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带着父亲去看海 |
正文 | 五一小长假,原计划陪在家休产假的妻子,做做模范丈夫的样子,帮她带带才满百天的孩子,预防她把产后越来越多的唠叨演变成产后抑郁症。谁知,我刚说出了想法,妻子却说:“得了吧,你在家只会越帮越忙,与其在家添乱还不如还我一片清静,你带着老人出去旅游吧!” 知夫莫如妻,我对旅游确实乐此不彼。但是带着老人旅游的机会却屈指可数,静心想想也很愧疚,除了带着父亲去过我生活的郑州周围的几个景点外,其它跨省的景点都被父亲以“看景不如听景”的理由给搪塞过去,其实父亲是怕花我们钱,不愿给儿女添负担。要不是父亲前不久在老家不慎摔断了肋骨,不得不跟随我们生活,固执他依然会在乡下坚守故土。辛勤劳动惯了的父亲,一下成了闲人,显的极其不适,从他那每天不停的踱步和无奈的眠神中可以看出,他对适应城市生活还需要经历一个较长的磨合过程! 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是我多年养成的果断作风。生怕父亲嫌麻烦我们而临阵退堂,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拉着他和妹妹一家人去附近看看黄河水,车加满油后,我架着父亲的胳膊坐上了车,提示妹夫驾车上高速一路向东走到路的尽头,去看比黄河要大的水。妹夫心领神会,驾车风驰电掣的向日照方向驶去! 我去过日照海岸数次,再次选择去日照看海,除了离郑州最近的海岸在日照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父亲以前从没有见过海,满足父亲的好奇心,成为我带他去看海根本诱因。早在十多年以前,我在郑州结婚成家时,父亲第一次从农村走到省会城市,回到老家后,不善言谈的他,与街坊邻居们说起大城市的喜闻乐见总是绘声绘色,表现出了相当的骄傲和满足。其实,父亲一生都崇尚“开阔眼界、长长见识”的生活态度,只是他作为一个农民,年轻时被琐碎生活所困而无法走出去;年老时,又怕给儿女添负担而不愿走出去。 父亲常教育我:“眼界有多宽、心态就有多宽”。他这样说过,也这样做过。我的老家在鄂西北的偏远农村,30多年前,贫穷与落后依然是主色调,奔波忙碌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成为父母主要职责和任务,即便这样,文化不高的父亲,却知道勒紧腰带向我们开展梦想教育,让我们走进城市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记得那年,我还在上小学三年级,那时老家广泛种植一种叫苎麻的经济作物,一年三收要比种植普通水稻高上两三倍的收成,且在收获苎麻劳动时,老少皆宜,虽然年龄依次相差两岁的弟弟和妹妹都还是刚刚记事的顽童,但是我们兄妹三人却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那年暑假,父亲为奖励我们在收获苎麻时做出的贡献,从没有出过远门的父亲,破天荒的带着我们兄妹3人去了一趟我们心目中的大城市——襄樊(今襄阳)旅游,我们第一次坐了客运班车、见了火车、见了汉江、见了轮船、逛了动物园、仰望了高楼大厦;记得我们在好奇一家装修豪华的酒店时,却被门童以衣帽寒蝉穿戴不整而拒之门外;记得我们的午餐虽然是1.5元一碗的拉面,却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记得我们口渴难耐时,临街饭店的自来水龙头却让我们喝得酣畅淋漓。父亲仅用了20元钱的奢侈消费,却在我们的幼小心灵中构建了梦想的天堂。还记得父亲末了的那句话:“好好学习,将来考到大城市上学!”也就是父亲这次带着我开阔眼界、长了见识,才巩固了我们跳出龙门的理想和信念。 长途乘车虽然很累,但是父亲却精神倍增,不停的向我询问窗外的风土人情,在父亲眼中,窗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景点。他不停的唠叨:商丘民居怎么后墙不开窗户?菏泽的民居普遍比我们老家建的要小!临沂的山上不种树荒着挺浪费…… 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六个小时后,终于在日照万景台景区停了下来。在走近大海的一刹那,父亲表现得像个老顽童,只见父亲弯下腰,用手指蘸蘸海水,又放在嘴唇尝了尝,说:“这海水真是咸的啊,这得多少盐才能把海水搅和得咸啊!”望着海天交际的远方,父亲说:“我怎么觉得海水怎么还堆成了山了呢?”父亲又回过头问我:“你说这海洋有我们老家一个县大么?”当我告诉他:“地球上的海洋是连接在一起的,海洋占7分,陆地只占3分”时,父亲表现出了莫名的惊奇,喃喃的说:“怎么会是海洋大呢?太稀罕了,太神奇了!” 是夜,我们在一处海边渔村住了下来,渔家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面对这些叫不出名的海鲜,已经因“三高”戒酒的父亲像个小学生一样乞求我:“能给我倒一杯酒吧,就这一次!”在给父亲斟酒的一刹那,我懵然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鬓角斑白,皲裂的皱纹犹如庄稼地里的深垅爬满了双颊,佝偻的背再也直不起来了,这还是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吗?我有些茫然,和父亲碰了一下杯,呷一口酒,说:“爹,还记得你当年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去襄樊看世界、长见识吗?就是你的那次举动,才让我们萌生了走出农村梦想,才有了今天安居大城市后的美好生活!你养了我们小,我们要管你老!” 一旁的妹妹、妹夫附声说:“大哥,以后我们每年都应该带爹去几个他没有去过的地方!让他也多看看世界,多开开眼界!” 我沉重的说:“是呀,不能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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