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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书香门第的丑闻
正文

葱郁的古树下,一排青砖瓦房,略带着晚清的宫廷格调。这是解放后的范家大院,座落在秦岭山脚下的一个山村,依着山明水秀的洞天独享安逸。

据说这是晚清一位姓范的官僚,鉴于时局不稳定,远离官邸为儿孙修建了一处别院。饱读诗书的范大人,推崇孔夫子的儒家思想,范老爷的家训:“范氏门人必须苦读诗书,以备时局好转步入朝堂,彰显荣华富贵报效朝廷,为列祖列宗扬名四海。”范家子嗣以熟读诗书为己任,习字与读诗书是范家一贯的家风,遮天避日的古槐树下,时常泛起浓浓的书香味。

晚清最终因腐败被推翻,民主革命与军阀混战,范家子孙步入朝堂的梦破灭了。习文练字的家风,在范家门人中一直延续着,受儒雅的礼教熏陶,范家门第书生气十足,在时局动荡的岁月,范家大院的青砖高墙,庇护着他的儿孙,顺利地走入解放后的新中国。

新中国成立后,随着土改运动,范家大院被充公分配了家产。此时的范老爷膝下有五个儿子,大儿子范金榜,二儿子范金贵,三儿子范金殿,四儿子范金山,五儿子范金陵。大儿子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家道中落的范家大院一片冷清,一向养尊处优的范家门人,转 入自力更生的生活模式,偌大的豪宅,转眼间一处败落的景象,断檐残梦化作一缕清冷的过往云烟。

一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书香公子哥,怀揣满腹诗文却抡不动一把锄头。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脱了皮,饥饿难耐的日子,范家兄弟的趣闻一幕幕上演。

范大公子范金榜,忍受不了整天挨饿的日子,为了填饱肚子违背了祖训:“长子不离祖房的遗训。”去了几十里外的古寨,给一位年轻寡妇做了倒插门女婿,他高大帅气却中看不中用,农活样样干不了,说话慢条斯理常常招惹左邻右舍来取笑,恼羞之余他出家住进南山的寺庙。大哥走后,二儿子范金贵撑起了家,为了生存去学了一门石匠手艺,范老爷在同年冬天郁郁而终,临终前他眼瞅着范金贵滚下豆大的泪珠,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手里是祖上传下的一本褪了色的诗书,被他抓得稀巴烂。

父亲去世后,范金贵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曾经富丽堂皇的范家一片狼籍,四个光杆司令成了村里的一笑谈。从小受诗书影响,范家兄弟秉性善良乐于助人,在村里也时常受到乡邻的援助,日子勉勉强强地过着。常言说,天增岁月人增寿,三十有五的范金贵,己过了谈婚成家的年龄,一位远方亲戚体恤一门男丁日子冷清,把邻村一位久病难医的女子翠翠,介绍给他做媳妇。初进范家的翠翠,二十出头,病殃殃的已经奄奄一息了,也许一声咳就会让她停止呼吸。憨厚的范金贵却如获至宝,对翠翠百般呵护四处求医,也许是上苍怜悯范家,一个月后,翠翠可以从炕头下地了,脸色也由蜡黄变得红润了,这对范家真是个天大的喜讯,范金贵脸角挂起了笑容。三个弟弟也整天围着炕头看稀罕,希望翠翠嫂子好起来,自从娘走了后,翠翠嫂子是家里唯一的女人。也许是范家阳气太重驱邪的特效,翠翠在一年后奇迹般康复了,二十出头的女人,白皙的皮肤也有几分妖娆,略大的嘴巴衬托着微眯的眼睛,微挺的双乳时不时的抖动,在范金贵眼里比西施还稀罕。

范家院的幸福生活,因祸得福在乡里传说。翠翠也算明事理,她知道是范金贵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倾囊求医,她才活过来的。翠翠带着感恩的心,与范金贯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对弟弟们也挺照顾,三个弟弟也自是欢喜,嫂子做饭洗衣服他们下地参加劳动挣工分,范家院弥漫着和乐融融的气息。

范金贵看着水灵灵的媳妇,越看心里越喜欢,有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感觉,他从不让翠翠下地干农活,苦活累活他抢着干,在家里看见媳妇不是亲就是抱,让在一旁的弟弟时常眼馋。

经过岁月磨练后的范家兄弟,已经没有了解放前的少爷气了,在社会的改造下他们都有了求生的手艺,范金山能写会算在村上任了会计一职,却在一次外出意外身亡。范家院又一次蒙上了阴影,那棵古槐树抖下一地斑黄,为年轻的英魂践行。在饮下伤痛后的范金山,也跟着一个打把式卖艺人走了,一去数年没了音讯。范金陵排行老五在家最小,他是范老爷最放心不下的幼儿,父亲去世时他只有七岁,那滴临终的眼泪范金贵最懂。因此对范金陵一直很照顾,为了拉扯弟弟们成年,以致误了婚娶的大好年华,好在苍天有眼赐予他年轻可人的媳妇,范金贵迟到的幸福他唯恐失去,偶尔有种莫名的忐忑掠过心头,回头瞅瞅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俏媳妇,心里暗骂自己闲操心。

春去秋来,转眼间光阴去了三年。翠翠的肚皮开始鼓了起来,这对范家又是件天大的喜事,范金贵开心的不得了,他不在让翠翠干受累的家务活,兄弟俩轮流分工,承担起所有的家务活,范金贵并且特意嘱咐弟弟别偷懒,对嫂子要照顾不得惹嫂子不开心。二十好几的范金陵,憨厚的笑容有些勉强,他还是爽朗的允了,窗户纸后面那张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

在第二年的夏末,翠翠产下一女婴,取名瑶瑶,据说这是范金陵给侄女取的名。一个四口之家,爸爸,妈妈,小叔围着瑶瑶咿呀地成长,日子在不经意间流失。年过二十五的范金陵,忽然沉默寡言,他时常一个人待在屋后那洼水田边发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陵儿,你咋了?”

范金陵匆忙转身,翠翠的衬衣不知啥时掉了只扣子,丰满的乳房露出半拉。一股热浪在范金陵的全身膨胀,翠翠火辣辣的眼神,正等着小叔回她的问话,与范金陵灼热的目光相触,翠翠从未有过的冲动,顺着意识迎合而上。一个强悍的臂膀,把翠翠推开一边,仓惶间消失在竹林深处,翠翠呆立在水田边,一只大嘴巴青蛙仰天呱呱乐。

夜幕微垂,翠翠特意做好范金陵最爱吃的浆水面,摆在庭院中央的青石桌,等候着范金陵回家吃饭。门口传来寒暄声,范金贵破门而入,身后跟着村东口的马婶,翠翠有些失望,女儿瑶瑶蹒跚着扑向爸爸,范金贵弯腰抱起女儿,拉着翠翠的手和马婶围坐在饭桌前。

马婶随机说起来意,马婶说:“我娘家哥有俩闺女,大女儿前几年嫁人了,小女儿今年刚过二十二生日,长的挺水灵,在村小学教书呢,让你家金陵去做倒插门女婿吧!”

范金贵听罢心中暗喜,觉得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不用花钱给弟弟娶媳妇,他不用分家产给他。范金贵笑眯眯的满口答应了,一旁的翠翠耷拉着脸,甩手进了里屋,范金贵不解的瞥了媳妇一眼。这时,范金陵慢腾腾的走回院中,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被哥哥叫住了。“陵儿,你过来!”笵金陵转过身,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

范金贵把马婶的话,给范金陵学说了一遍,范金陵舔了舔干瘪的嘴巴,有种失落的不舍,他环视了一眼范家大院褪色的青瓦,和一簇簇疯长的竹林。

声音很低的回了声:“哥,你看着办吧,我没意见.”说完起身回了里屋。石桌上的晚饭被忽视得没了热度,范金贵边和马婶商量着弟弟的婚事,边巴拉着没有了热气的饭,里屋传来翠翠摔盆子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啼哭,范金贵慌忙送走马婶,疾步走进里屋,翠翠详装睡着了他也没多说啥。疲惫的范金贵依着炕头倒下,一会便鼾声如雷,藏着不为人知心思的翠翠没了睡意,有种燥热按捺不住地冲动,扑向范金贵的肩头,抚摸着丈夫的胸脯,年近半百的范金贵,酣睡中丝毫没有理会少妻的需要。翠翠在失落里侧过脸,对着墙壁忍着孤寂睡去。

在范金贵如意算盘拨的正欢时,翠翠横插一扛,一致后来的范金贵苦不堪言。

范家大院,历经了风雨近一个世纪的洗礼,沧桑已随处可见。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留下的只是一处破败相,比起乡邻的红砖房着实寒颤。但范家大院的书香气,却在方圆百里有目共睹,范家兄弟二人手中的笔,一手好书法为范家继承了书香门风。在堂屋执笔的范金陵,用墨迹胡乱地涂鸦消磨时光,眼看着同龄的伙伴,一个个都嫁的嫁,娶的娶,而自己的婚事哥哥很少过问,忽然他特想念爹和娘,他们二老在世早该为儿子的婚事张罗了,他蜷紧双臂伏在书案发呆。“陵儿,吃饭了”范金陵闻声回头,嫂子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来,他忙起身接过饭菜,翠翠把小手搭在范金陵的肩头,挺矫情的嘟着嘴轻声说

“趁热快吃吧,一会凉了”她的手在范金陵肩头按摩着。

“等我哥回来一起吃吧”范金陵四处扫了一眼,回了嫂子一句,推开翠翠姐的手。

“他回来还早着呢,锅里留着呢,你不耐饿先吃吧”嫂子说完咯咯笑着进了厨房,胸脯跳动的乳房,让范金陵心里有些慌乱。

日头偏西时,范金贵扛着石匠家具回家了,尘土布满他沧桑的脸颊。

“翠儿,饭好了没,饿死我了!”他对着里屋大声喊。

“饭在锅里,自己去盛去.”翠翠没好气的回了声,没出来搭理丈夫。

“懒媳妇,也不出来让老汉看看你。”说罢,嘿嘿乐着进了厨房。

“亲家哥在家吗?”闻声,大嗓门的马婶吆喝着踏进门里。

范金贵知道马婶的来意,赶忙迎上去,递了个木凳招呼着坐下,两个人在院子商议着准备把范金陵的婚事给定下来。

说话间,堂屋门忽然开了,翠翠把一盆水泼了出来,污水飞溅马婶碎花袄,她有些不高兴了,翠翠假装笑脸说没看见院中有人,然后,“砰”的一声关了门进去了。范金贵怕马婶生气,好话说了一箩筐,两人在院子哈哈笑了起来,马婶也没往心里去,两人商量好,秋后范金陵去八里堡村入赘。

金秋季节,范家大院堆起的稻谷着实的喜人,范金贵计划着,稻谷卖了钱怎着也得给弟弟做几床新被子,让弟弟去八里堡落户。他和往常一样,扛着石匠家具出去做工,口袋里背着几块干粮,临别叮嘱翠翠和范金陵招呼着晒稻谷。

随着一声“吱呀”木板门扇的扭动,堂屋门打开了,翠翠整整容妆走出了里屋。她瞟了一眼笵金陵敞开的房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动,一想起不日后,这个空落的大院,就她和范金贵那个闷葫芦两人,她死的心都有了,莫名的沮丧翠翠坐在门槛发呆。

“翠翠姐,你怎么啦?”不知范金陵啥时站在身后,高大强悍的气息在耳边撞击,翠翠却莫名的恼火。

“不许喊我姐,我还没你大呢!”翠翠忽然伤感起来了,眼泪簌簌低下了头。

在一旁的范金陵有些束手无策,他不知说错啥让嫂子伤心了,挠耳抓腮的着急。翠翠起身回屋,招呼着范金陵进去,她把孩子支出去玩。笵金陵惦记嫂子伤心,随后跟着进了里屋,炕头的翠翠泪花乱溅,掩袖的手臂抖得很厉害。

“陵儿,你不要离开咱家行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翠翠哽咽着一副楚楚可怜相,对面的笵金陵心里也酸酸的,他递给翠翠姐毛巾欲转身走出。翠翠一把拽住笵金陵不松手,另一只手撕开衣服,裸露的乳房和白皙的胸脯,贴紧笵金陵蹦蹦乱跳的胸膛,笵金陵推了推翠翠抱得更紧。血气方刚的汉子,被一把冲头的火焰点燃,他全身火辣辣的热,如一头雄狮窜起,理智无法左右他的思想。他上了嫂子的炕,却无意中推到了书桌上的那只笔,那是笵家门第祖辈章写荣耀的传家宝,载进了桌下的一滩鸡屎里,熏人的异味在笵家院散开。

又是一个日头偏西的时刻,范金贵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家了,他大老远就听见弟弟与翠翠的嬉闹声,他推门的瞬间,嬉闹声嘎然而止,范金陵低下头走开了,翠翠在院中手里开始做针线活。范金贵从锅里端出饭菜,蹲在墙角跟边吃饭边喊范金陵,范金陵闻声走过来,偷偷瞄了眼翠翠相视一个媚眼,转向哥哥的跟前。范金贵有些莫名的不安,也许弟弟的婚事在即吧,他告诉范金陵,明天去镇上和未婚妻领结婚证,月底准备完婚。蹲在对面的范金陵一声不啃,让哥哥心里挺着急,他提高嗓门说“陵儿,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范金陵死活不啃声,翠翠怒冲冲的跨上前道“要嫁,你去嫁好了,吼啥吼你?”

范金贵吃了闷棍,心里窝了火,弟弟不啃声他也没法,给他往家里娶媳妇,自己也拿不出钱,也许心里理亏也就没多说什么。

日子在那个贫瘠的土地一天天的过,为了能去多挣点公分,范金贵安排弟弟去上工,翠翠也要去上工,他也就顺着媳妇,叮嘱弟弟照顾着翠翠。在庄稼地除草,翠翠一直挨着范金陵,被村里人打趣着开玩笑,她还是不离左右的跟着,而且关照有加,俨然一对新婚夫妇的架势,多事人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眼看弟弟的婚期临近,范金贵心里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弟弟一直不表态让他闷闷不乐,他无心做石工活没到晌午便转回家了。院中空无一人,半掩着的房门,他顺手推开准备进去,炕头的一幕让范金贵呆住了,赤条条的翠翠和弟弟慌乱间蜷作一团。范金贵脑门炸开了般疼痛,眼前的一切让他张口结舌,一是娇宠的妻子,一个是疼爱的弟弟,他彻底崩溃了。范金贵软卧在门框边不省人事,慌乱间范金陵窜出去,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中,翠翠见范金贵昏死过去,哭喊着叫醒了他,微醒的范金贵看着舍不得点一指头的媳妇,挥起的臂膀放了下来,一行老泪纵横。

好几日,范金陵一直躲着哥哥不见人影,幽深的竹林,一种似哭泣的声音,在林子里飞旋,落霞羞涩的光线,捆紧了这个被世俗遗忘的角落,把不为人知的丑事封锁。晨雾锁紧了眉头,不忍目睹范家院死沉沉的阴云,偌大的院落忽然间有种绝迹的荒凉,一个鬼影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修长扯袖的挪移,怕见光的猥琐渐行着。范金贵的窗户纸亮了,一个散发的女人穿着秋衣奔出来,随着范金贵一束手电光的折射,范金陵手里拎着一个包,看似出远门的架势,翠翠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不松手。

“陵儿,你不能走,你走我就死给你们范家。”说完嚎啕大哭起来,单薄的衣衫在晨雾里抖的挺厉害。

身后的范金贵,被两个最爱的人深深刺伤,他一手拉扯的弟弟,和患难中走来的妻子,是他生命的组成部分,瞬间的割舍他下不了决心,疼痛在他的心头蔓延。啼哭的翠翠体力不支,在深秋的寒凉中昏了过去,范金贵和范金陵扔下手中的东西,一起抱起这个女人,翠翠躺在这两个男人的怀里被送往医院。

一个意外的消息从诊断室传出,翠翠怀孕了,身体虚弱需要调理。这两个男人怔住了,父亲是谁?他们怀揣疑惑,双双低下了头。

因为翠翠的怀孕,漫着硝烟味的范家大院,暂时消停了下来。范金陵一直不敢正视哥哥,整天闷着头料理着家务活,哥哥照常去做石匠活,似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然而,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在范金贵心头淌血,他时常一个人对着荒凉的石场叹息,也许只有抡起大锤奋力捶打的那刻,他才会忘记心殇。他尝过家里没有女人的孤寂,他决不允许那可怕的日子重来,弟弟年龄大了,成家立业需要钱他拿不出来,他恨贫穷,也恨无情无义的世风,纠结中度日的范金贵愈发苍老,微驼的背背负着羞辱前行。

范家院里的丑闻,不知从那飞出去了,在田间被人取笑的范金陵,脸骚得通红,“陵儿,嫂子的被窝热乎不?”“陵儿,今晚你哥俩轮流谁陪嫂子?”“陵儿,嫂子肚子的孩子喊谁爸?”陵儿……..范金陵无法再听下去,他扔了锄头,独自跑进了那片竹林。竹苑的哀声,震撼着这一季低俗与无奈笼罩了的天空,荒废的竹签被冷落在死角,赖以生存的只是肢体的蠕动。范金陵握笔的手,已经被锄头把磨出了老茧,命运把他丢弃了在无人过问的沼泽地,苟且的活着。他无颜面对养他的哥,乱伦的罪孽感让他抬不起头,他被世俗鄙视着,对嫂子的热情却无法抗拒,她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他陷入无底的深渊不能自拔。

“陵儿,谁欺负你了?”身后传来嫂子嗔怒的声音,正关切地朝范金陵走来。

受了委屈的范金陵,看见嫂子泪如泉涌,只有这个女人才会听见他的哭泣,听他倾诉,懂得他的需要。嫂子抱紧了范金陵,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抚,她要为这个憋屈的男人去出口气了。

第二天清早,翠翠挺着个大肚子,随着范金陵一起出了门。在田间地头,她公然与范金陵双双下地,贴心照顾秀恩爱。那些看笑话的人,见这个女人豁出去了,也无话可说的离开了,翠翠伤风败俗的举动,让这个古老的村落蒙上了羞耻,凋零的枯叶旋地而起,用尘烟和浮华鞭策着她。为了这个男人,她舍弃了一个女人的尊严,她用卑贱强夺了两个男人的心,甘愿堕落在她的胯下。

范家大院的那棵古槐树,在来年春天没有发芽,村里老人传说,范家大院被那个女人乱伦败了风水,是种不祥的的兆头。一场狂风,范家大院铺天盖地的枯枝,在呼啸的风口狂巅,脆脆生生的断裂声,震得窗户纸崩裂,临产的翠翠拖着浮肿的肢体,惶恐地瞅着院落的狼藉吃惊,一团阴影陇上心头。

一个暖阳初露的清晨,翠翠的房间传出婴儿的啼哭,她的又一个女儿出世了。胖乎乎的丫头,挺讨人喜欢,范金陵和哥哥细心侍候着月子中的翠翠,年幼的瑶瑶朦胧中,用幼稚的思维打探着这个畸形的家庭,看着两个匆忙的男人奔走,自己似乎有些多余,她趴在炕边开始啼哭。范金贵弯腰抱起瑶瑶,他知道他和瑶瑶一样的多余,贴着女儿冰凉的小脸,眼睛有些湿润,为了一个家的完整,他把一个男人的屈辱强压在心头。

初夏的秦岭,葱郁的萌生一派生机勃勃,蛙鸣的水田边,翠翠抱着孩子悠然散步,不远的处的范金陵时不时的过来逗逗孩子,一旁插秧的范金贵把帽檐压的很低,他舔着嘴边流淌的苦涩,偷看着从自己手中溜走的幸福。也许是翠翠的得意忘形,或许是不知廉耻的行为,她引起村里人的反感,她所经过的地方,大人小孩会像躲瘟疫般闪开,她的独角戏演的好无趣,也就灰溜溜的回家了。

春去秋来,翠翠的二女儿开始咿呀学语了,她的第一声竟然喊了爸爸。在院中劈材的范金贵欣喜不已,他抱起女儿在院中旋转了好几圈,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己才是范家大院的主人,不可抹掉的事实。那一夜,范金陵的窗户映出两个头影,窃语在黑夜中忽有忽无“翠儿,那孩子是我的吗?”“是的,多像你呀!”“她该喊我爸的”“……”“翠儿,我在这个家算啥?没名没份……”“除了名份,你要啥都给你,我的命是你哥给的,再逼他会遭天谴的……”一声声孩子的啼哭,翠翠从弟弟房间窜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她从丈夫手里接过啼哭不止的孩子,用乳头喂孩子奶水,随着孩子的哭声停止灯关了,一个黑影扑上了翠翠的身体,急促的喘气声惊醒了黑夜中的幽灵,午夜竹林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凄厉,一个孤楚的游魂,溃逃声在无尽的黑夜,在空落的范家大院回荡,那块书香门第的牌匾,在夜幕中坠落在青石阶,一声震耳的巨响,长眠在地下的列祖列宗阴魂不安。

次日憔悴不堪的范金陵,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没有进食,院中的翠翠,抱着发高烧的玉玉急得团团转,范金贵顾不上吃饭,用自行车驮着翠翠母女向医院飞奔。日头已经偏西了,死寂的范家院没有人迹,范金陵开始不安了,他在那颗秃废的古槐树下焦急的张望。夜幕中,一阵熟悉的叮叮当当声,范金贵骑着自行车独自回到家,他的一声长叹,范金陵预感事情不妙,凑上前询问情况。“玉玉,在医院被检查出,先天性肾衰竭,这哪是我们穷人得的病呀?”范金贵说罢,捂着脸哭起来了。

一旁的范金陵怔住了,尤如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他无法应对突入的灾难,趴在哥哥的肩头开始哭泣。两个书香门里的子弟,骨子里的儒雅,懦弱,在此时彻底曝光了,生活的艰辛开始挑战他们的极限了。在一阵慌乱后,他们各自回房搜出所有的积蓄,摊在桌子上拼数,离医疗费用差了很多。第二天大清早,眼睛布满血丝的范金贵,出去找亲戚朋友借钱,范金陵徒步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翠翠陪着年幼的女儿,看见范金陵走来,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两个人围着孩子抹眼泪。病房外,一颗参天的白杨树哗哗作响,它在呼唤亲情,呼唤伦理,呼唤不屈不挠的生命之火。当远山的一片红叶飘来,这个寂静的角落,正在期待希望的光波冉起。日子绕着磨轮的轴心旋转着,病怏怏的玉玉,总算度过危险期,回到那个纠结不休的家。

范金贵为了借钱医治玉玉的病,他求遍所有的亲戚和朋友,总算帮玉玉度过了难关,药物的治疗却是长期的,为这个不富裕的家庭蒙上阴影。为了撑起这个家,范金贵扛起石匠家具,去石料厂做工,吃住在河滩简陋的工棚。范金陵包揽了家务活和农活,维持着这个家艰难的运转,在世俗的章法里,范金陵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尽管他吃苦受累,他只是翠翠袖子里的宠物,见不得光的污秽,,被伦理闲置的小丑。而此时的翠翠,常常抱着染病的玉玉以泪洗面,当她看着同龄的小媳妇,穿着新衣衫坐上男人的自行车,嘻嘻哈哈去镇上兜风时,她把头埋进了怀里。她在伦理谴责的夹缝里,有种压抑,她开始躲避那些冷眼,那些闪着刃角的目光。

瑶瑶到了上学的年龄,孩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范金陵背着梳着羊角辫的瑶瑶去学校,学校门口,瑶瑶背起新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向学校。

孩子头一天上学,一家人也挺高兴,放学时间翠翠抱着孩子,范金贵兄弟俩也操着手,在门口等瑶瑶放学回家。一波又一波孩子走过,没看见瑶瑶回来,一家人正纳闷的时候,只见瑶瑶满脸泪痕的独自走回,他看见门口的一家人,迎上撞开了条缝挤身跑回里屋,趴在炕边啼哭不止。瑶瑶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家人挺意外,翠翠第一个跑进屋,范金贵和范金陵也跟了进去,翠翠询问孩子受啥委屈了,却被女儿险些推倒。

瑶瑶转身狠狠推开妈妈,哭喊着说“你是个坏女人,不知羞耻,不许碰我!”

嗷嗷大哭的瑶瑶边哭边说“同学们看见我都在笑话瑶瑶有两个爸,编了顺口溜,瑶瑶妈,嘴巴大,两个奶子栓俩爸,一个胖,一个瘦,瑶瑶你问亲爸谁……”一旁的翠翠气得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她在家中破口大骂了起来,范金贵兄弟俩闻听后,顺墙蹲了下去捂住了头。

瑶瑶的哭声越来越大,翠翠心疼女儿,止住了骂声,用她那张臊得通红的脸,去贴女儿冰冷的脸,被瑶瑶掀开了。她鼻子有些发酸,还是去灶房给女儿准备吃的去了,瑶瑶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常常独来独往,她开始厌恶这个畸形的家庭组合。

随着一场厚厚的积雪,年关到了,每逢年前的几日,范家院总是人来人往。范家的书法,在十里八乡无人能比,来求范家兄弟写对联的人络绎不绝,范金贵兄弟俩有求必应,从不收报酬,范家的书香门风在乡里也受到好评。在范金贵兄弟舞文弄墨的兴头,目不识丁的翠翠,会操着手远远的咧着嘴乐,她不知从啥时开始收敛了,总是避开人多的地方。一阵风把几片闲散的雪花,插上翠翠的发间,这个胖的有些臃肿的女人,一副寒酸相,一张凸出的大嘴巴子,托着一双微眯眼睛,一条褪色的大档裤,和那早已过时的中式花布袄,裹着被沧桑过早吞噬的躯体,唯有天生的白皙还残留着丁点女人味。初识的人,很难把一个伤风败俗的放荡女人与她相提并论,也许这份寒酸的暧昧丑事,正是书香门第特有的产物吧。随着写对联的人渐渐散去,翠翠迈着八字步,撇着嘴收拾起零乱的纸屑,嘴里嘟囔着。

“两个男人不顶一个用,瞎忙,钱在哪呢?”边说边吸了下掉唇边的鼻涕,随手揉揉鼻子去灶房端饭。范金贵也随着翠翠去端饭,堂屋的范金陵写字兴趣正浓,招呼着上初中的瑶瑶过来习字,在一旁翻书的瑶瑶,撅起嘴回敬了范金陵几句,让铁铮铮的汉子无地自容。

“哼,我才不学写那破字,丢人显眼!整天呆在我家算啥?我只要一个爸就够了……”瑶瑶话没说完,妈妈一个嘴巴子已经拍下来了,瑶瑶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家门。

范金贵闻声见妻子打了女儿,怒斥翠翠道“你这是报应,报应!去外面听听,听听别人咋说?这个家到底算咋回事?”范金贵脖子的青筋蹦得老高,这个文绉绉的书生,终于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一旁呆立的范金陵哑口无言,一种羞辱与失落感向他袭来,他踉跄地走回自己房间。抽搐的背对着四壁上的字画, 嘲讽与鄙视如一把利剑戳在他心头,为了玉玉昂贵的医药费,近十年的拼搏,他比同龄人衰老了一倍,颧骨支岀很多,衣衫不整的煎熬着,为了避开闲言碎语,他把自己封闭在家里很少岀门,家务活样样他学着干,虽然挣不了几个钱,可他比寻常人付岀的都多。尽管嫂子对自己偏爱,可世人只承认范金贵是这个家的男人。他恨自己无能,女儿喊别人爸,让别人养活着,自己被囚禁在伦理唾弃的牢笼,一个遭人指责的无耻之徒。

为了嫂子和孩子,他宁愿被世人唾骂,今天瑶瑶的质问,他真的伤心了。一个站错位置的男人,他理应接受世俗的批判,而从自己背上长大的瑶瑶,今天接连的发问,他蔫巴了。一股无奈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他的最好年华己经错过了,剩下的只是缈茫的归途。

瑶瑶被翠翠打,愤怒之下离家出走了,天黑了一家人慌作一团。范金陵与哥哥摸黑四处寻找,翠翠扯着嗓子在黑夜中呼唤,一帘黑色的帷幕遮住了阳光,死寂的夜让人心里发毛,黑洞的扩散,似乎在延伸着一种无言的控诉,无辜的孩子被推上了末路,黑暗掳走了瑶瑶。

这一夜很长,黑夜中的鬼影被寒凉围攻,凄厉的哭嚎声如利剑刺透了夜幕,一种可怕的念想让夜也跟着不安起来了。

黎明在地平线扯起第一道曙光,头发蓬松的翠翠嗓子沙哑了,恍恍惚惚地来回走动,范金贵也不知去了哪里?竹林里低沉的泣声隐约可见,范家大院陷入了死亡的挣扎中。远处,传来范金贵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散架的碰撞声,翠翠以母性的本能踉跄着追赶出去,她现在心里害怕极了,怕因为自己的乱伦失去了女儿遥遥。一抹阳光刚好印在范金贵浮肿的脸庞,瑶瑶披着范金贵的外衣,趴着熟睡在自行车的后座,走近前的翠翠眼前一亮,刚想喊被范金贵制止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滚落。

范金贵没有告诉翠翠在那找到瑶瑶,他把孩子抱回炕头,一个人蹲在墙根抽着旱烟,翠翠没有继续追问孩子从哪找回来,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墙根、竹林、老屋以三角形的支点对峙着,空气开始慢慢凝固了,没有了生气的范家大院令人窒息。“放开我,放开我,爸救我……”里屋忽然传出瑶瑶梦中的惊呼,范金贵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只见孩子痛苦的挣扎着又睡去了,脸上的惊恐仍在,范金贵为女儿掖紧了被角。随后进屋的翠翠,预感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捂住脸呜呜的哭起来,范金贵没有安慰妻子,仍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一场纠葛总算过去了,日子不停的转着,范金贵的石匠活越来越少,为了生计愁眉不展,而范金陵则很少说话,经常搭着肩在竹林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翠翠围着锅台转着,做着勉强下咽的饭菜。村子里的变化很大,范家大院由解放初的大户沦为贫困户。日子的压榨,沧桑过早的爬上范金陵的额头,眼看着村上的强壮劳力都外出去打工了,他却默默地勒紧裤腰带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时过境迁,鱼尾纹偷偷的爬上了翠翠的额角,眼瞅着同龄人时髦的打扮她有些失落,令她心焦的是瑶瑶已到了嫁人的年龄,她想给瑶瑶招上门女婿,可迟迟没有人来提亲。

光阴荏苒,在县城餐厅上班的瑶瑶,出脱成大姑娘,她走过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小洋楼,在低洼处,瘫倒的围墙裸露出破落的老屋,翠翠正端着簸箕上下颠簸着,柴垛堆旁范金贵正劈着柴禾,蹲在墙角的范金陵正编织箩筐,瑶瑶的脚步声响起,一家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瑶瑶没好气的用眼扫了一眼,径直奔堂屋而去,吱扭的一声,单扇木板门开启的声音很刺耳,腐朽的木霄随声掉下来。范金贵和范金陵俩兄弟继续干着手头的活计,翠翠放下簸箕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里屋木炕边呆坐着的瑶瑶没有和母亲搭话,只是摆弄着手指头。

“瑶瑶,前天北头你姨介绍那小伙你相中了吗/”翠翠小心翼翼地问着瑶瑶。

“相中个屁,人家听说咱家败门风的事,家里又穷,就没再搭理我。”瑶瑶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天空,仍在传统观念鼎盛时期,世俗的眼光可以戳穿脊梁骨,翠翠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她悻悻地走出来,对着院子里的两个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范金陵若无其事地摆弄着竹条,范金贵把头埋得很低。中午时分,翠翠走出灶屋喊一家人吃饭。庭院的青石桌周围,木墩围成圈的凳子,放学回家的玉玉和瑶瑶坐在范金陵左右,范金贵挨着翠翠坐下,翠翠把炒好的一盘腊片子推给范金陵和孩子,一盘咸萝卜条推给范金贵,不甘冷待的范金贵伸长筷子去夹腊肉片,也许因为好长时间没吃肉的原因,今天是粘孩子的光才吃一回肉,范金陵不满拨开哥哥的筷子,就这样两个人在饭桌你挡我推起来,翠翠嘴里数落着范金贵,把盘子又挪向范金陵。瑶瑶没有搭理他们,因为在这个家经常这样,她匆匆巴拉了几口饭,就拎着包出门了,等翠翠追出来,她已经坐上了长途公共汽车。她怏怏地回到院子,一直没吭声的玉玉,怯生生的说话了“妈,我不想上学了,明天和同学一起出去打工。”翠翠看了看院中两个窝囊的书香门人,不加思索的决定了。

“去吧,去吧,你爸和你叔读那么多书屁用也没有,受穷!”范金贵兄弟俩尽管喉咙的米饭有些噎,还是强咽下去了,书香门人的牌坊彻底无望了。

一个月后,瑶瑶从外地发回一封信,翠翠才知道女儿去外地打工了。两年后的一天,翠翠接到女儿已结婚的消息,她木讷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女儿自己把自己嫁了,瑶瑶是村里第一个远嫁的女孩,乡亲们为孩子叹息,范家大院又一次蒙上了阴影,三个人无精打采的度日,似乎有种负罪感。

第二年春节前,瑶瑶带着满月的孩子回家了,范金贵抱着外孙的时候,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对翠翠有种隐隐的怨恨,还是言不由衷地憨笑着搭讪。瑶瑶远嫁已成事实,玉玉如今成为他们唯一的寄托,年过二十好几的玉玉,因为小时的病痛折磨,身体有些臃肿,她平时很少说话,总是默默地观察着这个畸形的家,却很少发表意见,不如意的时候,勾着头自顾自的一边晃悠。翠翠其实本想指望瑶瑶,如今泡汤了,现在玉玉在她眼里成了救命的稻草,整天提心吊胆唯恐再生枝节。她厚着脸皮四处托人给玉玉说对象,却因为她家伤风败俗的名声,孩子的婚事一直没着落。

这一年范金贵腰躬的很厉害,两鬓斑白,一些劳疾的病根也现形了,他已经无力承担家里的体力活,病殃殃的他逢人唉声叹气,有人提及他的婚姻,年过半百的范金贵老泪纵横,他把数十年不为人知的委屈,化作了悄无声息的泪痕。也许是上天动了恻隐之心,在玉玉二十七岁的那年冬天,她的婚姻有了头绪。为了扭转范家大院的败落风水,让玉玉有个体面的婚礼,范金贵和翠翠用多年的积蓄,在村口盖了几间平房,开始为孩子临近的婚期张罗着。范家大院的残檐断壁,被风化在传统,腐朽,荒蛮的尘烟中,曾让范家引以为傲的书香,随着那处狼藉的庭院一起败落。

随着一声声震天响的炮竹,托着玉玉的新郎让乡邻赞声不绝,独当一面的范金陵跑前跑后地张罗着,脸上洋溢着得意,他俨然一副当家的架势,婚礼现场他触底崩溃了。随着礼乐奏起,新人双方父母先后登场了,范金贵一身古装长衫,翠翠则是偏襟罗裙,重现了范家的风光,也是对祖宗的告慰。范金贵平生头一次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迈向属于自己的舞台,翠翠也扬眉吐气了一回,再绚丽的典礼舞台,范金贵牵着翠翠的手貌似很恩爱,这个被人唾弃的女人,暂且放下了心头的恩怨,对着街坊四邻露出了会心的笑脸。婚礼礼成后,全场喝彩的人群涌动着,欢呼着,而此刻范金贵按住妻子的肩头,以儒家的大礼向来宾深深一揖,他这是答谢也是谢罪。

在翠翠乐得合不拢嘴时,人群里没有了范金陵身影,被喜气感染的人已经顾及不了他的情绪。傍晚时分客人散去,翠翠才感觉少了范金陵,赶紧四处寻找,范金陵那紧闭的房门怎么也叫不开,门里边的范金陵把自己封死在那间小屋。一直得嫂子宠的范金陵,看着舞台上春风得意的范金贵,他彻底绝望了,他所拥有的世俗不允见不得光,范金贵抢尽了属于他的一切,妻子、女儿、名份,尊严……太多太多,范金陵抱着头在黑夜里摔打着自己,为骨子里的懦弱心痛,为被掠夺走的不甘心。

新婚的玉玉在家小住几日后,随丈夫比翼双飞去了南方。恰逢氤氲散尽阳光复出,大清早,范金陵和颜悦色的喊了一声哥,令范金贵意外得张大嘴愣住了,弟弟很久都没喊自己哥了,可能是种同胞情谊的复燃,范金贵的内心有种欣慰感。范金陵邀哥哥和自己去老屋,兄弟俩并肩走进范家老宅,随着一声咣当的门栓声,范金贵正欲回首间,一块砖头直对脑门飞来,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本能地侧身时砖头擦着头发飞过,就在范金贵欲质问的那一刻,空中飞来棍棒直指范金贵的致命脑门,范金贵意识到事情的突变,他开始疯狂地逃命,并大声疾呼救星。范金陵血红的眼珠子快鼓出来,这个懦弱的书生为他的幸福大打出手,也许范金贵的消失,一切就顺理成章属于自己了,他要名正言顺地做翠翠的男人玉玉的爸。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范金陵紧追不舍,为了逃命范金贵爬出废墟,却掉进了废弃的淤泥池,在筋疲力尽后被乡邻打捞了上来,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他不敢回家流浪在外。

数月后,当有人在鞍棚发现范金贵时,他已经中风了被送往医院,抢救的及时也捡回了半条命,他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笔了。范金陵赶走了哥哥后,也一直神情恍惚,一夜间苍老很多,蓬松的头发遮挡着他憔悴的脸庞,家里繁重的体力活他勉强撑着,他的躯体里除了一股难闻的异臭,儒雅的书香味弃他而去,日渐躬起的背,被道德鞭策着再也直不起来,他养活不了自己索回的家,卑微地活在世俗的谴责中,成为败坏道德的活字版警示世人。

倚着墙角晒太阳的范金贵,强撑着站起来,他不知是为撑起范家的书香牌匾,还是不甘心退出变异的婚姻,还是看书香门第的丑闻愈演愈烈,还是想为道德说点什仫,总之他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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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46: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