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自白的告白的碎片 |
正文 | 自白的告白的碎片 “所有的告白都是自白。我们隔空喊着话,凑巧被别人听见了那是我们的幸运,没人听得见,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为什么说被听见是幸运呢? 每一个细心观察话语交流的人都不得不曾在某一个阶段发现,人出于语汇的缺失,很难表达清楚自己的思想。 同样出于语汇和理解能力的缺失,第三者想要准确理解你所说话语的意义,更加困难。 两点叠加已经抹除了大部分交流的可能,这还不曾把你有没有兴趣说、第三者有没有兴趣听、你们是否志趣相投等等因素纳入考虑。 说真的,我们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正贴近我们的思考?而这话语窜入别人的耳、映入别人的眼里,又有多少真正被其消化接收? 大概鲜有 极少有 不曾有。 可我们活在这世上,又的的确确是体验过真切的交流之感的。 我们为恋人抿着微笑轻轻点头而激动不已,将她拥抱的时候。 我们为银幕上的曲折或光影而无法克制,泪水涌出的时候。 我们为理解了某个公式、掌握了某项工具或完成了某次任务而畅快不已,常舒一口大气的时候。 还有,读完一本书的时候。 我到现在还被这样一个简单而寻常的事实震惊着: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读书。被称为“经典”的书;数千年来,操着数千种语言,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伟大的人们话语的结晶而成的书。 我并不想在此时讨论如何定义“经典”,或者是贩卖书籍背后的营销、传播学知识。那些各式各样沉浸于利益至上或反对利益至上中无法自拔的理论、争辩,会让任何一个正为人类基本情感而感动着的人觉得兴味索然。此时我只想谈论这样一个令人感动的,基本的事实:这些人的思想、生活,凭借着语言——最不可靠、最不忠诚,却又最为古老、最富意蕴的交流媒介——超出了人类声音所能呼喊的极限、肉体所能存在的极限,直接到达了我、以及其它万千读者那里。然后又进入了那些人的心房。 如果这不算是奇迹,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能称作奇迹。 刚刚就经历了这样的一次奇迹。此间的大多感触,因为我自身语言的缺乏,想必无法好好表述。只如同做了一场大梦,在梦里我跨越了这几十年、几千里的时空,来到了沙俄——苏联土地上某个男人的旁边,观看并感受了他的生活,他所处的时代,以及他那处处透着知识分子感伤和失落的挣扎着的思想。 梦的细节既然已经无法还原,那就只给出一点梦中信手记下的笔记吧。整个梦的精彩、恍惚与失落,断然无法通过这点笔记来衡量;但它们终归出自某位操控语言的大师,即便只是些碎片。 潜伏在人性中的兽性如果可以用威胁来压制的话——不管用什么威胁,监狱也罢,死后的报应也罢——那么,人性的最高标志,就是马戏团里挥鞭子的驯兽师…… 在这一瞬间,她再度发现自己生活的目的。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掌握它狂野、销魂的意义,是为了用适当的名字来称呼每一样东西。设若她做不到,她就要毕生以爱制造后继者,让他们来替她做到。 每一个人是多么伟大啊,同时也完全迷失在汪洋大海里!你注意到没有?好像突然发现自己的伟大,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而倒下了一样。 他的朋友们变得罕有的黯淡而没有光彩。已经没有一个人保留他自己的展望、自己的世界了。在他的记忆中,他们生动得多。过去他一定是高估他们了,在旧秩序下,当绝大多数的人过着贫困的生活时,他们养尊处优,有足够的条件让他们附庸风雅、标新立异,以致这群特权、少数的愚蠢和闲散,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他们真正的性格和有创造才能的表现。不过,当底层站起来,这些上层阶级的特权被废弃时,他们褪色得多么快啊,他们多么毫无遗憾地放弃了独立思想啊——显然,他们并没有一个人有过真正的独立思想! 每一个人生来都是浮士德,渴望抓住经验并表达世界上的一切。浮士德之所以能变成一名科学家,必须感谢他的前辈和同辈的错误。科学的进步是由排斥律统治的,每一步进展都由流行的错误和假学说的辩证所造成。浮士德变成艺术家,必须感谢他的老师,成为启发他灵感的榜样。艺术的进步是由吸引律统治的,这是对钟爱的前辈模仿与敬仰的结果。 这是他以解决我一切困难的守护神和拯救者的身份第二次闯入我的生活。或许,在另一些敌对的人物之外,每一种生命都必须有一个秘密的、无以名状的力量,通过一个不请自到的象征人物去救他,而在我身上… 当一个人实际上不同于你的想象时,这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不平常。如果他是个类型化的人,作为一个男子汉而言,他就完了。但是,如果你不能把他归入某一个类,这就表示,至少他身上还有一部分是一个人所必须有的东西。他已经超越了他自己,他有不朽的气质。改造生活!敢说这种话的人就从未了解过生活——他们从来不曾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的心跳——不管他们年龄多大、见识多广。 “再说,拿你们的红色军旗做例子。你以为这是一面旗子,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奥,它才不是一面旗子呢,这是亡女的紫色手帕,她用来诱惑人的。为什么要诱惑?她挥动手帕,点头、眨眼,诱惑青年人去送死,然后,她放出饥馑和灾难。红旗实际上是这样的东西。而你却以为这只是一面旗子,在发出号召:到我们这里来,全世界的穷人和无产阶级。......嗯,还有一件事,假若你中意哪个男子,只要告诉我一声,我会让他盯住你,不管是谁......就永远亦步亦趋地跟着你,不管你去哪。你以为我在说谎!你以为我也在发出号召:到我这里来,全世界的穷人和无产阶级。” "这好像是有些抽象的东西爬入他的面孔,因而使它黯然失色。好想一个活人的面孔已经变成一个原则的体现、一个观念的影像。当我注意到这点时,我的心一沉。我领悟到,他之所以有这个表情,因为他已经把自己交给一个优越的力量,而这个力量是使人愚钝、无情,并且终于不会放过他。" 。。。。。 “你们既然彼此十分相爱,那么,又是什么东西毁了你们的婚姻?” “啊,那真难回答。让我试试。不过,这倒是稀奇的事,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必须对如此聪明的你解释,一切的人类生活及俄罗斯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什么许多家庭,包括你的和我的在内,会破碎。啊,这不是单个人的问题,不是气质相近或不同的问题、爱或不爱的问题!所有的习俗和传统,我们的生活方式,以及家庭和秩序有关的一切,都在大动乱和重建中化为尘土了。整个人类的生活方式已被破坏,已被弄糟了。所剩下的只是剥到无可再剥的赤裸裸的人类灵魂,只有灵魂还没有变,因为它总是寒冷的、战栗着挨向离它最近的、像它一样寒冷寂寞的邻居。 然后,是从这种和平、天真的温和,一下子就跳到充满血和类的集体疯狂的世界,跳到无时无日不在做合法而有报酬的屠杀的野蛮世界。 有些事不对劲了。不再像我们往常所看到的那样自然、未经琢磨,我们开始白痴般地彼此卖弄。某种虚有其表的、人为的、强迫的东西潜入了我们的谈话——你觉得你必须多少懂一点关乎世界存亡的话题。” “......要点是爱情(www.qingqian14.com)的礼物像别的礼物一样。不管它有多伟大,没有祝福不会滋生幸福。你和我,似乎我们两人在天堂只学会了接吻,然后就一块被送到地上,看看我们是否知道我们所学的东西。” 这三个旧日同学并有多年友谊的老朋友,在做从容懒散的夏日闲谈。他们是常常在一起聚谈的。要谈话自然而可理解,必须有足够的词汇。在这三个人中,只有日瓦戈具备这个条件。 另外两个人常常词不达意。他们没有雄辩的才能。在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时,他们就踱来踱去,不住弹烟灰、做手势,一再重复老话——“那显然不诚实,老友!不诚实,是的,是的,这就是不诚实。” 他们不觉得这种台词式的多余重复,远非反映他们性格上的温暖和开阔,却正表明他们知识上的贫乏。 。。。。 不论是杜多罗夫或戈尔东都没体会到,他们给日瓦戈的忠告,是基于他们的不能自由思想,不能以自己的意思谈话的因素居多,而由于影响他行为的友谊愿望居少。就像一辆出轨的车子一样,谈话把他们带向他们不想去的地方。既然不能驾驭它,他们早晚必然会撞着什么。所以,在他们冗长的论调中,一次又一次地出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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