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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老宅,一段回不去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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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一段回不去的往昔

文/桃花驿客

(一)

那是一种人间最朴素的色调;那是生命里记忆的源头;那是一座最温暖、最包容的人生驿站;老宅,一个让灵魂安静的地方,总是以一种孤拙的姿态宁静处世,任风雨飘摇,历世事变幻,它只是默默承受,默默坚守,为我们守护一份人间温情,为我们收藏一段陈年旧梦。几堵土墙、几架房梁、一顶红瓦、几棵老桑是我对老宅最原始的印记。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身处遥远的异乡,一种永恒的情思总在心头荡漾,继而转化成一种无声的召唤。循着那些斑驳的记忆碎片,老宅就这么影影绰绰,浮现眼前…

年幼时的村庄呈折扇形分布,扇面一片清素的灰砖黑瓦农舍徐徐展开。扇形的弧沿紧贴一湾碧水,一溜葱茏绿树沿水岸斜倚散列,几条出村的道路将平静的水面分割成规格不一的几个部分,酷似几块镶嵌在扇面上的天然翡翠。扇沿与扇柄以南北向铺陈,地势南低北高,两条清幽的小河分别从村东头和村西头的不远处蜿蜒流过,在村前的窑水滩汇成一湾继续向南,形成一个不规则半圆,将大片的田野和村庄紧紧搂在臂弯,这种素雅天成的格局在民间也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

我家祖宅就坐落于扇形的中部,为一座普通大三间土坯房,外表尘迹斑斑,古旧沧桑。父亲兄弟四个,在家里他排行老三,是这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之一。那些年,他们兄弟几个陆续开始成家,逼仄的祖屋终究承载不下人口的加速膨胀。为了缓解住房困境,在家人的齐心协力下,大伯首先在祖宅旁建起一座土坯房,继而搬出了祖宅。此时的父亲也未雨绸缪,为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而竭力奔忙着。

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我们家第一次建房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个年代,村里几乎没有闲置土地可供建房,父亲和三伯找到村委会,共同申请了一块当时生产队用做晒谷子的稻场。那是一块处于村庄边缘的场地,周边错落分布着一些葱郁的稻田,田块由西向东渐次走低,视野开阔敞亮,是一处理想的宅基地。自然的地势也基本确立了老宅面东背西的朝向。

确定地基后,父母开始四处借钱,为建房囤积材料。于是,这个月买几棵松木,加工一些檩条、瓦条等,下个月再进点机瓦(当时我们家所用的是大片红机瓦),或找村里的木匠预制门窗。听父亲讲:当年去砖瓦厂买机瓦回来的路上,天空突降大雨,将进村的道路浸泡的湿滑不堪,送货的拖拉机一时无法进入。无奈之下,父母只得将整车机瓦卸在邻村,托熟人代为看管,然后连续赶了几个大早(白天还得上生产队出工),采取中途接力的方式,两人硬是肩挑手扛,将一大车机瓦从邻村运了回来。

在建房的繁琐过程中,最艰巨的工作当属土坯制作。那是一种原始的纯手工工艺,利用不上半点辅助力量。一块成型的土坯砖长约45公分、宽约16公分、厚约8公分,重达二十斤左右,绝对是一项富有挑战的重体力活,需五个青壮劳动力配合才能完成。当年生产队有一项制度:村里的农户建房,所需工匠和劳力由生产队以出工的形式派出并完成,前提是每堵山墙须上交生产队15块钱左右(包括稻田取土坯费),还需提供这些工匠们上好的饭菜。

九月过后就是晴天少雨的天气,建房的村民会赶在这个季节,选一块便于运输且泥土粘黏的稻田制作土坯。父亲带着队里派来的壮劳力,将一个碾稻穗用的石碾子抬到事先预留的稻田,稻田里必须留有头季的稻茬,在泥土似干非干的时候对其进行碾轧。大伙扎起裤管,扣上草帽,轮流牵引着石碾在稻田里来回转圈,反复碾轧,直至将凸凹疏松的泥土轧得平整密实为止。接下来就是土坯切块:父亲从村里扛来制作土坯用的划刀、切锹、平锹等工具,对人员有序分工,一人压着划刀手柄,三人扛着肩绳拽着划刀笔直前进(划刀上有固定土坯宽度和深度的限位),如纤夫拉纤一般在稻田里先划出两道深度一致、宽度相等的长条。然后再转回起点,人员重新排列,前面一人踩切锹,将划开的长条分割成长度相等的砖块状,后面一人勾着身子,端着平锹准备取土坯,中间三个人扛着肩绳拽着平锹,哼着号子,和后面的人保持节拍一致,默契地将土坯与地面分离,侧斜摆放在光底的稻田里。如此循环往复,平整的稻田在大伙手里被一条条掀开。

此时已是秋季,但气温却还停留在夏天的劲头上。几个回合下来,大伙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田埂上泡好了一铝锅黄澄澄的大叶茶,索性摘下草帽,脱掉汗褂,赤裸上身,毛巾搭背,几个人就往田埂上一坐,摇着草帽当蒲扇,一人舀上一大碗茶,一仰脖,茶水“咕咚”入肚,笑容随即绽开,再点燃一支香烟,扯上几句闲天,待身体稍感舒缓就接着下地,继续下一回合。干这种力气活一般不等到饭点,肚子就撑不住了。这时,母亲会给大伙煮上一碗热腾腾的肉丝面(乡下叫过中),然后招呼大伙回村,或将面条直接送至稻田,就地吃完,接着再干。满稻田做好的土坯整齐划一地排列着,那阵势犹如校场上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兵,随时等待着首长发号施令呢!

刚做好的土坯砖需快速干燥,然后运回存放,以防突遭雨水侵袭。于是,待土坯晾晒稍有硬度,父亲就带人将它们一块块疏密有致地码成一米多高的垛墙状,预留出齐整的过风孔,横竖相间在稻田摆开,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座灰色迷宫。撩得我们这群顽童频繁光顾,在里面捉迷藏、打野仗,直至太阳下山却还不知回返。

待土坯完全干透,父母从姨妈家借来板车,将做好的砖块一车车从坑洼不平的土道拉回宅基地。一车土坯几百斤重,万余块土坯的运输量该是一个多么繁重的过程,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想象出父母当年的那份执着与艰辛,他们用双肩托起明天的幸福和希望,为我们打造起一片自由的空间。在村里工匠们的帮助下,一座敦实宽敞的大三间土坯房很快建成:红色的屋顶,青灰的墙壁,突出的檐角。室内墙面用泥巴抹平,再刷上一层石灰水,屋里马上变得豁亮。堂屋和两侧卧房分别用干墙隔成六间(乡下俗称三干三拖),两间卧室,两间杂物室,正厅后面的一间作为厨房,这也是家乡民房普遍采用的格局。

父亲请人在门前打了一口水井,自己又抽空搭起了一间简易猪圈,陆续养上了猪、鸡、猫、狗等动物。又在房屋周边种上了一圈桑树和楝树之类的苗木。当第一缕炊烟从土灶爬出烟囱,飘过红顶屋时,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家庭真正开始了它温馨的旅程。从此,虚掩的木门“吱吱呀呀”,迎来送往,演绎着一出出红红火火的乡情变奏曲。

这时候,小妹的降生给老宅又带来了一份喜庆与喧闹。为了让室内朴素的基调变得生动艳丽一些,父亲买回一些字画贴在墙上。就是这些字画,给我们单调的童年增添了太多的幻象与遐思。依稀还记得正厅的中堂上贴的是一幅行者登山图,一副飘逸的水墨山水,画面中几个少年和长者摸样的人,正沿着一条弯曲坡陡的石阶向着云雾飘渺的山峰攀登,给人展现出一种拼搏向上的求索精神。小时候的我经常对着画面发呆,总感觉那座山里一定住着白发仙翁,那条登顶的石阶一定延伸至无边的天际,幻想着有一天能走入画中,踏上登天的石径,去揭晓心中的谜底。中堂顶上是一排毛主席和九大元帅的画像,后来我搜罗了所有画像人物的故事书及连环画,对伟人们逐一做了详尽了解,正是那些不凡的故事,深深地激励了我整整一个纯真年代。左右墙壁上贴的是一些寒梅探春及孔雀开屏之类的题材画面,那缤纷的色彩、华丽的图案让我最早对美有了一种欣赏和辨识的目光,一种对美的憧憬从那时起就植根心上。有时候,盯着一片土墙的纹理或瓦缝里透过的光影,眼前都能幻化出一幅幅生动的图案,印象深刻了,就用铅笔将那些幻象描摹在石灰墙上,久而久之,雪白的墙面就涂满了我天马行空般的印记。

老宅里的生活气息日渐浓烈:杂物间摆满了犁、耙、木水车、锄头、铁锹、木耙等农机具;堂屋进门右侧的立式大木仓内堆满了一年的口粮;厨房角落那些灰褐色的坛坛罐罐里腌满了萝卜干和酸菜,墙壁上也挂起了串串红辣椒、干豇豆、小干鱼,大蒜等干货。这时的家乡已经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种田的积极性跃然提升。清晨,一阵公鸡的清唱唤醒了宁静的村庄,此时的父母早已出门下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木门:晨曦乍泄,紫气东来,对着初升的朝阳伸个懒腰,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至。远处的稻田披着薄薄的雾纱显得恬静而迷离,村口断断续续传来赶早乡亲的闲谈,几头老水牛隔空长哞,彼此呼应,美好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过不了一会,母亲就会从地里赶回来做早饭。炊烟冉冉升空,灶火映红了母亲的脸庞,片刻的功夫,稻草烹煮的饭香开始在老宅里弥漫,那淳朴的农家味道虽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却能将一家人的肠胃打理的妥妥帖帖。

夜深人静,温柔的月光抚慰着乡村的疲惫。父母经过了一天的劳动,已早早睡去。家里的大白狗静静趴在门外,似乎刻意在捕捉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偶尔也会狂吠几声,奉上自己全部的忠诚。讨厌的老鼠也集结出动,嚣张地在房梁上来往穿梭,留下一串“吱吱”的嬉闹声。惹怒了木柜上闭目养神的猫儿,扑上去就是一番穷追猛打。此时的我们却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盘算:大白狗是否发现有生人路过?猫儿也许已经得手等等奇怪念头。每每忆起这些儿时片段,心中总能泛起阵阵暖意,脸上也会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所有的世间万象、日常琐碎、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在这里得到安放、沉淀、消融。这就是老宅所透射出的一种安宁祥和的气场,赋予的一种奇妙超凡的能量。

(二)

当父亲种下的树苗都长成了大树,当老宅已被后来居上的民房重重包围,家乡又开始刮起了一股房屋改造的浪潮:祖祖辈辈赖以繁衍生息的土坯房,进入今天这个伟大变革的年代,已不可逆转的走向没落,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煤窑烧制结合水泥浇筑的红砖板房。这时已是八十年代末,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已初现成效,市场经济欣欣向荣,神州处处一派繁荣景象。家乡的闲置劳动力也紧跟时代的步伐,开始了南下北上,四处淘金。留守的农民这几年也从联产承包中得到实惠,通过辛勤耕耘,手头也有了富余资金,生活水平普遍有了很大进步。于是首先被提上日程的大事,理所当然就是修建一个像样的安乐窝。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家引领潮流,已率先盖起了二层小楼,搅起一股盖楼的旋风迅速席卷整个家乡。

从我们家土坯房建成到这时才短短七八年,不曾想这么快就被时代淘汰。这时的父亲又开始着急了,他不想落后于时代,他必须要和大多民众保持在同一阵线,这也是他要强性格使然的结果。于是农闲之余,父亲又开始筹划着盖楼房了。记得当时我曾问过父亲:家里的土坯房不才刚盖了几年吗,为何要劳神伤财翻盖新房?父亲笑着作答:你们几个转眼间就会长大,后面接着还有好多大事等着我来操办呢。现在咬咬牙,办一件就少一件,再说,房子修漂亮了,将来也可以提前为你说一个体面的媳妇呀!

父母拿出这几年卖粮的一点积蓄,再找亲戚朋友凑了点,然后在三伯供职的砖厂预定了所需数量的红砖,又在预制场定制了一批楼板。接着就是囤水泥,买钢筋,滤石灰,做门窗等。沙子在河滩遍地都是,父亲请了一辆拖拉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盖楼所需的全部沙子拉了回来。当然房梁、檩条、及瓦片则无须重新购置,只须拆用土坯房的即可,数量只多不少。

也是在秋收过后,父亲招呼来几家亲戚帮忙(当然亲戚里有几个瓦工),开始了我们家的第二次建房。乡下民风淳朴,赶上谁家有个大小事,关系要好的隔壁邻居都会过来帮忙打个下手,助上一臂之力。众人拾材火焰高,今天你伸把手,日后我加倍还你这份情。大伙七手八脚,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老宅拆除,清理出待用的建房材料。又趁着天气晴好在原址上深挖地基,然后进行基础浇筑。只是这次重建,老宅的朝向被父亲改成了坐北朝南。

家乡有着得天独厚的建筑施工资源,随便一个年轻人就能砌上几块砖,抹上几米灰。民房的建筑工艺相对简单,瓦匠们稍加用心,立一根杆、扯一条线就能轻松驾驭。新宅为二层小楼,顶层起脊盖瓦,结构采用空斗墙垒砌。就这个疑问,我当时还请教过二表哥:为什么不把新房建成实心墙,那样多结实稳固。二表哥告诉我:在江汉平原地区,不管是考虑风力,地基沉降还是承重能力等因素,二层小楼用空斗墙强度已经足够,并且大伙普遍都采用这种结构。一来可以节约近一半的砖块费用,还缩短了工时。二来是我们这个地区冬天不使用暖气,空斗墙的隔冷热效果总比实心墙要好。

新房很快建成,除了房顶还是当初的红色,其余部位焕然一新。房间地面用砂浆抹得溜光水平,正厅的墙裙也刷上了一米多高的绿油漆,室内方方正正,门窗敞阔。新房落成庆贺的那天,姨妈送来了新的条台,方桌和座钟,屋里的陈设顿时有了模样。舅伯也送来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标志着我们家也迈入了电气时代。

父亲将屋前的空地用院子圈了起来,又在新房的边上搭起了几间简易房,分别用作厨房,杂物间及猪圈。日子又回归正常模样:猪、鸡一茬一茬接着饲养,猫和狗也始终不离不弃,守护着庭院。有趣的是:二楼东侧的外山墙因为没有及时粉刷,墙上一排搭脚手架遗留下来的施工洞口一直敞开着,居然召来一群鸽子的频频驻足。父亲索性就在每个洞口下方固定一个木头盒,这样一来,流浪的鸽子长期就在这里扎下了根,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大群的鸽子每天盘旋红顶之上,留给了我少年时代一道美丽的风景。每当想起老宅,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鸽子那“咕咕咕”的叫声。

这时侯的我早已进入中学阶段,闲空之余,喜欢在院子里种上各色花花草草,有栀子花、桂花、菊花及金银花等。父亲比较务实,则种上了几棵梨树、柑橘树、柿子树及葡萄树。从此,老宅又呈现出一番新气象: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春天,红顶屋上鸽影阵阵,自由翩飞。院内绿树繁花,蜂蝶流连,一派生意盎然。夏天,栀子花开,弥香满园。桑椹紫红,招引来一波波馋嘴的鸟雀。近旁的楝树上,知了轮番登场,叫醒了清晨又送走黄昏。秋天,熟透的柑橘和柿子恣意炫耀,色泽金黄,果香浓郁。只需扫上几眼,就已甜醉了每个人的心房。冬天,深锁一院和暖的阳光,品一卷静谧的诗行,听一缕季风的跫音,将年华细细梳理。或围着灶火,烫一次喜洋洋的豆丝,或等一场雪飘,打一场热腾腾的糍粑。

老宅的光阴在波澜不惊里缓缓流淌,从祖宅搬进土坯房,从土坯房更替成红砖楼房,老宅见证着一个普通农家的成长历程与时代的变迁,也默默履行着自己应尽的使命。转眼已是九十年代中期,我自感修得羽翼丰满,于是走出老宅,飞向更广阔的天空。聚少离多的日子,老宅仿佛成了我歇脚的驿站,受挫的时候匆匆归来,短暂休整后继续扬帆,在一年又一年的远行中漂洗着一身的泥香。

进入二十一世纪,农村开始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城镇化建设,一片片高楼大厦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向着每个乡村热情地招手。寻求发展的人们迅速迎合,分批融入现代生活,村庄开始冷清,田园部分荒芜。这时的我已长期旅居异乡,老宅也开始踏上落寞的行程:先是弟弟为了工作的便利,在镇上置业安了家。父母则为了照看年幼的孙子,将田地交与族人打理,继而也搬出了老宅。从此,老宅一把大锁,锁住了过往的苦乐年华;关住了满庭馥郁春光;阻隔了浓浓的乡俗民风。院中杂草滋生,屋内的蜘蛛网也肆意的铺陈,墙根也被青苔慢慢覆盖,老宅在静默中渐显颓废之态。父母偶尔也会回来住上两天,为老宅补充人气,驱赶寂寥,替老宅修补清疮,保持基本的居住环境。如果赶上回老宅过年,我总会不由自主拿起工具,将房前屋后的排水沟细细疏通一番,把院内杂草及垃圾也彻底做一次清除,以此表达我对老宅的那份深情与眷恋。

外面的世界越变越精彩,而我的脚步也越走越遥远,老宅却始终一如既往,向着远方无尽遥望,就如那一排排温暖的鸽巢,永远敞开门扉,守候着疲惫的鸽子平安归航。它是一座灯塔,时刻为远行的人儿指引着回家的路;它是一种期盼,始终在游子的心田播撒下故园的芬芳。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孤独的老宅啊!我曾是你怀中的精灵,而今却成了你匆匆的过客,但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心底最温暖的源泉,你永远是我灵魂停驻的港湾。良田千顷,一日不过三餐。广厦万间,夜眠不过六尺。这是一种历尽风雨后的淡泊,也是一种铅华洗尽后的岑寂,走遍大江南北,尝尽人情冷暖,这种平和世象也只有在老宅的光阴里才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落日怀故土,羁鸟念旧林。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当我垂垂老去,当我染遍异地风霜、厌倦了流浪,我将重回你的怀抱,将余下岁月交付予你,与你共赏春花秋月,向你倾诉走过的沧桑,将一生的心事在你的土地静静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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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4:0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