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读史”应当这样 |
正文 | “读史”应当这样 毋庸讳言,我对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偏爱几近崇拜。我一向认为,崇拜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是那种盲目的或自恋式的个人崇拜。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不想评价一位农民对“东方红,太阳升”的顿悟和理解,也不愿大谈什么不落的“红太阳”,更无须过多地去说“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因为我知道歌词里的说法,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太阳的或升或落,其实是天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试想没有日出日落,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们又该如何过活。我知道是人民创造的历史,但没有领袖的作用,积贫积弱的国度很难说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多久。我还知道《东方红》作为一首经典歌曲,早已融化在人们的血液里,早已载入人造卫星、响彻环宇。 前不久,有人诋毁毛泽东他老人家。作为一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的公众人物,我认为的确不应该。对此,很多国人都表示了极大的惊诧和愤慨。这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不仅与其身份极不相称,还有损国家的形象,让和谐的人们感到非常地不舒服。一个人无论如何得意,也不要忘记自己王二哥贵姓。一旦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信口胡说,那还像什么样子,只能像猴一样的被人耍。但稍有人心者,在正事还干不完的今天,谁又会有兴趣看耍猴呢? 伟人毕竟是伟人 。天道不可违,人心不可欺,逆天者只能是自己作践自己,诋毁者最终还是自己毁了自己。伟人的风流业绩,始终犹如一座丰碑矗立于天地之间。曾记得郁达夫先生有一句名言:“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奴隶之邦,一个有英雄而不知尊重的民族则是不可救药的生物之群。”鲁迅先生似乎也说类似的话。看来对历史做出贡献的英雄们永久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爱戴。历史是从远古一步步走来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渊源的,人不论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明君李世民曾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英国哲人培根也曾说过“读史,可以使人明智”。我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毛泽东的孙子毛东东谈自己家的家训是说,“爷爷始终教育家人要夹起尾巴做人”。我想,那些所谓的“才华横溢”、但最终露出“尾巴”的小狐狸,还是“夹着尾巴”蹲在某个角落里,好好读一读历史吧! 说到“读史”,我们都知道作为思想家、战略家、政治家的毛泽东,一生酷爱阅读史书。煌煌中华文明“二十四史”,可谓是汗牛充栋。据说毛泽东就曾看过多遍。他读“二十四史”绝不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而是圈圈点点,做了大量的批语,而且多为深思熟虑,可以说是见解独到,无与伦比。据他身边的人回忆,毛泽东晚年尤其爱读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厚厚的书本硬是让他翻得破破旧旧,有些地方还做了一些修补。古书记载,孔子读书“韦编三绝”。“韦”是用来穿竹木简的熟牛皮条。连坚硬结实的熟牛皮条都断了多次,可见读书读过多少遍。从毛泽东在革命战争和治国理政的实践来看,他过人的智慧应该说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从“读史”中汲取的。 最近,闲来翻阅《毛泽东诗词选读》,还真有一首题目标着“读史”的诗词,词牌好像叫做《贺新郎》。我虽然教了近三十年书,但不太懂平仄诗韵,只知道写词不叫“写词”,而叫“填词”。这其间的曲曲弯弯、扭扭捏捏,我真的拿不准。所以只好就文辞大意,来一回“贺新郎”了。诗本来就难以“达诂”,“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实属正常。但我以为,智也好、仁也罢,对于诗词本身来讲,首先应该是大体上能够说得通的,绝不能以辞害意、望文生义,甚至断章取义。忠于诗词,就是对作者的尊重。至于个人的感想和发挥,那是另外一回事,它最多只能算是读者自己受到的启发而已。 历史,在没有特别限制的条件下,一般应该专指人类的历史。所谓的“有史以来”,也就是说自从有了人类以来。根据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的理论,人是从猿猴变来的。至于如何变,恩格斯似乎非常强调“变”这一过程中的“劳动”的作用。所以,毛泽东开篇就说:“人猿相揖别。”不难想象,从猿到人的变化一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是一个艰难的渐变过程。而伟人却说“人猿相揖别”,似乎人与猿的分别很简单、很短暂,只是一个“揖”字。“揖”就是“作揖”,打恭或拱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握握手或挥挥手,意思是拜拜了。不过,单看这个“揖”字,好像还是很有礼貌的,大有依恋、依依不舍的味道。“揖”字确有表现人与猿的不同之意,从原始洪荒到人类文明,世界真的是大大地进不了。这个“揖”一定是人对猿,而决不是猿对人或两者相互。这看是极为简单的动作,却意味深长。 但仔细想想,人猿的分别真的就像诗人描绘的这般有趣吗?漫漫长路,分别的当儿,谁能说清哪个是猿哪个是人呢。这明显是一种诗化的概括。可见,诗人的心胸是多么的伟大,视野是多么的开阔,情感是多么的丰富而有趣。这不由地让我想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的开头几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与猿相别和与云相别又会有什么不同呢?相信在语言还未出现以前,一定是同样的轻轻、同样的默默。但我想,作为诗人的徐志摩尽管才情横溢,却也难比伟人的博大与深邃。 “只几个石头磨过”,刚刚走出森林、走出山野的人类,面对茫茫的旷原、嶙峋的怪石,为了生存,只得选取一些大小适宜的石块,用最原始的方法,简单地磨制成生产或劳动的工具。这些工具无需多想,一定是粗制滥造,而且一般用于饮食或为了获取饮食。当然,到了后来,随着人脑的发育,石器的质量会有所改进,数量也会有所增加,根据功用的不同,一定会有形状各异用法不一的分类。尽管再多,但对于石头来讲,仍然只能是极少数。要说此句用的最妙的,应该就是那个“磨”字。“磨”不仅是说当时的工具简陋、工艺简单,而且也反映了这一历史时期,即新石器和旧石器时代,在人类发展史上的漫长及其应有的作用。这看是人类的“小儿时节”,即童年时代,“磨”却也有其独到的妙趣和乐趣。磨的不仅是石头,也有心智,还有悠悠的岁月和无尽的时光。 “铜铁炉中翻火焰”,一句话,七个字,就极为简练地写出了人类前进道路上的三种重大的发明与创造:火,铜,铁。虽然最早的火,应该来源于自然的雷火或石火,但钻木取火,人类分明已掌握了燃火技术,这比单一的改造纯天然的石头又进了一步,就更不要说青铜和铁的发现。炼铜、冶铁技术的发明,使人类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能力大大加强。从目前考古发掘的青铜器来看,人们早期使用的器物还很沉重笨拙,但很多已经有花纹和简单的符号文字的出现,说明人类已步入相当文明的社会。 诗中一个“翻”字,用得十分有趣。“翻”即翻腾,也就是倒腾。说得通俗些,也就是摆着玩、乱着玩。这么有智慧的发明与创造,伟人为何说是倒弄着玩呢?是自相矛盾,是嘲笑和蔑视,还是作者故意而为之?似乎令人不解。其实,与上文一对照,你就会立马发现,这一“翻”字,正好同前面的“揖”和“磨”相照应。“揖”幽默中含有几分庄重,“磨”踏实中带有几许造作,“翻”浪漫中更有几多趣味。这恰好符合“小儿”的心理与神态。再往深处想,这少年的心理与神态,正是诗人天真的表现。看是天真,其实是一种成熟和轻松,一种稳健和持重;一种高屋建瓴,一种举重若轻。据说该诗发表于伟人去世后两年的一九七八年,写于一九六四年。按写作时间来推算,此时的毛泽东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真可谓:“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类早年的历史,由于没有文字记载,或有记载但语焉不详,大多只能靠考古发现,相当部分内容不得不依仗人们的逻辑思维,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猜”。漫长的历史,靠猜,与原本事实的出入一定会很大。因此,诗人说“不过几千寒热”。寒来暑往,暑来寒往,日月如梭,四季轮回,在人们感到一热一冷之间,一年一年也就过去了。这“寒”和“热”,应该说也都是诗人文学的笔法、诗化的概括。一个“猜”字,决不是说考古的意义不大,而是感叹人类历史的漫长,对大量历史信息因缺少必要的证据而无法采集和研究,深表遗憾。 “人世难逢开口笑”,意思大概是说人的一生,忧愁烦恼相伴,生老病死难免,很少有舒心畅怀、开口大笑的时候。“上疆场彼此弯弓月”,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战争来解决。纵观人类的历史,在社会发展的早期,一方面由于物质财富的匮乏,另一方面加之统治者的贪欲,为了部落民族的发展,为了统治者的私欲,争夺土地、争夺女人、争夺财物,部落间的战争不断。当然,流血牺牲也就是司空见惯的事。诗中的“开口笑”与“弯弓月”既是一种形象的写法,也是一种鲜明的对照。它着重突出了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是多么的沉重和艰难。记得鲁迅先生曾在《纪念刘和珍君》一文,叙述刘和珍等人请愿遭到残暴虐杀之后写到,“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 词在上阕的结尾,用“流遍了,郊原血”六字收束,给人一“血淋淋的历史”之感。人类前行的历史,尽管脚步越来越铿锵,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人类始终以劳动开创历史,以生命书写历史。读到此,我不禁想到了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仿佛看到了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听到了“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未闻中国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的呼声。 翻阅《毛泽东诗词选》,《忆秦娥·娄山关》是描写长征途中进军和攻下“娄山关”前后的情景。“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当然,这里以虚写实,硝烟味不是十足,但通过词句描写烘托的景象,相信读者都能感受出来。毛泽东的读史,应该说是有其深厚的生活感受做基础的。当然,历史发展到此时此刻,战争与流血早已超越了狭隘的个人私欲,从而上升为一种民族的意志了。 跟着伟人读史,我们读出的是轻松与快乐,我们读出的是深情与厚重。我们懂得的是劳动与创造,我们理解的是关怀与厚爱。“一篇读罢头飞雪”,历史的悠久与旷远,人物的渺茫与迷惘,世事的艰难与沉重,读罢怎不让人有头顶飞雪之感。作者的思绪犹如“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恰似“不尽的长江”扑面而来。诗人说“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这“斑斑点点”和“几行陈迹”,正是从遥远而深邃的历史天空中飘落的几片雪花,也是伟人读史读来的重大收获。说是“斑斑点点”即可看作是伟人的谦虚,也可看作读史的不易。浩繁的事实史料,若披沙淘金,如果不加以甄别,去伪存真,就很难得出真知灼见,并拿来为我所用。“几行陈迹”好像表面是说粗线条地看,历史也不过是老套路旧思维,陈年枯梗。其实不然。毛泽东读史历来是“观其大略,把握精髓”,做到“古为今用,推陈出新”。 下面我们不急于分析毛泽东在这首诗中的史识和高见,先看一下他对项羽和曹操两位历史人物的评价。关于项羽,毛泽东在《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一诗中写到:“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蟠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在这首诗里,不难看出,写项羽的重点诗句就在颈联上。而对颈联的理解,我个人以为关键在于一个“宜”字。“宜”是应该和适当的意识,办事情最讲究时机与时效。当时,早已不是“小米加步枪”、也不是大决战的时候了,而是到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直捣黄龙府”的时候。那么该怎样办呢?诗句讲得也相当明确,“追穷寇”“不沽名”。从诗句来看,毛泽东对项羽的评价是沽名钓誉,但我觉得理解这句诗,“霸王”一词也至关重要。“霸王”在古代很多时候是分开来讲的。“霸”是霸道,“王”是王道。霸道是武力争夺天下,王道则是以仁政收获民心。攻占南京之时,民心已在我,只需动用武力,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了。“西楚霸王”这个名字很好,只可惜项羽未能用好。 关于曹操,毛泽东在他的《浪淘沙·北戴河》中曾提到过:“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皆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该词下阕“魏武挥鞭” 中的“魏武”即是魏武帝曹操。正面写曹操虽然字数极为俭省,历史上的曹操并没有称帝,魏武是其儿子曹丕称帝后对他的加封,但从毛泽东称其为魏武来看,毛泽东还是肯定曹操的志向的,“挥鞭”是一种极为潇洒的励志动作。面对萧瑟的秋风,不同的是当年“何其淡淡” ,而现实却是“白浪滔天”,一只小小的“打渔船”,意味着换了人间。虽然都含有个人的志向,但劳动者的出现,让不同时代的伟人境界有别。 再回过头来,看看“读史”中诗人的独特体会。“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 这是毛泽东首要的见解。他直言不讳地认为,历史上“三皇五帝”所谓的“神圣事”,是后人造出来的,是虚构的,也就是说是假的。这和传统的历史观是大相径庭的。作者一针见血地指出所谓的神奇圣明的帝王们,也只是世间平凡的人,他们并不能拯救任何人。拯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一切夸大和崇拜都是毫无意义的。从这里来看,毛泽东也是反对个人崇拜的。“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桥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这句话是说历史上真正的风流人物,是得到人们拥护并领导人们自救的——盗跖、庄桥和陈胜。历史是人民开创的,流血也应该为自己而流。读到此,伟人对历史的看法,到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位伟人——鲁迅先生的某些见解。鲁迅先生在他的一篇杂文里好像说过,整个封建社会,统治阶级的哲学就是瞒和骗,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阴谋诡计。鲁迅先生在他的另一篇杂文《灯下漫笔》中,把整个封建历史很有趣地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一个是坐稳了奴隶的时代。仔细想想,两位伟人的两种观点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贺新郎·读史》,该词的结尾只有六个字:“歌未竟,东方白。”有学者认为,这两句语意双关。一是指作者沉浸在吟咏历史的情景中,意犹未尽。这里的“歌”,学者明显认为是毛泽东的吟咏。二是指历史上的风流人物歌也歌不完、唱也唱不完。如今中国革命已经胜利,人民当家做主人,世界的东方犹如旭日升起,光华万丈。就我个人理解,我以为此结尾不必理解的太复杂,其实“歌未竟,东方白”,正是“雄鸡一唱天下白”之意。“歌”就是鸡鸣。本句的意思就是鸡子叫声还未结束,东方已经泛白发亮了。当然,要说鸡的寓意,可以联想的典故确实很多。祖逖闻鸡起舞,闻鸡鸣明显有励志之意;雄鸡报晓,也不乏自强不息的味道。据说古代还有“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的说法,这多少与上阕结尾的“流遍了,郊原血”的前仆后继相呼应。至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鸡叫一声撅一撅”的传闻,就不再说了。 总之,从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读史”来看,读史最重要的是史识。也就是说,读书要思考,要识大体,要与现实结合,但不要过多的引申。一味的生发,就会变成“无中生有”。譬如,网上就有人由盗跖庄桥陈胜等起义领袖生发开去,联系到历朝历代农民战争,结果得出毛泽东的这篇“读史”是为阶级斗争作张本的,进而联想到如果该诗在文革中发表,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这种上纲上线的做法和无尽的发挥都是不足取的。立足文本,立足事实本身,既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一种自尊。读史是如此,做人不是也如此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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