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这个苏州的火车站,有没有拐走过你的姑娘 |
正文 | 文图/应志刚 我一直保存着这样的记忆,在栎树花开的季节,我和姑娘手挽着手,行进在夕阳下的铁轨之上。 当呼啸的列车吹乱两旁的小野花,即将我们碾碎的一刹那,我们奋力推开对方。 当撕裂的风景在风尘中散尽,我们隔着窄窄的轨道,望着彼此劫后余生的泪花,相互问候。 “你爱我吗?” “爱,爱的心疼!” 人生就像一列行进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口,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你走完。 即便我们相信爱情,但终有下站的那一刻,心有不舍,还是要说声珍重,挥手道别。 如同我寻访而来,这望亭小镇的火车站,昔日浮华如云烟散尽,终究只留下一地荒芜。 但人间始终保留着小惊喜,这片荒芜也会在尘埃里开出欢笑的花来。 羊羔卧在草丛,觅食着新鲜草叶,沾满露株的花儿,在枕木间欢欣开放。 铁轨旁的枇杷树挂满黄灿灿的果子,伸手摘了一颗,细细撕去布满绒毛的表皮,入嘴酸甜。 农舍里的狗开始吠叫,荷锄归家的阿哥,用锄尖勾了一捧果子下来,递与我道,“长在上面的更甜”。 这里的住户已经不多,阿哥依旧记得当年和小伙伴趴在铁轨上听列车来临的声音,把一枚枚铁钉放在铁轨上,火车飞驰而过,铁钉被轧压成飞镖,男孩们雀跃着一拥而上争抢的情景。 这阿哥年少时,也曾于此坐了火车,哐当哐当,担了满筐的枇杷去上海,“赚来的洋钿刚好养活一家子。” 车站,是个伤别离和再相聚的地方。阿哥有一位“很有出息”的姐姐,也是坐了这火车,去南京上的大学。 阿哥记得,他的老母亲当年就守着门前的车站,望着女儿远去,盼着女儿归来。 惆怅的心绪在梦的铁轨里穿行,车站已经废弃,阿哥的孩子去了上海,在他曾经兜售枇杷的街头,那里有一座大学。 和孩子通电话的时候,阿哥会望着门前经过的铁轨,虽然不再有隆隆的火车驶过,但心里似乎有着一条细细的线,沿着无尽的轨道,一直走到孩子的身边。 承载着阿哥年少记忆的车站,慰籍着他牵挂远方孩子的铁轨,当年也有一位先生曾经来过。 国学大师钱穆,当年就是从这里启程,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关于望亭火车站的记述,先生曾作日记。 那年,华夏大地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件。 1911年,暑假结束后,钱穆返回南京钟英中学读书,“翌晨,自鸿声里乘船赴望亭车站,乘沪宁铁路火车。车中读报,始悉革命军已于昨夜起义武汉。” 望亭火车站似乎已经被今人忘却,但历史不曾遗忘,它是华夏寻求复兴之路的见证。 民国《吴县志》记载: 甲午战争后,民族危机空前深重,中国朝野人士“实业救国”呼声高涨,自建淞沪铁路被提上议事日程。 1897年,南洋通商大臣刘坤一奏请官费自办吴淞至南京的铁路,后获准先筑淞沪铁路,于1897年2月动工。 1898年8月,由吴淞炮台至上海市区今河南北路塘沽路口的上海车站全线竣工,9月1日举行通车典礼。 1905年4月,上海动工兴筑上海至南京的铁路。同年11月通车至南翔,次年7月通车至无锡。 当时苏州境内“有停车站六”,苏州站在府城北郭外,站东行有官渎、里外跨塘、唯亭三站,站西行有浒墅关、望亭二站。 风沙沉埋了许多往事,望亭火车站也只剩下两条延伸向远方的铁轨,一切恍惚都已老去,如同当年爱的心疼的姑娘,早已不见踪影。 只是当旧梦从尘沙里涌起,再次向你扑面而来的时刻,你的嘴角也会漾起一抹微笑。因为你知道,有些事,它曾经真实地发生过;有些人,住进了你的心里,一辈子都无法忘掉。 有情侣过来拍婚纱照,我识趣地避开。一段过往的终结,是另一段历史的开篇。如同脚下的铁轨,依然幸福地开出花来。 应志刚——媒体人 · 文旅作家 生于江南,栖居江南,写不尽江南春色。20载铁肩担道义,风雨路,阅尽浮华。某日心有所动,隐于山水,写字、读书、种菜,恍若重生。 乐途灵感旅行家、驴妈妈旅行达人、途牛大玩家、中国国家地理网专栏作者,已出版《最高使命》、《突然有了乡愁》等。旅记《散落一地的温柔》新鲜出炉,欢迎订购,可自去书店、当当网等处艳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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