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混在黑社会的日子 |
正文 | 因为收到了和我从光屁股时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周大福”的那几份来自于日本的信件,我包括我的家人,都抵挡不住了外面精彩世界的诱惑。那年,我在出国之前,就削尖了脑袋苦读日语。同时,家里也砸锅卖铁,还通过银行借贷,凑足了给我出国的费用,以留学的名义,让我流浪到了日本。 到了日本之后,由于“大福”住所的迁址,暂时联系不上,以及其它种种的因素,迫于生计,我就四处打零工,但是仍然难以承受日本那高昂的生活费用,每天过着喝凉水、啃面包、睡桥洞的流浪汉生活。 虽然自己很没用,但是也不甘心就这么苟活着,也期待着有一天能荣归故里。但是身处异国他乡,糟糕的现实情况也让人感到一阵无可奈何。但幸运的是,我来到日本的短暂的两个月内,就因打零工,干苦力居然也攒下了一点钱,所以我先下定决心,用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以及从国内带来的剩余的钱,考了一张日本自动车的“免許証”,也就等同于我们中国的汽车驾照。后来,我在联系到了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好兄弟“大福”之后,经过他的介绍,就先进入了东京新宿的一家夜总会当泊车员。 新宿是东京著名的一个繁华商业区。这里耸立着许多新式的摩天大楼,有许多大型百货公司、餐馆和酒吧。每到节假日这里禁止车辆出入,成为步行街。歌舞伎町是新宿著名的娱乐区,以剧场为中心,周围集中了很多酒吧、电影院,是新宿的“拉丁区域”。我就混在这样的场所,当了一名日本社会底层的夜总会泊车员,也许我这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毫无出息的小喽喽,但当时的我,却已经感觉很满意了。毕竟想想当时的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尽管我和好兄弟“大福”一样都属于造型英俊潇洒型的,但是我刚到日本时一段时间内的形象,确实还未能跟国际接上轨,相对比较中国乡土化,同时给人的感觉也非常敦厚,达不到他的国际化标准程度,而且人也更没有像“大福”那样有才华,有魄力。 也许我这种知足者常乐的心态,确实让人感觉我真的很没出息,但是我却始终记得小时候,我家邻里的那个从小父母双亡,靠亲戚接济资助着生活以及读书,但是因为差两分没能考上清华大学,脑子却受了刺激的,被邻里戏称为宁波第一秀才,以及由于他姓牛,邻里也称他为中国版本的牛顿,整日呆在家里搞什么学术研究的落榜状元经常对我说的那句话:人要知足常乐么。 有人说,有娱乐场所的地方,就有黑社会,特别是有酒有女人的地方。我觉得这句话并不是很对,但却也有着一定的道理。因为这种情况在很多国家确实都普遍的存在着。同时,在这种娱乐场所讨生活的人,经常要接触到一些黑社会的领导人物,那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何况,后来我惊奇地发现,我所在夜总会也是日本黑社会组织所经营的企业,只是像我这样的小喽喽,是没有资格加入的,何况我还是一个外国人。 当然,当了泊车员之后,给那些日本黑社会的大爷们开车打伞的机会还是有的。偶尔哪位黑老大心情舒畅,就会甩出几张千元的日元小钞票给你做小费。同时,如果夜总会里遇到有什么人耍酒疯,或者闹场子的,我们也充当安保人员,以及打手。不过,我是比较排斥暴力的,同时自认为确实也是属于胆小怕事的人,如果碰到需要充当打手的场合,一般我也是跟在YAKUZA(日语,“三口组”的简称,日本黑社会流氓的代名词)的后面充当助威的啦啦队员罢了。 日本这个国家也许是世界上唯一承认“黑社会”合法的国家,日本的“山口组”是世界上著名的,也是日本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堪比美国的“三K党”,意大利的“黑手党”。国际上黑社会组织的名气,虽然日本的“山口组”是没法跟美国的“三K党”和意大利的“黑手党”相比的,但是“山口组”在日本却是一个合法注册的组织。其注册的理由是日本是一个“自由”的国家,人民有结社的自由。综合日本的黑社会历史,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一下子谁也很难讲清楚。 在日本,山口组也是最具公开性质的黑帮,拥有完整的组织体系。成员个个衣着光鲜,佩戴姓名牌,随身携带名片,很多场合待人彬彬有礼,这跟流氓电影里的黑社会成员截然不符!但是要注意到的,成员的背上有着纹身以及缺少一只小指的手,因为山口组成员按照规定要切断一只小指以示忠诚,这样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虽然自己不是日本黑社会的成员,但混在黑社会成员经常活动的场所,甚至连自己工作的夜总会也是具有黑社会背景的,因此,对于日本的黑社会很多情况,多少都有耳闻目睹。印象中,日本黑社会,不像中国的黑社会那样乌七八糟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最高行为准则,那就是维护传统价值和日本民族利益。离开这个准则,就算给再多的钱,他们一般也是不会干的。一般而言,他们认为:凡是影响日本民族利益的事情,他们不干;凡侵犯普通老百姓的事情,他们不干;凡是有损他们所谓的“贵族身份”的事情,他们也不干,因为他们自喻为是“最后的贵族”,他们尊重规则和程序,一旦选出首领,就会努力维护帮主权威。 同时,相对其他国家的黑社会而言:日本黑社会比较讲究信用,普通人也不怕和他们接近,一旦用到他们,他们都很讲义气,而且并不像流氓电影里放的胡乱敲诈钱财,残害无辜。我曾在日本的一篇杂志上看到过这么一条新闻,某一国际贩毒集团曾经以几十亿的利益诱惑日本黑社会接受海洛因和可卡因,以便代替日本本国毒品安非他命。但是日本黑社会拒绝海洛因毒害日本人。无论谁偷运海洛因入境,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报告警察。这里当然有保护自己毒品市场的用心,但也表现了他们维护民族利益的准则。在这一点上,我们中国的黑社会往往表现得目光短浅,惟利是图,有奶就是娘。不要说几十亿美元,就是几十万人民币,他们也干,同时还警匪勾结,我想香港电影《无间道》的故事,就是采取了一个很贴近社会实况的题材。 曾有日本的新闻报道:日本山口组非常注重维护首领的权威,他们的首领渡边曾经到夏威夷打高尔夫球,警察担心尚未归顺“山口组”的别的帮派会挑起事端,善言相劝,将渡边送回大阪。当时“山口组”其他首领认为这是对整个“山口组”全体的污辱,立即组织了四百辆高级轿车,包围了机场,直到警察也参与了对渡边的欢迎仪式才罢休。他们认为他们所谓的贵族尊严比什么都重要。而中国黑社会的内部倾轧残酷而且龌龊,谁都想把首领随时干掉,没有权威。 曾几何时,在中国大陆,广东的十三太保,山东的海泉帮,上海的青帮,香港的新义安,哈尔滨的钉子帮等等大小帮派,都发生过这样的内部倾轧。“给你十万,把那个小子干掉!”马上就会有人把他们的帮主暗杀,五十块钱拍人一砖头,九十块钱给人一刀子,见钱眼开,不讲信念道义,这似乎成了中国黑社会的传统文化的惯例。日本的黑社会,即使在多年前一次死伤四十多人的火拼中,都未曾伤害一个无辜百姓,一般而言,他们找谁的麻烦就是找谁的麻烦,与别人无关。 相比之下,在中国黑社会的犯罪案例中,有很多随便转移目标,乱杀无辜的事例。有时见物生心,对穷人卖菜所得的几十块钱也不放过。日本很多黑社会组织的主要收入是向发财的人收取保护费。但是中国的黑社会在抢劫、盗窃、贩毒,走私等犯罪中,对无辜群众的生命财产毫不吝惜,所以导致我们中国百姓对黑社会都产生了一种普遍的恐惧感,中国有的黑社会成员有的居然龌龊到还动员自己的姐姐、妹妹、妻子卖淫,只要赚钱就行。与之相比,日本的黑社会出于大和民族主义的极右思想,对日本人的尊严很重视,有一个日本记者被外国恐怖组织绑架,山口帮想方设法将那个记者救出来。中国黑社会中就很少听说过谁为了什么真理、正义和民族尊严而奋斗。日本黑社会从不走私重要的日本文物,而我们中国的黑社会在走私文物上特别积极,只要有钱,我个人猜想,有些人可能将老祖宗的尸骨卖了,也在所不惜。 同时,日本黑社会进入二十一世纪,为了避免日本治安机关的取缔,日本黑社会的许多行为规范更加贴近日本的法律,当然对于日本法律很多只是表面程度上的配合,日本的许多黑道人物开始进行漂白的动作,以组成公司团体并影响政坛(黑金政治),这些公司组织包括财团、房地产以及顾问投资公司等。 在日本某一时期,这些黑社会背景的公司的影响力甚至可以撼动日本经济。记得2001年,日本政府终于決心大力扫荡黑帮势力,在同年日本国会通过一系列的遏止非法黑社会团体染指政治上或经济上的活动,然而此举引起黑社会的激怒,我曾在东京的银座,亲眼看到具有黑社会背景的日本妇女们举行了规模盛大的游行抗议等活动,这后来也被新闻媒体称为一件黑社会抗议政府的著名事件。当然了,在这种情況下,抑制黑道措施自然无法达到其应有的效果,具有黑社会代表性的“山口组”在日本社会仍持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我曾在日本报纸上看到,近年来最有名的例子是,1995年的日本神戶大地震。神户是日本重量级黑社会组织“山口组”的故乡,在地震发生之后,日本政府未能做出最快速的支援,相反地,有別于日本政府的冷淡,“山口组”给予故乡的民众最大的支援,他们不但尽全力提供粮食及民生用品,还给予灾民最大的救助。 “山口组”此举不但使日本政府很难堪,也使“日本黑社会”的公众形象有所改观。 话说回来,黑社会组织么,总不是什么好的组织团体,日本黑社会也同样有着不堪的一面,也是和很多国家的黑社会组织类似的,公众所认为的日本黑社会的合法性,其实就是日本黑社会钻了日本法律的空子,他们把自己的组织注册成现代企业作为掩护,然后在暗中做不法勾当。当然,如果某个组织行为十分出格引起警方注意的,警方可以依据法规将某个组织指定为“暴力团”提出指控,一旦被指定,他的活动就将受到警方监控,做起“生意”来,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日本黑社会的主业一般是:恐吓勒索、贩卖禁药、组织卖春、组织赌博、放高利贷、总会屋、和其他合法的白道事业。 其实无论在哪个国家,很多娱乐场所都是混于黑社会的人经常出没这些地方。因为他们很多成员都知道自己所处在的社会地位或角色,知道自己生活在一种什么精神感受之中,知道自己或许过了今天的舒逸日子,明天也许会在监狱,甚至会躺在殡仪馆了,特别是一些混在黑社会中底层的人,因此,他们经常出没这些地方去狂欢极乐,有时候并不是想刻意的去炫耀自己,只是他们想借酒精来麻醉自己而已,因为这样或许对他们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他们当中很多都是边缘人。 我在黑社会组织成员经常活动的娱乐场所打工,虽然经常接触到黑社会的人,但是我不是他们的成员,也不可能称为他们的一员。同时,我也跟其他的泊车员,以及其他的夜总会的工作人员一样,一点也不惧怕他们,因为我们服务人员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彬彬有礼的。同时,一般他们对于我们这些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人,也是很有礼貌的,尽管这可能是日本社会所保持的一种人与人之间的表面性传统客套习惯,但是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这样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也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除了工作赚钱,就象征性去学校上课,毕竟我是以留学的名义来日本的。也许,本人一向给人的感觉比较真诚和善吧!如果有人遇到需要的帮助的地方,无论对方是否给予我报酬,我都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实在没能力帮助别人,我也会说明自己的能力有限,等难处,因此,在工作以及生活中也结识不少的朋友。 记得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喝的烂醉的男子,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夜总会,在我不远处,居然躺了在地上,看到他烂醉的样子,也没人上去帮他扶一把,看样子,他肯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由于是从夜总会出来的,那也算是我们的客户吧!因此,我将他安顿在了夜总会大厅的沙发上,给他泡了杯茶让他醒酒。过了一些时辰,他有点清醒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我说起了他的故事:原来他也是中国人,中学毕业之后,就来到日本工作,因为在日本,他受到自己日籍华裔的亲戚照顾,以及他自身一直很勤奋地工作,事业发展的很顺利,前几年,在日本神奈川县的横滨中华街(类似于美国的唐人街的商业街,该商业街主要聚集了日籍华裔经营的酒店商铺)开设一家颇具规模的中华料理店(料理店的汉语解释也就是饭店,酒店,餐馆之类)。期间,还和一名漂亮的日本女子恋爱结婚,因此,也就加入了日本国籍。只是没想到,那个漂亮的日本女子,也就是他的妻子,居然是有着黑社会的背景,跟他结婚并不是看上他,换句话说,根本就没看上他过,而是另外抱有目的的,因为他的饭店生意红火,惹怒了其他几家有着黑社会背景,经营饭店的日本人,因此,那些日本人指示他的妻子,设计搞垮,并让一家日本会社低价收购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中华料理店,随之他的妻子也就跟他离了婚。 我听了他在酒醉时候迷迷糊糊的讲述,心里很同情。尽管我所工作的夜总会也是日本黑社会旗下的娱乐企业,但是我也只是一个混在底层的打工仔,我的工作内容就是跟其他的服务生一样,低头哈腰的为客人服务,根本没能力帮到他什么,顶多也就是目前帮他泡杯茶,让他醒醒酒。也许是大家都是中国人,因此,他受到了我的照顾之后,尽管当时普遍状况是老乡遇老乡,满脸喜洋洋,但是他仍旧是两眼泪汪汪。后来在我帮他送上出租车之后,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还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万元的日钞给我,说什么兄弟,后会有期,等到他东山再起,让我去投奔他。我心想,你虽然目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条件尽管比我要好的多,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想在日本东山再起,让我来投奔你,那可能要让我要等到2046年了。 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下,又过了一些日子。一天,好兄弟周大福来找我,说要让我辞职,然后帮我介绍进入他们的会社,说他们的会社是设立在东京的一家比较有名的商事会社,涉及的业务范围比较广,职员的待遇要比我当泊车员的薪水要高很多倍。起先,由于大福的职位不高,因此不好引荐,现在他已经做到营业部部长了,因此就特意叫我一起过去帮他。 后来,办理了一系列辞职就职的手续之后,我便顺利地进入了商事会社。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帮大福开开车,以及打打下手,虽然干的是一些琐碎的杂活,但是我的职务美名其曰:营业部副部长。经了解,因为商事会社社长的侄女在一次会社的活动安排中,看中了大福。大福仪表堂堂,工作出色,确实很有才华。因此,社长便提升了大福当上营业部部长。我在工作中了解到这家商事会社的经营性质以及主要的经营范围,后来发现这家会社就类似于中国国内的一些投资公司等财团组织,只是会社的老板是具有黑社会背景的,而且还是上了一定级别的,并且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日本的政界。大福,当然不是黑社会成员了,不过也多次参与过了类似黑社会的经营活动,会社发放高利贷的业务,基本是由他出面,我们所在营业部的经营范围主要向日本的其他中小型企业,以及从事商务经营的个人发放高利贷。 在日本,发放高利贷是合法的,但是不受到国家保护,遇到一些窘迫的小企业或者个人还不了债的时候,那么发放高利贷的财团,只能靠自己的人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比如恐吓,威胁等方式去追债了。同时,具有一定势力的发放高利贷的社团组织也勾结了日本的一些司法机构人员,共同给予负债单位或者个人施加压力。 跟着大福在商事会社工作之后,我和大福一样,每天西装领带,一副绅士派头,人的造型、气质也逐渐跟国际化接轨了。由于我只是大福的助手,因此会社营业部的很多无论违法还是不违法的重要的工作都有大福在亲自监督操办,我只是机械性的帮衬一下,同时我也懒的询问那么多,虽然明白我是跟着大福是在为具有黑社会背景的社团办事,但是我管他具体什么屁事呢,给大福打好下手,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一天,大福跟我说,老板看中了一块工厂的土地,但是,对方老板无论怎么谈,无论出多少钱都不肯出售,说什么是祖业,后来老板让手下的其他人对那老板进行恐吓,威胁,但还是没起任何效果,于是老板想到了大福,将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大福,要让大福设法将土地弄到手。见过了大市面的周大福,已经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纯朴的周大福了,现在的他是多么的精明干练,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个国际社会给予他的磨练。于是我跟着大福,先从收集对方的身份,家庭,工作,社会关系等等资料入手,然后进行整理分析。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倒也收集到了不少对方的资料,对方家庭成员4人,老板姓氏叫麻生,他们夫妇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跟随父亲经营工厂,女儿还在上大学,主要这块土地是对方祖传的家业,这块土地上经营着他们家族祖传下来的一家制造机械零部件的加工厂,生意比较好,但是由于加工制造的能力有限,同时又缺少资金,因而丢掉了不少业务。为此,老板的儿子很着急,四处去银行申请贷款,遗憾的是,恰巧日本那近几年遭遇经济不景气,因此导致日本的很多银行,都银根紧缩,想要贷款,比日本的月亮女神号火箭飞向太空还难。 我跟着大福兄弟的经过几天辛苦调查,对方的详细资料,我们是掌握了。然后就制定策略。策略的主要思路其实是比较简单,但是那些一口一个“ばかやろう”(混蛋的意思)的日本人就是没有想出来。我们估计这是最简单的办法,虽然周期可能有点长,但可能会是最有效的办法,并且还不违反日本的法律。我们派了一些人去接触、游说、煽动麻生家的那个正为如何扩大家族企业经营业务而着急的麻生大公子-麻生太郎,让他清楚他麻生家的工场扩大经营之后所带来的利润以及其他种种好处。同时,让跟我们商事会社关系比较好的,而且跟他们麻生工业株式会有着业务来往的一家工业企业进行出面介绍,帮麻生家族的企业推荐并联系到我们商事会社旗下的一家不知名的投资公司,对其进行投资合作,并且我们的投资公司给予对方一系列的共同发展的口头承诺,纸上的合同方面么,做一点文章,就尽可能修订的含糊一些,等到工作发展到一定程度,找个不能继续合作的理由,中断继续投资,并且在业内放风出麻生工业株式会社将面临倒闭的消息,让一些麻生企业的原材料供应商前来追债,彻底搞垮他们的麻生家族企业,然后对于他们麻生家族企业的资产进行拍卖,收购。 麻生家的大公子麻生太郎,不知是计,经过我们的人一番怂恿,加上他本来就沸腾的火热创业劲道,很快说服了他老爹,和我们进行合作发展,计划对我们来说似乎进行的很顺利,实施时间也出乎意料的短暂,才二个月不到,我们的投资公司在节骨眼上就找了个他们管理上有缺陷的理由,中断继续合作,不再继续注入资金。并且在业内,到处放风出去大肆宣扬麻生企业要倒闭了,这么一来,麻生企业确实彻底乱了,很多提供原材料的企业,听到风声,立刻进行追讨欠款,另一方面,因为完成不了加工订单,很多合同,就意味着违约,这样要支付大量违约金。 一日,我跟大福正在会社旗下的那家投资公司询问关于麻生企业的工作进展情况,刚好遇到麻生企业的老板,麻生社长领着他的大公子麻生太郎,跪在我们投资公司负责人的面前不断磕头,不断地恳求能够继续合作,不然他们的家族企业就彻底完蛋了。后来那负责人对麻生父子说,我们是他的上级,那父子俩就转向我们,向我跟大福磕头恳求继续合作。我看了看大福,见他面色严峻,冷冷说道:“無意味な,あきらめろ(这是无意义的,请放弃吧!) 过了几天,我在一张日本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读卖新闻”的一条新闻上看到,麻生企业的老板夫妇俩,跳楼自杀了。次日,接着“读卖新闻”以及其他报纸又刊登了,麻生家族企业,长子麻生太郎酗酒之后驾车,出车祸死了。关于麻生家族成员一系列的死亡原因,媒体众说风云,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死,跟大福脱不了干系,我明白其实自己也是帮凶。 在这个黑社会乌云笼罩下的日本商海,风云变幻无常,进入会社短短的几个月,我就彻底的领略了这个世道的残酷。由于大福在收购麻生家族的那块土地上立了大功,所以商事会社为大福设了庆功宴,以表彰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我也跟着大福参加的宴会,大福在宴会上春风满面,但是又给人一种很低调谦逊的感觉。不过,我在众多的对大福的称赞声音中,想到了麻生家族,三口人的死亡,内心顿时充满了罪恶感。 由于,我来日本的目的是想跟着大福求发展的,但是却是以留学的名义而来,平时忙于工作,因此也很少去学校,所以差点就被学校除名了。幸好,通过大福的关系,总算保留了我的学生名额。再说“留学”这个词,对我来说确实也是名不符实的,我的真正目的是来日本打工赚钱求发展的,怪只怪日本政府在外国人入境的法规条文中,特别是针对我们中国人入境,有着很多的明文限制。 某日,我向大福请假,说是,目前商事会社里重要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我也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既然是以留学名义来日本的,至少也要象征性的去听听课,虽然按照目前在日本跟着“大福”一路发展的情况而言,读书考文凭对我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了,何况我就读的本来就是三流的日本私立大学。不过管他是日本什么一流二流三流还是不上流的大学,只要能从学校混得一张文凭的话,那肯定比没有的好,待到哪天回国了,在中国的亲人朋友面前,那可是有吹牛的资本了,国内的亲戚朋友才不会去关注我是日本什么大学留学回来的,到时候在他们的印象中,我就是一个出口转内销的人才。大福听了我的话之后,便爽快的答应了。 一天,我来到学校,做了一些手续登记,来到了教室。可能是我的比较早,因此只看到一个女生在教室里,整理打包自己的东西。我仔细看了看低着头整理东西的她,发现她的神情很悲伤的样子,表情像是被人耍了流氓之后的样子。我说了声:“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她回过头看看我,也点头说了声,“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我找了个借口,接着对她说我是中国留学生,因为家庭贫寒,所以忙着打工赚学费,因此很少来听课,所以跟很多同学只有一面之缘,有的同学甚至还没有见过面,由于对她的印象也是初次见面,因此请她多多关照。我发现她的表情虽然是很悲伤的样子,但是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由于神情悲伤,所以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她也很有礼貌地跟我寒暄,并且说,她打算暂时休学了,因为家里出事了,父母亲,还有哥哥都过世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很多家务事要打理。听了她的讲述,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惨的事情发生呢?难道她家人坐飞机去旅行,飞机坠毁了,所以她的家人都翘起了辫子,去陪如来佛主喝酥油茶啦? 突然,我觉得自己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因为这对于人家的悲惨遭遇,我居然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是很不应该的。我想我自己应该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啊!接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她:“お名前はなんと言いますか?(请问您的贵姓?)“私は麻生です ,麻生由美子です !”(我叫麻生,麻生由美子!)我突然有点震惊,麻生由美子?这个名字在我跟大福调查的麻生企业资料上我看到过,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她是我跟大福不久前刚搞垮的麻生工业株式会社老板的女儿,麻生太郎的妹妹?听了麻生由美子的讲述,我内心充满了罪恶感!但是我又不能把他们家族如何被人算计,导致家破人亡的事情告诉她。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只是神情木然的眼睁睁地看着她整理完东西,离开学校。 几节课程结束,我向学校负责人打听了关于麻生由美子的情况,知道麻生由美子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遗憾的是考大学的时候发挥失常,才委屈自己,选择了在这所日本三流的大学就读,她还是大学内多个学生团体组织的干部,接着我向学校负责人索要了她的联系地址以及电话番号。 接下来,在我的学习工作生活中,白天倒还好,因为工作以及学习所带来的忙碌,分散了自己的精力,不会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我的良心似乎害怕太阳,白天它是死的,夜里它又活了。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煎熬。而且经常会做恶梦,梦见麻生父子,在我面前跪着,满身血污,不断地磕头向我恳求希望得到我的帮助,还有麻生由美子,那一张惨白的脸,以及一副绝望的深情,她站在高楼的顶上,准备随时跳下来。我不知道,现在的大福是否也和我一样,饱受着良心的煎熬。何况,一直以来,他经常受到老板的指示,为了商事会社以及他个人的利益,设计陷害的对象众多。 过了几天,我去了趟银行,拿出了将近一半的积蓄500万日元(2000年前后的时候,当时汇率折合人民币将近40万左右,一般日本工人,概念中算过得去的月薪只有25万日元左右),自己由于工作上受到大福的照顾,待遇不错,加上自己省吃俭用,我在日本的积蓄还挺多的,一半的积蓄,是一个不菲的数字,足够一个日本大学生轻松应付几年大学生活的所有费用了。按照学校得来的麻生家的地址,找上了门去。由于麻生企业的倒闭,以及麻生夫妇和儿子的相继死去,麻生由美子为了偿还债务,连自己所居住的房子都被变卖掉了,因此也就搬迁到别处去住了。 我怀着内疚的心情,终于在同学中询问到了,麻生由美子的现今住址,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她。原来她因家族败落,休学之后,因为生活所迫,在一家超市内做起了贩卖员,住所么,租在郊区的一家没有电梯的廉价公寓内。虽然,我和她也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是她的同学,因此,在她的住所附近,她见到了我,显得很热情。一边寒暄着,一边邀请我到她的住所内做客。她很热情地给我泡茶,招待我。虽然公寓显得老旧,但是她的房间却布置的简洁而温馨。她向我询问了很多学校的情况。后来聊到了她家族成员的不幸遭遇,她有点神情无奈的向我微笑着说,其实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坚强的忍耐住,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她至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父母以及哥哥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现在已经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资产,还清了债务,现在休学一段时间,出来打工攒学费,以便以后重返学校完成学业。她说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和学习,将来还是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我非常欣赏麻生由美子那积极乐观的处世心态,可能是我来看望她,以及我彬彬有礼的举动和我勤工俭学的经历,引起了她的好感,对方也对我投来欣赏的目光。但是我内心却怀着深深的罪恶感,因为我是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帮凶,所以坚决回避着她的感情。我掏出用大信封袋子装好的厚厚一沓钱500万日元,双手递给了她,说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想到,这厚厚一沓钱,居然吓了由美子一跳,她拼命推辞。我连忙瞎编着说,我在日本勤工俭学已经攒足了学费跟生活费用,这些钱是家里从中国寄给我的,因为我父亲炒股赚了很多钱,我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你就当作是我借给你完成学业的借款吧,等到有钱了你再还给我。其实我老爹只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国农民,他炒股?让他炒碗年糕或者面条还差不多!“炒股”这么高级的汉字组合,在我老爹脑子里,可是没什么印象的!家里因为我的出国,欠了一屁股债,那些要偿还的债款以及父母的生活费用还是我邮寄回国的。但是,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坚决不肯收下那500万日元。其实我给她钱,换句话说,是用来赎罪的。所以后来我趁她不注意,将钱放在了她的榻榻米旁,然后就向她告辞了。 接着,我让大福帮我办理了退学手续,因为,我知道由美子肯定会因为我留钱给她的事情,而来找我,我害怕再次看到她那单纯无辜的眼神。同时也辞掉了大福介绍的商事会社的工作。我觉得我根本不适合这种具有黑社会背景下的商事会社做事,而且做那些搞的人家家破人亡的伤天害理事情。同时,我发现继续留不留学,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义,毕竟要在如今世道求生存,求发展,靠一纸文凭是多么地不靠谱,关键靠的还是个人的能力和实力。我做出的决定,可能在大福的眼里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在很多熟悉我的人的眼里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大福他百般地劝说我继续留在日本发展,但是我还是收拾好了行李,结束了混在日本黑社会的日子,回到了中国...... 本篇《混在黑社会的日子》为长篇小说《奋斗的人生》选段,作者:周虎 ;网络笔名:中国青年、中国公民、东方青年等 手稿写于2002年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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