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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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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

五年下乡五年下井 十年求索终进考场

1968年11月,我被分配到宜章县长策公社大屋堂大队插队落户,一个月后迁移到郴县栖凤渡公社廖王坪大队,四年后又迁移到资兴县香花公社香花大队.一直到1973年底招工,这五年非常艰难,其间的主要经历写在我的第一篇回忆录《为了忘却的记念》里.

在下乡插队的日子里,生活可以用“物质匮乏、劳作艰苦、精神苦闷、压抑彷徨,”来概括.同学们遇到一起时,会吟唱各种版本的《知青之歌》,其中要数南京五中1966届高中毕业生任毅创作的那首《知青之歌》最先广为流传,歌曲的旋律深沉忧伤,歌词中如“…告别了妈妈,再见吧故乡,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经常会使呤唱者流下泪来,由于这首歌流传很广,最后居然被莫斯科广播电台向全世界转播,引起高层震怒,任毅被捕入狱判刑十年,直至79年才平反出狱。这首歌至今仍可在互联网上搜得到,确实是不可磨灭的历史啊。

知青下乡后暴露出来的诸多问题在1973年还衍生出一段历史故事:福建莆田的一位小学教师李庆霖(此人本身就是个传奇悲剧人物)看到自己的儿子下乡后吃尽各种苦头,就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居然送到了毛主席的手中,毛居然还给李庆霖亲笔回信并寄了300元钱.信的全文如下:“寄上300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这封信成了中央高层调整知识青年政策的契机,并最后促成知青全部返城.

如果硬要说我下乡的收获,那就是在漫长的求索、期望、等待中,自己的意志和身体受到了苦行僧式的磨练,没有被压垮压死.两次招工未果的经历,使我想到自己有可能这辈子就在农村了,于是自学了中医和油漆工,企图用以作为今后在农村的谋生手段.后来我就有了半拉子的油漆工手艺,中医就只能说懂点皮毛而已了.

1973年底,我被招工到了资兴矿务局周源山煤矿,分在采一队成了一名井下采煤工,终于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采煤工的工作辛苦而危险, 1976年7月27日,我所在的采煤班发生冒顶事故,班长何荣继等七人不幸遇难.我当时因受伤没去上班因而逃过一劫.我平时工作认真,队里的领导和工人对我印象不错,这为我78年高考开始未上榜而后又被录取的逆转打下了基础.

五年农村五年矿工,其间也有几件事引发自己对大学的思考和向望,1973年,辽宁的张铁生在选拔工农兵大学的入学考试时交白卷(在试卷上写了一封信),被誉为“白卷英雄”.他的这一壮举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媒体广为推崇.1975年出了一部名为《决裂》的电影,剧中有这样一个经典片段:一所大学的党委书记反对入学考试,他举起一位只上过小学、手上长满老茧的青年人的手高呼:“这就是上大学的资格!” 我当时就想:我这个采煤工手上的老茧也不薄啊!

1977年,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召开,宣布了愚昧文化时代的结束.已经停止了近12年的高考随即恢复.77年的高考是当年12月举行的.由于当时的极左思维仍有很大市场,我到矿部报名参加高考被拒,理由是年龄太大了.过了不到半年,78年的高招又开始了,这一次招考明文规定对我们老三届的学生不限年龄、不限婚否,各单位要积极支持考生报考,我才取得了考试资格,参加了78年的高考.

录取遭拦截 险途遇阳光

78年的高考在资兴矿务局子弟中学设了考场.在网上查到那年参考的人数全国有六百多万,录取是三十万(而现在2014年全国高校毕业生是727万).全国统一试卷,考试科目是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五科,每科满分100分,总分500分.凭着自己的功底,我在毕业12年之后走进考场,仍取得了总分379分的好成绩. (据说是资兴县第二名)当时矿务局教育处在矿务局大院门口张榜公布了总分在260分以上的考生名单,总共就十余人.(后来组织部门清理个人档案里的材料,把考试卷子交还我本人,我把这些卷子作文物保存起来了)

一个多月后,二百多分的考生陆续接到了录取通知,而我却没有消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当时是某高中的教师,他的考分是380多分,被南京工学院录取了,(南工现名为东南大学,文革前就是十九所教育部直属院校之一,是一所知名重点大学.)

当时,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未召开,以阶级斗争为纲仍是一面大旗.我对没有接到通知早有预感,但还是心中难受又毫无办法.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我突然奇迹般的接到了湖南师范学院郴州分院(后更名为郴州师专)的录取通知,我去学校报到时学校已开课一星期了,而我并不属于那年扩招的范围,因为扩招的同学是我进校后一个多月才入校的.对这个奇迹,一直到我退休才有人为我揭晓答案.

原周源山煤矿教育科的李科长和原资兴矿务局教育处的黄干事在他们退休后把他们亲历此事的经过先后告诉了我.

1978年10月份,郴州地区招生办来了两个人,和矿务局教育处的黄干事一起到矿里调查我的情况,是矿教育科李科长具体负责接待的,调查人员直接找到我工作过的采一队了解我的表现情况,调查的结论是:我工作扎实表现不错.而这一切我自己毫不知情.李科长等人对此事也守口如瓶,一直到我退休才告诉我.

事情的原委是:我参加高考在政审时又遇到了麻烦,矿里一个党委副书记(姑且称此人为朱主任二世吧,实在不想尊称他为书记了.)不同意我上大学,朱主任二世还说:“让这些地富反坏右的子女都去上大学,那我们贫下中农的孩子怎么办?”他给我的政审结论是不合格.

所幸的是,在那个极左势力横行的年代,邓小平先生力挽狂澜,取消以阶级斗争为纲,推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中国社会进入了一个新时代.而当初改革的步履并不轻松.从1978年高招工作来看,每一个环节都设置了政策的保驾护航:一是在报名这一关明文规定不准阻扰考生报名,二是在录取阶段又规定对于高分考生若未被录取的,必须由地区一级的招生部门派员调查,根据考生本人的表现情况来决定是否录取.而这一项救命的规定考生是并不知道的.

今天看来,我的考分本可以录取在更好的学校,但由于朱主任二世的恩典,已经错过了录取的时机,能录取已属幸运了.

拿到了来之不易的录取通知书,我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这里还是先看一下1978年的高招政策对我们老三届的考生是多么眷顾的吧:政策不但规定了报名不准拦截,录取不准设卡,还规定了对录取的大龄考生,若已经在国家企事业单位工作满五年的,可以带工资上学.这对我又是一项救命的政策,因为我当时已经是俩个孩子的父亲了,女儿才两岁儿子刚满月,若丢掉工资去上学,困难是难以想象的.但是,我离五年工龄刚好还差一个月!要想带工资上学,要么请求矿里领导开恩,要么恳求学校领导同意我推迟一个月报到.我选择了后者,郴州师专的李格鲁校长看了我的请求报告,一口答应了我,要我先到教务处登记注册,再延迟一个月来校上课.于是我在继续下了一个月井后,告别父母和妻儿子女、告别工友同事,走进了阔别了12年的课堂当学生去了.

在郴州师专三年,学习顺利.1981年以全优成绩毕业.因心里眷顾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强烈要求分配回资兴矿务局,矿务局组织部把我分在资兴矿务局子弟中学工作.才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这时朱主任二世仍在周源山煤矿任党委副书记,矿里几次与矿务局组织部门交涉,说我原来就是周源山煤矿的人,这三年又在矿里领工资,应该回原单位工作.于是我又回到了周源山煤矿,在矿子弟学校任教.

我在周矿子校上班几个月后,朱主任二世调离周源山煤矿,此后我的工作生活空间与此人没有交集,阿弥陀佛!

1985年2月,我任周源山煤矿子校教学副校长.1987年七月调资兴矿务局子弟中学,直至2003年退休.

1985年湖南省高校招收文革后第一届函授本科生,我报考湖南教育学院(后并入湖南师范大学)物理专业,经三年函授学习,1988年以全优成绩取得本科文凭并获湖南师范大学理学学士学位.至此完成了我历经36年的学历教育之路.

1993年,我获评中学高级教师职称,1998年在卸任教学副校长职务后,更潜心专注教学教研业务,积多年之努力小有收获.2002年经评审由湖南省教育厅授予特级教师称号.

后记

纵观我的求学之路,可谓步步坎坷、险象丛生.盖因为我的青少年时期处于动乱和扭曲的年代.诸多不幸和不公极不公平地落在我的头上,若没有自己的极力抗争和进取,若没有母亲以极其艰苦的劳作支持我上学,恐怕我的学历就是小学毕业了.

然而在回味自己的人生经历时,我并没有多少庆幸和满足的感觉,总是对自己没能有更多的人生建树而感到失落和遗憾.我曾设想,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右派,如果我没有遇上史无前例的文革,如果……但是常识又告诉我:现实不承认如果,现实中没有如果,现实就是现实!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能够面对的永远只有现实!

我曾经努力奋斗,而在师专毕业后,虽工作努力,但也因囿于一亩三分地、顾及值不了几文钱的坛坛罐罐而放弃了一些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缺少高远的眼光,缺少锐意进取的冲劲,缺少当年为争取高中学籍破釜沉舟的精神,也就平淡过日子了.

2013年退休后,我曾在郴州明星学校任教四年多,这四年里,觉得工作生活都较为充实,颇有收获.2017年,却又因为老婆身体患病,我只得回到家里.之后自己的身体也经历了疾病的考验.以自己的历练和心态,本还想有所进取,却只能仰天长叹了!这期间我写的一首诗中有句云:“本当老骥行千里,无奈蹉跎滞路旁”就是是我心态的真实写照了.

希望我的亲朋好友、弟子门生、儿孙后辈从我的文章里吸收正能量、借鉴有益的成分,自强不息、锐意进取,则我愿足矣!

2014.2于资兴市龙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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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17:2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