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几度夕阳红 |
正文 | 2006-2015祖父离世已九年之久,我才惊觉过得如此之快,快到好像昨天我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今天就已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亦像是昨天还赖在祖父的怀里玩耍,今天却可以一个人站在祖父的坟前静静伫立。 六七十年前,祖父是一名放牛娃,那时他拿着一根鞭,驱赶着牛群,在荒山野岭中行走,哼唱着耳熟能详的放牛歌。荒山的野草没过膝盖,走不了多久便被草根缠住了脚,一身汗水流淌,将破旧的衣服湿了个透。荒野之广,一望无垠,天上不见飞鸟,地上也少有人烟,祖父和他的牛就这么走着、走着,走进了部队。 祖父是烈士的子弟农民的儿子,我在家里翻到了祖父以前的照片,他穿着一身军大衣,破破烂烂的还打着补丁,顶着一顶破棉帽,脚下一双光亮的军靴,端坐在椅子上,好一个俊秀的兵,神色傲然,年轻的脸上沟壑纵横、布满沧桑,但两只眼睛里全是光。 那时的他正年轻,扛着一杆枪就上了朝鲜战场。 四十多年后,他掀起裤腿,露出那青虫大小的疤痕,愣愣的坐在摇椅上,回忆了许久,沉浸在以往的记忆里,关于战争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多问,谁都不敢轻易去触碰他内心的那段梦魇。 我长到六七岁还赖在祖父的身上玩耍,我们一直没有什么可多说的,我们住在一起,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就这样。 可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家还是家,电视还是那台老电视,然而岁月终究不等人,都荒芜了彼此的记忆,我们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我从来没有见过祖父的眼泪,仿佛他生来便是没有眼泪的,即使一场车祸让他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的喉部给人割开,他的食物需要人喂,他的床铺需要人整理,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让死神渐渐抹去,他仍是没有眼泪。 他和死亡缓慢的分享每一分钟,死神有着无穷的时间和耐心,我想过,是不是从车祸的那天起,他永无天路的寂寞就上路了。 祖父拥有过许多的荣誉,得到许多人的尊敬,他总是很节俭,从不肯多花一分钱,每一笔的用度都经过深思熟虑。祖父遗体告别的那一天,许许多多的人来到他的床前表示悲痛,并向我们表示哀悼。 我和祖父,从来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我一直在想和他说些什么,但又怕会突然生出许些不舍,害怕遗忘了,害怕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终会消失在时间的深处。我想跟他说说共产党的现在,说说他心中神圣的故乡,说说老家的风土人情和他终生信仰的毛泽东,但斯人已去,我选择了沉默。 终还记得祖父一直以来喜欢的夏洛蒂?勃朗特的一句名言:“如果你避免不了,就得去忍受。不能忍受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 祖父的一生很坎坷,他总以别人为中心,而不想想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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