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过端午吃粽子 |
正文 | 多数传统节日都是与吃分不开的。 端午节前一天,心血突然来潮,嘱咐妻买些糯米和苇叶,准备在家里包粽子。 下班回家,母亲已淘好了米,洗净了苇叶,齐整整地摆在了饭桌上。包粽子时,母亲、我和妻全都犯了怵,比划来比划去,米总会从苇叶的缝隙里漏出来,怎么也裹不严实。 北方老家,包粽子用槲叶,包出来的多为方口粽,而用苇叶包牛角粽,母亲很不习惯。 “以前我只负责吃,不负责包,所以也不会包粽子。”妻用一句话摆脱了窘境。 包粽子的事是我吵呼起来的,不能无果而终,这样的话,面子实在挂不住。我硬着头皮,尝试着把米灌进苇叶,可换手拿线绳时,刚包好的粽子又散开了。不得已,我每次只灌少量的米,用苇叶裹住后,拿绳子一圈一圈扎的很结实,包出来的粽子奇形怪状,品相不怎么好,总算不再往外漏米。 包好一小盆,放进高压锅,不久,缕缕清香扑鼻而来,在这熟悉而陌生的清香中,我的思绪随之飘向远去的往事。 时令进入农历五月,鹿池河两岸的乡亲们便相约进山摘槲叶了。五月,秦岭山里生机盎然,新鲜的槲叶刚刚长成,带有大自然的草木香气,过了这个时节,这种香气便消失了。摘槲叶要穿梭于大山里的丛林之间,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傍晚,迎来第一丝五月槲叶的清香,整个村庄都在准备着过端午节。 来日,到村庄附近的芦苇园里打些芦苇叶,拔些黄花菜的窄窄长长的叶子,一起放进大锅里煮。煮过的槲叶、芦苇叶和黄花菜叶就具有很强的韧性。赶集的日子,到集市上称十几、二十斤糯米,加上自家的红豆和四季豆,包粽子的材料就算预备齐当了。 粽叶和米分别放在两口盆里,包粽子时,先用槲叶将米裹好,再加上一张芦苇叶,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撕成细条的黄花菜叶缠紧,就完成了包粽子的全部工序。 包好的粽子,压在大铁锅里,架起疙瘩柴,大火烧上好几个小时,焐上一夜,第二天一早,香喷喷的粽子就出锅了。 铁红的粽子水,舀进脸盆,老辈人讲,粽子水洗脸,皮肤光洁不生病,大人小孩定要用它洗上一把脸,这这似乎也成为一个神圣的仪式。 大人们一年四季地忙碌着,过节更多地是为了孩子,似乎也是为了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犒劳自己。记忆中,乡亲们对一年中的节事格外上心,而吃就成了节事过得好与差的基本标准。准备了好几天,一锅粽子,就能美美地过上端午节了。 老人用五颜六色的线绣个荷包,装进艾叶,戴在小孩的脖子上,算作是给孩子的节日礼物。再用各色丝线搓一条花花绳,蘸上雄黄酒,绑在孩子的手腕脚踝上,据说这样一年中百虫不侵。过了六月初六,大人会交待孩子们将荷包和花花绳取下来,找块石头压下去,不久就会有癞蛤蟆和花蛇从石头下钻出。荷包和花花绳有没有变成癞蛤蟆和花蛇,孩子们是不敢回去搬来石头验证的。 孩子们总是贪吃的,因此总盼着过节。在一个又一个节日的期待中,岁月不停地流淌。不知不觉,孩子长成大人,对节日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多少个端午,在外工作的我都没吃过自家包的粽子,也没有在自己的小家里动手为自己的孩子包过粽子。此时的节日,只不过是买些一年中任何时候都能买到的节日食品,看着电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节日祝福语,除此之外,节日平淡得和其它日子没有了任何差异。 我亲手包的奇形怪状的粽子一出锅,女儿一口气吃了两个。端午节早上,母亲用粽子水为女儿洗脸,女儿望着脸盆里红红的粽子水,起先不肯去洗,听了我的讲说后,很配合地洗了脸,就像参加了一个古老的仪式。洗漱完毕,又一口气吃了三个粽子。若是买来的,她定不会这么吃的,我想。我逗她,为什么吃粽子?她用稚嫩的声音回答我,过端午节了。 女儿的回答突然让我动情。随着社会商品的发达,一年中,只要愿意,在任何时候都能吃上粽子,可唯有此时吃粽子,是为了过端午。虽然年幼的女儿并不清楚什么是端午,但至少她已经能够将过端午节和吃粽子联系了起来,下次想吃粽子时,应会想起端午了吧! 多年来的传统节日里,自己经常大发感慨——索然无味的春节、平淡如水的端午……然而,从未想过,这种索然无味、这种平淡如水,或许正是少了儿时的那份翘首以盼的期待,少了长辈们那种张罗节事时郑重其事的耐心。 来年端午,我定将再若有其事地包些粽子给家人吃,虽然奇形怪状,但却清香幽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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