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梦江南 |
正文 | 一柄油纸伞撑开在江南雾水迷濛的雨季里,隐隐没没。彼岸横斜的拱桥之上,谁是过客,谁又为归人? ——题记 江南,古镇,烟雨尽染,春帷初揭。 青石板上的跫音淡去,消逝在远方轻柔的柳色中,袅起了一缕孤瘦的纤尘。雾里横笛,幽音片片,回荡在悠长悠长的巷子里,转而又沉入老树下的古井中,激不起一丝漪澜。 瓦檐交错,青栏玉匾,画梁绵延,乌木红窗。小楼倚靠在水湄,俯看着浮泛在水面上无人打捞的往事。几叶乌篷船静静地泊着,在水波的推送下轻轻曳动,是幻梦的拍子,还是冥思的曲奏?船上支着竹竿,或直立,或平躺,或弯斜,投影在水面上,在波痕的起伏中褶皱。还有那三两的鸬鹚,俏立船头,在晨光中伸展开欣长的脖子,乌亮的黑羽开出一种迷醉的光晕。 石桥默卧,一枕就是千年。不变的容颜,不变的姿态,都随那老去的心,被岁月渐渐侵蚀。行人往来,谁是谁的过客,谁又是谁的归人?无从得知。 无风花,无雪月,有的只是那迷迷茫茫的无尽烟水,不停地徘徊,缠绵,聚散,升腾。 风痕淡,弦音了了,四下皆寂。恍然间,似有暖玉叩响的清鸣,或是珠钗曳动的细碎,只闻得一种清明得脱离尘世的悄然,不真切,从那幽幽巷尾轻盈而来。遁声望去,一抹芍药般的嫣红,依稀招摇在烟水的深处,一缓又一缓,仿佛行踏着沉睡千年的石板路,一直朝着一样酣眠的渡口而来。 一时间,檀香静,步清韵,瑶池芙蓉俊。榴花裙,兰草髻,水袖婉挽。朱砂影,金线缠,鸢飞凤舞盘。三千雪肌隐隐外,乌眸转秋水,黛眉画春山。仿佛所有的诗意与灵动,都受到了牵引,朝着这个方向,绵绵不绝地聚了过来。 那一刻没有起风,那微红的衣角没有被扯起,只静静地垂下,轻贴着暖蓝的纱裙。一切幻梦的影,如花似雪,若岚又絮,都随那寸寸碎步的细挪,漫卷,纷扬,起落,就好像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 相与谁人?不得而知。遥思,良久良久。 风乍起,红袖次第挽。落步间,愈慢,愈缓,碎音细细,远近几下,又轻微脱去,终于彻底消融在廊外竹篱下,长草叶尖的晨露莹莹之中。 恍惚里,一柄古旧的油纸伞悄然撑开,在那青石路的尽头。记忆便宛如石罅吐露的青葱,凭着岁月的起落,渐渐攀爬上谁人的额头。 一生梦一场,过客似归人。那花开花败的错乱繁复,堆扎在心头,经不起水面上一丝涟漪的倾动,晃抖低颤,在眼眉间演绎着季末的红稀绿暗。 徒然,梦醒,推窗而望,看不清隔岸的玉栏碧柳,空闻几缕弦音,摇荡在氤氲烟水之中。晨光一映,全都遁入一片清明里,辨得不真切,唯独显出那一弯窈窕的弧度,在脑海里愈刻愈深。 邃起身,宣纸铺,水墨染,画渐成。如同一个久远久远的故事,被定格在缭绕千年的烟水之间,遥遥默默,枯瘦嶙峋。用不着一言一语,也不必光彩绚烂,仅仅的几笔勾勒,水墨晕染,便就逸出了一种脱尘的轻悄,一种酥软的绵细,一种淡忘不得的久久情怀。 就在落款的刹那,一股清风不知从何而来,化为一抹若有似无的馨香,潜入画中,潜入迷茫的烟水,潜入千年前的古镇。在那一条青石路的尽头,在那柄古旧的油纸伞下,白衣揾红袖,重温着艳若桃李的缠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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