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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下油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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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油锅的滋味 □ 牧群

这些日子静下来细想, 觉得这辈子话到现在真不容易。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能够幸存下来要感谢谁?首先要感谢我的老妈,我妈23岁,在她生命力最旺盛时期生了我,我的体质好、心理素质好、甚至火力、运气都相当地旺。是她总是让我遇难呈祥。

那次被油炸的经历,现在一闭上眼睛依然历历在目,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事情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56团机关食堂当炊事班长。出事儿的几天前,我听师部报道:某团某连的一名女炊事员,在上早班熬粥时,头顶上方一根粗大的房檩子塌下来,把她砸到沸腾的粥锅里。女孩头部和上半身严重烫伤。我作为班长马上向战友们传达,提醒大家注意劳动安全。

之后的几天里我变得有点神经质,每次站在锅台前炒菜时总是抬头看看天棚。脑海里还时常浮现出,被烫伤女孩的恐怖面孔,还有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看护她,防止她自杀的警卫。这个心理阴影一直纠缠着我,直到我出事儿。不知心理学家怎么解释,但我认为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出事儿那天,食堂要改善伙食。我在做红烧肉,切好的肉块中有一部分肥肉挺多,为了不把菜做得太油腻,我决定把肥的部分过一下油。500多人就餐的食堂,炒菜的大铁锅直径足有一米五,但是锅台很低,刚刚过我的膝盖。我往锅里到了一桶豆油,有30斤左右,烧开,炸肉。一切顺利,但是当我从油里向外捞最后几块离我较远的肉时,由于厨房地面太滑,锅台太低,我俯身时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进油锅里。

只听一声惨叫,油锅冒起一股青烟。我疼得几乎昏过去,丧失了行动能力,我身旁的战友马玉征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我从油锅里拽出来。我勉强站住,疼得通身淌汗,上下牙不停打战,浑身发抖。小徐往我伤口上倒了一盆碱水,小宋往我身上泼了一盆酱油,说可以止疼。我马上被送到食堂对面的团部卫生队里。

外科的小辛和贾德光先给我注射了杜冷丁止疼,再为我处理伤口,手掌、小臂、肘部、大腿的皮肤被炸熟了,部分皮肤脱落,露出血淋淋的皮下组织。两位大夫,也是哥们儿,为了减轻我的疼痛,用特大号注射器抽洁尔灭为我冲洗伤口,油污、碱水、酱油,增加了消毒的难度。医生说涂酱油等等没有用,只能添乱。

我被安排在单间无菌病房里,床上安装了红外线灯,消毒伤口。到了晚上伤口感染,发烧到39度,开始注射青链霉素。一周后仍然发烧,开始注射先锋一号。这时考虑到卫生队的条件有限,不具备做植皮手术的条件,卫生队长、团长和政委要把我转到兵团医院去。小辛医生告诉我,一旦伤口发现绿脓杆菌,就会出现败血症,当时就无药可医了,因为还没有对抗绿脓杆菌脓的药物。那时每天化验一次脓液看有没有绿脓杆菌,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当时我很固执,就是相信我两个哥们儿,能医好我的病,结果卫生队想办法从齐齐哈尔市的大医院弄来了先锋2号。当时不能输液,只能肌肉注射,每天两次,打屁股针。两次伤口消毒,反反复复治疗了两个多月,没有植皮,伤口也慢慢愈合了。我捡了一条命。我这个人报喜不报忧,这种事没告诉家里,怕他们着急。

那时大家收入都很低,我病房里的慰问品却堆成了山。现在回忆起来我非常感谢我的领导,56团的王团长,李政委,刘股长,关协理员等等,他们为我指派了专职护理人员,天天为我做病号营养餐。我特别感激炊事班所有的战友们,出事儿时他/她们深情关切的目光,焦急如焚的表情,就像对亲兄弟一样,至今历历在目。

我特别感谢我的战友兼朋友们。我的挚友小辛、贾德光,苗乃全医生天天为我换药,擦拭脓液,消毒,喷药,不怕脏不怕累,我感激不尽。当时伤口那么疼,我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可有几个朋友来看我,见到我的伤口,他们心疼了,当那么多人的面竟然哭出来,这时我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朋友,那天我也哭了。真是男儿有泪不轻流,只是未到情深处。马玉征、马秋阳、周增福、刘福、林永强、严冰洁、王观潮、张福顺、李志国,任福刚、王宗波等等挚友,我好想再有机会跟你们说一声谢谢,是你们深切的爱给了我战胜伤痛的勇气和力量,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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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3:4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