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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鹤发阆中
正文

邓鸿雁

公元前330年的一天,一大队兵车战马簇拥着一位国君来到了一处景如画的城池。这座城池北面背靠青山,其余三面呈弧形被明澈的江水包围着,江水的另一面是从江水中拔地而起的延绵起伏的山峰,如同一道翠绿的屏障隔江护卫着这座城池。正值夕阳西下,正是“落霞孤鹜伴秋水,萧木古城添凄凉”。夕阳也照在这队浩浩荡荡的车马身上,照在飞舞的旗幡上,旗幡上都写着一个“巴”字。原来,这队人马是巴国国君的王室及其卫队在迁都。迁都队伍个个愁容满面,为首的巴国君更是面沉似水。江边码头,被人扶下龙舟的国君,环视了周围的景色,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暂时休养生息的安身之所!”因为他知道,只要守住北面山头的险要和沿江渡口,敌人要占领这个地方是很难的。

巴国形成于西周初期,曾经强胜一时,公元前330年,巴国为楚所逼决定把国都从江洲(今重庆渝中区)迁移到了一个远离楚国且易守难攻的“人间仙境”。这处人间仙境所在地就是当今阆中古城所在地。

巴国与其它诸侯国被秦吞并天下归于一统之后,阆中在历朝历代一直都是军事文化重镇,其优美的自然环境,加之地处于远离中原纷争的川东北的崇山峻岭之中,也成为了历代名人雅士旅居或归隐的世外桃源。有古代文人聚集必然会留下文化古迹或遗址,阆中古城我去过不只一次,每次游古迹,无意间触摸到古人达观的心迹,心头的折皱就会被抚慰得平平实实,优美的自然景观和浓郁的文化气息如同心灵的甘霖雨露。可以说,阆中古城是中国文化后院中值得一读的鹤发山林隐士。

汉的余音 唐的背影

——张飞庙 华光楼 滕王阁……

巴国距今已近2400年,虽然当时的宫廷楼阁早已风化成泥沙,但盛行于当时的巴渝舞却流传至今,如果运气好,在阆中古城的文化广场还亲眼目睹过巴渝舞表演,表演者都穿着彩色的衣服,手里拿着绘有周易八卦图案的腰鼓,或手鼓,抑或扇子做道具,随着节奏一齐起舞,有时如暴风骤雨,有时又如嫦娥舞袖。川剧和皮影都起源于巴渝舞。

在阆中古城,除了可目睹到2400年前的舞蹈外,扑面而来的是三国的文化气息。酒坊茶楼、玩具器皿、特色小吃等无不留有张飞的影子,酒店茶楼干也多在门口插上“张”或“蜀”字杏黄旗。有真人扮演的张飞供人留影,时不时,还有“张飞”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三国卫队巡街。

原来,张飞与阆中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公元214年,刘备平定益州后,派张飞为巴西太守,领军驻守阆中。张飞在驻守阆中期间为阆中百姓做出过不少贡献,深受阆中百姓爱戴。张飞除了《三国演义》描写的忠勇之外,至今阆中还流传着张飞教百姓栽桑养蚕、兴修水利、秉公办案故事。可惜的是,关羽被东吴所害之后,张飞令张达和范强三日内为三军将士制造百盔白甲,让三军将士挂孝伐吴。张达范强担心在规定时间完不成任务被杀头,二人待张飞睡熟后,潜入张飞帐中,把张飞的头颅砍下来投奔东吴去了。

张飞遇害后身体被埋葬在阆中,阆中人为了纪念这位英雄,就在墓旁修了祠庙塑了张飞塑像以焚香供奉,现在叫桓侯祠。因为张飞死后被追谥为桓侯,故名。唐时叫张侯祠,明代称雄威庙,清代更名为桓侯祠。现保留为清代建筑群。张飞墓在汉桓侯祠张飞武官像后面,张飞武官神像后有桓侯神道碑与张飞墓相接。

阆中的张飞墓很大,如果一座景观小山丘,冢上古木参天,四周全用石条砌成,封土堆高8米,东西宽25米,南北长42米。据说:“墓本来没有这么大,古时候到张飞墓前来焚香的人都会带一捧土放到墓上,千百年来,土越来越多,故就成了今天看见的墓了。”导游所说是否属实已经无法证实,但人们仰幕张飞把他当作神明来供奉祭拜倒是事实。在阆中人的心目中,张飞已经是神了,张飞庙民间有叫张爷庙的,有的门神也画着张飞。

据说曾有盗墓贼想偷盗张飞墓内的文物,但当盗墓贼打开墓道口时,张飞显灵,忽然天空一个响雷,盗墓贼吓得抱头鼠窜。可能当年墓贼刚打开墓门时,正好天上打雷,纯属巧合,或许只是人们编造出来吓唬盗墓贼的故事,均无从考证,但张飞的墓至今完好无损却是事实。2005年12月4日,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利用“物探技术”对张飞墓进行了全方位的物探,发现墓地下面的墓穴有墓门、墓道、左右耳室、墓室等结构,除了墓道口和墓东北角有扰乱点外,一切原貌尚存,完整无损。

信步于阆中古街,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三国味,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没准就撞着了华光楼。你这才发觉,你的神思已经从刀光剑影、鼓角铮鸣的三国来到了盛唐。华光楼横跨大东街南头,楼身建于5米高的石砌台基上,楼身通高三十六米,四柱直木,全系木结构,各层装花窗,十二个飞檐凌空,宝顶摩云。阆中民间有个说法是“阆中有座华光楼,一头耸直天里头”。在看惯了钢筋水泥的现代人眼中,它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古建筑,但是在当年,它可是名符其实的摩天大楼,富丽堂皇。华光楼原名叫南楼,后又改为镇江楼,因为这座楼多次毁于大火,阆中人为了避火,就用火德星君的名字—华光,把此楼更名为华光楼。说来也巧,取名华光楼之后,还真没有遭过火灾。宋仁宗时知州李献卿《南楼》诗云:“三面江光抱城郭,四围山势锁烟霞”。底楼侧门上有郭沫若题写的“独秀三巴”四个金字的横匾一道,上、下华街和华光楼内外,昔日为阆中闹市区,金玉麟《夜登华楼》诗写道:“春城天不夜,人语市如潮。”这是当时一带繁华景象的真实写照。

其实华光楼还是嘉陵夕照的最佳欣赏点。如果你是在夕阳西下时登临此楼,你会看到一道残阳斜照在江面,江面半红半绿,山峰古城全被镀上了一层金色,远处的江面有野鸭飞起,像是从远处的云端里飞来,你眼前定会浮现出王勃《滕王阁赋》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

提到《滕王阁赋 》人们可能首先想到的是江西南昌李渊第22子(滕王)李元婴所建的滕王阁,其实,阆中的华光楼也是李元婴的杰作之一。据史料记载:李元婴因从小受尽宠爱,骄纵失度,屡犯宪章。贞观十三年封为滕王,永徽四年,转为洪州都督,着手修建了南昌滕王阁。公元679年由寿州剌史调来隆州(今阆中)任刺史。他一到阆中,就以“衙役卑陋”为名,照皇宫的规格在阆中修建宫殿和高楼,称“阆苑”,曹雪芹笔下的“阆苑仙葩”即来源于此。除此之外,李元婴还在阆中的玉台山修建玉台观和滕王亭。诗圣杜甫旅居阆中,写下了诗篇《滕王亭子二首》:“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春日莺啼修竹里,仙家犬吠白云间……”;南宋大诗人陆游在“滕王阁”夺锦亭写下了“寺锦轩中醉倚栏,锦屏苍翠插云端。生平不喜言争竞,付与游人自在看”的诗句。

对于滕王的劣迹,也有人认为他是为了在唐朝血雨腥风的皇权争夺、亲情杀戮中保全自己“韬光养晦”。无论李元婴是为保全自己使出的“韬晦之计”还是其本身就骄纵失度,但阆中人只感念他为阆中古代城市建设做出过贡献,为了纪念他,特在玉台山故址上根据记载复原玉台观和滕王亭,称作“滕王阁”。

出身皇族的李元婴或许永远也体会不到寒门子弟为了谋得一官半职的十年寒窗苦读的艰辛。胡须斑白了才中举的大有人在,《范进中举》在当时一点也不夸张。阆中的贡院就是很好的见证。贡院,又称作“考棚”。是科举时代士子们应试的考场。阆中贡院位于古城学道街。据《阆中县志》记载:“顺治九年壬辰(1652年),全川未靖,补行辛卯科乡试,围设保宁府。甲午、丁酉、庚子三科皆在保宁,至康熙二年癸卯(1663年)始移成都”、“嘉庆二十二年,川北道黎学锦率属重修……”在文革期间,因为贡院为县招待所故免于一劫。上世纪末,贡院得以在原建筑中恢复旧貌,并对外开放参观。人文荟萃的古阆中不但珍藏着至今尚为完整的古代贡院,另外还有状元洞。状元洞位于大象山,北宋左谏议大夫、阆中人陈省华为避城市喧嚣,将其长子陈尧叟、次子陈尧佐、三子陈尧咨安置在此读书,后来尧叟、尧咨高中状元,故名状元洞。时人傍岩建亭,宋真宗为其题额:紫薇亭,其字至今尚存。洞口上方还刻有“出兄弟状元宰相处”八个大字,仍耀眼入目。北宋、南宋期间,在状元洞一侧石岩侧建有捧砚亭和教子堂。司马池(司马光之父)、苏轼先后在此书有“南岩”和“将相堂”。

科举制度确实有其蔽端,但是,如果把科举文化完全等同于历史糟粕也过于武断。发轫于隋朝的中国科举考试制度,像奥林匹克大赛一样,坚持了一千三百余年,对中国和世界的影响巨大而久远。西方学者威廉斯说:“中国古代选拔文武官吏的科举制度,被东亚邻邦所仿效,并被西方社会借鉴采用,形成西方的文官考选制”,被西方学者誉为中国“第五大发明”。

与科举制度一样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还有风水文化,思辨的阆中人不但能包容科举文化,而且还大胆地把深埋于历史垃圾堆里的唐代风水宗师袁天罡和李淳风找出来,还原历史的真实。一些学者更是称阆中为风水的“活化石”,让我们一起再看看阆中还保有哪些化石了的风水。

“化石”了的风水

——天宫院 中天楼 风水老街……

提到风水,就绕不开袁天罡和李淳风。袁天罡和李淳风是当时著名的天象学家,当时被尊为风水宗师,古代的天象学家往往就是风水大师。袁天罡相术出名,传说袁天罡曾经给武则天相面,当时武则天尚在襁褓之中,武则天的母亲杨氏让人抱出穿着男装的二女儿(后来的武则天),袁天罡一见大惊,说:“此君龙睛凤颈,贵人之极也!”,又说:“可惜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可为天下主!”这个传说是否可信已无从考证,但是新旧《唐书》均有记载,袁天罡有许多著名的相面故事,唐太宗也曾经让他给贞观重臣看相,所预测后事无不准确。袁天罡是当时最著名的相术大师,这个应该是不争的事实。袁天罡的成就不只是相面,他是唐初一位天文学家、星相学家、预测家,留有很多既让人称奇又令人费解的著作,后人争相研究、注释,其中有《六壬课》、《五行相书》、《推背图》(与李淳风合著)、《袁天罡称骨歌》等。

李淳风虽然也被尊为风水宗师,但是其实这真的不是他的正业,他其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科学家。他是世界上第一位给风定级的人,他编撰的历法《麟德历》东传到日本,他编定和整理了十部算经,是唐代的数学教材,代表了中国古代数学的光辉成就,他改良了浑天仪,留下星相学名著《乙巳占》。他的职位太史令。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们普遍地只是把他和相术预测联系起来,也许是他和袁天罡合著的《推背图》太出名了吧。至于这二人与阆中的关系,也得从唐太宗说起。唐太宗贞观中(约636年),有观天象的官员告诉太宗,“西南千里之外有王气。” 太宗令火山令袁天罡测步王气,袁天罡由长安至阆中时,看见“灵山嵯峨,佳气葱郁,脉在蟠龙山右鞍,因凿断石脉,水流如血,故名锯山。”高宗永徽5年(公元654年)袁天纲辞官再次来到阆中,并在蟠龙山筑台观天象,后沿隆山驿古道入阆中西南的天宫乡,因见其地理格局广阔,风水绝胜,有如仙家灵地,遂定居于此。两年后,高宗显庆元年(公元656年),李淳风也辞去了太史令之职,循剑阁石牛古道入阆中,追寻其老师袁天纲察得的“风水宝地”,后亦定居于阆中天宫乡。袁天罡和李淳风师徒二人在天宫乡谈经论道著书立说。成果颇丰,其中最为世人称道的是李淳风和袁天罡合著了民间流传甚广的经世预言奇书《推背图》。阆中人还在淳风墓旁边修了个一个金圣叹批注的推背图石碣图阵,用碑碣的形式介绍了推背图的预言。这是一部奇书,人们认为,该书曾预言魏忠贤判乱、李自成起义、清兵入关、太平天国革命、日本侵占中国……

据说,当年李淳风和袁天罡各自要为自己选择一块墓地,先来到阆中的袁天罡在天宫院所在地,觉得这里是块风水极佳的地方,就埋了一枚铜钱做记号。后到李淳风也相中了天宫院所在地的风水,便插下一枚金针做记号。后来两人提起墓地一事,都称已经选中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作为自己的墓地,结果,发现竟挑中了相同一块地方,争执不下的两人挖出了之前所做的记号,他们惊奇地发现,李淳风的金针刚好插在了袁天罡的铜钱眼中。于是,两人不约同地说出:“你也怨我也怨不如修座天宫院。”两位风水大师各自退后五里地,修建了自己的墓地,共同在中央位置修建了一座天宫院,天宫院后来毁于火灾。现在的天宫院为明天顺三年(公元1459年)在唐朝天宫院遗址重建。

袁天罡和李淳风与张飞不一样,张飞是从古至今都被人阆中人供奉崇拜,甚至包括文革时期。而袁天罡和李淳风是近几年阆中人才从历史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原因是这两位老先生研究的学说是风水,风水曾一度被认为是封建迷信的代名词。不过,近年来人们发现,其实“风水”之意另有内涵。从英国剑桥大学李约瑟博士开始、到当今北京大学于希贤教授、天津大学王其亨教授等国内外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都极力为风水“翻案”。一些学者们认为:风水实质是古代环境宜居学。而阆中古城也被一些学者看作是研究风水的活化石。王其享教授就指出,“阆中古城的选址及经营发展,典型体现了我国古代城市建设的规格思想、理论、方法和实践,其中尤其包括风水理论,积淀了浓郁的传统文化色彩,也富含科学和美学成分。结合阆中的地理格局和山水形势,引征古代图腾理论而进行分析诠释,将不难看到这点。”

阆中古城能成为风水活化石还与唐朝李渊的22子李元婴有关。前文已经提到,李元婴以衙役鄙陋为名大兴宫殿楼阁,他仿效长安修建的阆中古城建筑因为年代久远曾多次重修,但是格局都仍然是唐朝时的格局,现在的古城是明清时候重修的。阆中有个说法是“唐朝格局,明清建。”风水起于汉兴于唐,李元婴修阆中古城的时代风水本来就盛行,又加之阆中受袁天罡和李淳风影响,李元婴大兴土木修城池时,自然是要严格按照风水的理论来修建。

现存的阆中古城建筑群是物化的风水理论。王其亨在他的研究著作中指出:“阆中古城的建筑布局后倚蟠龙册,前照锦屏山,正是并本着‘风水穴法’中山向选择的理论,‘必以近案有情为主’的意象而规划的。” “以此风水格局,在权衡阆中四面山水而择定的城市中心,即北大街、西大街、东大街及南对锦屏山的双栅街的十字交结处,建有‘中天楼’,其意象,正应风水理论‘天心十道’之喻。城内其余街巷,殆皆由中天楼为核心,以十字形大街为主干,迭分东西展开。各街巷取向无论东西、南北,多与远山朝对,或为蟠龙山,或为伞盖山,或玉台山、西山、大象山、塔山等,南向主街则多取锦屏山断片为底景。一些街道更以其所向取名,强调其风水主题,如蟠龙街、屏江街等。”

任何学说都有其局限性,风水确实含有大量迷信的历史糟粕在其中,但它确实也为古代城市建筑规划做出过贡献。王其享教授研究发现,中国古代没有现代的城市规划学说,但从皇帝宫殿到城镇选址朝向布局规划乃至平民宅院建筑,即使用现代的学术来衡量,也不缺乏其科学性和合理性,而那时并没有现代的学术理论,古代建筑所依靠的理论依据是什么呢?王教授和他的学生通过对大量的古建筑研究(包括阆中古城)发现,古代劳动人民建筑所依靠的理论正是风水。

阆中不仅保存了风水文化,还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文化。而且自然风光独特,到处都是一幅泼墨丹青。阆中的美不仅在于悠久的历史文化,还在于其优美的自然环境与悠久的历史文化所营造出的一种让折皱的心情得以舒展的氛围,让心灵得以放飞的碧蓝天空。

诗经里的“鸡鸣”

——锦屏山,大佛寺,西河塘码头……

走进阆中古城,没有汽车声,连自行车也没有,街道全是明清时代古香古色的建筑,置身其中,仿佛时光穿梭回到了明清时代。站在古街,向南抬眼望去,一道翠绿的屏障映入眼帘,因“花木错杂似锦,两峰连列如屏”,故人们把这道绿色屏风叫做锦屏山。寺庙亭榭的琉璃瓦脊檐金光闪闪,掩映于绿影丛中,不是仙境却胜似仙境。

锦屏山风光秀丽,历代都在山上建造楼阁亭榭,现保存有:张宪祠、九曲长廊、吕祖殿、八仙洞、飞仙楼、杜工部祠堂、放翁祠、碑林、赛锦屏、观星楼、锦屏山造像及石刻、怀飞亭等。如果在夕阳西下时登临吕祖庙,听闻绿树丛中的鸟啼,即使不是诗人,也会产生吕洞宾贴于阆中的“谁家绿树正啼鸟,何处夕阳斜依楼”美不可言的意境。

《阆中县志》记载,“上元后一日,锦屏山游人如蚁,谓之游百病。”这种接触山川之灵气,陶冶情性并增进建康之举,亦非尽属迷信。宜养身心是阆中自古就有的功能。诗圣杜甫有“阆中盛事可断肠,阆州城南天下稀”,其在阆中留下诗作60余首;宋代陆游有“城中飞阁连危亭,处处轩窗临锦屏”等。此外,还有元稹、房琯、黄庭坚、司马光、苏轼、文同、杨慎等都在阆中留下了宝贵的遗迹与不朽诗作,东晋大画家顾恺之画阆中云台山作记,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画《嘉陵江山三百里》最重要的取景段为阆中山水。

锦屏山的东侧依次为黄花山、塔山。黄花山上建有配衬古城风水的奎星楼,该楼始建于明末清初,名魁星阁。塔山上有高耸入云的白塔,该塔是一座风水塔始建于明代又称“文笔塔”。

阆中的美不仅在山,更在于水。阆中古城三面环水,清彻透明的嘉陵江顺着锦屏山、黄花山、塔山的山势绕城而过,有诗云“三面江光抱城廓 四面山势锁烟霞”,描写的正是此景。如是在雨雾天登临白塔山,观看阆中景致,“烟雨迷蒙锁春山、云水浮动拥古城”,一幅深得米氏精髓的山水画将会缥缈在眼前。

如果被凡尘所扰,可到东山园林走走,此处有至今犹存的唐宪宗元年(公元809年)以天然石岩凿成的10米高的释迦摩尼佛像,漫步于香烟缭绕中,听着云水禅心,你的心也将飘荡成悠悠的白云。也可到伊斯兰教建筑艺术及其特色砖雕艺术的明珠——巴巴寺走走 。巴巴寺中有林,林中有园,园中有亭榭。如果闲步寺中的竹阴幽径,你的心情也会绿成竹茵。也可去云台山,让神思随王道陵飞升鸟瞰山中白云。如果还想清静,不妨到袁天罡李淳风隐居时经常垂钓之处西河塘码头,去听听村落犬吠桑尖鸡鸣,去河边蒹葭听鹤鸣,去垂钓清风明月。

我曾在西河塘码头住了一夜,那里河水碧沏如玉,岸边蒹葭苍绿,久违了的白鹭翩跹期间,水牛的岸边悠闲地吃草,半夜居然还听到了似乎只有诗经里才能寻找到的鸡鸣。天亮离开时,汽车的鸣笛把这一切驱散,又要起程回到钢筋混凝土的北京。我这才发觉,蒹葭、白鹭、牧童、鸡鸣……已被文明赶进了《诗经》。

感谢阆中为后人留下了“化石”了的风水和《诗经》里的鸡鸣。阆中就像是一位鹤发老者,只有经历历史沧桑的老者胸怀,才能以冷静思辨的眼光看待科举文化风水文化,也只有鹤发气质的城市才能在千年的沧桑中留下唐时格局明清砖瓦,也才能在逐利的“文明”时代仍保留下清风明月和《诗经》里的蒹葭、鸡鸣。

(未经作者同意,谢绝转载。邓鸿雁原名邓大洪,资深记者 作家诗人,现供职于中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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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0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