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理发风波(中学时期作品) |
正文 | 上星期天偶然发现终于为学业疲于奔命的我头发甚长,而且乱糟糟的。于是,决定去理发,可刚走到门口,又有些犹豫不决了:听说现在流行乱发,有书生气的男生蓄这样的乱发,颇有爱因斯坦的科学家气质。但又想到上周一德育处主任教导我们不要蓄怪发,学生就要像个学生。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还是不要与校规校纪作对为好,万一激怒了老师,三下五除二给我推个坑洼不平的“劳改头”,那可就没脸见人了。无奈,还是忍痛割爱吧。 不一会儿,那家早已破败不堪的小理发店映入了我的眼帘。几年来,要不是因为这里质优价廉的服务,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呢。 透过玻璃窗一看,原来十分冷清的长椅上今天怎么人满为患了呢?怀揣着满腹疑问,我走进了小屋。 刷!一列整齐的目光一下子扫向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很快,我面带假惺惺的微笑在长椅的边缘处坐下了。习惯性地环视一周后,发现在我前面足有十几个“客户”,而且还不断有朝圣者般的“客户”涌入早已拥挤不堪的小屋。这场面令我大为不解:难道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基于这样的疑问,我开始打量起这些形形色色的“客户”来:他们之中白发苍苍的老人最多,其次是满地乱跑、天真无邪的孩子。不知为何如此凑巧,这一老一少两个群体会成为今天这理发店里的主角。我边琢磨边等。哪成想,这人是越聚越多,而且还有不少“精明”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挤到了我的前面,这使本来就不甚乐观的形势雪上加霜。出于无奈,我这个“不精明”者只有拍屁股走人了。 回到家后,我问爸爸:“爸,今天理发的人特别多,不知都中了什么邪了。”爸爸说:“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这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人们在正月里是不理发的,否则就会死舅舅。”听了这话我感到有些好笑:老年人受封建思想毒害较深,这是可以理解的,可天真的孩子怎么也相信这种迷信的说法呢?想必是因为受了长辈的“思想灌输”,即便头发短得可怜,也要象征性地修剪一番,以示尊重传统。我在学校接受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教育,并不相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我觉得有些迷信和传统的东西的确要摒弃掉了。于是,我开始为自己没能以身作则打破传统,反而去为封建残余捧场助兴而倍感愧疚。最后,我宁愿忍受长发遮耳的痛苦也要坚持与封建思想做斗争。今天,不理发了! 第二天,我再度光临小店,可里面的顾客丝毫不比昨天少。看到理发室们一边摆弄着“客户”们的脑袋,一边东拉西扯的样子,我真为“客户”们的安危捏了一把汗,一气之下,我拂袖而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气归气,这发还是得理呀。头脑一热,我闪进了一家装潢豪华抢眼,且美其名曰“某某美容美发中心”的只有指甲盖儿见方的理发店。在落座的那一刻,我蓦然感觉到,我是一定要挨“宰”了。环视了一周,发现连这种价格不菲的地方也有不少勇敢的尝试者,真可谓“勇敢者的游戏”。 在我前面大约有两三位顾客。打扮俗艳的女理发师为了留住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我,柔声细气地恳请我等一会儿,每当她看到我急躁的表情,就会一边佯装加速,一边陪着笑脸说:“快了,快了。”可是为了保证质量,她又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她在被自己滑稽的表演捉弄得手忙脚乱的同时,还不住地向我露出窘迫的微笑。无奈,我也只能以笑还之。 百无聊赖的等待之后,终于轮到我了。摘下眼镜,热切期盼师傅出山。然而可能是因为刚才太过尴尬的缘故,出现在我脑后的不是刚才那位女理发师,而是一位年轻的男理发师。瞧他那身行头和颇有大牌发型师的气质,不知处理我这几根头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严重近视的我眯缝着小眼儿,竭力想看清这位师傅的庐山真面目……忽地,我心头一阵寒颤:此人原系我们中学的学生,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地痞,早已被学校除名,我时常看到他手持大棒和一群“三教九流”在校门口殴斗滋事,血溅校门的惨剧也时有发生。 哎哟,我的妈呀!我怎么如此倒霉,现在的主刀手良莠不齐,命小的碰上一个刚出师的鲁莽大汉,刀起头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好一点的或许被揪掉一片头发连带块把的头皮,到时无论你硬着头皮还是软着头皮,可都无济于事了。我的腋下已开始冒冷汗了,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这位大哥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是刚打过架,憋了一肚子气,可千万别拿我的脑袋当出气筒啊。 主刀手冷冷地问道:“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鉴于他的威慑,我立即降低了早已计划好的标准:“只要稍短一点儿即可。”他的确有着“江湖侠客”的豪放,不管三七二十一向我的头上喷了半瓶水,水顺着我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好凉呀!可我敢怒不敢言。果然,接下来的一系列事实更加充分地证明他是一个新手。我本以为他定会忙乎一阵,没想到他还是略欠火候,不知道在理发中拖时间也是一门精深的学问。许多理发高手往往会跟你在一根头发上修来剪去,以图时间上的体面和要价时的方便。可惜这位新手缺乏心计,鲁莽有余,一时心血来潮,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战斗。此时此刻他窘迫地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完工是有损职业道德的事情。他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只好玩弄我本来就已经接近于“草坪”的头发,左修修,右补补,拖满十五分钟总算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便是洗头,主刀手像杀猪一样恶狠狠地把我的头按在水池里,要么细水长流,半天刚浸湿左半球,要么犹如排山倒海,猛地让我呛了好几口水。“洗发水”也是用最低劣的肥皂配置而成的。不敢想象这碱性极强的“洗发水”会不会将我原本就稀少的头发尽数烧光。“洗发水”刚浇到头上不久,忽然感到一只利爪在我头上蹭来抓去,感觉甚为舒畅。正值我半人半仙之时,那只利爪一下子停住了。哎呀,真是扫兴! 哎,不提了,不提了,不论怎样,总算完事了。主刀手开下了海口:“十元!”我心里极不情愿,掏钱时心痛不已,可一想到他手持大棒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乖乖地把钱递了过去——还是少给自己惹麻烦吧。我甚至连镜子都没照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中,赶忙照镜子,感觉颇佳。那模样虽说不具备爱因斯坦的科学家气质,但更像一个中学生了。 原载于:《石油管道报》2001.07.13 2001.07.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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