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归家 |
正文 |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一刹那,我欢呼、高兴,忘乎所以然。我怀揣着满心的喜悦,甚至丝丝忐忑回到了家。父母预料般的眉开眼笑,为我祝贺。一切都显得那么欢乐,现在想起来却又是一番。 看着太阳斜斜地落了,父母帮我收拾好行李,今晚的飞机。我想,也许这一走,几个小时,我们便隔了千山,隔了万水,漫漫长路,我趁着夜幕匆匆走过,在心间上渐行渐远,终究是离开了。 新的国家,新的事物,一切都吸引着我的视线随之游走。流连间,那股兴趣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淡了去,我开始怀念。怀念什么呢?也许是家里几间低矮的房,也许是门前不算得上葱茏的树林,也许那条常有人开了破旧小铁船捉蚂蝗……我脑海里断断续续地闪现着过往,像海里的游鱼,怱然间出现,很快又隐没了去。 我开始想念我的父母。父母一生最牵挂的就是两个孩子——姐还有我。我与姐姐相差一轮还多,小时候父母最是宠,直至我姐姐结婚后搬去了城市,我的离开,就只剩了父母。我想父亲的午饭一定又是早饭草草的收尾,母亲晚上一定又戴着十元钱的老花镜,在坏掉了一根灯管的昏黄下密密的缝,不知他们今夜的梦里是否还有着我的身影。 我想起了离开的那一夜。 父亲穿着白色的条纹衫,下身是泛着灰的黑色西服裤,他将我送至门口就止住了,他不送我,只是告诉我一个人别委屈了自己。母亲送我去机场,走出院子的那段路,我频频回头,却也只看见父亲缓缓地拉上院子的铁门。父亲的背弓着,伸长了臂去拉那厚重的铁门,另一只手则努力地向后摆着。远了又远,到最后我只能看见父亲身上那抹白色的影子,到最后我什么也看见。漆黑的夜遮住了一切,我不知道那远远的微亮是谁家的灯火。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我听不进去,也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见我也无心去听,便也渐渐静了。到了机场,我忽然问了母亲一句:“有没有后悔当初生下了我?同辈的人也许已经儿孙满堂,安享幸福的晚年了,你和我爸仍经历着风风雨雨的……”我心中知道答案,我知道母亲一定会坚定地告诉我没有,却还是想问问,像是雏鹰急着寻求母亲的呵护。也许听起来很搞笑,也许有一天你真正站在那个位置,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感受。 我看着母亲和蔼的笑笑,眼角浮生了几多皱纹,母亲伸出手,摆出鼓励的手势,我们做了多年的手势,每次都是在进考场前,不想这次确实离别,也是去一个新奇的地方,也有压迫和紧张,也是几个小时,我却不能回去一起吃热腾腾的饭菜,看看早上来不及阅读的报纸,和父母说说考试时发现的不足。平添几分落寞罢。 缓缓地看着飞机上升,透过窗看见黛黑色的天幕,云雾缭绕间,似有看到了远处的院,房,人。 闭眼,泪已潸然而下。 今年,该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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