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个总是站在路口迎送我的老太太永远地去了 |
正文 | 那个总是站在路口迎送我的老太太永远地去了 外婆去世的时候,离她七十三岁的生日还有整整两个星期。 老家有据俗语“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外婆终究没有迈过七十三岁这道“阎王槛”。 外婆病重是去年六月份的事。胃出血,医生说是胃癌。家里人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地再多活几年,哪怕是一两年也好。 她在医院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说要回去看她。她在电话那头大声说:“别回来哈,路远,我懒得担心。我没事,还打算多活几年的呢。” 我说:“你一定要活到八十四岁!” 过了几天,听妈妈说她病情好转,可以出院调养了。我松了一口气,开心了很久,以为外婆真的可以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再多活几年。 外婆、外公一直和姨妈一家住在一起。 去年国庆,我回家结婚。我和弟弟还有老公开车去姨妈家接外婆来参加我的婚宴。她精神头还好,只是大病初愈,身体很虚弱。 一向好说话的她这次却固执得很,无论我怎样劝说,她就是不肯随我们一起去。她嫌自己病怏怏的,年岁又这么大了,会让那些年轻的宾客们看着不喜欢。 无奈,家里客人众多,我们只有先回家。 临走的时候,她还是像以往一样,送我们到路口。反复叮嘱我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而我也依然像以往一样,冲着外婆使劲挥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等过年回来我再来看你。”然后,转身就走。 我能够想象我当时走路的姿态,一定也是像以往一样,是两袖生风的,快步如飞的。我一边走,一边欢快地跟弟弟说:“外婆真的康复了呢!看来可以活到八十四!” 然而,这却是我和外婆的最后一次见面。 妈妈说,外婆去世的前一个月,一直处于卧床不起的状态,连基本的生活都已不能自理。是外公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喂饭、喂水、擦洗身体,外公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包括妈妈和姨妈在内。尤其是最后一个星期,外婆疼痛得很厉害,彻夜不眠,而外公就陪在旁边,数九寒冬,整整七天七夜。 外公和外婆和那个年代的很多人一样是媒妁之言。年轻时的外公风度翩翩、诗书满怀,而外婆是容貌平平、一字不识的家庭妇女,他们是极不般配的一对。外公年轻时有过很多流言蜚语,为这,外婆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郁郁寡欢。而在外婆病倒之后,外公的体贴和细心让所有人为之动容。我想,外公年轻时欠外婆的,在外婆生命的最后阶段,一并还给外婆了。 我和弟弟、老公分别从深圳、北京、杭州三地动身然后在天河机场会合,再转乘大巴回家。到外婆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外婆家附近已年迈的老邻居们见到我直叫妈妈的名字。我笑着说:“不是,我是她女儿。”她们嘀咕着:“真像真像,唉,我们真的老了。”从妈妈嫁出这个村子,近三十年的光阴就这么“嗖”的不见了。 我跪在外婆床前,除了哭泣,没有语言。外婆珍爱如命的五个孙子孙女,只有表哥表嫂在她临终前送了她一程,其他几个,全部没有赶到。表姐赶到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奶,我们不孝。”是的,我们不孝。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愿相信老太太真的走了。我总会想起她,她总是在屋前屋后地忙碌,给我们做好吃的,总是在笑呵呵地叫我的名字。我总是觉得,等我春节回家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是会像以往一样,站在路口,微弯着腰,笑呵呵地迎接我们进门。 最近,我在给一位香港的作者编校书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你相信灵异事件吗?”我使劲摇头说:“不信。”他说:“希望我的这本书会改变你的看法。”这本书正在编校之中,而我早已改变了看法。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异的存在,我愿意相信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说:真是奇怪,外婆走了,我想在梦里梦到她可总是梦不到。 外婆,在另一个世界,你要好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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