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北京故事——像我一样放肆,像你一样无耻 |
正文 | 12点整,三环边上的北京终于不再那么繁忙,老三抱着还剩半箱的青岛啤酒上了天桥,天桥上有些昏黄的灯光笼罩了老三,老三回头,冲我笑,我看不清老三的脸,只能看到举起来的有金属光泽的啤酒瓶在浅浅地摇晃。 敢不敢像我一样放肆,老三叫嚷了一声,然后便听到啤酒箱落地的声音,沉闷,晃荡。老三走出了笼罩全身的灯光,将手中的瓶子叼在嘴上,双手在裆部摸索着,摸索的时候嘴里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清。终于老三嘴里不再嗫嚅的时候,我看到一束抛物线从老三两腿间射了出来,抛物线洋洋洒洒地打在天桥下的路面,打的路面嗞嗞的疼,路面上还有奔驰着的车辆,打的车顶嗞嗞的疼。 老三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臀部,试图让空中的线型更漂亮,甚至我在一刹那看到了那舞动的“三”字,得意放肆的三。老三像尿了一节课的时间那么漫长,无聊如我只能瞎看,看到天桥边沿的摄像头和灯,我猜那里应该有通电的线,于是我想象着电流从老三身下的水珠顺流而上的情景,会不会瞬间离子烫一个免费的发型? 敢不敢像我一样放肆,老三叼着的酒瓶也掉了,冲着我收拾裆部不忘得意。 像你一样无耻,我办不到,上了十多年的学,无数个书中的人物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只是我也有点儿急,就在这儿吧,不浇路不淋车,施施然对着天桥上的立柱根唏嘘一番。 就此作罢,顺着三环路,回去。 老三长得很黑,还很厚实,但却蛮俊,在联合大学上学。浑身散发着山里人雄浑蛮厚的气息,扔到哪儿都像屠户的儿子,吵架吵着吵着便能操起屠刀和人互指的感觉,不过幸好不是。 老三刚入学参加他们的第一次班级会议时,抱了一个满怀的纸箱子,轮到他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笑脸盈盈地从座位底下端出纸箱子,从箱子里掏出一个个红扑扑的苹果,挨个给每个人发放,一边发苹果一边介绍,我爸是乡长,手底下好几万人,一半人种苹果,俺爸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让大家尝尝,特别甜特别甜,不信你尝尝,说着话的时候拿起苹果在自己上衣上蹭了两个来回,然后递到眼前同学嘴附近,那神情像在分发赈灾物资一般。 班会开完,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老三散会时乐呵呵地站在门口,看着众人离场时手里都紧紧拽着红扑扑的苹果,甚是满足。刚入大学的同学也都非常善良,有些也配合地举起手里的苹果,做一个加油的手势,不知道为什么要加油。 会是开完了,老三也满足了,让老三满足的其实不是大家接受了他的苹果,而是他知道了该喜欢哪一位或者哪几位女生。老三在分发苹果的时候和每个人都凑的很近,闻到身上有味道的女生便会在脑海中刻一下,现在的老三额头上都能看出纹,相必和这个习惯有关。话说苹果发完,哪些女生身上有味道便全部知晓,记住她们的名字,散会之后默默地找班长要班级通讯录,然后默默地找到这些女生的号码。 老三为什么喜欢身上有味道的女生,得益于他老妈,具体说应该是得益于他老爸,他老爸是个乡长啊,手底下好几万人,虽然一般在种苹果,那也了不得。老三的妈妈因此便是一个有着地位的乡长夫人,乡长夫人轻易喜欢上香水,不是带苹果味的那种,而是香香的香水,迎面走来,清风拂过,满面氤氲芳香。老三闻了很多年,自然对喜欢身上洒香水的女生情有独钟。 电话号码在手,天下我有,老三对这个世界充满好感。追女生老三的方式简单粗暴,打电话,堵人,从特产,告白,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追的第一个女生是他问到的身上最香的那位。第一次很幸运,当然其实老三长的挺俊,厚实是有点儿,但是不胖,黑了点儿那倒是,看个人喜好了。 老三做一个朋友当一个哥们没什么挑剔的,但是作为一个男朋友却捉襟见肘,很快便结束,也很快进入下一段,每次不是都那么顺利,耳刮子都吃过,至于找骂那多了去了。 我问过老三可曾认真过,他面色坚毅地回答,每一次都是认真地,都在拿我一斤半的心在谈。 我说,得了,不说这个,喝点儿酒。 喝了酒的老三,特别的有味道,这时候的老三是我最喜欢的状态,像满腹民谣歌曲的民谣歌手。 真的,不止是像,简直就是了。老三除了追姑娘,几年时间就发展了一个爱好,音乐,弹吉他,打鼓,唱歌,唱很多人没听过的歌,他觉得不仅好听还很拽。真的拽。和老三在这方面相比,我就是个巴士底狱的渣渣,于是和他在一起时,有那么十分之一的时间吧我在内心泛滥地崇敬着他。 老三从家乡出来,就不再想回那个地方,他的老爸他的老妈都不希望他上完学回家,即使家里有数不尽的苹果,看不完的乡妹。一定要留在北京,皇城帝都,天子脚下,光中耀祖,气派! 老三于是除了追追姑娘,唱唱歌,或者唱着歌儿追姑娘,便是心怀留在北京的大志了。直到离开学校,老三的床侧面墙上还留着那几个字,“要么留,要么死”。 其实不是,老三说不出这样的话,“要么留,要么死”只是我翻译的,他写的是“留下来”,妈的,一说到这就想起凤凰传奇来了,这老三话说的真是糙的要死。 为了留在北京,老三看遍了北京,并把详图尽情描绘给了远在家乡的老爸老妈,除了这,老三再没有为自己能留在北京做过什么。 但是,最后老三还是留在了北京,不那么费劲,乡长老爸打了几通电话,老三便人模狗样穿戴整齐地去了北京一家公司签了肉身,卖了契约,签肉身的时候,老三依然是一个人,问其最近有没有追姑娘,老三说,生命不息,马不停蹄。 “都能用四个字的词了,长进啊,还是喜欢身上带点儿味道的姑娘?” “那是,闻着多劲道,不过现在喜欢薄荷味的了。” 薄荷味和劲道有什么关系,老三肯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就这么一说,我就这么一听。 老三喝的差不多了,结了账离开小店,路上碰到亮着的副食店,进去抱了一箱青岛啤酒,于是一路走一路喝一路扔酒瓶子,还一路尿。老三白天刚签的卖身契,能留北京了,多不容易,该喝。 喝得就好像留在北京这个远大理想是在老三千辛万苦下终于赢来的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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