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记忆延绵（连载）-短篇小说范文赏析-四季谷

标题

二、记忆延绵（连载）

正文

连媚儿用手指着她的脑袋说：“你这脑瓜读些诗词就那么灵活，怎么连这点小计谋也看不出来呢？”她倒是有些失望了，“告诉你吧，这些衣物就是以后我们出门的装扮。”苏媛媛更加不明白了，问道：“出门？我们是要去哪啊？”连媚儿气得坐在了椅子上，说：“要是哪天我们在这深院里呆腻了怎么办？假如哪天我们要去府外转转怎么办？有了这些衣物装扮一下就简单多了。昨天晚上你都想些了什么啊，不是想到外面的世界转转？”苏媛媛听到她们要出墙看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一会儿又黯了下去，说：“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再说，我爹也不会同意的。”连媚儿明白，这是自己内心的选择，可能会受到外人的些许影响，但决定权依然在她自己身上。所以她并不着急，轻松回倒：“那这些东西先放着，等你哪天想好了，能用得上，再拿出来也不迟。”看她有些不开心的面容，连媚儿安慰道：“媛媛，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姐妹，你放心，这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便是一个人在无助的时候看见的又一线光明，苏媛媛像是得到了有些欣慰，矛盾的心理也缓和了不少。

整个下午以及饭后至睡前的一段时间，她们都没有过多的语言，苏媛媛一脸忧事忡忡的样子，连媚儿也没有打扰她。夜深了，那熟悉的安静又被风吹了过来，游荡在四周。细纹的河面映着碎碎的天空和明月，似乎连那远处的村庄，静谧的灯光，还似昨晚一般。远夏的春夜，并没有得到丁点的温暖，天依旧那么凉，那么让人冷静。凉亭的影子有些斑驳了，或许她陈旧的身影，在女主人眼里不再新鲜；再或者，一旦没有人将你放在心上，那么你的一切，莫说那单调的静影，甚至于让人不易捕捉的微阴，也不怎么好奇了罢。苏媛媛回想着她的昔日世界，的确有些不怎么精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学会了知足，那么曾经的日子算得上是无聊了。整日的琴棋书画，整天的独寂无言，惟一的欣赏，隐约仅剩下那孤影自怜了。

呵，她笑了一下，算得上是聊以自慰。有时她也会想，如果我生在了一个平凡的家庭，不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不要降生在贫穷的人家里，不然便意外地带来多余的麻烦。就那样一个平凡到不起眼的小家庭里，有着快乐的劳作，可以稍加辛苦一点，这样便充实了不少。不需要读过多的无言的诗书，但要学会欣赏与赞美。也不用怎样一整日的付出，可以养活自己，偶尔一丁点的剩余。啊，多么完美的女孩！她开始为似乎已经成为那样的人而喝彩了。

现实与理想的对比，让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她又想到，外面的街道，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还如小时候看到的那样，青石的面外有雨水的痕迹？而路面的石板缝间，小草还能偷偷繁衍吗？太多的疑问，太多的好奇。还有，上次和父亲一起出门在那家店面吃的馄饨，老板应该没有换吧？还没有游览，她便搜集了所有的记忆，回想了一遍。

风停了，水中的月已不动，远处的灯火也暗了下来。她起身，一旁的连媚儿竟倚着柱子，打起了瞌睡。苏媛媛有些心动，颤了一下，轻声唤道：“媚儿，快醒醒，我们回屋睡去吧。”睡眼朦胧，妖媚流波，此时她脸上不经意闪现的无奈，甚是好看。拉着苏媛媛柔嫩的小手，有些冰凉，连媚儿站了起来，她模糊道：“不知不觉怎么就睡着了呢？媛媛，你的手好凉，快回屋吧。”原来连媚儿以为她会为这件事考虑很久，也认为不是一两晚能想明白的，便睡着了。是她太放松了。

第二天，苏媛媛早早地来到连媚儿的房间，“媚儿，快醒醒，一会要吃早饭，然后我们出去啊。”连媚儿像是没有听明白，问道：“这么早，去哪啊？”苏媛媛笑道：“当然是去外面好好转转了。快点。”她开始上床拉扯她的被子，“本来时间就不多，再让你睡觉给耽误了。”连媚儿听得清楚，她是想明白了，便欢喜道：“你想清楚了？”她又试探着说，“要不你再回去想一会，昨晚睡着后又被你吵醒，得补回来。”说完又躺下睡去了。“想得美！”她哪管这些？“赶快起来，我们要好好琢磨计划。”她“奋不顾身”地和“睡着”的连媚儿展开拉锯战。“好了，我起来就是了，被子都被你扯破了。”连媚儿穿戴整齐，洗刷完毕，便和她坐了下来，说：“去就去呗，还要研究什么？”不免认为她有点小题大做。

苏媛媛倒是很认真，她冷静地分析道：“我们要出去，前门肯定不行，要走后门是吧？”连媚儿笑道：“这还有疑问？”苏媛媛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生气道：“你认真点。”“好，好，”连媚儿收起了笑容，“这样行了吧？”苏媛媛继续说道：“我们要在午饭前回来，因为那时会有人喊我们吃饭。无论是周管家还是张妈，知道我们不在后院定会全府搜索，那么父亲定然会知晓，后果就严重了。”连媚儿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要不我们在桌子上留个纸条，上面就写：中午便回。万一被提前发现了，虽漏了破绽，可不会让他们白白担心一场。”连媚儿回道：“这主意不错，他们有时也会在其他时间段来后院的。纸条用到就行，用不到就放那，以后继续使。”看她同意自己的观点，苏媛媛有些得意地笑了，“还有，换下的衣物要藏好，不然让人发现我们这有男人的衣服，那还不捅破天啊。”她是真的过分小心了。此时外面响起了张妈的声音：“小姐，吃饭了。”她俩慌忙出去。“张妈，我在这呢。”她是向着小姐的房间喊的，不料她们是从连媚儿的房间一起出来。

而后，便是令人激动的时刻了。因为屋后是河，宽阔的濉宁河，所以苏府的后门是在侧面的。在巷子里，从那出去，转几个弯，就到了大街。

她们先是换了身衣服，然后在桃林里穿插，走走停停，怕被别人发现。好不容易捱到了后门，还要消磨一会左顾右盼，担心这后院突然冒出个人来。一想，那人眼睛利索尚可，若不然，见是陌生人鬼鬼祟祟，还不被当作小偷当场拿下啊？还好，一切都很正常，这里安静地让人怀疑，苏媛媛纳闷了，怎么没有人在桃林处巡视啊，如果有贼进来怎么办？但现在并没有时间多想，连媚儿打开门闩，说：“轻声点，别把人给招来了。”谁知她的声音倒是有点大，吓得苏媛媛忙轻声喝止。打开后门，连媚儿伸头左右瞅了一眼，见巷内无人，放心道：“媛媛，都不见个人影，可以走了。”闻听此言，她慌忙逃了出来，“关上门，轻点。”苏媛媛终究还是紧张，此时正倚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连媚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带上门，便说道：“好了，我们自由了。”

走到巷口，世界顿时明亮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昏暗。

看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媛媛紧张地躲在连媚儿身后，拉着她的胳膊。“小姐，我们现在可是‘公子’了，行为要检点，你看大街上有哪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连媚儿笑着问道。闻听此言，苏媛媛赶紧挺直腰板，整理好衣帽，这才和她一起，正步走向那向往的地儿。看着路两旁的酒店茶馆棋坊，还有路边的小摊点，都足以让她兴奋许久。纵使司空见惯的寻常景色，若放在偶尔陪家人一起少许的那时的路过，也不会有多余的兴趣，而今则不然。有了“潜逃”似的陪衬，伴以对随心所欲的自由的盲目，眼前的一切，更似乎取决于自己昔日的信念以及为此的种种付出，那么一切又多么的理所当然了。突然，她看见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苏媛媛什么都忘了便跑了过去。左挑有捡，试这试那，好不欢喜，忙的不亦乐乎。摊主倒是惊讶不已，公子买水粉也是寻常，送人未尝不可，却不曾见过自己试用的。这时连媚儿也跟了过来，拉着她要走。苏媛媛却细声道：“这个好看。”此语一处，更是让摊主瞪大了双眼。只见连媚儿轻咳两声，压低嗓音，变了个调解释道：“我弟弟学唱戏的，平时买些化妆品，学学女声，老板不要见怪。”“哦”了一声，顿时明白，便做起了生意。“两位看中了什么，尽管试用，价格绝对公道。”此时苏媛媛意识到了什么，也换了个声音说：“我就要这个了。”说完便拿起东西而去，撇下了俩人。

见此情形，莫说老板，连媚儿也是惊奇不已。还好反应较快，连媚儿问道：“多少钱？”摊主多少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他的顾客中不少也是大户人家，况且又是在这个地段做生意，便没有想太多。付完钱，来么追了上来。“我说大小姐，买东西是要付账的，你怎么就跑了？”苏媛媛正喜滋滋地端详着她的化妆盒，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醒悟，说道：“我倒是给忘了，平日里都是父亲和哥哥付账的。”她转过身，“我现在就去给老板钱。”连媚儿却拦住她，道：“那么你身上有钱吗？”经她提醒，苏媛媛才回想起来时匆忙，身上哪来的金钱？不过见连媚儿满面轻松，便也猜出八九，笑道：“还是媚儿姐对我好，肯定替我把账付了，谢谢你啊。”连媚儿好气道：“当然是我给的了，不然咱们俩人都能跑掉？”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谢就不用了，这东西可是花了我半个月的薪水，你可是要还的。”苏媛媛知道其中的玄妙，笑着说：“这个教训我是记住了。走，咱们在往前面看看。”说着便想拉着她的手，停了一会，慌忙收起水粉盒和连媚儿并肩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这看那的，全然一副外地游客的模样，对什么都那么好奇。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可她们也仅仅是在苏府周围的几个街转了一圈，并没有走远。所以当连媚儿提醒该回去的时候，苏媛媛顿觉时间过得真快，尚未尽兴，略为高兴后的失望，愈加理所当然了。

“媛媛，我们快回去吧，快到中午了。等张妈发现那纸条，下次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此时她纵有千百个不情愿，但仍惧怕被别人发现，也就只好悻悻而归。先是进了巷道，推了推后门，开了。谁都没有多想，便进入院内。同样的左顾右盼，依旧没有人，方才关上后门，闩上之后，俩人蹑手蹑脚进了林子，回到后院之中。一直都是屏气凝神，回到屋里，才敢出着大气。

“啊，吓死我了，刚才路上还怕撞见他们呢。”赶紧换下衣服。“可不是吗？如果让他们中的谁看见陌生的人进入府内，而且又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把我们当成小偷才怪呢。”连媚儿也附和着。等她们一切都收拾妥当，藏好衣物，便坐了下来，开始回想。“对了媚儿，你说这后院的门怎么一上午都没人发现呢？府里的人也太不小心了，如果真进了贼怎么办？”苏媛媛回想到这门从她俩出去至现在，都没有闩上，多少有些奇怪。“应该不会吧。府里上下那么多人，来回走动频繁，可能是忽视了。可是真的有陌生人进来，定会被发现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尽管连媚儿如此安慰她，媛媛还是有疑惑，问道：“你看，我们早上溜出去和刚才进来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府里人也没发现。我感觉还是他们警觉性太低。”一旦静下心去想，她便能像个透彻人似的把问题看得清清楚楚。连媚儿知道无论怎么劝解，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只好说：“那你的意思，是要告诉他们加强巡视，后门尤其重要。然后外面的小偷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能偷偷溜出去了，是吧？”这下倒是难住了刚才还一脸幸福的苏小姐，她可是在享受着大街上繁忙热闹的乐趣呢。“这……”她真的是两难了。连媚儿却略显轻松，道：“也许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不过多少年来不一直安生的很吗？所以啊我说媛媛你就是太多心了。”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而那桌子上的字条，还是原先那样躺在那里，丝毫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好了，下次还可以用你。”媛媛把它拿在手心上，微微笑道。没多久，张妈就过来喊他们吃饭，此时苏媛媛又想到一计策。跑过来对张妈说：“张妈，以后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劳烦你或者周管家亲自喊我了。我掐准饭点，自己就去了。”张妈疑惑的看着她和身后的连媚儿，说道：“这行吗，你们在后院怎么知道该是什么时间开饭了呢？”苏媛媛笑着说：“谁说在后院就不知道啊！每天这个时候，那高高的烟囱冒出来的是什么啊？别说后院，就连大街上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吧？”说到这里，她回头望了一眼连媚儿，狡黠地笑了笑。这诚然也是她今日在大街上的收获，不过看到的却是别人家的炊烟罢了。“还有你们天天喊我，来来回回地多耽误时间啊。要不明天先试一次，不行的话也就老样子了。”既然都这样说了，张妈也只好同意，“好吧，一会我就告诉老周。不过行不行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反正也饿不着我的肚子。”她开心的摇着她的胳膊，说：“我就知道张妈肯定会同意的。”她还扮着鬼脸看着身后跟着的连媚儿。连媚儿也淡淡一笑，不得不承认，她有时也是一个聪明的人儿。

整个下午，她们都在聊着街上的事，错过了哪些店铺和陌生的面孔，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新鲜事，本就非常平凡的生活，可到了她这里，又仿佛变成了一种令人非常向往的天上生活而滔滔不绝它的好起来。连媚儿多半是在一旁倾听着，难得有机会插上两嘴。她也有意外收获，那便是曾经从未放在心上的事情，经她那么一点拨，倒真的感觉到惊奇的美好了。

不知不觉，连媚儿抬头一看，自家的烟囱开始冒起烟来了。

“媛媛，我有些佩服你的小聪明了。以后即便是到了正午，张妈她们也不会来后院了。你看那烟又升了起来，说明他们开始做饭了。”连媚儿指着厨房的方向道。“你以前就是小瞧我了吧？”她有些得意，“现在也只是刚开始生火。我们估计一下张妈来需要多久，看以后在大街上发现这信号回来迟不迟。”原来她还有这一层的打算，真是连媚儿始料未及的。过了一小段时间，烟淡了许多。“晚饭多半是做好了，看来只要等父亲来，张妈就会进后院喊我的。”连媚儿问道：“那我们先出去，给他们来个惊喜？”苏媛媛很是赞同，便径直朝前院走去，连媚儿跟在身后。

刚到转角处，便看见张妈迎面而来。“张妈，晚饭是不是准备好了啊？”苏媛媛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的？”正奇怪着呢，忽又想起中午时的言语，抬头看了看烟囱，依旧飘着青烟。“还挺准。老爷、少爷都回来了，我正准备喊你吃饭呢，看来以后真的用不着了。”每天的这个时刻，一方江南处的府宅，几种静数脚步的生活，同时演绎着岁月的流逝，没有谁坏谁好，也不会在意欢乐孰多。在时间的眼里，一切都仅是陌生的存在。她只是路过。

第二天中午，一切都如计划那般完美。她们虽然没有出去，但是想，如果今天成功，以后便不需要慌慌张张影响心情了。有这样的安慰，她们也就释然了。故意的一丁点停顿，无非是想和张妈撞个满怀，而延长了一点的在外时光。这点心计苏媛媛竟没有遗忘。然后在晚饭时分又故技重施，便完全让人们信服。而她们，也在后院的凉亭中偷笑着。

随便看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