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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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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文 水立方)

若不是一棵树,注定不能老老实实种在某处安安静静生长。如果我已步入不惑之年。在前25年里,我一直行走于布满离别的漂泊旅途,辗转变换着学习、工作和生活环境。我生长乡村,长在城镇,读书在省城,工作去了异邦,定居于离故乡千里之外的异地。像候鸟一样经历过多次跨城市的迁徙,一幕一幕往事,常常放电影般在我的脑海里回放。于是我有了那么多可以怀念的地方,那么多可以怀念的事情,那么多可以怀念的人。

我的故乡,东北小镇。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时光,也是我有记忆以来怀念最多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成了我怀念的对象,使我不断咀嚼回味那片土地的淳淳民风。

父母生养了四个女儿。 1981年,我五岁的光景,那时慈祥的奶奶尚在人世。全家七口人随着父亲工作的再次变动,从一个乡村搬迁到另外一个城镇。我幼儿的眼睛里,写满好奇。这是一个比我原来生活的乡村大得多的“城镇”,这里有供销社,卖着花花绿绿我从前未曾见过的玩意儿。二舅舅带着我到镇上唯一的供销社足足逛了一圈。那是我第一次吃非家里自产的食品,一种圆溜溜的小烧饼,吃上去除却面粉的味道,带有还甜丝丝甜味,使我至今一直惦念那个味道。会哄小孩的二舅舅,还买了几块花手绢送给我们姐妹几个。为了选择那手绢上的图案,我着实纠结了一番。在烧饼和手绢的快乐里,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安家了。

新家很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很大的院落。现在回想起来,北方的房子,像极了老北京的四合院。

一进大门,两侧是两间厢房。西面一间,是放食物的仓库。家里的米、面、油等副食都存放在这个仓房里面。每年过年时候,妈妈会蒸上一锅锅的白面豆沙包,冻好后就存放在一口比我还高的缸里。东面的一间,装的是玉米秸秆、木头绊子、煤等一家人过冬的取暖之物。这里冬天时还是老母鸡的乐园,它们常常把一颗颗鸡蛋生在柴火堆里。为了找寻失去的鸡蛋,我常常跟在老母鸡后面,就算这样,被我发现的时候,鸡蛋常常被冻得裂开了。

一进院,是一条砖砌的甬路,两侧原是长满蒿草的撂荒之地。喜欢花的妈妈将它们改造成了花坛,里面种满了美人蕉、万年红、扫帚梅。每年夏天,一片片红色的万年红,红色、黄色的美人蕉、雪白的扫帚梅竞相开放,把这个乡下小院装扮得别具一格,实在不同于普通的农家。西面花坛紧邻着小菜园。勤劳的妈妈和奶奶在里面种上了各种时令蔬菜:生菜,小白菜,小葱,香菜,韭菜。韭菜地不需复种,每年割了再长,长了再割,草儿一般。那二条垅田地,成了韭菜的专享。妈妈还留了一点空地,栽了几颗玫瑰树。每年玫瑰花开的时候,妈妈都把花瓣采集回来,做成玫瑰酱储存起来,留着包馒头、烙饼。玫瑰花的清香,沁人心脾,久久难忘。就在玫瑰树的边上,摆放着老奶奶的大酱缸。那其实是一口小缸,上面盖着锥形的铁皮盖子。每年春夏之交,奶奶必定会备上一缸大酱。先烀黄豆,做好酱块,发酵后下到缸里,每隔数日的侍弄,直到大酱完全发酵成熟即可实用。夏天里,奶奶还用纱布缝制一个大的布袋子,里面装上小黄瓜、嫩茄子、鲜芹菜等放在酱缸里浸泡,这些小菜慢慢变成了腌酱菜,用来配着清粥食用。院子里还有一口小水井,水清冽甘甜,夏天冰爽至极,在没有冰箱的那个年代,夏天里的冰镇西瓜,全是这口小井的功劳。春日的傍晚,母亲从井里汲水浇灌菜地的情景,总是闪过我的脑海。

甬路直通到正房。一进门是厨房。地上摆着一口大锅,大到能容纳半只羊---如果用我那个年纪的想象。灶子连着屋里的炕。冬天的夜晚,躺在热乎乎的火坑上,尤其若是钻到褥子底下直接躺到炕上,后背被烙得火辣辣的,那热烈的温暖直通心房。灶子边上,还安放着一口小炉子,它专门负责家里的暖气供暖。冬日的午后,二姐姐常在小炉子上烤土豆片,我就守在边上,耐心焦急等待土豆飘香。厨房北面,间隔出一间小房间,里面刚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写字台。那是大姐姐学习的书房。墙上贴着一幅叫做绿珠坠楼的画报。我常被那个叫绿珠的漂亮女子所戴的首饰所吸引,梦想着有朝一日我可以拥有魔法般的圣水,洒在她美丽的珠翠上,这些宝贝就将归我所有。紧挨着厨房,是我们姐妹和奶奶的卧室。南面是一铺大炕。北面地上摆放着跟随奶奶多年的老式大柜和衣橱。大柜里放着奶奶的心爱之物—纸糊的笸箩,里面杂七杂八地收藏着奶奶珍爱的玩意儿:烟袋嘴儿、牌九、纸牌、小铜秤,针线包、碎布条等,奶奶收着它们像收藏古董似的,我们也常趁着奶奶不在家,偷偷把这笸箩翻个底朝天,总能找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玩。最里面一间是父母的卧室,地面上摆放着床,衣柜、电视柜、洗衣机。衣柜里有个上锁的抽屉。每年快到了春节,那里总像戏法匣子似的,变出很多糖果。那个年代水果稀少得可怜,也只有到春节时,才有苹果、梨和桔子吃。每年春节前爸妈提前买好水果,就放在床底下,而我会每天爬进爬出,为了喜欢的桔子而奋斗。等到了过年,一箱桔子差不多少了半箱,全家人都知道又是我的杰作了。窗台上摆满了花。妈妈养了君子兰,珍爱之极。后来君子兰果然不负希望,开出艳丽的花朵,爸爸还让我和三姐姐专门和它合影留念。两个房间之间,被三片胶合板幕墙隔开。朝我们这边的墙上,裱烫的是嫦娥奔月、天女散花的图画,还贴了一幅胖小子抱着鲤鱼的年画。年画每年过年时都会变换新的画面,只是万变不离其宗,无外乎“吉祥如意”、“年年有余”这样美丽得俗气的话题。地上是一组暖气,也正好是两个房间的地面隔断。家里很早就有了电视机,那是一台14寸的熊猫彩色电视机。那个年代流行的港剧,射雕英雄传、霍元甲、上海滩等,都是被我透过这暖气的缝隙偷着看完的。这台小电视机伴随我们全家和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度过了数个美妙的新春佳节。现在偶尔播放的上世纪80年代春晚的花絮,总有几个镜头似曾相识。总有几首歌曲,领着我们穿越那段难忘的时光。

主房的东面,是小猪小鸭的家园。尽管我们家不养猪,但是乡下的房子多是照着乡下规矩所建,总是鸡舍,鸭舍,猪圈一应俱全。鸡舍建在主房的正南面,大概是放在主人眼皮底下易于看顾的缘故吧。记忆中那只任劳任怨的老母鸡,尽职尽责地养了一群又一群的鸡宝宝。刚破壳的小鸡,浑身湿漉漉,那是奄奄一息的生命之初。到它们破壳而出,脱壳而行,除了坚强勇敢,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除了感动,我无法描述我面对那样一个生长过程的内心感受。

主房的北面,就是一大片的菜园了。家家户户的菜畦相连,没有任何围栏。质朴的民风,哪里还用得上任何屏障。园子里种了各种蔬菜:西红柿、豆角、辣椒、土豆、玉米……果菜成熟时,菜园子满足了全家人一个夏天的食用之需。我常常在夏季的雨后,踩着泥巴采摘成熟的果实。一个个红色、黄色西红柿,被雨水浸润后显得那么丰满、诱人。头顶着黄花的满身是刺的嫩黄瓜,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我锐利的眼光。开着紫色小花朵的豆角花,一串串挂在架上的豆角,在细风中摇曳生姿。半掩惆怅的花菜,此刻的美丽不知为何不尽情绽放。还有秋收时从土里刨出的土豆,活脱脱的泥娃娃般可爱。

童年的玩伴,是邻家小男孩。两个只知道玩的小屁孩,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大概是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吧。放学后的时光,平时的休息日,寒暑假期,我们俨然亲姐弟,不知疲倦地玩着男孩子的游戏。爬墙头,玩弹珠,捉蜜蜂,滚铁圈,雪地里挖地道,冬日捕鸟,我们把童年的无忧无虑享受得淋漓尽致。我每日泥土般模样,三天两头磨坏的新裤子,勾起家人对我投错胎的无限美丽愿望。他的父母,无时不刻地表达着对我的喜爱之情。后来我们两家终成了世交,父母亲成了终生的朋友。随着我后来不断的迁徙,我们终是错过大人们的美好希望。

就在这秋天收割后连绵空旷的菜地里,度过了我们童年每日散学后无数的快乐时光。多少次黄昏,我望见炊烟袅袅。老奶奶沐浴着余辉,声声唤我归家。多少次黑夜,这成片空旷的田野,成了我们体力释放的美丽天堂。多少次邻家的拖拉机,和我们的笑声一起也撒了轮胎的气。多少次春回大地,我们采集各种野菜,玩过家家的游戏。多少次夏日新雨后,我们光着脚丫踩着水塘里泛起的朵朵浪花。多少次秋季成熟,男孩子们偷偷躲在树后伴着邻家奶奶的吆喝而暗笑。多少次雪地里,我们收获一个个捕鸟夹子的诱人成果……这片土地种满了欢笑,长满了快乐。多少次梦回故里,我真怀念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

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故乡,终身难忘的地方。我庆幸有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她让我的怀念生根。她醇如酒,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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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2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