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太深，几十年的烟都白抽了-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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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太深，几十年的烟都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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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应志刚（微信yingzhigang001）

我是从初中三年级开始抽烟的。

学校边上杂货铺的老板娘，有圆滚滚的水桶腰，笑起来眯缝着眼睛，面部肌肉抖动的节奏，让人联想到拉皮条的老鸨。

2块钱一包的昆湖或者长嘴牡丹，可以拆开来买，一根5毛钱。

健牌或者万宝路这样的外烟，则要一块钱一根。

做买卖的时候，遇到有老师进来，老板娘会替我们打马虎眼，甚至直接推进里面的小仓库。

那时候抽烟，不敢在大街上抽，也不敢躲在犄角旮旯抽。

因为在上述两种场合，极容易遇到老师，或者是拍老师马屁的学霸们。

也可能，会遇到游手好闲，靠敲诈学生混日子的不良青年。

抽烟的场合，一般是公共厕所，那种滋味说不上爽，毕竟那股味道在那里。

只是落下了毛病，以后一蹲厕所就想抽烟，抽不到烟就会便秘。

抽烟，似乎是为了一种面子。

蹲在公共厕所里，要好的男同学一窝蹲着，相互发根烟，懵懂间就有了一种江湖兄弟的感情。

刚参加工作那会，去单位报到前，老娘破天荒给我去买了一包10块钱的云烟，塞我口袋里，嘱咐，“到了单位，给老师傅们发发烟，他们就会照顾点你。”

只不过这包烟的用途，完全脱离了母亲的美好愿望。

到人事处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分配集体宿舍，六个小青年住一个房间，个个都是老烟枪，你来我往，一包烟不到半天就抽光了。

九几年的时候，大家伙的工资都差不多，我那时大概拿到600块钱一个月，换如今也算个高级白领了。

领到工资的头件事，就是往家里汇钱。

刚从学生时代过来，我那时还没学坏，300块给家里，180块钱是一个月的伙食费，剩下120块钱，除了泡妞看电影买歌星新出的卡带，还要挤出钱来买烟抽。

所以，只能抽4块多钱一包的红梅。

好在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抽红梅不觉丢脸，反正大家抽的烟，都在这个水准。

除非过生日或者结拜把子，才会抽10块钱的云烟或者20块钱的玉溪。

后来辞职出来打拼，到了南京，进了报社，从记者到部门主任助理再到记者站站长，步步高升连带着收入节节攀高，抽烟的水平却不曾提高。

5块钱的一品梅抽到2004年，后来还是我老丈人说，“你这种烟，现在连农民工都不抽了”。

这才改抽起10块钱一包的红南京。

我觉得10块钱的烟的确比5块钱的好抽，但价格再往上，哪怕那些年被垢言很久的“腐败烟”九五至尊，抽在嘴里的味道都差不多。

更重要的一点，保持抽10块钱香烟的习惯，能够杜绝被“拉下水”的危险。

当记者哪个没有被“腐败”的机会，你抽高档烟，人家投你所好，你收下了，不是被当枪使，就是让你收起枪，所谓的“铁肩担道义”，顷刻化作“有烟便是娘”。

做了将近十年的深度调查记者，得罪过数不清的权贵，但别人拿我没辙，因为我只抽10块钱的烟，人家想“腐败”我都感觉没意思。

直到近年，我自己创业开公司，这才开始抽70块钱的中华烟。

因为收入水平允许我天天抽中华，因为生意交往需要“体面”，更因为一桩让老丈人念念不忘“丢脸”的事。

老丈人家在江苏北部的一个小县城，第一次跟老婆回家去拜见老泰山，顺带在那边过年，特地去烟酒店买了两条“金南京”，200块钱一条，个人感觉已经“拿得出手”。

过年要去走亲戚，老丈人分了我一条“金南京”，让我见了亲戚发一发。

大多数亲戚对我这个“毛脚女婿”很友好，唯独有位老兄一直对我爱答不理。

我倒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往后过年见了他，敬而远之罢了。

结婚以后，多数的春节都在老丈人家过，随他们一家外出走亲戚拜年，一成不变的程序，唯独有一点变得不同。

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老丈人会塞几包中华烟给我，交代我，“出去拜年就抽中华。”

我以为这是习俗，图个吉利，也不曾询问究竟。

慢慢的年数多了，我发觉一个秘密，一过完年，老丈人就开始“囤积”中华烟。

有去吃喜酒时酒桌上主家发的烟；有我参加活动时，人人都有份的礼烟，孝敬老丈人后，被他“收藏”的。

无论何种途径得到的中华烟，只要到了老丈人手里，必定被他锁进橱柜。而后总会在年三十晚上，与我“分赃”。

有次爷两酒喝多了，老丈人翻出陈年谷子烂芝麻的破事。

说我第一年跟他去拜年，我给亲戚们散发“金南京”，那位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老兄，对他说了一句话，“还报社记者呢，就抽金南京这点档次？”

后来，我不再让老丈人“囤积”中华，因为抽中华烟，于我的收入水平，不是奢侈的事情。

但就买中华烟这事，我还是当了两年土老帽。

我一直以为中华烟就是700块钱一条，直到去年，因为答谢一位兄弟的帮忙，我去烟酒店买中华烟，老板问我，“要普通的还是三字头的？”

我这才明白，这狗屁的烟，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只是我依旧顽固，口袋里永远都是两包烟，一包“金南京”一包“三字头”中华烟。

抽着“金南京”，不会让我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中华烟无非是为了应酬，或者说，满足自己或者别人的面子。

想想也是可笑，面子这玩意，居然要靠香烟来支撑。

好在，私底下，我还没忘记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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