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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鱼呀,鱼
正文

鱼很神秘。它的神秘在于它老是藏在水里——我不知道平静或者不平静的水面下到底有没有鱼,有多少鱼,它们都住在哪个角落里?

为了弄个究竟,我总是将一段小水沟前后两头堵住,再将里面的水弄干,鱼就现出了原形——在水将干未干的时候,一些鱼露出了脊背,它们惊慌失措地乱窜,用尾巴把水打得啪啪作响,让我既兴奋,又着急,又得意——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为了抓到更多的鱼,我必须在抓完了那些看得见的鱼之后,再在稀泥里慢慢地摸过去,因为大一些的鲫鱼会钻到泥里面,你如果不去摸索,正好就中了它的计。

尽管我很努力地做这种工作,尽管工作的效率也不低——每年家里都有好多小鱼干,一年四季,不愁吃不到鱼。但是,我仍然不能确定,在哪一片水面下,有鱼,有多少鱼,或是没有鱼。

这让我很没劲。好在我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弄不清就弄不清,没有谁会因此说我什么,也一点不妨碍我喜欢鱼。

鱼的味美,鲜嫩诱人,样子也很顺眼,一些鱼甚至很漂亮,但它们却算不上什么珍品,因为它太多了。从一开春,春雷一响,雨哗哗的一点点砸在水里,鱼就喜欢溯游而上,越是激流,鱼越是高兴。白天,它们还安静的呆在河流或者小水塘里,到了晚上,鱼们,尤其是鲫鱼,便争先恐后地沿着水流向上,你只要找到一条通向水塘的小水沟,最好是水沟的某一段堵住了一些水流,造成一定落差,就像一道小瀑布,瀑布的落脚处,便是一个渔场。你只管用网一网一网地捞,这时的鱼,是不怕你捞的,就算你把这一群鱼都捞走了,他们也不会骂你。而事实上,你是捞不光的,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幸运之鱼,会继续存活下去。

到了夏天,稻花盛开,鱼事更甚。就连每一块水塘里,都有数不清的鱼。如果愿意,最主要的是你够胆,不怕生产队的人发现,你就可以把一块稻田里的水放干,然后到稻田里那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中抓鱼,一定先挑大些的抓,估计差不多了,就赶紧溜回家,这时千万别贪心,万一被人抓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水稻扬花期间,需要大量的水,而你放干稻田里的水,如果因此造成水稻减产,简直就可以算是一种犯罪!恐怕要连累父母,开会时挨一顿批评,如果要抓去斗争一顿,看你后不后悔!

那个时候,只消一个夏天,家里便可以储存足够一年吃的鱼——因为不可能顿顿吃鱼,天天吃鱼,更因为妈妈说:不要去抓鱼了,吃鱼费油,哪有那么多油让你天天吃鱼?就冲这一点,鱼便要感谢我的母亲,要不然,一年当中,光我一个就不知要抓多少鱼。

当然,像我这样抓鱼,纯粹是小孩子的游戏,简直不值一提。抓鱼真正的高手,是大人。他们在秋天或者夏天水少的时候,到同江河里去毒鱼,将一种叫“翻江藤”的东西捣成汁,洒到河里,鱼即成片成片死去,水面上一大片鱼的肚皮,大一些的鱼抵抗力强一些,沿着河水向下游飞速逃命,而大人们早就成群结队张网以待,要把晕乎乎的鱼儿一条一条都拦在网里。毒一次鱼,捞上来都是几百上千斤,捞不到的,不知还有多少鱼。而最冤最无辜的,是那些小鱼,死了都没人理会——大鱼都吃不完,谁还要这些小鱼?

捕鱼最过瘾的,是捕赣江里的一种鱼,叫鲥鱼。样子有点像鲢鱼,但嘴巴要尖一点,鳞片也要大一些,厚一些。这种鱼,每年五月份准时来到赣江产卵。来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成群结队的在水面上游,搅起阵阵浪花,让人看了怦然心动。本来人就喜欢鱼,像我,以及我之流,这鲥鱼来时,还这么高调,难免遭人围攻。这围攻的结果,就是在街上摆满了一堆堆待售的鲥鱼。

奇怪的是,失去那么多伙伴,鲥鱼们仍不知悔改,每年每年,它们还是那样高调行事——或许它们认为,人也许会像我妈妈那样,鱼吃不完了,捞鱼之事便会罢手不干。可惜它们错了——只要鲥鱼一来,人们仍然照捕不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这件事情上,可气的是那些鲥鱼,它们只认一条死理,而将错就错的,没有哪条鱼,会想想怎么样去改正,以至于到了今天,我们再也见不到一条鲥鱼。我的后代若想看一眼鲥鱼,只能去博物馆里看看它的标本,动物志里看看它的插图,如此而已。

当鲥鱼已经灭绝,奇怪的是仿佛怎么捞也捞不完的别的鱼,也渐渐少了踪迹。为了能吃到鱼,人不得不像养猪似的养起了鱼,如果人不养鱼,总有一天,鱼肯定会和我们断绝关系,就像鲥鱼,表面上很愚蠢,其实也许它是鱼中的先知,早就知道人心难测,不能相信,所以早早的便弃我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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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2:5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