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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清秋里的斜谷
正文

他装载着几千年的思想,他是位朝夕相伴的情侣,他是一笺复古的水墨丹青——他就是斜谷,一条延续生命繁衍的轨迹。

朦胧的记忆里,秸秆泛黄了,在泥泞地里追着母亲蹒跚,斑黄的玉米叶子被风吹得脆生生的响,透过靑纱帐青山围堵了我的童年,环顾的视线总被大山挡回,群峰相对而立,形成天然险峻,一湾湍流的河道奔腾北上,直指秦岭主峰的大峡谷,从远古开启了一条生命线。

石头遍布的河道,顾名思义石头河,浪花冲击着卵石漾起的涛声,在黎明的曙光里迎合生活,庇佑着土生土长的斜谷人。童年的清秋,曾为了吃饱肚子而忽略了斜谷的模样。少年的浅秋进入斜谷,出于好奇跟着父亲带着干梁,爬过一道道山梁进山刨挖药材,只记得溪水很甜,山花扯着我的脚脖子不肯松开,在荊棘丛中仅有的一次,目睹了三国时期遗留的棋盘山真迹。花季的光阴里,柔弱的肩膀分担了家,斜谷的风情闲置在贫瘠的边缘,石头河水库护坡施工现场,提水泥桶的清影,在秋叶飘飘里往返,为斜谷添了一笔艰辛。

斜谷人更多的牵绊是乡愁,奔波人眷顾那抹炙热的乡情,把年轻的创业梦想植入斜谷。尘土飞扬的街口,我的门面房在低洼地带,一间间水库建设者留下的工房,成了那代人创业的窝巢。记得那年的清秋,黄叶的翻飞触疼了眉心,倔犟的我与风尘对峙,头一次领略了斜谷秋的清冷。大峡谷特有的地利位置,斜谷给我最初的印象流沙泛滥,萧条的市井秋寒席卷了地表的单薄,冷清覆盖着正在荫芽的经济。

光阴似箭,当三个女儿和丈夫围观着我身体的庸肿,秋风刻意扯乱了我的乌丝,我成了秋风的笑柄,庸俗不堪的困倦,伴着生计煎熬着,殷红的斜谷之秋折射着隐隐的缺憾。偶尔莫明的郁闷,犹如牢笼里的小鸟,有种束缚的压抑,山边泛黄的菊蕊,勾起我对大自然的神往。终于,在秋风习习的午后,我登上了石头河水库大坝,平生第一次领略了斜谷清秋的魅力。

石头河水库位于斜谷要塞,在岐山、眉县、太白县三县交界处,是三国古战场,蜀道的入口。石头河水库在斜谷入囗处拦截,形成了波澜壮阔的斜谷湖景区,站在亚洲第一高粘土心墙土石坝,极目斜谷的秋韵。远离喧嚣的坝体,远眺着翠华叠影的青卷,心胸顿觉豁然开朗,眼底的八百里秦川变得微乎其微,清秋里的斜谷,山脊隐隐泛起了红晕,秋风执笔的画卷,叶的褪色,勾勒岀旷野矜持的楚姿,花影的晃动,描绘了庭院深深处的遐思,霜染的红叶,倾城的艳丽,是夕阳情迷的醉眼,用殷红的色泽,缔造了秋最后一抹念想。

一阵风的飘摇,耳闻目染的遐逸,让紧绷

神经开始松檞,如释重负的轻盈,在清秋的风口呼吸异常的顺。来自大山深处的清风,拂过斜谷湖的源头,爽朗入怀的节奏,彻底征服了我被世俗僵化的意识,张开双臂尽享大自然的妙趣。青山绿水萦绕着天地的幽蓝,思绪开始跟着感觉翩翩起舞,如展翅的小鸟在蓝天旋翼,婉约的清凉浇灭了我燥热的情绪,久违的舒心是清秋宽旷的氛围,与素裹的妖娆融合了自然美,没有做作与虚伪,使茫然的心灵得到洗礼,还原了灵魂原本的单纯。斜谷的秀丽,在风的飘逸中漫延,自然的人文景观,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化石,雕刻了时光里的斑驳。

夕阳染红了林荫里的村庄,冉冉升起的炊烟催促着我回家,秋静静地注视着我的不舍,并以坦荡疏散了我满腹的郁结,一番与秋的独处,大自然的静美感染了我,在灵魂深处心灵有了一方净土,从此倾情清秋里的斜谷,偏爱这道幽谷里的湛蓝。

时光的车轮,把美好的年华碾压,在斜谷二十多年的光阴里,眷恋始终是清秋静的修为。为了生计我离开斜谷,去喧嚣的城市求生,无奈的困惑招惹了三千烦恼丝,茫茫人海淡薄的人际,与现实格格不入的我,被压抑迫使逃离,我要回斜谷,寻找清秋里久违的慰藉。

今天我以农妇的简单享受自然,清晨一缕柔和的清风,送走了梦影的幻化,惺忪里晨鸡扯长了噪子,催醒了的黎明轻歌,清逸与天地同舞,盈盈秋水映出长发的魅影,时光褪色的版面,收藏了昨夜的韶华。在午阳的温存里,风语解析着斜谷的贤淑,林立的山峰期待着大山儿女回家,在熟悉的季节,翻阅着斜谷清秋平淡的日程。

手抖起了发丝,搭着秋风飘逸,在沙卵石遍布的石头河畔,那些散开的石头形态各异,好似奇形怪壮的心形,在浪涛里洗礼寻求可以净化的禅坊。新修的河堤,把曾经的荒芜之地,揽入新农村城乡一体的蓝图,斜峪关是斜谷的入口,以石头河为界分东西关。随着乡村文化旅游的节奏,复古的青砖瓦建筑,在秋风里还原了斜谷显赫的史迹,绿化带巨石上的“斜谷人家”刚劲有力,大笔挥就的正是斜谷的深沉之韵,斜谷特有的人文景点,观光旅游者落绎不绝,斜谷的经济在秋风里日渐繁荣。

顺着河堤路而上,浏览着三国的典故壁画,巍巍青山夹道相迎,偶尔划飞的黄叶,把对斜谷的眷恋扎入泥土,让质朴的基因在来年生根发芽。不经意间来到石头河上游,湍流不息的河床显得有些冷凊,追着一片殉落的红叶,来到河堤口,一潭幽水让我潸然泪下。

2016年的3月26日,斜谷的记忆里尤为伤痛的一天,候天祥为救两名溺水儿童,就在眼前的水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斜谷的清秋,捧着金菊的芬芳沿岸铺设,对着幽水久久悼念,踩着斜谷长大的孩子,在那潭深水里,把生命的有限升华到无限,活在斜谷的史册里。一股远山的轻风,在清秋的水域荡起涟漪,淋漓的波光托起那片红叶,璀璨的一幕尤如流星擦出的火花,在清秋里弥留了震撼。

清秋里的烟雨,为好人无数次轻泣,巍峨山体肃然起敬,金菊芳丛里的英灵,是斜谷的忠魂。清秋里,满山遍野的金菊随风绽放,金灿灿的菊花台,静默的旷野给人豁达的启迪,在这块平凡的土地,开岀秋虔诚的笑靥。沿着崎岖的水泥路面,一条通蜀的古道尘烟滚滚。抬首,纱幔缠绕的群峰,在白云深处变幻莫测,凌云的雪峰,便是秦岭主峰太白山。伴着赤峰的溪水,是斜谷湖无尽的源泉,敞开胸襟的湖心,映衬青山的俊秀,折射出秋水盈盈的情话。

一种对生活的叛逆,我爬上了山坳的至高处,让菊花掩饰了我对世俗偏执,静静地躺在酥软的草萍,享受秋的安然。耳畔的风声很轻,唯恐惊扰了我惬意的思绪,吸吮着没有杂念的空气,我好想睡一觉。枕在秋厚实的肩头,贴着秋温婉的体温,嗅着秋自然的气息,忽然我有了想哭感觉,我懂了,秋的气味里带着母性的温存,没有压抑只有安抚。

一阵风的柔软,卷着泥土的纯朴,飘过眼底的槐树林,哔哩哔哩落下的黄叶,在阳光里频频挥别,轮回的车辙碾碎了时光里精彩,落寂又让我不得起身,怕自己会猝死在被秋囚禁的神智里。好想和秋聊聊,秋默默地瞅着我浅笑,坡头飘来的果香勾引了我的顽皮,三下两下爬上了那棵驼背的柿子树,当甜甜的柿子汁流下口角时,我方才品出秋的甜心,爬在探出头的枝头,斜谷湖心映出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与秋同样沧桑的容颜,在湖镜里凝神,一只飞虫盯咬时,连环反应拍下时,才发现湖镜里的人是我。与秋的同行并非偶然,而是同样的经历,同样的感触,同样的憔悴,同样的守望……人到中年,亦如秋天的场景,变得安静了,成熟了,淡薄名利是秋的脱俗,真实才是秋的本意,推进繁衍才是秋笑隐的欣慰。

一行行南飞的大雁起程了,我与秋仰望着蓝天下的行程,在白云深处一切化为虚无,踩在秋背上的脚印,与雁行背道而行。乍起的红叶与菊黄,陪我守护着斜谷的辉煌,守护自然恬静的禅悟,守护乡情里的悲欢离和,守护自然保存的纯味,守护那片老林与群山夹隙里的幽谷,那里有诗经里的博爱,画笺里的桃源,珍藏一生的故事。

站在秋门再度环视斜谷,雨后的晨露,珍珠岛的梦幻里,酝酿着晶莹剔透的华美,纱绕的青峦,以诗的笔调开始酝酿境界。霜降的北麓,秋的萧瑟让惆怅涌上心头,踏着雾幔轻启的潮湿,浏览清秋渐行的印迹,裹香的花铺被清冷抖落了骄情,蜷缩在晨曦里,期待阳光的节奏,复苏花香果甜的秋韵。秋风爬了额头,扯着发丝轻舞,雀跃的斜谷为秋鸣唱,霜染红叶,营造秋深遂的美……

我捧读着斜谷以往的神话,忽然发现自己从手开始绿了,长毛了,天啦!斜谷的下一个神话尽是清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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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2: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