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只是一场烟火,绽放过 |
正文 | 柘终于来到了丘所在的城市,他在车站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站在花坛边上抽烟的丘,他穿着去年的那身特步的羽绒服,和一条安踏的运动裤。他的鞋有些破旧了,上面沾着灰尘和污渍,像是他上班时穿着的鞋。他长肉了,比以前胖了。通过他脖子上筋实的肋骨和他微胖长长的脸,就能透过他那厚厚的羽绒服看到他身上结实的肌肉。他的头发又一次变成了黑色,非常的亮,感觉像昨天将染过来的一样。 丘看到了他,跑到他身前。笑着和他拥抱。丘拍了一下柘的肩膀,埋怨他又没长肉还是那么瘦。 柘用他那早已冻僵的嘴,颤抖着说,想你想的。 丘带着柘去了他厂子外面的一家菜馆。他们一人点了两个菜。身边都是那些吃午饭和丘干一样工作的员工。他们穿着全是油渍带着腥味的羽绒服。他们几乎都点了同样的菜,一盘酸辣土豆丝,四个馒头。 丘说,厂子里是有食堂的,不过食堂的菜因为要遵守领导的要求让我们厂子里的员工顿顿有肉吃,所以菜很贵。那钱是从员工的工资里扣得,所以很多人不舍得,就来外边的小菜馆点一个没有肉的菜。一顿饭至少能省下五毛钱。 他问柘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柘笑着说还行,慢慢适应了,不后悔了。 丘说,要我说你后悔报错学校,还不如后悔没有实习上班,现在那些大学生即使上完了又能怎样呢?才开始工资是挺高的,但时间了久了就看出他们没什么了不起,只会些嘴上功夫。只会写点报告之类的。纯粹养着一群吃干饭的。 丘和柘干了一杯酒。看着柘没有说话。开始谈论他在这两年里所收获的经验。 你在学校是体会不到社会的险恶,每天都得提防着别人害怕被人算计。但是我们是斗不过那些早已经被算计过的过来人,他们当初受过的损失得找我们这些新人补回来啊。所以我们只能顺从生物圈的循环规律,适量的让他们宰割。在心里忍着,奉承着他们,跟他们说好话。 丘和柘又干了一杯酒继续传授着他的经验。菜馆里吃午饭的工人渐渐离去,他们桌子上盛菜的盘子里只剩下了一点油和一两根土豆丝。 丘又叫了一份羊肉火锅,和两盘青菜。 丘的脸已经很红了,嘴里愤恨的说着”老子得他们这些狗娘养的身上学好经验,有了能力,再从新人身上补回来。 柘喝了一口酒,很流畅的说出了一句,你这么想当狗娘人的啊。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笑,或是检测一下自己是不是暖和过来能说话了。只听到丘发出一声冷冷的笑,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说了一句“白说了”。 人们总是恨着统治自己的人,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和他一样的东西,或许两个人得到东西都一样后才没有恨。 吃完午饭,丘告诉柘他晚上要上夜班,所以得睡一觉。他宿舍有个人回家过年了,空着一张床,让柘晚上在那睡。 柘说,他有一个朋友在这个城市,他去找他。晚上在那谁。 丘笑着说了句,“也好,你去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在吃一顿饭,我下午顺便送你‘。 这拿出手机找出了苏给他发的地址,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行走者的的家。 这座城市叫天城,不算特别的富裕,但是街道上总能看到美丽的建筑物,建筑师和工人们努力的让他们向天空靠近。他们受人们尊敬,崇拜。但是习惯之后,只有他们知道这样只有累。不断攀升的累,不知道终点的累。他们羡慕那些仰视他们的花草树木和有那普通的小楼,他们没有荣耀没有使命,造出来之后就能平凡的享受着阳光的照耀,雨滴的滋润。而这些对他们而言只是继续劳动的食物而已。 到了行走者的家,他表妹苏开了门。抱怨着柘他终于来了,差点耽误她的约会。然后匆忙的把钥匙扔给了柘,告诉他表哥不让他见外在这里好好睡就行。就飞奔着离开了。 这是行走者的家,他曾经在微博上晒过照片。他那摆满在旅行中和遇到的朋友合影的客厅,只有一个电磁炉的厨房,贴满篮球明星海报的卧室,一个很普通的卫生间。 看到篮球海报上那些壮实的黑人,柘突然想起了去年朋友过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他喜欢篮球,所以去饭店给他庆生的路上找了一家文具店随便买了三张篮球明星的海报。到朋友打开之后,寿星的脸顿时难看起来。他问柘知道他们是谁吗?柘摇了摇头。 旁边的同学笑了,他也跟着笑了,他拍着柘的肩膀说,”还不如送一个篮球呢?“ 随后柘才知道这是朋友一生中最讨厌的三个球员,很不幸,被他全买齐了。 旅行者去了北方的城市,他每天总会晒出旅行时的照片,配上他略带伤感的阳光照片,让每一个关注他的粉丝都在每天和他一起沐浴着不同城市的阳光。 他喜欢旅行,他喜欢探寻每个城市的秘密,他想去寻找那些镜头从没照到过的美好,然后把他们用相机和文字定格下来,放在微博上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的微博多的已经让出版社出了三本游记。认识他,也是在书店里看书时无意中看到了他那本藏在角落里的游记。 他的三本游记都放在他的书桌上,上面有很多书信,是读者写给他的,他好像还没有拆开。 柘是个不经常喝酒的人,中午和丘喝了很多,终于开始难受,不在清醒。他脱掉衣服倒在旅行者天蓝色的床上睡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半了。他起床洗了一把脸,在旅行者的冰箱里找了点吃的,拿到阳台坐在旅行者的躺椅上,吃着食物,看着他的第三本自己还没有买到的游记。 城市还在进行着过年的庆祝,小区里到处挂着的大红灯笼,和天空中在夜里不曾停歇的烟火,诠释着喜悦和浪漫,却掩饰不住人们的埋怨和孤独。 柘拿出手机照下了做在旅行者椅子上的自己,发了一条微博。 ”我此刻正坐在旅行者的阳台上,看着外面浪漫的烟火,我开始迷茫,自己走的路是对还是错。烟火的绽放点燃人们心中的梦想,但踏上梦想之路的人们总会在埋怨着,讨厌着梦想。我是继续坚持,还是趁早放弃呢“? 这一夜,他睡的很香。或许有时候把疑问大声的说出来,要比一个准确却没有文字凑出解析来的答案要好的多。 早晨他去了小区外面的一家面馆里吃面,面馆里只有五六个人,一个老人,剩下的都是拿着公文包急着上班的年轻人。我在等着面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个老人很熟悉,好像是前几天央视采访家风时采访过的作家。 看着那个正在吃面的白发老人,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看的旅行者的那本游记中的故事。 几百年前的某一天,苍央嘉措在拉萨的一家餐馆里看到了一个像月亮一样纯洁美丽的女孩,然后他为了能够再见到这个女孩他每天都会来这个餐馆,但再也没有遇到过。 一个很简单的爱情故事,却让苍央嘉措写出太多让人感动的情诗。因为这些诗,这个故事,吸引着太多想要得到浪漫邂逅的年轻人。这家店开始变成了那个女人的名字“玛吉阿米”。这里成了西藏人幽会,寻找另一半的圣地。 我回到旅行者的家里,收拾着自己的背包。丘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今天有事不送我了。我给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告诉他无论以后怎样都要好好的。 我写了一封信放在旅行者的床上。 谢谢你的房间,谢谢你的游记。虽然未曾见过你。但你客厅里的照片让我知道了你的摸样。你背着行囊,不曾停歇的行走着。你说是为了用那些藏在深处的美好去净化自己内心的肮脏。喜欢和那些在远方的陌生人握手,谈心。只有陌生,才能展现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善良。你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真正的去逃避这个世界的喧嚷。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内心真正的静下来。旅行,只是一次净化,持续的巩固。我向往着旅行,我向往着安静的内心。更向往着自己的游记。期待能和你再见。 我把钥匙还给了苏,跟她道了别。 我踏上了回程的旅程,旁座的小孩吃着银鹭的八宝粥,对面的帅哥戴着耳机,身体的晃动,打奏着乱人的摇滚。 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前行,闻着烟花绽放后硝烟的气味。烟火的浪漫,变成了战争后的一片狼藉。是庆祝,还是在哀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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