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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二、记忆延绵(连载)
正文

只见张妈带着她进入院子的一间偏房,那里已经有些貌似丫鬟的姑娘在等着了。“好了,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似乎张妈的允许下,她们才可以开动的。“这位是新来的姐妹,叫连媚儿,以后她就代替小芬的位置。”张妈向众人介绍道。其他人也点头示意。在一个新的地方,和一群陌生人吃饭,她难免有些拘谨,但想到她们也不过和自己一样同时外人,便没有太多的担心了。后来连媚儿才知道,苏府上下,大约有女仆十五个,男丁呢二十个左右。吃饭时男的在左偏房,姑娘在右偏房,相互隔开,休息也是一样。饭间除却几个特定的仆人伺候苏府主子们用餐外,其他人都是准时准点的。只不过又由于连媚儿这一层服侍小姐的关系,自然可以得到不同的待遇。例如她可以住在一间房里,这足以让除周管家和张妈外的所有下人羡慕不已了。她们都记得,即便是小芬也没有如此好运的,人们自然是对她另眼相待了。所有人都不怎么有直属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最简单的莫过于张妈带着这群姑娘,而管家更是管理一切,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平等的。所以这样一来,她们便没有了相互的指责,相处下来也容易的多了,毕竟都是出门在外,何苦多惹一事呢?

晚饭后,有专人收拾碗筷,连媚儿拿着包袱,跟着张妈,准备去自己的饭间了。不曾想刚过院子,便被人叫住了。“张妈,等一下。”“老爷,有什么事吗?”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指着连媚儿问道:“这人是谁啊,看着面生?”张妈解释道:“她就是小姐身边新来的伴读,叫连媚儿,也是下午才进府的。今天上午来的时候老爷不也见过了吗?”这时他才回想起来。他又说道:“我知道了,张妈你先下去吧,一会小姐就出来,就让媛媛带她去吧。”张妈应道:“好,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待她的背影消失后,他转身问道:“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住在哪啊?”连媚儿应答道:“回老爷,我就是本镇人,住在离这不远的至善坊。”“至善坊?”他立刻惊异道,“你也姓连,那连于是你什么人?”连媚儿不曾想他竟知道父亲的名字,忙答道:“他是我父亲。”

虽然苏老爷已经猜到了,但得到她真实的答案,仍是吃惊不少。无言思忖了许久,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你父亲身体怎么样,现在也应该不在铺子里了吧?”“嗯,每逢这个时节,他都要进山采些药草,或者直接购进药农的货物,要等到春末夏初才能回来呢。”连媚儿并没有说她父亲身体怎么样,因为她确实不愿父亲有些老了这一事实。苏然秋肯定的点头道:“我知道你们至善坊,药材真实而且便宜,在镇子里口碑都挺好。我府上一旦有人生病,抓的药全是你家店铺的。只可惜你父亲为人踏实,却不适合做生意,这才竞争不过其他店铺的。你们也只有一个季度忙活,能不能挺过去啊?”连媚儿明白,他是说药铺能不能继续开下去,而且对于她父亲,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连媚儿也同意他的观点,父亲确实不怎么会做生意,不像商人那样善于考虑问题。她回答道:“还可以,每年总能积攒一点,药铺是能开下去的。”见她如此聪明,又有着开明的胸怀,苏然秋倒是有些欣赏她了。不知不觉,他们便从桃林走了出来。借着屋檐下灯笼的火光,那桃枝花瓣展现着另一面妖娆。“媚儿啊,你以后就跟着小姐,她整日在府里的后院里,读书,散步,从不过问府里的事。现在有个人可以陪她聊聊天,她也不会太寂寞了。如果夏季你家生意太忙,连老板和肖管家,”说到肖管家,他不免停顿了一下,“他们忙不过来,你还是可以回去帮忙的。如果秋季还可以过来,我苏府随时欢迎。即使有事走不开,我也会开心的放你走,不会强留的。”没想到苏然秋这样开明,连媚儿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动了。只见他继续说道:“小姐呢可能会有点任性,怕是被我宠坏的,以后你要多多包容她。不管怎么说,她心地还是挺善良的。只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一直忙,顾不了那么多。你呢有机会带她偷偷摸摸地出去,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我也会授意其他人尽量放宽对你们的约束的。”

此时连媚儿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她不明白,苏然秋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以理解为对自己女儿的关心和爱护,真的希望苏媛媛能真正的长大。或者他在顾及我自己的颜面,让我有自己的选择。如若是后者的话,那么对于这样一个慈祥的、爱护自己像爱护他自己女儿一样的父亲,她真得感觉到幸福了。可是,还未等她回答,便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好啊,你们竟敢背后说我坏话,我可全听见了。”其实苏媛媛并没有听见什么,她只不过是吓唬而已。“媛媛,我的好女儿,谁还敢说的你的不是啊?跟爹说,爹好好教训他。”对于女儿,苏然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活泼,开朗,但只是表现在她认识并熟悉的人面前。对于陌生人看到的永远只是一个低着头、话不敢大声说的腼腆女孩。连媚儿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小姐,有老爷在这,谁敢说你的坏话啊?你可不要冤枉我们。”此时苏媛媛已跑到父亲身边,拉着苏然秋的胳膊摇晃着说道:“谅你们也不敢。”她得意地笑着,“还有,我的好父亲,你也不能欺负媚儿啊,她现在可是我的好朋友。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她的。”苏然秋哈哈大笑起来,连媚儿却故作恐惧道:“啊,小姐,这么说你是准备欺负我喽?这可不行,明天我就得回家,要不然还不得天天受你欺负啊?”而后又作自言自语的模样道,“不对,我得赶紧的,现在就走,不然今晚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呢。”苏媛媛被她这一动作也逗乐了,笑道:“好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咱俩谁都不欺负谁,咱一起去欺负别人,这样总可以了吧?”可是连媚儿依旧原先的表情,道:“我可不敢。你欺负过人之后可以一走了之,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你自己玩去吧。”他们俩被这一搞笑言语逗的是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苏然秋冷静了下来,他对媛媛说道:“你母亲已经睡去了吗?”“嗯,睡着了,我是看着她睡去之后才出来的。哥哥也回房去了。”苏然秋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找你哥哥商量点事。”苏媛媛松开他的胳膊,转而又拉着连媚儿的手说道:“好,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不要说太晚,早点休息。我们走了。”看着那两个快乐的身影,苏老爷摇摇头笑了,继而转身向着苏岚的房间走去。留下满院桃花的静,和灯辉的眠。

在回去的路上,苏媛媛仍不忘满足她的好奇,“媚儿姐,刚才父亲和你说什么来着,肯定有关于我的吧?你给我说说呗。”连媚儿转过身去面对她,正色道:“老爷是说了些关于你的话题,无非是人怎样的聪明漂亮,喜欢读书,知识渊博,让我好好跟着你学习之类的。”说完便丢下苏媛媛独自跑开了。苏小姐先是愣了一会,然后一下子醒悟过来,“好啊,你个小媚儿,竟然取笑我,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她赶紧追了过去。在月光的注视下,她们打破了夜的岑寂,在桃林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第二天,张妈带着一包衣服来到了苏小姐的房间,她是在找连媚儿。“媚儿,这是你的新衣服,我们府上的人都有统一的装饰,这些你都明白吧?”昨晚吃饭时她就注意到了这点,却不曾想这烙记来得竟如此的快,还没来的及享受陌生的自由,却率先背着枷锁在这漫游了。虽说不情愿,但她没有借口拒绝,毕竟是自己的选择,便慢腾腾地走过去,伸出双手接下。这一切也让正在画画的苏媛媛看在眼里,她发下话道:“张妈,连媚儿就不用穿这些衣物了。先让她穿我的衣服,等哪天闲了你们再买上几匹新布,重新做上几件给她吧。”这倒是让张妈为难了。而连媚儿呢,也知道现在她的推辞也是理所当然,但她确实不愿意穿上那视为标记的东西,便退了一步道:“新衣服不必先急着做了,我来的时候也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先穿着。以后我再买,您看行吗,张妈?”其实张妈也是明理的人,看到连媚儿不懂事的拒绝,并没有生气,倒先是惊住了,而后便猜测到她倔强的性格。不过呢既然有小姐言语,她也可以给其他人一个交待了。于是她便顺水推舟道:“那敢情好啊,我还舍不得这些新衣服呢开始,既然你现在用不着,那我可就先穿着了,到时你可不要反悔哦。”一时间,连媚儿竟感激这两个人来了,同时也在埋怨自己的不该,如果不是人家心胸宽广,遇到了好人,以后说不定有自己什么样的日子过呢。

送走张妈后,连媚儿向苏小姐道谢,说:“谢谢小姐,不然……”未待她说完,苏媛媛嗔道:“如果你穿着那样的衣物在我面前晃悠,让我怎么把你当作好姐妹啊?再则,现在是私下里,注意你的言辞,如果再犯,决不轻饶了。”连媚儿缓过神来,忙说道:“好了,姐姐知道错了,媛媛就不要责怪了。赶紧画完这幅《桃林春风图》吧,我来磨颜料。”

就这样她在苏府待了十余日,由于开朗的性格,已和大家相处的十分融洽了。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不再陌生,她也适应了目前的生活,于是便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过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几天肖伯一直没有来看她,倒是托周管家带进一些她爱吃的点心,有好多次了。她有些不明白,决定有机会回家看看。本来她如果提出来,无论老爷还是小姐,都会同意的。但考虑到身处这儿,不应该和其他人有差别,既然都是都是做了快一个月时剩下几天回家,她便也不能例外。

一天晚上她们还没有睡,便抱着个水果盘,坐在凉亭里,享受这春时的夜了。星空甚是灿烂,风轻吹着,偶尔路过远处的些许的云。但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便从星与月旁擦肩而去了。伴着天上的光,她们分明看清水波荡漾的河面。河的对岸是一片庄稼地,在这美好的春季里,所有的绿苗都探着头,有的试着挺直了腰,向远处张望呢。谁都明白,那里有着许多人的希望和祈盼,苏家的田产也有一部分落在那里。媛媛模糊的记得肖管家曾经带她去过一次,不过不是在繁忙的秋收,也是像现在一样的春景。她第一次用小手抚摸着嫩嫩的小苗,那仔细认真的模样,那小心谨慎的表情,她不知怎么仍无法忘却。有时她也会在想,或许肖叔叔当时的赞赏让她开心的记住了;或许她本身的一种对于生命的敬畏,那便是天性了。多么奇怪的巧合啊!媚儿家虽然没有土地,但小时候也随着父亲去过几次人家的农田里,已不知去时的几多路程了,然四季的情景她都有所记忆。可是让她无法忘怀的,却是那些朴实的汉子的汗水与喜悦,甚至于旱灾时的无奈与绝望,她依旧历历在目。

命运安排如此之随意,不得不让旁观者惊叹了。试想,如果当时在同一块田埂上,蹲着两个彼此陌生的小丫头,她们或许会注视上你我一眼,留下满脸的惊异却没有去记忆。再或者在同一条阡陌上她们或擦肩而过,欣赏到回眸顾盼的背影;或同路相随,看到了一样的夕阳,闻着相同的芬香。再可能呢,便是牵着她们小手的大人共同讨论着春景、幼苗的生长、下一个丰收,还有便是谁人的喜悦,她们只是静静地听着,拉着谁都熟悉温度的大手。呵,我不由得沉醉在那儿的时间停步了。然后呢,又是无形之中,她们在相同的街上,却因高大的围墙而隔开一切可能的幻想。又因巧合,她们却可以坐在围墙里,凉亭下,追忆着那些停驻过眼前宽广土地上的记忆。

也许她们之前从没有见过。一片土地是怎样的无边无际,每个季节又是那么多的时日,如此一来,她们真正邂逅的概率又能有多少呢?我承认于这样的可能,但谁又会费着多余的心思,去争辩这无从改变的事实?

河的这一岸,近三尺的护栏,并不是很高,那是不足以防止人从河中爬上来的。但是呢,栏杆脚下,石砌的河岸顺着水流的方向延伸至很远,一人多高的石墙,笔直光滑的站着,不会有人从水中爬进府里的。有时连媚儿也学着苏小姐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着,河水撞击着石块又返回至河中心,细细地波纹就这样来回的荡漾着。看着那激起的水花,确是不错的享受。如果天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水下的鱼来回穿梭。每当此时,苏媛媛总会抛下些食物,看鱼忙碌的情形。

最终,她们都有些累了,靠着亭柱,闭上了眼,慢慢的呼吸着。“媚儿姐,和我说说外面的世界吧。是不是一直都很精彩啊?”连媚儿知道她一直深居在府宅里,如果不是大型节日,她是很少出门的。至于一个人在外面,想都不曾想过。

“媛媛,也许对你来说,这围墙之外的街,那里的热闹与冷清,欺诈与真诚,那些好与坏的情形不断地演绎,便是外面的世界。我看到了所有的路过与停留,经过时的漫不经心,驻足时的旁若无人。与府院的生活相比,确实是另一番景象。”连媚儿今夜不知得到了什么提示,有些伤感了,“可是呢,对于这镇子之外的世界,在我们眼前土地的另一边,又有怎样的生活,我们无从知晓。也许凡是有人生活的地方,便有商易与言谈,也有心计的滋生,还有房屋内的温暖。这些所有的平凡我们都会适应,但它决不是我们最终想得到的。可是呢,又好奇怪啊。如果我们翻过了这堵墙,在街上自由自在的游荡,终究有一天我们习惯时,会不会因欲望的无法满足而会追逐更远的地方?呵,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少个外面,允许我们去拜访啊?”任其幻想肆意飞扬,谁也不知她怎会有今晚的感觉。“有人说生命有限,永远到不了想去的地方,便选择了原地,留下了想象;也有人说生命在于追求问心无愧,于是他在旅途中随意转弯,走走停停,终于落脚在一处安宁,回忆曾经;还有人愿用一生的付出,换得未来的陌生。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出发,经过哪些风景,错过或路过的感觉,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记忆。他的意义,永远在于下一步的执着,以及留下新的脚印。”苏媛媛有些和连媚儿一样的迷茫,但隐约也能明白些什么,她继续认真地听着。“想了好久我也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最前面的人,他的世界便是数尺的房屋,几亩的田,一村之内的所有;然后的那个人,他的世界便是身后的回眸,有田庄和炊烟,有屋舍、青山,也有喧闹与陌生,但终不能持久,因为他选择了路过。而那最后一处的角落,也未必能有已经走过的某处,待得更久;至于最后一个人,他或者没有世界,也许只是那些没有立即被风沙掩埋的痕迹罢。他涉足的地方,没有停留,只是欣赏。这种浅尝辄止的玩味,让他不能有太久的留恋,怕是过分的惜别,羁绊了心灵的脚步。时间的一路相随,也只能模糊的记得他的身影,出现在大漠的荒凉,城圮的肩上,不知名的山路与小草身旁。如若不是风沙太慢,来不及把脚印埋藏;如果不是沉淀历史的认真,把陌生的身形记下;假使不是尘与枝草的柔慢,继续在那里晃荡。那么,我便诚然不知他到底经过哪里了。到那时,怕是生命的主宰—一时间一一也只能有模糊的模糊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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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4 22: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