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雕花盒 |
正文 | 文/黎力超 我在国庆时找了一个小钻子打开了这个记载了无数家族历史的雕花盒,珠宝盒是外婆的遗物,外婆的一生是可悲的,经历了十年文革的洗礼,经历了外公比他先行一步的苦闷,在我踏入陶院的第一天,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结束了她不平凡的72年,记得外婆在外公走了的每一天里,都望着盒子发呆,她希望我们把这个盒子传承下去,留做纪念,睹物思人。 这盒子没什么特别,只是一朵简简单单的牡丹,整理外婆的遗物时,我发现了雕花盒隔层的秘密,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着看着,我落泪了,泪眼婆娑的我,抚今追昔,我终于知道一件尘封在记忆中太久、太久的记忆,似乎在呼唤我解开这时光掩埋的秘密。我注视着它,似乎想抹开它的幽暗。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捏住照片,一点、一点地抽,好似在抽着蚕茧上的丝,愈抽愈长;又好似在偷开别人上锁的生命之屉,开出秘密。让我有一定的负罪感,渐行渐近。 照片上,外公追赶当时被称为“班花”的外婆,外公穿着呢子大衣,迈着矫健的步伐,伸出想握住幸福的手,外婆,穿着当时最流行的列宁装,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静静的站在充满希望的田埂上,在我的记忆深处,外公除了他的身份证照,没有别的照片了,所以我终于知道了外婆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把雕花盒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秘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经受时间考验而毫无动摇的一份爱,又有谁能拒绝呢。 早年我和外公外婆同住时,有一天,外公外婆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吵着吵着,开始翻起陈年旧账,隐隐约约听到婆婆在指责公公:“谈到钱我才生气,你不是说……多少年过去了,黄金项链在哪里?” 外公一向大男子主义,在外婆面前总居优势,刚才还理直气壮地数落外婆没有金钱观念,听到这话却像一个饱满的气球被针戳了一下,“哧”的一声泄了气,软手软脚走到客厅,独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而一场口角也就因这条黄金项链不了了之…… 原来在文革时期,为防止家族背上资产阶级情调的包袱,外公要求外婆卖掉项链,并说:“慧兰,我会让你穿上整身的黄金,会加倍给你!我们以后会比现在更幸福!” 往事重提,外公总阴着一张脸,望着无际的天边,连连叹气,不再出声。他的眼神少了平日的洒脱,多了几许飘忽;而外婆说到这段故事时,也没有重返娘家的喜悦,反而像是受了无名委屈的小孩,眼里含着泪水。显然,山河变色、仓皇逃难是回忆的暗井,令人神伤,不忍回眸。这是我和外公外婆生活印象最深的事。 那些昏影暗夜中朦朦胧胧的争吵、外公阴郁的面孔、外婆压抑的委屈,顿时让我觉得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一个信念勇敢的活下去,我无法在重复一遍外公外婆在文革时受的苦难,但是我可以用自己的语言记叙这段被封存的经历,让他有新的意义! 泛黄的单据度过悠悠岁月,在我手中轻轻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大时代的颠沛流离,小人物的卑微无奈,让那真心许下的、重如泰山的承诺,都淹没在滔滔东流的历史长河中,永无实现的一天。 在外公外婆的世界里,爱情,是通行的货币;忠诚是最好的礼物;缄默,是唯一的规则。爱,在外公外婆心中,却未曾泯灭,反而却一日比一日强烈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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