不已。只见他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他拿起彩票给众邻居看,脸上挂着淫荡的微笑,得意地向邻居炫耀道:“我中了两个,一个定位,一个三字现。

徐明杰同时也笑了笑,情不自禁地附和道:“我也中了100元二字。

那才中了900元,一百元打二字太少了。林心德说完,然后欢天喜地地驾驶摩托车往南渡江的方向驶去。

期中考试已经过了好几天,林心德依然相信老师已经改卷完了,于是林宇泽每次放学回来都会提问成绩的事,各科成绩试卷已经发下来了,林宇泽因成绩不及格而害怕受到父亲的责骂,不敢拿出试卷给父亲过目。

怎么试卷还没拿回来?林心德严肃的问。

还没发呢?老师还没改完呢?林宇泽回答,语气平静。

多少天了还没发,是不是成绩差而不敢拿给我看?

真的没有,试卷发的话我自然给你看。林宇泽坚持道。

从此以后,林宇泽和父亲的关系因成绩问题而陷入低谷,那天下午,老师发了试卷,他一看语文只有58分,数学61分,这也是他常常出乎意料地结果,不满意的成绩让他陷入一种令人厌恶的失落感。他知道父亲的脾气,知道父亲是多么的关心自己的成绩;他觉得这种差成绩在父亲眼里是很差劲的,他的要求相当高,不能低于80分,他也知道一旦递给不及格的成绩给父亲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父亲责骂、没用的蠢货。他感到很愚蠢,当初不应该考那么高的分数,他现在终于明白,考试的分数越来越进步,父亲的要求越来越高,只有向上,不能后退的原则要求。每次成绩不能达到父亲的要求后,他总会想方设法,调动智慧。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应付父亲的检查,他去了老市场一家销售学习用品工具店里买了一支红笔与老师改卷的红笔一模一样,连墨水也一样。他背着书包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东张西望,看到没有一个人,便拿着试卷出来,第一张是语文卷,他仔细地端详一下试卷,在卷面的分数上小心翼翼的改动一改完后拿起一看,有明显的改过痕迹,在光天化日之下,清晰可见,很容易被识破。他深深地感到,完美的这个5字改为8字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露出了破绽后,他不得不在上晚修时向考高分的同学借试卷,他也不敢借太高的分数,他随即找了个理由向同学借了一张82分的语文试卷。不过这一次,他很聪明,他用透明胶在试卷上把同学的名字粘掉,用比较粗的黑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看语文卷,觉得改得相当成功,不会露出马脚,又继续改了数学卷。数学卷他没有向同学借,他改的是自己的试卷,因为6很容易改成8,只要弯弯的画一笔就好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算起来的分数没有达到82分,又在每一道的小题上加上一点分以达到总分。

改完试卷后,他没有立刻回家,在一条摆着几家茶店的街道上走来走去,几家茶店门口都摆着一个电视,播放着琼剧。看着入神的民众,上了年纪的老人占了大部分,有些人安静的看着;有些人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犹如一场财产纠纷似的闹个没完。林宇泽在茶店后面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观看琼剧。他对琼剧没怎么感兴趣,他是坐着想会不会改过的试卷父亲会识破吗?如果识破,父亲以后对我的态度,对我的人格将极大不利。坐了半小时后, 有一个头发散乱的胖太婆,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身边关心的问: “孩子啊,怎么还不回家呀!他假装回答:“我在看琼剧,等会再回。老人笑了笑,长着满脸雀斑的脸洋溢着笑容,她开玩笑的说:“你这孩子也会看琼剧,你知道人家讲的是什么吗?林宇泽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我不懂,看起来很有趣的。

快回到家时,只有十几米左右,他不敢进去那么快,他穿着拖鞋,脚步声减低到很轻很轻的走到家门口往屋内瞧了瞧,他看见母亲闹哄哄乱糟糟的屋内收拾东西,没有看见父亲后,便轻声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跑去哪了?

我在路过的茶店看琼剧,爸去哪了?

爸每天晚上都去南渡江看鸭子,你还不知道啊,试卷发了没有?给我看看。

林宇泽从书包拿出试卷,开心的说:“看,语文、数学都是80多分。

王欣玉是个没文化的人,还没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他拿着试卷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遍,嘴角貌似泛起笑容,她对林宇泽的成绩很满意。林宇泽料到母亲不会识破他的计谋,他毕竟知识淡薄、愚昧无知,对这些东西不会深表怀疑。虽然她没有上完小学,只上了五年级就辍学了,但她还是认得了字的。她看了他的作文。文章写得潇洒自如,意趣横生,使人读了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第二天中午放学回来,终究逃不过父亲提出交出试卷看看,他很乐欢的漾起一副笑脸,这是很明智的一张可爱的、严肃的脸。他觉得这样就会降低父亲的怀疑,不过父亲也不是吃醋的,他是一个冷静的、思考的人;当他做一件事情时,不会心急如焚,他会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林宇泽爽快的递试卷给父亲。父亲接过试卷朝光亮的门口走去,白色的试卷在强烈的阳光直射下,然后反射到父亲的眼睛,顿时眼睛显得模糊不清。他坐在椅子上假装翻阅了一下报纸,这时父亲叫他过来,刹那间,他浑身颤抖、打了个寒战,脸颊通红,眼内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极度克制自己惊慌的神色走过去。

这道组成词语这么简单都不会,丢那么多分,还有这道简单数学应用题也不会,你是干啥吃的?真是笨呀!林心德不高兴的说。

林宇泽本以为是父亲看出了破绽,没想到父亲的含义是批评自己不够认真。他摸了摸头发,假装回答道:“这是时间不够,时间太少了,我本想最后再做,可是做到最后,老师突然说交卷了,就来不及做了。

谁叫你不做快点,你都不懂看时间做啊!林心德责备的说。

林宇泽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你去考试了就知道,时间是多么的紧张,我也想全部答完,我等时间,但时间不等我。他的话音里明显流露出他那无可奈何的心情。林心德眯缝着眼睛,但并没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试卷拿去吧!林心德说。他接过试卷,折成四方形放进书包,很平静地走出门外,这时他心里充溢着愉快的气氛,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附近同学徐和鸿的家,那是一间看起来不怎么大,不怎么宽的瓦房。同学家门口不远处种着几种颜色不一的花,近距离看起来宛如一片花园,花园里的蓓蕾正浴在温煦的阳光里,两只一公一雌的漂亮的蝴蝶正在欢乐的交配,它们在享受着花散发的醉人的香气的同时,也享受着性带来的乐趣,这简直是琼岛所特有的天堂。瓦房的上空被一棵枝繁叶茂、巨大无比的榕树覆盖着。许多小鸟正无所忌惮地一问一答地啁啁叫着,他仿佛听到了其中一只小鸟在唱歌;悦耳、动听的歌声在榕树的蓝天白云上空,在狭窄的林荫小路上空荡漾。这简直是大自然的奥妙,无与伦比的美。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股刺人的、愉快的凉气钻进了他的心。

哇,这么多鱼?林宇泽惊讶地说。他又问道:“这些鱼是钓的还是用渔网抓的?应该是去南渡江抓的。

当然是从南渡江抓啦,那里的鱼多。徐和鸿说。

林宇泽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来煎鱼的香气,不禁喊了起来:“哇,真是香呀!你爸在煎鱼吗?

是的,我爸在里面煎鱼。徐和鸿回答。林宇泽闻着鱼香走进厨房内,只见一个上了五旬的中年男子在煎鱼,都是福寿鱼,他是主人,徐和鸿的父亲,头发乱缝缝的凸起来,像是爆米花似的。主人满脸大汗,汗水湿透了上衣,甚至流到了黝黑的腿上。主人的胳膊又长又壮实,他的手肌肉也很发达,强劲有力,十分匀称。火炉旁一个椅子上放着一个中盆,盆内是用水搅合的白色米粉。主人把煎鱼前,会把鱼在米粉内搅合一下,粘上满满的米粉再放进热热的花生油里。房内散发着浓郁的鱼香扑鼻而来,他不由的“哈欠”一声;墙角里被火柴燃烧形成的黑雾染黑了。林宇泽看了看锅内,真想立刻吃掉,主人看他快要流口水似的,对他说:“的想吃吗?主人的热情,友好,他心里体会到。主人用筷子夹着一只小鱼给他,他毫不客气的伸手拿着,一口咬了下去。

第九章

一月初,黑马已经联系到商家,准备把养了半年的鸭子销售出去,可是那天夜里,突如其来一场抹杀人性的暴雨,这场暴雨超乎他的想象,让他毫无防备,噩梦般向他袭来。夜里,暴雨连绵,一直下到第二天夜间。由于南渡江上游的松涛水库激流了很多水,面临被冲垮的危险,在没有通知中、下游的情况下慌忙泄洪了。林心德和黑马来不及防御和转移,只赶了靠近坡上的鸭子上岸,赶到了树林里。还有一些来不及转移的鸭子被洪水冲去下游了,不知何处,飘在异乡了。

第三天暴雨烟消云散了,天空恢复了昔日的蓝天,阳光明媚。林心德和黑马来到了江边,只见江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浑浊的江水散发着腐烂的气息;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天雨后的潮气。一只信天翁在江面上飞来飞去,洪水把养鸭场淹没了,林心德一看,鸭子不见了,他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惶恐不安。此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黑马也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林心德对黑马气急败坏地说:“鸭子不见了,鸭子不见了………… 被冲到下面了。现在,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冷静的对待事情,而是急躁不安。但是面对已经出了的事,黑马一直毫无焦急的样子。他冷静的说:“走,我们走,骑车去东山看看,也许能找到。林心德气愤的说:“找不到了,就算飘到岸边,也会被人家捡到的,人家不会还的。黑马安慰地说:“找到一只算一只,现在最关键的是把损失降到最低,走,我们走,现在马上骑车去东山江边看看。

来到东山后,由于雨水还没有退去,他们不敢下江去,他们站在东山向群小学的高处俯视了一下江面,只见一些杂草、树枝之类的东西。林心德想这下子真是完了,心里不停地祈祷道:“在哪里呀,在哪里呀,快出现吧!快出现吧!江下到处是一片汪洋,完全看不到一只鸭的身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蓦然感到一片绝望,只好带着一副忧伤的神情空手回去。

哎,还是赶紧卖了算了,免得日夜不安。黑马指着那一群没有被洪水冲走的鸭子。林心德一声不吭,神情忧伤,闷闷不乐,不时带着烦躁不安的眼色对鸭子飘上一眼。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很糟糕,但这就是现实,不得不面对。

几天后,他们把鸭子全部卖出去了,林心德算了算,总共亏了一万多,两人每人亏了几千。这下子他总共欠了差不多一万元的债务。这个月内,他吃得不多,在小巷里和邻居或是朋友说话也很少,忧郁的神情显而易见。在别人看来,他的嘴角仍旧浮着一丝任何时候都可看到的微笑,但是这微笑却透出一副凄哀的样子。他倍感失望,伤心不已。他的心情有一种无助加无奈的感觉,像是正在死去的亲人一样。他对这次挫折,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海口的各种各样的往事和昔日的景物。逝去的岁月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记得在海口闯荡时,有个看似有点不正常的老头说过这样一句话:“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从失败中站起来。徐明杰知道了他养鸭亏本,不但没有去引导和安慰他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神色安详,喜上眉梢,似乎对一切都已习以为常。况且在这骄傲自大的男人看来,遇到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谁都经历过。徐明杰想,想当年我闯海过来遇到过多少的困难,在海口的十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衷。

人生难免有挫折,正确面对挫折,使人积极向上;错误面对挫折,使人堕落不堪。经过一个月后的洗礼,林心德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生活节奏,一切依然如故。后天就是联队选举干部,这个联队管辖八个自然村,选举委员会规定18周岁以上才有投票权,被选举干部必须是党员。林心德不是党员,但他的政治意识不薄弱;比其他八个自然村的村民明显很热情。

现任联队书记的王记中联系了八个自然村的主要人物商讨联队选举的事,林心德是美向村的主要人物,因为他是村里家族成员是最多的,必然票数也是最多的。民主选取投票的前一天傍晚,王记中请了包括林心德在内的三十四人,在永发东山羊大排档酒店喝酒。请来的这些人都明白这压根儿是拉帮结派。

来,各位老朋友,敬酒,敬酒,今晚不醉不休,王记中拿起酒杯站起来热情的说。众人也随着站起来拿起酒杯,向王记中敬酒。来,喝。热闹的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林心德的头向一边歪着,他注视着刻着墙上的一幅繁荣的城市画,上面刻着拥挤的街头,令人眩晕的高楼。他被这幅美丽的画面吸引住了,对面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看他看得十分入神问道:“德呀,你看什么啊,看得入神啦。他立刻恢复状态:我在看那幅画,那是哪里呀,海南应该没有那么高的楼吧,黝黑的脸上微微浮上一层诙谐的笑容。他们欢乐的、大吵大闹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的各个角落;这附近的几家东山羊大排档不是什么大的酒店,主要食谱以东山羊为主。店主坐在收银台看着报纸,听到了林心德讲刻在墙上的画是哪里的?他对此兴趣大增,回答道:“那是繁荣大都市——香港。

明天就是联队选举干部,希望大家都投我一张宝贵的票哦,如果我再连任书记,有的是酒喝。王记中说完,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的掌声,其中一个人拿起酒杯说要干杯,其它人也跟着站起来拿起酒杯干了下去。其中有两个人面无表情的样子被王记中看到了,显然这种愁眉苦脸的表情不是那么有意支持这种不公正的舞弊行为,竟然是请喝酒,没有理由拒绝,这是当地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王记中明白这两个人一定是竞争对手也在拉拢着他,没有兴奋的笑容,一直犹豫不定。他将两个不怎么说话的,将他们两的酒杯倒慢酒,对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怎么都不怎么说话的,你们在想什么呢?来…来…来,先干这杯酒,现在是不醉不休的兴奋时刻,不要让大家失望哦。没…没…没,来,大家一起喝,那两人同时回答。王记中发现煮在锅里的羊肉完了,于是大喊道:“老板啊,没羊肉了,赶快,赶快。老板立刻呼叫服务员,片刻之后,服务员端着两盆羊肉过来,林心德伸手接上,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到锅里。香喷喷的、肉质鲜嫩的永发乳羊扑鼻而来,吸入丹田,使人如痴如醉。这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羊的味道。这种永发乳羊是来自海口、澄迈、定安交界的东山火山岩地区。区域内,灌木丛生,且不生蚊虫,就是因为在这种自然的环境下,永发乳羊才得以受到许多食客的青睐。餐桌上有烧得满皮红红的烤猪,还有自发从瑞溪买来的特产牛肉干,这种牛肉干很适合配酒喝,如果品尝一下,不得不让人大赞不已。

那个十警酱好喝,林心德建议道。日子过得舒适惬意的王记中感觉累了,尽管有些累,他依然在一丝不苟地遵循着当地的礼节。不久餐桌上的酒肉菜差不多都吃得干干净净,林心德喝完最后一杯酒,慢腾腾地站起来,先清了清喉咙。满脸通红,有些醉呼呼的样子,他神情不清的说:“大家再干一杯,不醉不休。在座的人不由得异口同声地说:“喝醉了吧…………。王记中看到大家都不吃了,于是故意大方的说:“你们都吃饱了没有?不饱要不就再端几盆羊肉上来?众人已经吃不下去了,谢绝了他的好意。

喝酒结束后,王记中用他那略有些颤抖的声音来结束语。他彬彬有礼的说道:尊贵的各位好友,首先,我感谢你们坦然地接受我的宴请,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现在我手里拿的这杯酒我是敬大家的,这是我对你们的无限敬意。

现实社会中,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不应该抱怨,这只会伤了自身,说白了一无所获。在这华丽的大厅里,请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老面孔。最后祝大家福寿无穷,子孙绕膝。家族日益兴旺,我会为你们感到无比欢喜。说完,他竟然彬彬有礼的鞠了一个躬,大家不禁感到惊讶,同时不约而同地热烈地鼓起掌来。原先那两个面无表情、愁眉苦脸的、不怎么支持他的,也加入他的选举阵营。

书记,你放心,明天我们大家都支持你。林心德说。好,太好了!王记中朝他抱着拳以表示感谢。大家都已经吃得胸满肚胀,但还有一个略胖矮小的独自一人喝酒、吃花生。还没吃饱啊,军。林心德笑着说。没呢?我再吃几块羊肉,这东山羊味道真不错,很香,好吃。这时他稍微感到有些头晕,尿也急了。他一声不吭,静悄悄的朝厕所走去拉了个大便。

在这家酒店喝酒的还有外人,酒店门口停着几辆轿车,一辆光滑的、白色的,一辆黑色的,还有一辆犹如全副武装的面包车。这些人大多是从海口来的,有些人是专门来品尝东山羊的,有些人是路过就餐的。林心德上厕所完出来时,大家已经走出酒店,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谈话,然后准备回去。大家吃得心满意足,满面笑容地谈着这顿丰富的、美味的酒宴。

我有事,我先回去了,书记,改天喝茶再聊。有个眼角下面长着一颗黑痣的、强壮的人说。随后向王记中告别转身准备骑着摩托走时,王记中忽然想起了还没向客人发烟。他急忙说道:“且慢。他跑到自己停放的摩托车那拿出三条芙蓉王烟出来,然后撕开,由于人多,只能每个人发一包烟。老板在收银台看电视表演节目,电视里传来一首钢琴加吉他的优美的长调,在不怎么宽,但又很长的客厅里回荡着清脆的笛声。林心德一直站在门口注意倾听着,他把注意力和听力都放在这首引人入胜的优美的旋律中,直到他听不见那声音或是走的时候为止。要是时间能挽留他,给他一点宝贵的时间,让他回大厅里坐在一张软绵绵的沙发上,沉湎在充满幽美音乐的柔情梦幻里,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但是时间不能等人,只好还没听完就各自告别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林心德准时去了儒林村委会登记投票,现任书记王记中早早的来到,他在村委会办公楼对面的一家茶店坐下来喝口茶。王记中看到林心德已经来到村委会门口站着东张西望,于是他打电话过去:“德啊,我在对面喝茶。林心德笑着回答:“哦, 书记啊,我帮你投票先。

儒林村是永发镇第一个生态文明村,是县里为数不多的生态文明村。但这个基础设施不完善,环境污染的村庄怎么能成为生态文明村呢?村道两旁垃圾成片,村内不时看到小孩儿拉的大便和牛粪,猪场规划不科学,一旦稍有微风,散发着猪粪的腐烂的臭味在村内随意闻得到。这说明这个生态文明村是失败的,是不全面的。生态文明村应该是把环境建设放在首位,改变村庄环境面貌、人居的环境,再加强精神文明,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建设一起协调,这样才是最基本的生态文明村。但建设成这样最全面,最方位的生态文明村,真是任重而道远。

林心德登记投票出来后走到对面和王记中喝茶,大家都意料他会再重新连任,这是每位自然村民有目共睹的。

林心德满怀高兴的说:“书记啊,你连任是没问题的了,我看那么多人都投票给你,我看到写着你名字的那箱子的纸远比其他两个多。王记中只是微微一笑,他一贯的风格是当上了就保持十分低调,不能随随便便,激动不已。王记中拿起一根烟丢给他,他立刻伸手接着。

给,火机,王记中说。不了,我有,他婉拒了。然后把烟放到嘴里叼着,从穿着衬衫的口袋中拿起火机,片刻之后,打起火机点燃了香烟。他抽烟的姿势很酷、很有个性。他抽起烟来嘴角的动作模样犹如一个领导或是公司老总似的风度。坐在王记中旁边的还有几个他的老交道,林心德端详了一下这几张不怎么友好的面孔,觉得自身的地位相当低微,他们应该有几个钱。他愣住了,竟然王记中也认识永发镇大佬叶秀山,他是永发镇大名鼎鼎的私人医生。他靠着开一家私营医馆而大发钱财,他开着镇上最大的私立医馆,盈利远远把竞争对手甩在冰谷里。叶秀山医术高超,镇上的很多病人都很喜欢到他这家医馆治疗,病人们十分信任他的医术,镇上的许多病人包括附近农村的都坚信每逢感冒,不舒服,去了叶秀山那方能治好。他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还很热情,这是许多病人对他的评价,从而吸引许多病人涌入他开的医馆的原因。林心德想要摆脱这种和大佬们的差距,登上那荣华富贵的顶峰,实在希望渺茫。

谢谢,王记中握着林心德的手说。非常感谢你支持我,这是我的几个老交道,给你认识认识。

林心德并没有把对方不友好的神情当作一回事,也许人家是嫌弃家境不太好的缘故吧,他认为这是展现自我的时候,因为交到永发这些大佬来说很定利大于弊。林心德同他们热情地一一握手,接着相互介绍。他喜不自胜,像是收到了一份丰厚的礼物。但是经过短暂的聊起家常和生意后,他感到自己面红耳赤,心里浮上一层红晕,因为他觉得从他们的话语便知,这不是那么容易能交朋友的。他尽量克制自己心中的不快;想到刚刚创业失败的打击,简直不知用何种方法获得他们的恩宠。他在沉默的等着时机,他现在不说话,等待时机成熟再插上一两句。没等到时机成熟,一阵劲风卷着雨点斜打过来,由于他们是坐在凉快的树荫下喝茶,于是下起雨点来,匆匆忙忙的拿着自己跑进屋内,把茶杯抛弃在茶桌上,任雨点冲洗。屋外,不远处路基上的沙土路基上的沙土被雨水冲过,到处留下一些水流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雨水的气息,在沙土的表面上,被雨点打过的地方,还保留着密密麻麻的、已经有点儿干了的小坑,就像月球表面的环形山。屋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澄迈苦丁茶的汁味。这种茶有清热解毒,减肥抗癌,清肝明目,消炎利便的功效,对糖尿病、高血压、咽喉炎等疾病有明显的疗效。里面人声鼎沸,笑语纷纭。男人们深沉的语调,女人们银铃似的嗓音交融在一起。其中最清晰可辨的是店主那洪亮的嗓门:收六块钱,随后,便走去后门。

日夜轮回着从小镇的上空飘逝,时光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流逝,风云突变,就像碧绿的南渡江春水漠然地向大海流去。那是2005年的2月初,由于政府要打通通往南渡江上面广阔的田野,以方便农户过往。林心德与徐明杰的瓦房正好是中心点,在政府的通知下,不得不搬迁。他搬到永中路的一间瓦房,那是一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外墙相对陈旧,但隐约清晰可见门上一直延伸到隔壁两家房子的几个刻在上面的大字,“高举毛泽东”什么的,犹如一间具有历史的、红色革命的瓦房。也许这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遗留的产物。据说间这间老房子以前是一家医馆,屋内有两张可以摆放瓶子之类的东西。林心德发现这间老房子存在安全隐患,他还发现这些木头不足于支撑房顶的压力和重力,因为年代已久,没有修过,还是有很大的安全隐患。搬来几天后,他去买了一些红砖回来亲自装修不安的地方。门外,好久没有人清理的一块狭窄的松土长着碧绿新鲜的小草,其中有一棵飞机草差不多有一米高,走进它隐约能闻到它散发出来的芳香。左隔壁的两位老夫妻是卖农作物肥料的,这里离中学和镇医院非常近,走几十脚步就到了镇医院,再走几十脚步也到了中学校园。据说永中路以前是一个老市场,人们在街道两旁卖各种各样的菜与肉,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这条街道已没有昔日繁华的景象了。

大年二十八的早上,一大早的,附近人家还没有睡醒,就被鸡、鸭、鹅三种禽类的混杂的、痛苦的声音吵醒了。王欣玉每次都会第一个醒来,林心德和三个孩子还在热乎乎的被子里,不久他实在无法忍受鹅的尖叫声,不得不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那么喧闹?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懒得穿上衣服,只穿上拖鞋就朝着后面的厨房走去。

他低声问妻子说:“外面干嘛的呀,怎么这么吵?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力气不足,也许是刚睡醒时,精力不充沛。

上面卖鸡与鹅,王欣玉答道。

他刷好牙齿,穿好衣服走上去探个究竟。他家正好位于中学街道与通往上市的菜市场的一个路口,前面就是前往上市菜市场的唯一便路,那里有镇里唯一的一家农业银行。林心德走上去又返回来, 等到十点时,他再走上去看看,这时街道上人流如潮,人人笑容满面,水泄不通。他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短短两小时之间,涌来了那么多人?街道两旁摆满了鸡鸭鹅,其中鸡是最多的, 一直延伸到中学街道一个坡路。 这些卖主几乎是附近村庄上来的农民 ,因为两天后就是大年三十了,卖出去赚点钱回家过年,这是他们的愿望。买主一般是镇上富有的,懒得养鸡的人家。没有鸡的人必须买,因为没有鸡,就意味着拜不了公,当然买一点猪肉煮熟了也可以,但是这大年三十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日子,那是非常有意义,象征的大日子。不像端午节、中秋节那种小小的日子,到时候拜佛时,人家都是一只只漂亮的美味的鸡来拜佛,而你是一块不咋眼的猪肉,必然显得羞愧至极,无地自容。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拜佛时必须是公鸡,越肥越好。理由是当地人都认为,越肥的鸡越香,公祖很定喜欢吃。他产生了一种欲望,这种欲望是想买一只鹅,他想家里没有一只鹅,每次吃鸡过年太没意思了,还是打破这种观念?他来到了一个老头儿面前,老头儿很爱笑,一笑就合不拢嘴;他一笑就露出那稀疏又不整齐的牙齿特别显眼,牙齿上附着黄黑色的牙垢,很明显这是长年吸烟的结果。老头儿叼着一只香烟热情而又兴奋的介绍说:“我的鹅非常棒,都是吃稻谷的,不吃米的。人们都会觉得吃稻谷的鹅好吃,吃米的鹅不好吃,这是人们的一向习惯。林心德并不怎么听他的甜言蜜语,他在仔细一番地打量着他,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价格的问题。

多少钱一斤鹅?林心德问。

老头儿转身往后吐了还没有完全抽完的烟,然后举起两个手指说:“二十元。

什么?二十元,有没有搞错啊,那里才卖17元斤,你这里卖那么贵?林心德故意说,想把价格压低一些。不想老头儿坚持低于二十元不卖,他只好走去另边看看。他来到了一个青年仔那里,黝黑的脸颊,染着半黄半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黄色的头发特别显眼。他手指甲夹着黑色泥土,一眼就可察觉出他是刚从农地来的。林心德也知道年轻人十分爱面子,好讲话,不料跟这个年轻村仔简短的谈论价格就成交了。高兴的是这位村仔,林心德给钱给他时,他高兴得不得了,脸色得意洋洋的的样子。好像把钱看得很重要,是的,有钱,这是底层农村老百姓梦寐以求的事。回到家中,妻子看到他买一只鹅回来,脸上立刻间泛起了由于感到惊讶而产生的红晕。她低声责备了他一下:“养那么多只鸡还吃不完呢?又去买鹅回来。她是一个勤俭节约,舍不得花钱的人,每次丈夫买一些不该买的东西,她都会提出批评,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发现妻子今天讲话的声音,脸色也不对劲,平常责备时,都会露出一副严肃的神色。他一口断定她很定是感冒了。于是他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我只是感觉全身无力,不知怎么地,今天一起床就感到疲惫不堪的样子,王欣玉不安的说。林心德摸了摸她的前额,然后打量着她那丰满的、光滑的双腿,他认为她还是当年结婚时那样的妖艳容颜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似的。

你真是感冒了,有点热乎乎的。去打针吧,去么山打针好快。林心德担心的说。王欣玉坚持不去,他觉得这是疲劳而已,休息一会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果然如他所料,第二天他病情恢复了,精神焕发,满目春风,像是收到了一份喜事。

大年三十,林心德早早的起床杀鸡,然后去拜访了在永发的各位亲戚以便一起筹钱买一门大鞭炮。他去了中巴车站对面的一家商店,左边是几家茶店,屋外坐满了老百姓。右旁边是镇上唯一一家农村信用社。接着往右也是坐满了人的茶店。这家商店平常是卖生活用品的,由于大年三十,鞭炮的商机不容小视,商家们纷纷进货鞭炮。店里摆放着五花八门的生活用品,琳琅满目。有酱油,卫生纸,牙刷,味精等生活必用品。店外一块狭窄的地方是专门堆放鞭炮的,从上到下,小到大的依次排列,非常整齐。林心德没有仔细观察鞭炮的质量,他买了一些长方形的短小鞭炮和一个犹如椭圆的一个大鞭炮,还有一些烧香用的纸钱,蜡烛。

老板热情而又高兴的说:“今年天气太好了,不像那几年每到大年三十下雨。

我更不想它下雨,它一下雨就难拜公了。林心德激动的说。老板误解了他的言语,下雨他不是怕淋湿了衣服,其实他说的含义是下雨天时,满地泥土的村道,在雨水的冲刷下形成大小不一的坑洼,使人过路时烦躁不安,非常厌倦。林心德买完鞭炮走出商店,正准备直奔回家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德喂,德啊………… ,他没有听见,显而易见,这种声音被喝茶人群的喧哗声淹没了。生活在小镇上这种悠然自得的百姓也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怎么说呢?每天悠闲时就出来喝茶聊天,看码等来打发时间。在这个椰风小镇上,这种悠然自得的生活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他们不像大陆人拼命地工作。举个例子,在镇上的建筑工地或是桥梁等地方无处不看到大陆人勤劳、艰苦奋斗的身影。当地人搬水泥、红砖上楼明显力气不佳,他们不愿干这种重活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面子的问题。人们都会认为这种重活是不要命的,会被嫉妒和歧视的。即使没有经济来源,他也不会干,宁愿务农。德喂…德啊…德啊,那人又连续大喊几声,他隐约听到后,掉头过来,只见一个个子高大,脸颊稍微扁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摇着摇手,他是东北大汉徐明杰,周围一桌坐着六个人,其中一个老婆,两个孩子,其它两个是好友。

我喊那么大的声音,你没听见啊?徐明杰问。

不,那么多人讲话,声音又大,哪能听得见你的声音,林心德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找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点了一杯澄迈苦丁茶。他若无其事地向徐明杰问道:“你搬家到哪里了?徐明杰的妻子抢先一步回答道:“搬到椰风产下。她接着炫耀的说:“那里是两层小洋楼,又大又宽又清凉。不过徐明杰住的楼房是租的,但以他的经济能力足以盖楼房了。这几年来,他生意兴隆,自己承包的渔场,每次都会运到省会去卖,赚了不少的钱。不久,他在租房对面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座新楼,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早已小康社会。林心德与徐明杰恰恰相反,自从农村搬来镇上后,生意冷淡,不是保本就是亏本。亏本生意,这是每个做生意的人不愿看到的。林心德生意一无所获,也许他没有检验真理。马克思曾经提出过检验真理的标准问题:人的思维是否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自己思维的此案性。这就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们,真理是靠社会实践来检验的。他养鸭就是一个例子,没有社会实践过,到头来还不是两手空空,还欠了一笔外债。

什么时候回村拜公?徐明杰问。虽然大陆人是不祭公的,但是他已经在海南生活了十八年,对海南的文化习俗不说了如指掌,但已了解许多。他对这种优秀而又神奇的祭公文化习俗很是赞赏,他觉得这种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一个精典,应载入史册,源远流长。

还早呢?下午再回。林心德答道。他接着说道:“你不回辽宁拜公吗?

我们那和海南不一样,不祭公的。徐明杰说,他没有太多的解释。

大陆人不拜公的,他们没有海南这样的习俗,徐明杰的本地好友解释说。

哦,是的,大陆人是不拜公的,我的那个四川朋友说他们是不祭公过年的。林心德说…………。徐明杰的两个儿子默不作声,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都坐着发呆了。下午两点半,林心德一家回了村里,沿途的路上到处可闻到年的气息,村里村外到处能听到鞭炮的响声。林心德已经准备完毕,开始拜公,但是亲戚还没有到完,不得不等待一会儿。他的小儿子林宇泽与村里的亲戚小孩在院子里做各种游戏玩耍,当然少不了放鞭炮,他把鞭炮丢在地上放,也插在墙缝里放…………,但是这样的形式放太不过瘾,于是他想到炸牛粪,他为自己能想出这个精妙的主意不禁有点洋洋自得,于是搓着手,往院子外走去。村道上不时可看到牛粪,他把爆竹插在牛粪上,然后点燃,随着药信“嗤嗤”声过后就是“嘣”地一声爆响,一坨牛粪便被炸得四处纷飞。站在牛粪旁边的几个亲戚在不知的情况下被牛粪溅了几点。林心德看到儿子放的鞭炮溅到人了,顿时火冒三丈:“你是走神了吗?你没看到人吗?乱来,没脑的。他狠狠地打他几记耳光,随后破口大骂直到最后一个亲戚大哥到齐回来。大家准备开始拜公了,王欣玉是个道教教徒,她看到小儿子没有到,于是心急如焚大喊道:“么泽啊,你在哪啊…………。他被父亲严厉教训了一顿惊呆了,躲到了院子后面,一道围墙遮住着。王欣玉大喊没有反应,她叫女儿林云丽去找回来。林云丽在院子后面找到了他,只见他脸色苍白,露出一层愁脸,很气愤、很痛苦的样子。公祖前面摆着一张长宽各一点五米的桌子,桌子上放着装着公鸡的盆和装着随意的自然水的酒杯。在点燃鞭炮之前,他们先拜一下公,拜公的姿势各种各样,但不能随随便便,还是有点讲究的,大多数人是以抱拳的姿势为主。祭完第一次公后,王欣玉从红袋中拿出几包纸钱仍在指定的位置,林心德打起火机点燃。随后王欣玉默默地对着公祖许愿,他默不作声地、嘴角歪来歪去的许愿道:“愿您保护我家人平安,我小儿今年将小学毕业,愿您放他考上澄迈中学;如果考上的话,我将摆酒摆肉让你吃个不完,烧钱给你让花个不完。放我们发财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我的央求就这么多,希望公祖实现我的愿望,我将感激不尽。她祭的这个公祖并不是一座色彩篮斑的佛像,那只是一道木板结构的墙,墙前面粘着一张纸。

公祖啊…………放我发大财…………放我买码中头奖…………我要是中头奖的话…………呵,我买么炮大大的…………喝酒让你喝到醉醉饱饱。林心德的六弟大声央对着公祖求道。大家望着他那不良的德性,哈哈大笑。他是个爱开大炮的人,在村里是有目共睹的。

点炮…………,林心德从嘴里那没抽完的烟点燃了鞭炮,院子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放到一半时,鞭炮忽然猛烈爆炸,随即溅出来的一个炮光飞到林心德的大儿子林宇俊穿着衬衫的口袋里,他被吓得心惊肉跳。幸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口袋被炸破了。紧接着,邻院的鞭炮响了,全村的鞭炮都想了!烟雾从四面八方飞起,汇聚到空中。刹那间,整个村庄笼罩在剧烈的震颤里,笼罩在弥漫的烟火下和欢乐的海洋中!小孩儿们压制不住兴奋地心情,久久地站在高处,聆听着、欣赏着、享受着这一切。半小时后,院子里的烟火渐渐消散,鞭炮的脆响渐渐稀落,但是整个村庄并没有渐渐恢复子夜般的平静,村里隐约听到村外放鞭炮的嘈杂声与随风飘来的浓浓的火药味。放鞭炮完后,他们又再拜一次公,然后收起公鸡和酒杯都装在一个筐子里准备去另一边拜公。

么泽啊,来拿鞭炮和纸钱。王欣玉大声说。林心德拎着公鸡,由于公祖佛像散落在村里村外,他们不得不步行去,当然距离稍远的地方可以开车去。他们走到了三棵大榕树那里,那里两有两座公祖,靠近榕树旁边的是用坚硬的石头盖起的一间小屋,不能遮风但能挡雨,小屋内坐着纹丝不动的土地公佛像。它被周围三棵茂盛的榕树伸展出来的绿叶围成一团。这里是空气新鲜,最清凉、最美丽的地方,是琼岛特有的大自然的一种无与伦比的美。这种美主要体现在生态保存完整优美、人与人和谐相处两大方面,是适宜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养生之地。林心德一家先去一间狭窄的、破旧的瓦房拜公,里面坐落着三个公祖佛像,首领骑着一只白马,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左右两边各站在一个随从,那是首领的的保镖,但又酷似跟随首领亲争的样子。同样跟不久拜公的步骤一样轮回着:先祭公---烧纸钱、放鞭炮---再祭公。林心德在这儿拜完公后,准备去那儿祭公,这时,迎面走来了不久握手和解、解除昔日仇恨的大猫。林心德见大猫态度温顺、心平气和,于是抱着拳头向他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大猫同样回了两句:恭喜发财,恭喜发财。他们没有太多的交流,大猫走去他刚出来的瓦屋内拜公,这是村里公用的拜公场所。

林心德一家回到镇上,夕阳的金辉渐渐消失,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已暗了下来,只见镇上空烟雾弥漫,久久停留在年的气息中。王欣玉是教徒,回到家中,她端着一碗白米饭,一瓶酒和刚在村里用来拜公的那一只公鸡。她在房内阴暗的角落里祭婆祖,默默地祈祷 ,她简短的发自内心祈祷道:“婆祖啊,婆祖啊,保佑这一年里全家平平安安。放爱人生意红火,放长子、女儿、次子学习成绩优秀。公鸡被烧纸钱的烟灰沾黑了,她倒一盆开水冲洗干净,交给林心德来切肉。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告别如水似的已逝去的岁月,憧憬着对新一年的希望。他们无所不谈,不时引来欢声笑语,大有其乐无穷之意。他们聊的话题最多的还是安全问题。林宇泽吃完饭后,兴奋地在家中回地跑着,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笑语欢腾。一串串鞭炮在人们手中点燃,声音极大,四处飞溅,仿佛要把每一个祝福送到千家万户。还欠了一些外债的林心德总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在新的一年中,他想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还有许许多多的任务要去完成。他知道将面临新的挑战,但还有新的机遇。春节晚会即将敲响,中国大地都将沉醉于这一时刻的喜悦中。他想一定要在这一新年里焕发光彩,更上一层楼。春节晚会开始,屋内只剩下林心德夫妇,孩子们穿着亮丽的新衣服已兴高采烈地出去乐了。

等一会你要去哪里逛?王欣玉亲切地问。她的言语含义是想让丈夫陪她出去走走看看。女人往往会这样,很久没有和自己的爱人浪漫了,即使老了,白发苍苍了,在她内心仍然掩藏着强烈的浪漫欲望。

去打麻将。林心德简短的回答。然后他松松整理了一下送出来的皮带走出家门,顺着主干道走到姐夫开的麻将馆。屋内只剩下王欣玉一人了,她并不孤单,还有春节晚会陪伴着她。十二点后,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小镇大地敲响,林心德二十点之前就回来了,因为准备十二点放鞭炮。大年初一,到处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这一天,对王欣玉来说是最悠闲的一天,因为之前都是驾驶着三轮摩托车马不停蹄地拉客,为了赚钱,她不会浪费一天时间,除非出现突发事件。这一整天内,她与车友们在中巴车站附近小卖部里面打牌,玩得太上瘾中午都不回家吃饭。大年初二下午,林心德买了十斤酸甜的橘子去了姐夫那里拜年,他没料到姐夫不在家。他来慢了一会儿,姐夫刚走出去,只见到姐姐王小金和她的儿女。

姐,“春节快乐”,“恭喜发财”,“生意兴隆”。林心德抱拳祝福道。

好好好,王小金笑了一下,脸色洋溢着节日快乐的笑容。那笑声分明是充满着生意兴隆,家庭和睦的喜悦。这时姐夫杨德文也回来了。他好奇地问:“姐夫,你去哪了?杨德文说:“我去看麻将馆了,刚才没有人看,很多人哪,大厅里都坐满人了。你回来不就没人看了,林心德说。杨德文迅速说:“不,我已经叫么丰去看了。他与他闲聊着,王小金走上二楼去摆好酒菜招待他。

你怎么不叫妻子、孩子们来这吃饭?王小金问有点埋怨地问。他觉得拜年不必要全家人都去,这会给他人造成压力。全家人都来,恐怕不妥吧!林心德说。他在一张四方形桌旁坐下,

用胳臂肘往上一椅,做出一副在埋头读报纸的样子。他读的正是一张海南日报,除了一些关于春节的新闻外,几乎没有什么可阅读的了。王小金的儿媳端来一只漂亮的海鱼,楼上散发着鱼的

香味。这时候,王小金的二女儿也从金江赶回来了,带着爱人和刚满两岁的儿子。这是一间不怎么宽绰的厨房,四壁的下面那几尺的长的地方装了一些钢板。其它的地方都是石灰墙。摆着酒菜的桌子旁的墙上钉着一张闯海地图,几艘客轮满载着喜悦的人们,客轮上方几只丹顶鹤冲在前方掉头过来看着他们。林心德望着窗外,似乎看到一个熟人,他丢下手中的报纸,走下楼去。不想那人已经在门外四处张望房内了。那人一面目夹着眼睛从他的头上望过去,一面柔声细气地问:“杨德文在家吗?我找他有事?林心德看他没有买一些拜年的礼仪,而且脸色显得慌慌张张,不像是来拜年的,于是回答道:“他在楼上忙着炒菜,准备喝酒。

是吗?那人盯了林心德一眼,有点不相信他会炒菜。那人知道每次都是杨德文的妻子做家务,跟他玩久了也知道他的为人。那人有一双离奇古怪的眼睛,说话起来眼睛不时的闭着。

是的,他会做。林心德一边努力摆出一副稳重的面孔来,一边答道。他领着他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去,走到楼梯口时,由于楼梯口墙比较矮,白墙面粘着四个黑字“小心碰头”。他担心那上了年纪的眼花的先生看不见,于是停下脚步提醒那位个子高大的先生说:“小心碰头。那人抬头看了看粘着墙上的标语,小心翼翼的走上去。

哟,老谢啊,我忘记给东西给你了,真的很抱歉。那天喝茶完,你急忙的走了,让我回不过神来,一下子忘记了。杨德文解释的说。说完,他请他的好友在里面一张舒适的带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来,自己则在一张已经显得有些破旧的沙发上。林心德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靠一点边儿,脊背没有挨着靠背。

我的时间有限,我来的目的不仅是让你还东西给我,我还有话要说。老谢郑重其事地说。

你快说吧,杨德文感到有些出乎意外又有些扫兴地说。然后出现了片刻沉默。老谢开口说:“老杨啊!他下了决心似的把头一摆,又略微向后一扬。可是他立刻又把话打住,他是为了加强这句话的严肃效果,紧紧闭着嘴巴。老杨啊,他又叫了一声,接着就一口说下去:我不是来你这拜年和拿回我的东西的,我是为了那天我们商量那块土地的事情。

哦,你说的是椰风产下的那块土地吗?杨德文问道?…………,是的,就是那块,老谢激动地答道。几条深陷的皱纹浮现在他的嘴角上。

我告诉你吧,卖给我是对的,我出的钱起码都比么飞高四千呀,老谢宛如吟诵的声调说下去,他的眼光在屋内飘乎不定。我本想卖给你的,但我想了又想,还是暂时不卖,以后考虑考虑。杨德文面无表情的地说。他暂时不缺钱,并不想卖出去。老谢也不再勉强他卖,起身告辞时,用歌唱般的高嗓门说:“至于我这次来到你家,我是想告诉你千万别卖给么飞,他真是个狡猾的人,他真会坑人,和他交过朋友的人都知道的为人。知道了,知道了。杨德文打断他的话。他执意挽留他吃完饭再走,但是老谢固执地婉拒了。当老谢要走时,杨德文慌忙的送一个红包给他,他遵循当地的习俗,也做到了主人的尽心尽责。春节期间,不管客人买不买礼来人家拜年,只要是进了自家门,就得给人家红包。杨德文祝福他说:“恭喜发财…………。感谢你的祝福,老谢故意冷淡地回答。最后便扬长而去了。

姐夫,椰风厂那你也有土地哪?林心德用疑问的语气说。他似乎是在说:“还是低价卖给我吧!毕竟我们是亲戚关系。杨德文沉默了,没有说话,只是把有点花白的眉毛挑得老高。迟疑片刻后,他开口说:“是的,椰风那我有一块土地。还欠了一些外债的他根本没钱买土地,但他还是故意地打量着他说:“你为什么不卖那块土地啊?杨德文淫荡的笑了:傻子才会卖,他们是在坑我,时间越久越值钱,到时候说不定能卖好几十万呢?他也是一个自知知明的人,很明显这是一个亏本的生意。他的目光阴郁,鼓着面颊,沉思一会儿说:“是的,傻子才会卖,到时候真的能飘到几十万,只是时间问题。王小金的生意真是生意兴隆,还没吃完饭,客厅就涌入了许多青年仔,他们是来预订包厢房间的。由于客人很多,没有招聘服务员,他委托儿子杨子丰去收银。林心德吃饭时,他的面孔摆出一副又严肃又端正的神色,由于姐夫一家人,还有几个朋友,他感觉这是不简单的酒宴,所以他对自己的形象尤为重视。他对面坐的是姐夫两个朋友,为了这份浓厚的友谊,他们两个都是特地从海口赶过来的。林心德看他们两个都穿着华丽的衣服,想到与别人的差距,不由地感到很失落。那两人虽然看起来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但是屋内的人最出风头的人物却依然是他们。坐在他右旁的姐夫二女儿夫妇,在金江开了一家饮料店,日子过得很不错。他感觉自己身份低微,吃饭时,人家讲话他只是不时的插一两句话,以免让人发觉自己害羞。王小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女衣,外面也罩着白色的围裙。她就像天使般的美少女一样美丽,一样诱人。她的面型有些像日耳曼人,身材显得有些高大强壮,面部轮廓柔和,皮肤呈淡白色,略微的三角眼,这在海南人中是极少见的。不过她的手非常娇小,与其他同龄人相比,这双手简直过于美丽了。她凝望着窗外,火树银花,格外绚丽。 这些烟花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把天空点亮得五光十色。“哎呀 ” ,鱼刺堵住喉咙了。林心德凄凄惨惨地说,然后立刻走去卫生间,又害怕又忧虑地用力咳嗽着,想把鱼刺吐出来。卫生间左边摆放着井井有条的茶叶、茶杯、热水壶。屋里弥漫着茶叶的芳香。杨德文是琼剧爱好者,他非常痴迷琼剧,他那间窄小幽黯的柜房里摆着各种琼剧本。他年轻时演出过琼剧,他耀眼的时刻是在海口东山公期时,演一本古装《秦香莲》的剧本,他扮演了男主角。他那精美的唱调,精湛的表演,受到了许多观众的欢迎。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唱得观众昏昏欲睡,他总是给人一种应接不暇之感,非常引人注目。那时候正是海南琼剧事业迎来一个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创作春天。

回到家中的林心德兴致勃勃地告诉孩子们说:“去姑姑那领红包去吧!一去就得了。他还建议孩子们去的时候,假装坐在门外的茶桌上耐心等着,姑姑自会个个发红包。第二天晚上,林宇泽和林云丽去了王小金姑姑那,他们按照父亲的建议,在门外茶桌上坐着。由于正好恰逢春节,人潮如流。王小金开的卡拉OK挤满了很多青年仔。包厢内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在震耳欲聋的的的士高音乐,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展示给男士看。她们那白暂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有些娇艳的长着长头发的少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犹如歌舞厅里的女郎。刹那间,暖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屋内。那些愚昧无知的、潇洒的农村年轻人身份低微,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却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王小金亲切地问道:阿丽啊,帮姑姑泡茶给客人,好吗?林云丽爽快的答应了,她认真地教她放多少茶叶,放多少的白糖,茶杯内不要灌满水,以免客人举杯时烫手。她还教她端茶礼仪,短短的几分钟指导,林云丽很快的学会了。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长成一个身材匀称、独具风格的漂亮姑娘。她告别了逝去的童年,她长得像父亲,脸颊十分相似,她那纤细的身材丰满起来了。她身上还混杂着正在成长的少女的、天真的气质。两只拳头似的小乳房硬起来了,明显地紧绷在上衣里面,肩膀也宽了好多。她已经上初三了,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孩,明年六月份毕业将告别初中时代,不过成绩不是那么理想,要面临打工的可能,按照现在的家境状况,没有能力再支撑她读书了。客厅里男女年轻人兴奋的吆喝着,有的人唱歌,有的人谈情说爱。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是跟着时代潮流前进的。

喂,来两杯柠檬,四杯菊花。一个带着浓重的澄迈口音的男子叫道。

好的………… 。阿丽,两杯柠檬,四杯菊花。王小金的儿媳吴雅芬大声说道。几分钟后,林云丽端茶到几个长像丑陋的男生面前,坐在沙发上的一对情侣互相挤眉弄眼,她看着它们,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个黝黑的,说话有点古怪的人故意逗着她说:“小姐啊,来干一杯茶再去吧!她灵机一动,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啦,先生,我在忙着呢?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流露着一种聪明、机智的神情,仿佛很会说话。她跟着姑姑一样留着她那细致乌黑的长发,但是她常常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从她的微微一笑就便知变得成熟可爱了。林宇泽静静的坐着没有跟坐在一旁的姑姑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面打起盹来,一面凝视着茫茫无际的夜空,想着自己的心事。现在他所有的心事都集中在姑姑的红包那里,心中总是想着姑姑赶快发红包走人。可是已经是十点半了,看似目标越来越近了,却是遥遥无期。门外的一块水泥空地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摩托车,杂乱无章。一直往右的那几家卡拉OK也是停得满满的,犹如一个“摩托车制造工厂”。林宇泽等得很不耐烦了,嘴里啰啰嗦嗦,似乎是在说:“我真受不了,赶快发吧!我还要去玩呢?王小金走到楼上拿什么似的,他没有耐心的等待,因心情烦躁,又刚狠狠地咳了一阵,趁着她走上去,天真的眼睛里带着失落感偷偷地溜了。领到一百元红包的林云丽回家时责怪他说:谁叫你走那么快的,你一走,姑姑就给红包给我了,他没有看到你,所以不给了。话音刚落,他突然变得无精打采,好像蕴藏在心里的烦躁全部发泄出来。他有些累了,他疲倦地打量着她说道:“我哪知道姑姑会在什么时候红包?你怎么不提醒提醒我?林云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转头出去了。

第十章

大年初八是海南椰风农民文化节,举办地点位于永发椰风厂。从九几年到现在,每年的大年初八如期举办,已经变成农民朋友们欢乐相聚的节日。这一天永发的街道上呈现出空前未有的热闹景象。各类车辆川流不息,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全岛各地的民众纷纷赶来,他们不仅是为了看热闹,而且是为了抽奖拿礼品。椰风厂外的人行道上,摆满了小摊。有的卖玉米,有的卖烧烤,有的卖凉粉、面皮,有的卖玩具,有的卖饮料,有的卖水果,有的卖日用品……应有尽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十一点,人流在不断的增多,从以往的人烟稀少,一下延长到东山桥对岸,街道的两旁到处是停放的摩托车和汽车,人山人海。林心德与好友黑马十点之前已经骑摩托车到了椰风厂对面停了下来,交三元的看管费。他们是为了赶在交警来之前到达,因为十点后,从县里派来的交警十点时将赶来疏导交通拥堵,这时候摩托车将禁止通行。椰风厂内右边的人行道上,停放着许多新的摩托车、自行车、椰风品牌的饮料,这是抽奖得到的礼品,其中最耀眼的是大奖,那是一辆价值几万块的小货车。

走,我们抽奖去,林心德说。等一会再去,我们先去看看车展,黑马说。他们看了一会儿的车。看着五花八门的摩托车,林心德心动了,他闻讯十元抽一次奖,于是告诉黑马说:“我们赶快去抽奖吧,不然人家抽完了。于是他往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走去。他前几年和妻子从县里买的摩托车现在已经相当破旧了,心里早就想着换一辆新的了。他大方的买了十张奖,就朝着清凉的树荫下蹲着刮奖。黑马还在挤着买奖。他的愿望没有如他所愿,十张奖都显示着“谢谢惠顾”四个字。可是他没有感到失望,他知道在几万张的奖中抽中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中奖也可以拿到椰风饮料喝,凭借奖票可以领取椰风饮料。人越来越多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处可以听见人们的欢笑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为农民文化节增添了热闹的气息。林宇泽看到林心德在椰子树的树荫下坐着东张西望,于是他兴奋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地说:“爸,你也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他来到了椰风厂后面,这个椰风厂后面原本是某部队训练的地方,里面跟体育场一样,有跑道、排球场之类的设施。厂内的跑道被大陆人搭起了围栏在卖用沙子扔“玩具”的游戏。沙子犹如用女人穿的那种灰色的、薄薄的、透明的袜子包装起来似的一个小球。林心德拿起几个沙球摸了摸,软软的,仔细地看了看,用嗓子低沉地问道:“多少钱一个沙球?那略胖的、脸颊显得有些红的,鼻梁右边长着一个黑痣的女士带着浓浓的湖南口音回答道:“一块一个。他一贯的风格是讨价还价,所以故意打量着她说:“十元二十个球吧,卖不卖?然后泛起一副想要走人的神色。他想要走时,那女士用凶恶的目光瞪了他眼睛,就不想再看了。因为她在这里卖过东西,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像他那么抠门。他觉得这方法对大陆人行不通,他只好服软了。他买了十个沙球,丢三个给林宇泽,自己拿着七个。他用大粗嗓子问道:怎么玩的?那女士有点不友好的回答道:“就直接对准玩具扔呗!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一只大熊猫,他把这七个沙球都扔向了大熊猫,四个没仍中,两个扔中了大熊猫肚子,只是微微一动,一个仍中了头部,瞬间摇曳不定,片刻之后恢复了纹丝不动的模样。林宇泽扔第一个沙球就幸运的扔倒一只小狗,后面两个沙球虽然扔中,连碰都没有碰到,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各位父老乡亲们,永发镇第13届椰风农民文化节开幕。主持人大声宣布,那洪亮的、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椰风厂内各个角落,人们闻讯纷纷赶来,全场的目光投向主持台。让农民们意想不到的是主持人给在场观众抛洒红包,淳朴的农民热情地呐喊,招收争夺,拿到红包的观众,心里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节日笑容。主办单位是椰风集团,他是琼岛的一张“老字号”名片。其品牌为大众所熟知,有很强的品牌效应,曾经打入中南海。对“椰风挡不住”广告几乎可以说是耳熟能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厂内彩旗飘飘,大红灯笼喜气洋洋。台前不远处触动人心的夫妻互背赛跑比赛正在进行中。除了许多精彩的歌舞表演外,还增设了许多游戏的环节,使得观看的农民群众们看得开心玩得也要开心。当然喜上加喜的那便是丰富的奖品了。农民群众们真是乐得不得了,虽然天空烈日炎炎,但是他们观看的热情仍比气温还要高。加油…………!加油…………!夫妻互背赛跑赛开始了,现场的呐喊助威声一次比一次响亮。啊,真是感染人的内心,触动人的情肠,让人沉醉在民间艺术的无穷魅力中。林宇泽看着夫妻互背赛跑感到挺好玩的,于是好奇地问:“爸,为什么不叫妈来,背着妈跑呢?他把目光都投入到喜气洋洋的洒出赛场内,顾不上跟林宇泽说话。

每年的正月十五的夜晚,是永发最热闹非凡的夜晚,并不亚于春节,永发村举行了隆重的公祖逛街仪式,据说,是为了永发人民祈福,驱魔驱鬼,驱赶一切邪恶之意,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林心德带着林宇泽在公祖降之前就来到了公祖庙。住在镇上一些的居民和附近村庄涌来的一些爱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把公祖庙围成一团,像手拉手似的。爸,太多人了,我看不到。林宇泽说。那我们走上戏台上看。戏台也挤满了观众,他把他举起,林宇泽的屁股坐在他的脖子上,林心德两手紧紧抓着他的两臂,现在父子两人正这样兴致勃勃地凝视着公祖庙正准备穿杖的穿杖者。穿杖是在海南民俗活动当中常见的一种活动形式。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穿杖的,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可以进行的,必须有“灵魂附体”(神上身)才可以进行的,。这种海南的穿杖绝对是神奇之至,他的神奇就在穿杖时不会疼痛。据说,神上身以后身体不是自己的,所以他们不会疼痛。穿完之后会留下口子,他们不用上医院救治,用一种粉末状东西抹在口子上,伤口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穿杖开始了,这时锣鼓喧天,人声喧天。在锣鼓的齐奏下,各种非人间所语的状态语言都出来了…………穿杖者用拇指租的钢筋刺将自己的腮帮穿破,有的穿杖者更为残忍的穿破喉咙部位,真令人惶惶不安。

穿杖后,队伍浩浩荡荡沿着永发各主干道行走,这时各家各户纷纷出来观看。大公祖走在前面,被几个人用抬轿着的,犹如古代的贵族人士。小孩儿抱着公祖佛像,有的敲锣打鼓跟在大公祖后面。公祖走到镇政府办公楼时,震耳欲聋的的鞭炮声回荡在永发上空,接着烟花的升起,远处各个村落的鞭炮声也响起来了,美丽的烟花也升起来了。整个永发笼罩在浓浓的烟雾弥漫中,永发的主干道朦朦胧胧,在加上鞭炮的猛烈爆炸声,公祖不得不停下来。有些民众拿着香到公祖面前祭拜,有的人的拿着钱穿在穿杖者用的钢筋上,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百元不等。

公祖走到椰风厂下又返回来,在金安的十字路口,转弯到南洋村的山岭上,直到零晨才回到原地。

十八就是永发军坡了,要不要叫二嫂那么他们来吃军坡?林心德说。他不是永发村人,但对搞军坡很是兴奋,搞军坡并不是本村人就可以搞,只要住在本村的也可以搞。还是不用搞了,我们可没钱,不要搞了,难堪啊!王欣玉说。她不仅是为了节约,她还担心搞不好军坡在亲戚、朋友里面影响形象。林心德执意要搞军坡和妻子闹了严厉的矛盾,他不再听妻子的劝告,他已经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了,注意似乎已经打定了。在吃饭的时候,他用温和的语气想说服妻子同意搞军坡,她觉得他现在是疯子没两样了,经济压力的增大使她忐忑不安,她的面色显得有些烦躁,精神不太集中,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赶快把一切债务还完,好好工作,过安稳幸福的日子,而不是搞军坡承受着家庭负担。林心德对这件事总是带着一副神不守舍的神情上下左右的打量个够。我们三年不搞了,今年一定要搞。林心德说。你也不看看,不想想,我们现在一无所有,还有脸搞?王欣玉生气的说。

一点不错,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相信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亲爱的,玉,请相信我,我有能力支撑这个家。林心德郑重其事地说。他的话对王欣玉不起任何作用,他的眼光游移不定,显然很是烦躁不安,他又在沉思另外一件事情来,准备过这个永发军坡去帮人家开货车,月薪两千五百。这两天,夫妻的关系处得并不好,她对他流露出怨恨的情绪,心怀不满。自从嫁给他后,她从来没有想过丈夫竟然这么堕落,这么失去理智。他还自以为是,自己说自己有能力,有才干,不容置疑。他的言语,王欣玉至今一直无限的、无条件的顺从。然而就是因为这种无限的、无条件的顺从导致了她话语一直很低落。现在她反省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无条件的顺从激怒了她,因为她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不动心机地听凭他的做主,觉得自己的尊严的地位受到侵犯。当他们闹翻的时候,林心德的二叔颜焕章打来电话说:“德啊,十八过来吃军坡,叫么玉还有儿子都要过来,知道不?这个和解的电话打消了他搞军坡的念头,也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家庭和睦。王欣玉才松了一口气,以后的日子里她增加话语权,对丈夫的决策只要有理,符合逻辑,她就答应,否则坚决否定。正月十八,只有林心德的大儿子林宇俊没有去了,也许是长大了不想去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害羞的原因。下午五点半,林心德来到了颜焕章的院子里,里面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亲朋好友,准备吃饭,一齐度过一段快乐的军坡时光。院子里左边的墙角边种着一棵龙眼树,再往右两米也种着一棵柚子树,两棵树的树枝交织在一起,使院子形成一种很温馨、很和谐的气氛。院子后面是几棵杨桃树,枯黄的叶子散落在院子里面。吃饭时,林心德总爱把话题引到政治事件上,引逗颜焕章以及几个朋友说一些激烈的话,林心德说美国真强大,看到哪个国家不满,反对他的都想打,想打谁就打谁,瞧,打伊拉克残废,可怜的萨达姆被抓虐待。他的话语流露出对美国乱编一个借口打别的主权国家的不满,受到报纸和新闻的影响,和其它不满美国的政策,不满美国干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一样,他也是反对霸权主义的。他的话受到他们的嘲笑…………美国是强大,我承认这一点,但他的强大只是欺负小国,不敢欺负大国,呵…………美国敢打俄罗斯吗?朝鲜也是一个小国啊,连朝鲜都不敢动现在。坐在他对面的颜焕章朋友激动而又嘲笑的说。但是他们的嘲笑是善意而又平和的,林心德平常也受到不少的嘲笑,也早已习惯了,他摆出一副吃惊的笑脸迎过去:你的话也有道理,真奇怪,有些国家怎么不联盟起来对付美国?几个朋友把他严肃的话当作笑话,仿佛在说:“你经常看报纸看到哪去了,怎么像一个愚昧无知的山沟农夫……美国的经济、军事、科技等领域领跑世界,就当拿经济制裁就随便打压任何一个国家,要明白国与国之间以本国利益为重,理智的国家不会因为散失本国利益而跟别的国家闹翻,更何况美国超级大国。聊到最后,林心德仍然觉得自己胜人一筹,但心里又想现在是饮酒欢乐时光,不必要再继续争论下去,搞不好,这个欢喜的、和谐的军坡气氛就成了忧郁的、杂乱的了。

身材强壮的颜焕章总是眯缝着眼睛,浑浑沌沌地看人,他日常管理着永发的水源供应,不少有地位的人士同他交往。在永发是闻名遐迩的人,但是他儿子去年吸毒后,形象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全镇的人基本知道他儿子不知不觉的染上毒品,不久之前因为毒瘾不能自拔,而被刑事拘留。吃饭半小时后,又有几个远房亲戚来,颜焕章的妻子谢梅迎上去接待客人,她的女儿去摆一张桌子。他的远房亲戚是从保亭过来的,其中一个中年男士一见到颜焕章就激动而又兴奋的说:“几年不见了,章啊,我有很多话跟你聊…………他的声音又尖又高,带着他家乡黎族风情的可笑的断断续续的口音。他的旁边站着他二十一岁的大女儿,黑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黑色的圆圆的大眼睛严肃而又带着一些梦幻的色彩,她不怎么说话,是个内向的女孩,牙齿洁白,嘴巴总是闭得紧紧的,她有一米七四的身高,在海南远比其他女孩高过一筹,是相当高的了,高高的身材体格丰满,生得十分窈窕。颜焕章请他坐到旁边,认真倾听着他的话,他们低声谈了很长的一阵话。在这期间,谢梅把她清澈的黑眼睛扫过去,仔细地对他们观察一番。

讲话大声一点嘛,有什么可隐瞒的,说话像耳语一样,谢梅说。

嫂子,没事,没事。让他们谈着先,我们喝我们的酒。颜焕章的朋友说。

颜焕章柔声细语地跟他做了一番很长的谈话,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最后他用威严而平静的声音答应了他一声:“就这么办了。说完,两人都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阵。颜焕章的家庭这一年来,并不和睦,他的儿媳经常抱怨说:”阿三,经常吸毒,老是不改这个坏习惯。每次阿三从外面闯荡回来,她都用一对深陷的小眼睛恐惧不安地望着他,泛起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担心他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个家早晚会毁在他的手中。

吃完饭后,林心德沿着舒适的楼梯走上楼,站在高高的楼上,可清晰看到不远处的南渡江。清新凉爽的春风从南渡江慢慢地吹来,江面上轻轻地荡起一层层涟漪。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了月光,遥远望去,田野上放佛笼起一片轻烟,如同坠入梦境。林心德站在楼上很长一阵子,欣赏着初春的夜景,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啊,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虽然那块云遮住了月亮,你还是梦幻般的美啊!一阵风吹来真使人感到凉爽,舒适啊!林心德走到右边的两间房子里,中间用木板隔开,里面空无一人,地板空荡荡的,没有摆设任何家具等之类的东西,显然没有人居住。

我们先走了啊.....

等一下,谢梅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说,明天再走吧!先在这里住一晚吧!

由于路途稍微远,再加上晚上模模糊糊,开车不方便。她想挽留他们一夜,他们婉拒了,由于明早还有事情要办,他们不得不今晚走。

那你们打算今晚一定要走了?颜焕章亲切地问。

是的,一定要走!他们一齐拉长语气说。他送他们走到门口外面,其中一个男士开着引擎时,他丢下一句关心的话:晚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然后挥手道别。

尽兴而归以后,林心德本打算与妻子一同去公主庙看琼剧,但是一回到家中坐着就感到一些疲倦,他就朝房内走去躺着,不想一躺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过一会儿,王欣玉打电话邀约王小金去了公祖庙看琼剧了。这一次的剧团不是定安琼剧团,和往年不同,请来的是海口琼剧团。王欣玉丝毫没有放过一场好的演出,她那黑色的眼睛一直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戏台上,兴奋得浑身直打啰嗦。是的,这场琼剧非常好看。一个年轻的瘦小的男演员,化妆成一名公子爷,大方摇摆着来回走动,全场观众都把目光转向他,那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虽然已经有十九岁,面庞酷似孩童,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海口琼剧团不久前因两个年轻演员某种原因而退团了,正缺少年轻演员,他是不久之前招聘进海口琼剧团其中的一个,没有太多的演艺经验,他看见戏台下观众的目光都盯着自己,顿时面红耳赤,不禁为自己无经验、无意识面对而感到羞愧。片刻之后,这位年轻演员立刻恢复了状态,做了一个其它演员无法想象的一个精湛的动作,再加上精明的口才,博得了观众的喝彩声。

太好了,年轻人加油,真棒!

妙…………真是妙极了。

他看见全场观众兴奋的笑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处笼罩在愉快的气氛中,越来越浓了。这个年轻的看起来有些帅气的小伙有吸引人之处不仅是他的外表,他的天真,还有他的动作敏捷。他嘴角不时的动着,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是在说:“万万没有想到,刚进团就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这更加使我一直演下去。他接着唱到:岳父大人,我是爱着香儿的…………

他掌握了观众的胃口,使观众兴奋得不时发出轻轻的颤抖。这一场戏结束后,气氛马上变得冷落。观众在下面议论纷纷。有些观众向戏台前面走去,挤在戏台前,互相推推搡搡,好像被香水迷住似的。戏台下的一些年轻人以为那人是在作秀,非常不满。

王欣玉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回来时,幕布已经升起,现在是第三场戏了,他又回到自己的站位上,脸上神采飞扬的,全神贯注地看戏了。第三场戏的演出出人意料,又是扮演狗官的,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他们看得非常高兴。特别是那个令人乐不可支的狗官扮演者说这么一句话:站住,你…你…………你,这个农夫,敢跟本官作对?你可知本官是几品官员吗?那可那可是朝廷三品大官…………那狗官令人忍俊不禁的动作引起观众一阵哄堂大笑,笑声简直把戏台都震动了。和其它观众一样,王欣玉也笑得非常响,王小金轻轻的扑了她一下,她才得以安静下来。每当狗官把人人皆知的摇头动作一做,戏台下面的观众的情绪就沸腾起来,这股热情从戏台下一直向四周扩散。青蓝的幕布又落下来了,台下又想起一片喝彩声。

这几场戏真是好看呀!

还有几场戏?

最后一场就结束了。

幕布又升起来了,演员们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这是最后一场戏,全部的演员都出来了,个个都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态。由于是最后一场戏了,戏台前面拥挤不堪。回到家中的王欣玉对这几场琼戏赞叹不置。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引人入胜,令人乐不可支的琼戏,也从来没有赞扬过哪一场琼戏、哪一个琼剧团。当各个建筑物都笼罩在昏昏欲睡的气息中,她还坐在凳子上唠叨着,直到深夜才不知不觉的进入睡眠状态。

第十一章

失业几个月的林心德,在朋友吴盛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货车司机职务。他并不满意这份工作,他觉得这份工作整天跑来跑去,会击垮身体的。但他又动脑筋想了想,为了生计,别无选择。老板给他一辆中型货车。他接到老板的任务是从海口把食品运到永发。他不得不从永发开着空车去海口接应货物。在通往炮楼方向的一个十字路口,他减慢了速度,缓缓的停下车。由于是人烟稀少的地方,附近只有一个村庄,几间新装修好的小洋楼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林心德打量着停在对面车道的一辆客运大巴,隐约可看到大巴里面几个乘客,有的吃东西,有的睡觉,有的望着车窗外。他手指不停地轻敲打着方向盘,慢慢地等待着绿灯。他的手不久前搬一些瓦片盖老家两老的房子施工时,不小心被一个不起眼的瓦片划伤了,破了一个大伤口。虽然现在感觉伤口带来一些痛楚,但他仍然保持他一贯优雅的轻松姿势。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一个有十分经验的老司机了。他没有等大巴通过后,就把车开往目的地滨海公园了。他开车到达滨海公园时,突然拐弯去了一个停车道,他把车停下了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他没有想到这里会发生巨变,他为这里的迅速发展而吃惊。顿时胸中为这一巨大变化感叹道:这里原来不是新港吗?那一带不是一片遗忘的荒滩吗?他八八年来时,滨海公园的四周都还是一片破落的景象,建筑物破旧,住着一些低收入者,街道狭窄,当地年轻人跟着时代潮流穿着休闲或是牛仔短裤,中老年人则光着脖子四处走走。街道满地烂果皮,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一片狼藉。交通拥堵,街道没有一个红绿灯。各类车辆川流不息,特别是急速飞奔的摩托车,还有便利的三轮风采车。啊,十多年了,回忆起那一年,把现在跟那一年对比,他心中不禁感叹道:“这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啊,这是一场现代革命啊!他走到一条绿意盎然的小径,为了激起浓浓的怀念,他在一棵树荫下一张的石凳坐了下来,欣赏着滨海公园内的景色。公园里的空气显得特别湿润而清凉。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椰子树和榕树散发的香味,吸入丹田,使人如痴如醉。园内湖光水色,风景秀丽,再加上一些奇特的欧式建筑,令人心旷神怡。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从他的眼前走过来,老人缓慢的步伐是散散步,他本想热情的跟着老人说一声:“慢慢走。但看到老人走路的姿势,沉重的步伐,两眼半闭半开的,又感觉老人两只耳朵像是聋的,所以打消了他怀着热情的心情。片刻之后,又有一个人走过来,这是一个老太太,穿着一件酷似乡下的衣服,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他一口咬定老太太很定是从乡下来的。他关切的问:“阿婆啊,看你累得流汗,要不要我帮你提行李箱?乡下上来城市的人,亲人都会提醒他不要搭理陌生人,这是显而易见的。由于老人是乡下来的,虽然说老人容易上当受骗,不过这位老太太切十分谨慎。她那衰老的眼睛斜了林心德一眼,似乎喃喃自语的说:“这个人很定不是个好东西,我得加大防范。虽然来到了省城,林心德依然穿着普普通通,在城里人看来,一眼便知是从乡下来的。他目不转睛的瞄了瞄老太太一眼:“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不想老太太不怀好意,泛起一副凶光又向他斜了一眼。他看老太太带着不友好的表情,于是不再过多的问。

独自坐在公园里的他觉得有点沉闷,于是抽完一支烟又一只来消磨时间。他本想抽完烟后,逛完滨海公园内的各个角落,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到了老板告诉他的接应电话,打电话来的是一位女士,那位女士焦急地说:“林先生啊,到了没有?这里已经卸货了,快来接应。好的,我在滨海公园这里,已经到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到达时,那为女士正在记账,当她知道接应货车来了,她抬起头,把脸朝他转过来,扭着姑娘似的细腰,迎着他匆匆走过来。林心德愣住了,惊讶不已,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十多年后在这里碰到第一位恋人,木材老板的女儿。他把目光移动她身上,发现他虽然老了一些,但她的外表丝毫没有太多的变化。她穿着一条围裙,绣花的围裙白得一尘不染!柔软的大奶头在内衣里面高鼓着。林心德从她旁边打量着她那丰满、光滑的双腿,他仍然觉得她还是从前那样苗条,穿得漂亮。他又想着自己在农村辛苦的务农,却老了许多。林心德仔细地端详着她故意夸耀说:“你依然还是那么美,只是变了一点。她被他这种注视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满脸绯红,她竭力克服自己的窘态,于是低声说:“哪里…………哪里。林心德知道这些年来吃了不少的苦,由于她的丈夫六年前吸毒的原因,家庭并和睦,她忍受不了丈夫的又骂又打,而和他离婚了。林心德也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的不幸,但这又能怪谁?回想起当年,林心德依然有点怨恨老板,他心里不禁为当年的感情憎恨老板嘀咕道:“为什么不把她嫁给我呢?难道是看不起我农村人,是的,我是农村上来的,不,我是从山沟上来的。但我对她的感情是专一的。林心德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双饱受感情打击的眼睛,是那样地动人,又是那样地哀伤。他看到她事业非常成功,和父亲一样当了老板,而自己感到十分堕落。周围有钱的人比比皆是,自己却一个钱也没挣到。想到这里,他想决心努力工作,但要摆脱目前这种状况,登上那荣华富贵,实在希望渺茫。她将目光往货物移了移,以免看到他那像痴情的样子。两人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又沉默不语了,仿佛谁都不敢尽情地回忆当年的情景。

林心德在一张摆在门前右侧的凳子上坐着,然后从上衣胸前的口袋掏出烟盒,拿起一根香烟放在嘴角,打开火机点燃抽了起来。烟雾很快被风吹走了,他一连抽了两支烟,他就在那里默默地坐着,也许是许是在回味那令人留连、充满爱情的往事。他走到附近一家卖报刊的小店买了一份军事报纸来看看打发时间,他是个军迷,在家看电视时,他十有八九是看新闻,特别是关于军情的。他非常关心祖国的国防事业和领土完整,每次一听到中国军事领域取得重大成就,什么世界一流…………领跑世界,他就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回到家中的林心德吃饭时,说出自己的心事,他告诉妻子说:“我真没有想到去运货碰到我当年在海口时的恋人,她家境不错,她爸是木材老板,那时候我就是帮她爸打工,做了一名搬运工。我真为她感到可惜呀,她的老公是吸毒的,被抓去禁毒好多次了,由于她老公吸毒带来的家庭不和,她和他离婚了,要是当年嫁给我多好啊,哎,她爸不肯她嫁个农村仔。王欣玉嘲笑了他一下,她若无其事地说:“就你那副德性,她会嫁给你吗?林心德郑重其事地回答:“她要是嫁给我,我就不会娶你了。孩子们认真倾听着他的故事,特别是快要成年的大儿子林宇俊。他接着赞扬那女人说:“她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现在是一名老板。吃完饭后,他抽一支烟然后打开门。一股夜里的凉气带着一丝馨香,吹了进来,把在陈旧的沙发上的彩票纸吹得满屋飞。林心德坐在门口抽烟,不时凝视着茫茫无际的夜空,想着自己的心事。也许那女人在他的脑际里盘恒不去,他在自责自己真无能,很堕落。他想如果再给我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我一定会在老板面前干得出色,干得漂亮。月亮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射进我的心,驱散那顽留的伤愁。他现在的想法是多挣点钱,他相信一旦有了很多的钱,我的地位一定会提高,在一些大佬面前就能抬起头。夜深人静,唯有自己走在孤独的道路上,才能认清自己目前的状况。他总想干一番大事业,但是谁不想干,市民、农民,甚至最底层的乞丐都会这么想的。按照目前这个状况,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想登那荣华富贵的顶峰,他只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抓住机会。

林心德觉得一个人整天去运货,很寂寞的样子,为了不使自己处在孤独、寂寞中,于是每个周末都会叫小儿子林宇泽陪着去。在一个晴朗的周六,老板这次托付他的任务是去县城金江接货,而不是海口了。林心德不由得感到很纳闷,他惊异地看着老板,然后不解的问道:“老板,为什么不去海口了,海口是省城,应该多货才对吧!老板简单解释道:“在金江也有业务。林心德又若无其事地问:“生意可好?老板简单的答道:”还好。以他一贯的亲切态度。那就好,我现在开车准备去了,说着打开车门,叫林宇泽上车。

一路上总有一个伴了,林心德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这次开往金江和往常一样,过东山桥往瑞溪镇方向走。

由于是周末,再加上瑞溪街道十分狭窄,附近村庄上来赶集的人们来来往往,交通堵塞一阵子,林心德不得不耐心的等待。交通意识薄弱的人们,乱闯马路,他们都相信以人为本,人的生命是第一的,车最终会让人的。林心德仔细地看前面的路,林宇泽则被这热闹的街道吸引住了,他望着车窗外,一个黝黑的、头发乱蓬蓬的,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的女子,正俯下身子捡地面上的烟头。林宇泽把目光移向父亲,他指着那个女子好奇地向父亲问道:“爸,你看,那个女子怎么了,女人也抽烟呀!在澄迈,女人抽烟会被人耻笑的,女人几乎不抽烟,基本的都是男人抽,一旦女人抽烟,会给人一种坏的印象,会被人点这点那的。林心德答道:“那个人是走神。林宇泽看了看那女子,觉得挺可怜的。那女子捡的烟头是男人没抽完就丢掉的烟,失去意识的她一边捡着烟头,一边抽着烟直到走到一个拐弯处消失在人群中。

到达金江后,车子顺着一个车道的弯势很快转向目的地,那里离县政府相隔两条街。林心德把车停在接应货物门口,几个年轻的,矮小的工人正扛着食品箱,货车完全停稳打开车后门后,工人们扛着箱子才往车上井然有序的轻轻摆好。林心德知道货物摆满车上至少一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于是带着林宇泽去喝茶。父子两人来到附近一家茶店,这家茶店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喝茶,然而老人占了大部分。店内右侧的一个玻璃桌里放着油条、包子、猪脚包等食品。店主正坐在旁边数钱,小钱放在一边,打钱整好放在一边,然后用夹子夹住锁住。店内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这幅耀眼的画是外围是用铝合金钉着的,画上面的右脚写着几个楷字“马到成功”,画左侧的山重重叠叠,看起来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一只勇敢的棕色的马展开翅膀飞越这座巍峨的山,其含义是飞越这座巍峨的、雄伟的山,预示着马到成功,意味深长。店主就是想生意兴隆,马到成功,才花重金买了这幅画。

泽,想喝什么茶?林心德亲切地问。

林宇泽一时想不出喝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喝什么茶,快点说吧,我要点茶了。林心德重复而又急切地问道。

林宇泽绞尽脑汁想到了平常爱吃的清补凉,于是答道:“我要吃清补凉。

这家茶店没有清补凉。林心德说。

为什么没有,永发都有,这家怎么没有?林宇泽追问的说。

还是来一杯柠檬吧!林心德热切地提建议说。

林宇泽本不想喝柠檬,他欲言又止,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他还是按捺住下来,只能无奈地说声:“好吧,柠檬就柠檬。

老板,来两杯柠檬。林心德提高嗓音大声的说。老板端茶上来时,他又问林宇泽:你还想吃点什么,要吃油条吗?还是包子?林宇泽轻快地答道:“我要油条。他又关心的问:“爸,你干这份工作会感觉累吗?我觉得一定会很累,因为长途开车会疲劳的。林心德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关心的话来,为了不让儿子担心,他很想改变话题,但儿子却为自己的辛苦叹了一口气继续问:是不是每天都觉得累?林心德被儿子关心的话感动了,只好一本正经的答道:“是啊,很累。林宇泽看了看父亲的脸,他的皱纹逐渐增多。和许多人一样,他希望父母年轻,但是人总会有老的时候。林心德一直凝视着林宇泽的眼睛,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希望不要干这份工作,改别的轻松的工作。但为了生计,别无选择。他微眯着眼睛对林宇泽说:“爸啊,都是为你好,爸爸辛苦是为了你供你上学,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报答阿爸。林宇泽晓得父亲说这番话的用意,他为父亲的话觉得十分感动,他望着父亲,父亲的脸上已经出现细细的皱纹,似乎说明父亲开始变老了,同时又流露出父亲的稳重与慈爱。由于林心德坐靠在门口,一道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隐约可闻到他脸上的男性的汗味。店内弥漫着茶叶的芳香。忽然坐在林宇泽旁边的一位长着白白的眉毛,脸颊瘦小的老人喝茶时不小心弄破一个茶杯,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震碎声吓了一跳,因为他正准备俯下身捡地面上的一元硬币,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好的,搬完了吗?我马上来,林心德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口袋中掏钱出来。他点了两杯柠檬,一盘小包子,两条油条,总共花了八元。回到了原地,林心德并没有急着开车走人,他在耐心的等着老板发完一包香烟再走,站在一旁的林宇泽然而等不及了,他提高他那幼稚的童音,迫不及待的说:“爸,怎么还不走,在等什么呢?不是好了吗?林心德没有理会他,他走进屋内的洗手间洗一洗脸,等到领到烟后,才答道:“走,回家去。林心德改变方向了,他沿着金安路开回永发。林宇泽百思不解,他对金安这条路感到很陌生,他觉得父亲是不是开错路了,于是疑惑不解的对父亲说:“爸,怎么开这条路了?貌似来的时候不是这条吧!林心德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嘴角露出慈爱的笑意。又立刻转头注视着面前的路,两手稳稳地按住方向盘。林宇泽坐在车窗口凝视着飞逝过去的道旁树木和扬起的尘土。这时的天空似乎没有了颜色,本来湛蓝的天空,突然显得灰暗。林心德望着天空,意识到很快就要下雨了,必须赶快回去。他盼望雨不要下那么快,风却在天空呼啸。林宇泽坐在车窗口,透过窗户向外凝望。天空布满了灰白的云片,疾风吹得南渡江的江水翻起一层层的波浪。在这片肥沃的田野上,农民们勤劳的生产着,田野上,到处洋溢着令人心旷神怡的乡土气息。过了一阵子,天下起密密麻麻的大雨,不时有大雨滴敲在玻璃窗上,显得模糊不清。

东北大汉徐明杰终于尝到了甜甜的滋味,现在他在永发盖了三层的小洋楼,准备永久的扎根在这里,其实也并不奇怪,他早有打算了,因为承包的鱼塘在永发,打算在这个琼北的热土把事业做大,永久居住。他并不是第一个在永发成就事业的大陆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不少的大陆人在这里投资,冬季瓜菜最为明显。六月下旬,大儿子林宇俊初三毕业,他读不下书了,打算爷爷生日那天跟着三叔去佛山找工作,经过三叔在佛山的人脉关系,顺利获得了一份理想的工作,那份工作是修理电脑、电视、风扇之类的东西。林心德的母亲再也不敢跟着三儿子去佛山生活了,她并不是认为佛山不好,她在佛山期间,总觉得缺少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的人,因为不懂讲普通话和粤语,儿子与媳妇白天上班,晚上才回来,她则白天一个人守着家,时间久了,总会感到烦躁不安,本身就像一个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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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1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