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你,没有哭的理由 |
正文 | 我忍无可忍,摔门而出!被一股恼怒充斥着,我要爆发! 随手在玄关抓了把伞,还好,老天还真的配合我,下起了小雨。 初冬、小雨、落叶、一个人落魄走在街上,不知要去哪里,好想借双臂膀靠一靠,好想寻个无人处大哭一场。 是谁说过,身体只是个躯壳,唯有灵魂才可以自由行走。我现在就是这样了,满腔的怒火,那一瞬间就要被点着!我尽量往外吐着,深吸一口长气,再缓缓吐出一串火气。在过往的人前,又得故作镇定,装着若无其事,踏着雨水和落叶的脚步还算平稳。 眼里的景在晃动,我的思想在挣扎,逃出来就是要挣脱那缠绕心际的痛,心里默念着:不要想,一会儿就忘掉了!我且来赏落叶,听雨声,看街景,继续往前走吧。可我又不是哈罗德·弗莱,能走600多英里的远程,完成一个人的朝圣(正在看《一个人的朝圣》,哈罗德·弗莱徒步横穿英格兰第十天)。但我不能否认,此刻想要逃的心境与他是多么的切合,他有方向,而我却漫无目地。 不知多少次走过这座桥,唯有今天心境不同,河水依然充溢,缓缓东去波澜不惊。伫足桥上,回望上游彩虹(桥)浮在水面,雨中更加清靓,下游河水转弯处斜拉桥(民桥)横跨浉水,屹立风中颇为壮观。景还是这样美,而我的心情却是糟透了。 桥头有座小报亭,很亲切,是一对年轻夫妻在打理,他们和蔼友善,那次为了买一份过期的报纸,难为他们翻找了半个钟头。之前已经问过几家报亭了,都已售完。这家年轻的先生坚持说有一份,让妻子耐心地翻找,一边绕有兴趣地问“为什么要这一期?”我诺诺地说了原由,他们马上兴奋起来,“他喜欢看书,更尊重会写文章的人,你是干什么的,真了不起啊”,我感觉自己俗气了,忙解释:“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散文而已,想留一份做个纪念”。今儿的新报纸应该已到,算了,哪有心情看报啊,走了! 再往前就是城中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车流人流密集,广告音乐四起,KTV的霓虹雨中闪耀,KFC的宾客满座。生意火的还有超市、服装店和药店,凄风苦雨中依然门庭若市。近年来药店生意日渐红火,真能治病的药不多,保健品才是销售主流,不是生病的人多了,而是注重生命质量的人多了。雨,一直在下,顺着伞骨滑落滴答作响。我不是购物狂,更不会在生气的时候疯狂购物。我只想寻求个安静去处,如果,如果此时妙玉的栊翠庵在眼前,我会毫不犹豫闯进去,求一盅梅花雪煮的茶,品一回黛玉当年饮茶的情调。 好生奇怪,自己处在这氛围中,内心竟平静了些许,可笑自己是多么的不合时宜。热闹的极致该是寂静吧,正是,转弯走进另一条街,果真清静了。 这条道是几年前拆了房子取直延伸的,之前没走过。道路左边是仿古的建筑,右边是宽敞的休息场所,有成排的座椅在雨中淋着。黑色的铁栅栏后面有成片的竹林,蓊郁茂密。这是通向中心公园的路,如此恶劣的天气,有谁还会来呢。 路过妈妈居住的楼下,仰头望向她的窗户。古稀之年的母亲独自生活,身体状况良好,性格乐观豁达。这个时候,她应该坐在沙发上,背后垫着靠垫,收看老毕的娱乐节目,或是开着电视小憩。在妈妈面前,我一向报喜不报忧的,感恩她给予我生命抚育我成长,本无以回报,更没有任何理由来打扰她。 公园门口仍有三两个小商贩,象不死心的卖碳翁一样,希冀能将自己的玩具卖出去。他们在大大的雨伞下面,瑟瑟抖着身体,我坚信他们聚在这里决不是来聊天凑热闹而是为了生计。 从未感觉公园象今天这样空旷清静,静得听得见从树叶落下一滴水的声音,冷风肆意翻动地上落叶的声音,双脚踏在水面溅起细小水珠的声音,都在耳边放大了分贝,震耳发聩,从遥远的地方将我的灵魂抓回来,塞进躯壳里。 经过入冬以来几场无情雨,几多猎猎风扫荡之后,整个公园就泛出两种颜色,绿和黄。绿的在树梢,黄的在地上。灰暗的天空,使得公园里比往日更加阴森,小径幽幽,古树参天。 走到仿古楼附近,隐约有音乐声飘来。待转到它的正面,发现深深的走廊里有一位资深美女,随音乐跳着民族舞蹈。她身材高挑,舞姿曼妙,直挺的腰板,修长的颈项,气质不凡,一定是专业老师或舞蹈爱好者常年练就的结果。《洗衣歌》藏族舞曲,歌词里有感谢救星,感谢亲人......。今天好象是感恩节,正如在我们的生命里要感谢人很多。她平视前方,气定神闲,舞得专注,双臂水波一样的抖动,仿佛有长长的藏族舞袖,带着款款高原的风。我不由得停下来,直接打她身边过去好象不太礼貌,况且她的舞姿值得欣赏。一曲结束,借着选曲的空档,她对我报以微笑,低头好象自言自语:“有阳光有雨水有冷风有落雪,不管哪一天,都是一样美好难忘,不是么?”我马上意识到她的确不同凡响,或许把我当成来赏落叶听雨声的游客了,接着她的话我回应:“是的,您心态真好!”此时就在她右手边红色的包包上面,我看到了一个惊人的蓝色图标:中国抗癌协会。心里咯噔一下,稍愣了几秒,脑子里马上回味她刚才的话。对生活对这世界的眷恋都藏在她平实的话语里,更表现在她积极向上的态度里。再努力看向她,应该不到六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岁月的侵蚀依然挡不住她的清丽,天妒红颜啊!又一曲开始了,依然是民族风,对于她,任何人的抚慰都是多余的,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她留给我们更多的美好。踩着《套马的汉子》音乐的鼓点,我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仿古楼正面的廊桥两侧,有着另一翻景致:两排银杏树,早已抵不过季节变换,纷繁落叶将地上的薄草覆上一层厚厚的黄毯,仅剩的“小黄伞”还在树梢上拼命地挣扎。凋落的叶恋恋不舍地离开,却是一种不卑不亢的凛然,翻转舞动着身体,以最优美的姿态亲吻大地,它们没有临终的悲鸣,倒象是赴一场约会,在她最艳丽的时候,以一种优雅轻盈的舞步落入爱人温暖的怀抱。我不禁伸出手,接住了空中飘舞着的一片叶,再回头久久注视着那个走廊里的舞者…… 当河水遭遇堰塞湖,犹如我们遇到不可逆转的困境,发火哭闹或过激操之,都会适得其反,理应寻求突破的出口。河流疏通心扉通透,才能一马平川,渐入佳境。心如澄澈之秋水,身如不系之舟。 手里拈转着枯叶,亲切如久别的故友,在她面前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和渺小。我要把你带回家,夹在《一个人的朝圣》书页里,做我的书签吧,还要写上:你,没有哭的理由! 作者:旭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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